《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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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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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么做还真是无所顾忌啊,要是老板不记得我们吃过那些点心,我们是不是就被毒死了啊?!”赤儿故意瞪了那个小侍女一眼。
“这不过是对内力有损的毒,普通人无碍。”小侍女回答。
“总归是毒,我们小姐有个闪失你们担待得起吗?”虫儿也抱怨了一句。
小侍女抱拳垂首低低说了一句,“多有得罪!”,说完小侍女垂眼微微点头转身出去了。
祁苑默默地想了很久,看来这一出演的不错,为了这一出,她专门又吃了个圆子,而没有带着普世。
假紫花宫的真容总算是见着了,祁苑心中满满的都是愉悦。
与此同时在宿曜的皇宫围墙内,一座名为丹玉宫的宫殿里,这几日着实忙坏了一些人。
白玉月牙床上铺着海棠花被褥,软烟罗的纱帐被风微微的拂动,床上的人儿双目微闭,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边的太医诊了脉,开了药方,叮嘱女官一些事项,还不及要去禀报,一队侍从已经急急忙忙跟在身穿暗紫色朝服的高大男子身后,鱼贯而入。
“参见吾皇……”一屋子的人纷纷跪了下去。
凤琊不耐的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侍从连忙让大家起身。
“余方,人怎么样?都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有醒来,我叫你来不是让她这么一直睡得。”凤琊几步走到床边,冷冷的甩了一句话给那个白胡子的老太医。
“回皇上,这位姑娘,只是疲累,再加上颈上的力道过重,才一直迟迟未醒,并无大碍。”于太医毕恭毕敬的垂首回答。
“你知道本王最讨厌你们太医说的话就是这句,并无大碍,倒是让本王看看无碍在哪,不必啰嗦,今日若是还醒不过来,你们整个太医院就去种田。”凤琊不耐烦的挥挥手。
一屋子人都跪下了,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凝重。
“快去煎药吧!”凤琊的贴身侍卫染玉轻轻的提醒众人,这一屋子人才又回到刚才的正规,纷纷各自忙碌去了。
凤琊仔细地端详着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语初,她面色平和,双颊微红,倒像是玩累了的孩子午后的甜睡,他笑了,伸出手来轻轻拂过她耳际的发丝。
那日宴会上她那清脆温和的声音一遍一遍在他脑中回响……
“快点醒来,我想再听听你的声音……”他低低的说给她听。
语初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是啊,她怎么会这么累,睡了这么久,直到她听到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在离她很近的一个地方说想要听她的声音……
她在自己的梦境中奔跑起来,她想找到这个声音,她看见自己跑过千丞王府的门口,大门紧闭,爹娘都不在,没有人会和她说话,不是这里……
她跑到玉家,玉家张灯结彩正在迎娶新妇,那个被玉璃涧搀扶着走下花轿的女子,不是她,她想起自己嫁给玉璃涧那天,是玉家的仆妇搀着她下的轿,那个女子穿戴着自己的喜服,却身怀六甲,是赵青霜,到底是她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她来到一片湖边的草地,这里阳光温暖,鸟语花香,有一个人影在不远处,是和她说话的人吗?她站住了……
“语初,代语初……”凤琊低低的念出这个名字。
