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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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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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否有意损毁都一样的惩罚吗?我们千城损毁朝服分有意和无意,如无意损毁,算是不尽心尽责,我刚刚说的是有意损毁朝服的惩罚,无意呢,比有意少罚俸一月,当然至今也不会有人有意损毁朝服,那不是不想做官了吗。”语初笑着说。
“宿曜对朝上官员并无有意无意之分,对内宫妃嫔,有意损毁鞭刑二十,罚俸3月,禁闭思过2月。”素月平静的回答。
“真是男女有别啊,”语初摇摇头站起身,“好了,走吧。”
走进鸾昭殿的时候,司礼的内官已经在等着她,两侧是奉礼的小童,是标准的册封礼配置,语初笑了。
她站在大殿中间,面无表情,司礼官念了什么她没有听到,她的心里已经被一件事填满,她反复思索与这件事有关的各种环节,最终,司礼官等她谢恩的时候,一旁的素月才轻轻碰了碰她。
语初抬起头,看着面前没有表情的司礼官,轻轻的弯起唇角,自头上珠翠环绕的钗环中取下一只点翠镶嵌的凤尾钗,扯过自己的衣袖,狠狠地刺下去,用力一拉,刺啦一声,衣袖应声而裂。
素月盯着她纯白的臂膀惊呆了。
这时候,语初拉起裙摆,用同样的动作,撕开裙摆,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语初那身华丽隆重的宫服已经褴褛破烂,素月第一个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求语初停下。
“奴婢求郡主息怒。”素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温婉和善郡主发起狠来竟是这样不顾一切。
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了。
“起来,”语初淡淡的说,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她又从自己的裙衫上撕下一条碎布,“把这个拿给你们的夙皇,损毁宫服,鞭刑三十,见圣旨如见陛下,我当着陛下损毁宫服又该如何?宿曜的法度是怎么定的?我等着。”
素月双眉紧蹙,抢上来接过布条就向外跑,得好好向陛下解释,否则后果不敢想,换任何人去都会将此事越说越糟。
她才到鸾昭殿一侧,就看到凤琊的仪仗远远地过来了,连忙迎上去,跪在凤琊面前。
“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凤琊看着素月手中捧着的碎布,眉头一紧,代语初啊,本君真是小看你了。
“陛下,郡主年幼气盛,还望陛下息怒,奴婢照看不周,甘愿领罚。”素月跪着没有起来。
“错了的事,都要承担责任,不必急于一时。”凤琊淡淡的绕过她接着向前走,染玉拉了素月一把,低声说,“还不跟上,一会还要陛下亲自哄她不成。”
他一直都知道她美得惊人,尽管一身衣衫都成了碎布也一丝一毫都无损她的美,原本的怒意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间蒸发了。
语初笑了,笑容中没有温度,她握紧手中的钗柄。
“我倒小看你了,”凤琊也笑了,“撕够了?”
“司礼官,当着你们君上,毁损宫服,是什么罪?受什么惩罚?你说说看。”语初清甜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她不怕,什么都不怕。
素月怕她真的当着凤琊的面再撕毁衣衫,赶上来跪在她脚边,“郡主,奴婢求郡主息怒。”
“你倒真是该教训了,带她回去。”凤琊收起笑意。
“夙皇,宿曜是七国法制最健全的国家,到没听说过,夙皇还可以左右法度,鞭刑三十,罚俸看来是没必要,我也不领俸禄,禁闭思过两月,这是有意损毁宫服的代价,当着圣上有意损毁又是个什么代价?不必告诉我了,我做了自然就知道,”说着语初又撕下半截衣袖。
凤琊的脸色果然变了,一双让人心悸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语初,素月和染玉都呆住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忤逆自己的主子,后果,不敢想……
“都出去,”凤琊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情绪,染玉连忙招呼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你好大的胆子,敢挑衅本君,”凤琊冷冷的逼近她,“你是仗着本君对你的宽容得意忘形了,永远不要忘了我是君王,也不要企图挑战我。”
“皇权若是可以不顾礼法,语初今日所为也实在情有可原。”语初淡淡的回视他。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凤琊眯起眼睛。
“夙皇明知语初有夫,唱这出是为的什么?你既不讲礼法,我便不需顾忌。”
“我想要的人,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我的,和我讲礼法,也要看我的心情。”
“好,那就来看看宿曜的法度,自己国家的法度也要看你心情?!”语初心里的火起来了。
“你真这么想挨打?”凤琊眼中的颜色深了,那是他怒意的前兆。
“我要的是道理。”语初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拿她当什么了,她无论怎么也是玉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这样一女二嫁没有礼法的跟了他算是怎么回事。
凤琊拽起她的手,白皙的胳膊自破烂的衣衫下露出来,“鞭刑打的是这里,你今日所为确该鞭刑,我也没有权利阻止,没撕够尽管接着来,只要你不怕出门衣不蔽体。”说完他松开她的手,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要离去。
“让我回家。”语初在他身后淡淡的开口。
“为什么?”凤琊停住脚步。
“你说呢?”语初开始颤抖,“你说是为什么,我到底是千城的郡主,玉家的长媳,你私留郡主千城的脸呢,夺妻之恨玉家的仇呢……”
“我不觉得有什么。”他轻松地打断她,没有回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
“万一此事引起千城与宿曜不和,这个后果你就没有想过?!”语初大声地说,眼泪难以自持。
“这是我要面对的事,不是你!”凤琊回过头来给了她淡然的一瞥,再也没有任何停留。
这到底是个多么狂妄的人,说他昏聩,为了一个女人竟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语初又很清楚的明白,他绝不是这样的人,究竟,他会做什么……
如她所愿,受了鞭刑,整个过程她都在想这个问题,30鞭,极细的小鞭子,抽在她白嫩的胳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有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她却咬着牙不肯出一声。
她要的就是不要再提内宫人册封一事,这个目的达到了,册封她具体会有什么后果她不知道,但那绝对不会是好事,以凤琊的性格,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也肯放了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让步了,即便损毁了宫服又要进行册封其实她也无计可施。
素月泪流满面的为语初清洗伤口,语初坐在小榻上,面色苍白却沉静。
四周的宫女都在为她的伤口忙碌,她不知道,夙皇下了令,郡主手上不允许留下一点伤痕,整个太医院也乱成了一团,止血药,治伤药和修复药都在紧张的准备中。
包扎好伤口,在素月的搀扶下,语初回到床上休息,四周的幔帐都被放下来,一时间,午后的屋里一片静谧柔和的光亮。
紫衣男子缓步走来,制止了素月问安的动作,素月识相的招呼屋内的人都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声震山河万花鸣(十六)

于是这静谧的时光再一次只属于这两人。
绕过屏风,床上的女子双目紧闭,苍白的陷在被褥中,凤琊的心有一丝揪紧。
“疼吗?”他皱着眉问,见过个性的女子多了,主动讨打的还是第一个。
“无需夙皇关心。”语初并不睁开眼睛,淡淡的回答。
凤琊轻轻叹了口气,“在平度的情意我并非做戏,不愿亏待于你,没想到你竟这般的激烈,我想过此事传出去对你的影响,因为在意所以瞻前顾后,迟迟不敢行动,但你是我要的人,无论如何不会放手,要我把你还给玉家,这辈子都休想,除非我死。你就算死了也要入我凤家的皇陵。”
“你与千城如何交代?我和玉璃涧是拜了天地的明媒正娶,你莫不是想为了我与千城翻脸?”语初皱着眉睁开了眼,故意激他。
“你不必故意激我,这些事,我早有安排,我的使者已经到了你父亲面前,后续如何,且等你父亲的回复。”凤琊坐在她床边,垂眼轻笑。
语初一惊,他的人去见父亲!父亲那样的人在这方面也是循规蹈矩的,别喂他的使者是了闭门羹,才是更复杂。
“你瞧瞧,性子竟烈的这样,”凤琊执起她缠着绷带的手臂摇摇头,笑着说:“今日你这一出真是尽够威风了,以后我也不敢再随意安排你。”
知道就好,她狠下心来,倒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要骨断筋折呢。”语初瞪他一眼。
“我先声明,我可没有命人手下留情,”凤琊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只是把鞭子换小了些。”
“快些走开吧,脸色比翻书快,一会冷一会热的,也不怕伤风。”语初心内一阵悸动,说是不承他的情,要借宿曜的法度让他不敢随意,倒还是让他从中得着了便宜,她忿忿的抽回手,转过身去。
小半晌没有动静,语初又悄悄转过身来。
凤琊笑着坐在床边,一脸的纯真?!