“你是谁,你是不是在叫我?”语初向着那个人大声的喊,可是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忽然,湖面上一道光线射进她的眼睛,她被晃得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看到了这个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神态忧虑,眼中却深邃无波,周身带着一种孤清的宁静,因为不经常笑而冷硬的面部线条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语初不喜欢这种严肃的男人,所以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皱着眉嘟囔了一句,“板着脸让人看了真不愉快……”
凤琊见她醒了已是心中一喜,听她微微的抱怨,可爱娇憨,将她抱在怀中,低低地说:“不板着脸就没有人怕我了。”
语初不知道他是谁,被陌生人这样抱着让她更不愉快,却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推开他,眉头皱得更紧,抬起手放在他脸上,本意是想推他,却在抬起来的时候中途失了力气。
“那是讨厌你,才不是怕。”他的皮肤微微的凉,有一股橙花的味道,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好看啊,又这么好闻,语初觉得自己的手被他抓住了。
“你这是讨厌我的意思?”凤琊微微地笑了。
“别吵,我还没醒呢……你只是我的梦……”语初又模糊了,下意识的靠在他怀里又沉沉的睡去……
凤琊握住她的手,抱起她放在自己怀中……
第二天一早,语初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这样,在这个长得特别好看,又一派威仪的男子怀中,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直看到现在的各位……呃,关于侍卫长的名字,是的,直接借用了墨玉里的那位侍卫长,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用给侍卫,就是侍卫专用的,无节操搬来……


☆、声震山河万花鸣(四)

代语初觉得自己虽不是才高八斗,也算有些见识,父亲代沉恪曾是七曜智库成员之一,思维缜密,低调沉稳,承郡王之位却不在朝中,智库不参朝政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自己的父亲对朝政也委实没有兴趣,粗茶布衣之乐,膝下承欢之美,已十分满足。
这样处乱不惊的性格是遗传的,不论什么样的场合都没有能让她心惊肉跳的,无论是单独面对那个叛徒,还是在战场上再次面对,她都没有惊慌过。
可是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
她靠着一个温暖壮硕的胸膛,胸膛的主人衣衫整齐,暗紫色衣襟边上绣着金色祥云的滚边,绣工立体圆润,语初两只手都安然的搭在他的胸前,不由得伸出手碰了碰其中一朵祥云。
一般金线都是带着微硬的质感,可是手下的触感却无比的柔软……
语初忽然坐起身,回头看着这个亲密搂着自己的男人,有点眼熟,但是确实不认识。
“醒了?”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一双金褐色眼睛,眸光锐利。
语初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说:“说话这么清楚,你醒很久了?”说完一张脸红透了,挣扎着下床,来不及找鞋,一瞬间就蹦到离床很远的位置。
凤琊想笑,忍住了,他故意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支起身子看着这个美丽清新的女子,犹如雨后枝头沾着水滴的花朵。
“你摸了我半天,能不醒吗?”
啊?语初愕然了,他说的没错,她是摸了他……的衣服……
她给他的印象一向是沉稳大方,临危不乱,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而且还这么轻易一逗就暴露了,看着她小嘴微张,欲说还休的样子,凤琊更有兴趣逗逗她了。
“怎么办呢,你摸了人家,你要负责的啊……”凤琊支着下巴说的委委屈屈,面上却是一副欲拒还迎的喜色。
“啊?”摸衣服而已,又没有摸到他……可是那也是他的,衣服,等等,等等,好像有点什么不太对劲……语初甩甩头,眼神聚焦到这个男人的脸上。
“你,你先抱着我的,我和你男女有别,你抱着我,还说我要负责,你未免倒打一耙啊!”