“你看,你不让我走,我可一步都没走。”凤琊神情乖巧,眼神纯良。
语初一口气没上来,猛烈的咳嗽起来,伸手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凤琊连忙帮抚着背她顺气,“好好地,着什么急?”
“你,你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要做给谁看?!”你意图引诱谁?!语初咳得脸都红了。
“这屋里还有谁,倒是你脸红什么,横竖人家是你的人。”凤琊边说边自然的爬到了床上,边说边羞涩的将脸埋在她颈边,手隔着被子揽住她,语初被他气笑了,顺从的让他捉着自己手放在胸前,由他搂自己在怀里。
听完陆天逸关于富华的报告,洛卫玄眉头紧锁,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问陆天逸,“祁苑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当日祁小姐也有交代,她会亲自向王爷说明。”陆天逸果然没有将与幽柔有关的任何事告诉洛卫玄,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说了,那位也未必会上心,这对于幽柔来说无非又是一次无视,何苦找这个不痛快。
洛卫玄眼风一转,“我要去祁家拜访?”
“祁小姐让我现向王爷将事情报告清楚了,她会来找王爷,我明日就给她送个信。”
“不急,这些事我要先想想,且放一放吧。”洛卫玄点点头,陆天逸退了出去。
陆天逸离开的时候,洛卫玄有句话已经到了嘴边,他知道陆天逸一直在找幽柔,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息,想了想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洛卫玄考虑晚一些去见祁苑的时候,祁家的暗卫给祁苑送回一封信。
看到一半祁苑就皱起眉来,“问竹,把院子给我清一清。”问竹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立刻就将花园里的杂役都请出去了,四周安排了暗卫。
“主子。”问竹回到祁苑身边,祁苑已经看完了信。
“把刚刚送信那个人叫来。”祁苑点点头。
很快,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出现在祁苑身边。
“夙皇怎么会拿信给你?”祁苑眉头一直皱着。
“回主子,夙皇的人知道我们在找郡主,主动找上我们的。”
祁苑皱眉觉得诧异,这一路上夙皇的人一直跟着他们,她是知道的,自梓琰离开他们以后就没有再看到夙皇的人,想必,那是专门为了让她的人看到的东西,而真正的跟踪才不会让她知道。
“糊涂东西,被人跟了还不知道,”祁苑低低的咬牙切齿。
“主子责罚。”暗卫低着头,语调依旧是没有感情的平缓。
这是第二次了,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番小猫腻在云之遥看来那么不堪,因为她一直都是别人棋盘里的子,动与不动她都无权干涉,只有被动接受。
而且,被人跟了不知多久竟然没有一点察觉,祁苑觉得脊背一阵寒凉,自己实在是太嫩了……
问竹跪在地上,“主子息怒,他们如被换下只有死路一条。”
暗卫被换下是说明不得力,不得力的杀手不能存活在世上,祁苑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出去吧,等候发落。”
她站起身来,“问竹,你好大胆子,敢左右我的安排。”
问竹面色苍白,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我派去找语初的人,是你换成这一批新手的,”祁苑冷冷的扫视她,“你主意太多了。”
“主子,问竹知错了,当日在富华主子的安全要紧,主子身边的全换成了成手,外围的问竹才派了新人,也算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问竹知错了,主子不要赶我回去……”问竹急的要哭了。
祁苑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折兰去了尼庵,青儿和虫儿只看见面带愠色寒意森森的小主人从花园里出来,虫儿跟上,给了青儿个眼色,青儿会意的跑进院子看见跪在地上的问竹,大惊失色的跑去找赤儿。
晚饭时,赤儿站在祁苑身边伺候,虫儿和青儿摆好碗碟,看了赤儿一眼,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门口。
“小姐,先吃饭吧,今天有小姐喜欢的瓜尖汤。”赤儿小心翼翼的把筷子递到祁苑手里,“我给小姐把汤盛好,这小勺子真是好看,上面还有个小葡萄,先怎么就没发现。”
祁苑放下手里的话本子,瞥了一眼古灵精怪的赤儿。
赤儿很乖巧的盛汤并没有看她,盛好之后放在祁苑手边,放好汤匙,见祁苑还是没有说话,很无辜的说,“主子,今天厨房没有准备我们的饭。”
祁苑瞥她一眼,怎么可能?负责厨房的胡婶早就被赤儿一张甜嘴哄得七荤八素。
“胡婶说问竹姑娘今日受罚,你们也别吃了方才是正道。”赤儿从来说瞎话都是一把好手。
“那你就别吃了。”祁苑故意冷着脸。
“正是呢,一会我伺候完小姐也去跪着,”赤儿兴高采烈的说,“可是,这不吃饭怎么有力气跪呢,万一再有个好歹,谁来护着主子呢?”说着竟抽抽搭搭起来。
“奴婢事小,主子事大,这会子还不知要出什么事,万一护不好主子可怎么得了……”
“得了,别装了,我问你,知道为什么罚她吗?”祁苑端起汤碗。
“没有按主子的意图安排。”
“你倒是与她情深,这般避重就轻,她这明明是改了我的意思,”祁苑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她跟我时间最长,知我重她,便惯得这样,你们几个我都一样重用,日后都像她这般,我的话还当话?外面的都给我进来。”
青儿和虫儿立刻绕过屏风过来跪在地上。
“今日说白了,我就是给你们所有人看的,都给我记清楚看清楚了,我的话不容篡改,你若觉得我说的不妥,可以当面商议,日后我发现谁再敢私下里违我的意思,我就按规矩办,虫儿,执杖护法是你的娘,你应该清楚这个要受什么惩罚,不必我多说。”祁苑俯视着地下的三个侍女。
“属下遵命。”三人同声回答。
“夙皇来信,让我去一趟宿曜,明日我先去一趟代家,赤儿随我一同去吧,”祁苑放下碗筷,没心思再吃了。
“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之前宫宴上我们都中了毒,我带着普世没有影响所以查不出来,当时一同在宫里的有三个人可以查,玉璃涧、洛卫玄和代语初,赤儿你准备一下,我明天去完代家,看看情况是不是有必要去一趟玉家,还有洛卫玄,我与陆天逸说好,卫齐的死要亲自向洛卫玄说明,当日语初和夙皇也在宫宴上,如果中毒应该都逃不掉。”祁苑一番话既像是安排,又像是自言自语,赤儿看了一眼青儿和虫儿,这种时候能清楚会意的只有问竹,唉,一步一步走吧……
第二天祁苑出门的时候,管家在门口拦住自家小姐,“小姐啊,问竹姑娘在花园子跪了一晚上了,是不是让她换个地方啊?”
祁苑看了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大叔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林叔知道小姐这是首肯了,急忙带着几个丫鬟去花园找问竹。
从代家出来后,祁苑觉得很舒畅,这位挂名的千丞王爷真是个厉害角色,玉家已经没有去的必要了,她决定近日就出发去宿曜。
玉烟冷回到家里的时候,很是瑟缩,他那伟大的母亲一向不好招惹,他离家月余真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他坐在玉府后门好一阵子,都是在思考怎么面对玉夫人,于是等他想清楚走回府里的时候,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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