“对啊,是我抱着你的,”凤琊将微敞的衣衫拉拢,缓缓走下床,面上带着魅惑的笑,“我愿意对你负责,做我的女人,我护你一辈子。”
语初觉得自己的胸腔冒出一个小气泡,让她语塞又难言,这个男人有点像烟冷,但是比烟冷要正经,哼,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随心所欲。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你和叛徒是什么关系?”语初渐渐地冷静下来,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你自己看呢?”男人的高大出乎语初的意料,他走到盆架前,慢慢的洗漱起来。
说得好听叫优雅,不好听就是懒洋洋,语初撇嘴,这里窗明几净,可以说富丽堂皇,但是并不招摇,唯一能看得出价值不菲的是那架白玉雕花月牙床,床上的海棠花被褥是她非常喜欢的图案,其他的家具都是紫檀的,颜色沉静,味道清幽,本来是在思考自己的处境,却不由的喜欢上这个房间。
“你不是叛徒的人,”语初忽然想起什么,男子的声音,是她在千城宫宴上听到过的那个……
语初倏地跪在地上,向男人行礼,“千丞郡主代语初,拜见夙皇。”
“起来吧,”凤琊用丝帕擦净手上的水,“毕竟要补偿的是我,不是你。”
“臣女惶恐。”语初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
“惶恐?”凤琊低笑起来,看见她白瓷一般剔透,小肉瓣一样的脚趾头,心中一片柔软,“你一向沉稳镇静,这一次倒真是惶恐了。”
语初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满是不悦,还不是你逗人家,嘴里却只能低顺的说:“陛下说笑了。”
凤琊走到她身边,垂眼看着她正色低低说:“我从不说笑。”
语初在心里暗暗地“问候”凤琊,这时门开了,门口整齐的占满了侍卫,十二个侍女鱼贯而入,分别侍候凤琊穿戴、语初洗漱。
穿戴好另一套暗紫色的朝服,凤琊转过身看着语初,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周围的侍女纷纷跪在地上,语初不敢看他,低低的垂首,凤琊笑着靠近她耳边,淡淡的说了一句,“几日没有好好梳洗了,味道不太好闻。”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门,门口的一众侍卫有序的跟着主子离开了。
语初觉得有点憋气,什么,不好闻,不好闻你还抱那么紧!当王了不起是吧!了不起是吧!
确实了不起,身边的侍女,不由分说,拥着她来到房间另一扇门通向的浴池。
庞大的浴池让她眼晕,好吧,她也不喜欢自己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放松身心洗个澡,把这些不愉快的东西都冲走。
知道泡进水里的那一刻,语初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虽然有一些沉重,却拜凤琊所赐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而且和他这些无耻的言论相比,那些竟然不算什么了。
确实不算什么了,玉家,玉璃涧,她都不在乎了,她已仁至义尽。
洗漱完,侍女们悉心为她换上一件鹅黄色衫裙,宿曜的女式宫服她见过,与千城不同,心形的高领围着,小半个前胸是裸露在外的,千城却是规矩的左右襟,语初有些不习惯。
侍女们为她梳好发髻,轻轻的捧出首饰匣子,语初没有心思,淡淡的说:“随意吧。”
穿戴完毕,一个眉目清秀的侍女走上来说:“见过郡主,奴婢素月,是专门伺候郡主的,郡主有何吩咐?”
“素月,好名字,”语初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淡淡的笑着,“给我找一个有风有景,安静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素月带着语初来到一个临湖的亭子,这应该是在宿曜的皇宫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湖,语初确实没有想到,湖岸边长着各色的唐菖蒲,正是开花时节,一片色彩斑斓。
微风徐徐的吹来,她在临湖的一面坐下,轻轻的一声叹息,瞬间就被风吹得很远……
语初点点头,一群侍女远远地站在亭子前方蔷薇丛的附近,果然是一个有风有景,又很安静的地方。
有些事,还是要想想……
可史那的父亲阿利江,早已入土为安,到底为什么他一定要父亲的遗骸,想他乔装打扮回千城祭祀也未必会被抓到,又何必非要迁葬?
而按照玉璃涧的准备并不像是就会这么干脆的转回头,会不会是有别的安排,但是被她临场破坏了,她确实没有按照常理出牌,也许还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可是不论如何,那些贵妇应该是安全了,就当是她自己为破坏了计划付出的代价。
那又怎么样,她只是不想再见玉璃涧。
可是为什么又和夙皇有了牵扯,那些叛徒难道与宿曜有交易?语初开始焦虑,如果不是,为什么自己会在夙皇的宫里,这样看来,夙皇会不会将自己安全的送回国去还未可知。
她把问题想复杂了,不过有一点她没有想错,凤琊没有丝毫要将她还给千城的意思。
玉璃涧跪在父母面前的时候不发一言。
“今日在朝堂上,你就是这个德行,”燕遮瑕摇头,“你之前说的还做不做数?”
“说话!”燕遮瑕低喊一声。
“儿子无话可说。”玉璃涧双手紧握。
“你是该无话可说,”玉异海一直皱眉看着一切,“现在在宿曜的边境发现了可史那和他手下的尸体,郡主却还是没有下落。”
“辰王和你商量好的计划,为什么不执行?”燕遮瑕双眉紧蹙。
“儿子无能。”玉璃涧无可辩解,他们本来做好了拖延时间谈判交换所有人质的准备,谁知道,语初跳出来一力承担所有,打乱了他的计划。
“语初是不该跳出来,可是她那么做有她的理由,要不是那个女人乱了阵脚,语初也不必救急,就为了保住你的孽种!”燕遮瑕说着又站了起来,“可结果怎么样,那个孽种在回来的路上还是没了。”
说起孩子的死,是玉璃涧心里的痛,他希望娘再让他到练功房跪着思过,这样,他就可以安安静静的想清楚所有的事,想清楚自己已经乱的没有头绪的心……
“王上没有责怪,交待了早日找回郡主,这件事,时间紧迫,你斟酌着办吧……”玉异海站起身,看了跪在地上的长子一眼,转身离开了。
“玉璃涧领命!”
陆天逸向洛卫玄汇报了几件事情的进展,洛卫玄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代语初下落不明……岳幽柔下落不明……
自从发现幽柔离开,他清楚地听到从自己心底深处传来某些东西碎裂的声音……
对他而言,有比找她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他不是一个纯粹的丈夫,他是王爷,是洛然钦现在唯一的依靠和臂膀,他要做的也不是一个丈夫,为人臣有比女人和情感更需要他肩负的责任。
想到这里,他觉得为逃避她找到了一个无法推卸的理由,于是便心满意足的在这片责任与逃避中,尽忠职守,一心一意。
岳幽柔是洛卫玄放不下却又不得不放下的人,代语初是玉璃涧不清楚该放到哪里,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重要的人……
男人对于自己的感情,要么就迅速确认,要么就不敢确认,于是要么错过,要么蹉跎……
所谓的王府弃妇,和将军红颜,都不一定是岳幽柔和代语初,感情是一件需要经历与沉淀的事,究竟谁是谁的谁,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
青玉记(一)
十五年前
一身华丽嫁衣的绝色女子眼中冰凉,头上的珠帘遮面,在脸上洒下串串阴影,她面无表情,目光不知落在哪一处,故意不去看那个车下的男子,淡漠的仿佛世间已不存在这个人。
在车下看不见的地方,女子染着嫣红蔻丹的洁白双手紧握,半月形的指甲印深深地刻进掌心,有一两处已经浸出血来。
那个男子一袭黑衣,好看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嘴角有一丝血痕,发丝凌乱,布满伤痕的一只手一把扯住马缰绳,低低的喊着:“等我。”
等我,还你整个七曜,以偿你今日所失。
女子面无表情,眼神落在不知道哪里的远方,眼瞳深处有一簇妖异的火苗。
马车终于绝尘而去,男子被套上五重枷锁,摔滚在尘土里……
作者有话要说:卫玄:打死你这个骗子,你把偶们家岳幽柔给我交出来!
小时:呃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在哪……王爷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声震山河万花鸣(五)

晚上凤琊再见到语初的时候,这个姑娘已经安心的吃了饭,正在消灭一盘水果。
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以后,凤琊逗她,“姑娘家均以形体为美,你们千城没这个风俗?”
“体态美固然重要,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语初没有看他,专心对付手里的一串葡萄。
“今日谁饿姑娘饭了?”凤琊调笑的看向左右,一干侍女纷纷跪下了。
“你吓唬她们做什么,”语初白了他一眼,“是早先积下的。”
“原来你还指着在可史那手里能吃的美满么?”凤琊忍俊不禁。
“我睡了好几天没吃饭不是么,哎,我就吃个葡萄,你至于么?”语初站起来皱眉看着他。
“至于。”太干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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