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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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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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语初应该觉得这个少年说的是自己,可是偏偏之前不久发生了夙皇打算派人跟着祁苑去千城为语初下聘的事,虽被语初阻止了,但以语初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背着她再做决定,语初觉得这件喜事的当事人一定不是她。
素月一边准备晚饭一边观察坐在小榻上的语初,这件事她听到以后也如五雷轰顶,更不要说她的主子。
凤琊即将迎娶的皇后是溪久的女王,殷悦婳。
素月觉得凡是女子遇到这样的事,都应该手足无措,即便不手足无措也应该面色苍白,手脚冰凉之类的,并且以她们这位小主子的性子,知道这样的事,应该是比撕宫服更激烈的反应。
可是,这位小主子,只是安静的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样子,素月有些心惊,莫不是打击太大,失了心神……
安静的吃饭,安静的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素月只留了另一个侍女两个人在门边侍候,其他人都散了。
语初并不是素月他们想的那样被感情的背叛击垮了神智,她想起祁苑和她聊到的那些事,她觉得凤琊迎娶殷悦婳一定不是表面这样。
今天回廊上梓琰与语初的相遇,很快就有人禀报了凤琊,凤琊当时忙于政事,没工夫也不心急,等处理完手上的公事,已经是三天以后,这才信步往丹阳宫去。
一见到自己的主子,素月崩了几天的神经反而有种要断的感觉,她稍稍松了口气,凤琊淡淡的一笑,挥挥手让他们都散了,自己关上门走到内间。
那个小人儿就这样坐在窗边的小榻上,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
他蹲在她面前,执起她放在膝上的手,语初与他对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温暖带笑的脸,这样的表情,只有她一个人能见到。
“远交近攻?”这是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这就是他的女人,他从看到她在两军对峙时的表现开始,就知道这是他要找的女人,除了他夙皇没有人配拥有她。
凤琊点点头。
“宿曜和泉林积怨多年,此时你这个举动,想必是有大事要发生,”语初眉头微蹙,“和千城有关?”
“战事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凤琊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抱在腿上,“原来是我小看了祁苑,虽年纪尚小,祁家有她,千城可以无忧了。”
七曜自七国鼎立以来,平静已久,如今看来竟不像是表面那般,“你如今得罪玉家,不怕玉家反了吗?”语初将头靠在他肩上。
“有你父亲,再者玉家掌家的两位都不是意气之辈,燕遮瑕还有赤炎的关系,费家和千城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深,玉家不会反。”
“你到底和泉林有什么过节,现在什么都不明确,你怎么就知道泉林会与你为敌?”
“泉林不是只与我为敌,”凤琊并不打算现在就将所有都告诉语初,他刻意回避了问题,“只不过,我是他选择站在我们对立面的唯一原因罢了。”
他们是再合适没有的一对,凤琊将素月那个如临大敌的表情形容给语初的时候,这两个人竟还商量着要不要演一出来助助兴,这种时候助兴是为了夙皇的婚礼。
祁苑回到千城就开始准备自己的生日宴,她假装不知道问竹的事,一方面是她想知道这个从小伴她长大的侍女能对她做到哪一步,另一方面,她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卫齐的死,梓琰和玉烟冷在她必经的路上和万宗的人缠斗,陆天逸受伤……每一件事都落在万宗的掌握中,还有她的身份。
探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房里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别人。
“小主子。”探梅恭敬的向她行礼。
这个在背后替她和她的师父调度一切的人是她非常尊敬的,祁苑看到她的时候有些鼻酸。
“小主子,尊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但是尊主并不打算插手现在的事,尊主有指示,小主子开的头,也由小主子结尾。”
祁苑点点头,“问竹的事呢?”
“属下已经知道了,十二侍女中剩下的属下已经都带来了,就安插在小主子周围,随时待命。”
“家里没有你坐镇,合适吗?”
“小主子就是属下的命,属下的安排统统都是为了小主子,如今小主子在哪,属下就在哪,只是,不能打草惊蛇,属下安排点菊随侍小主子,属下和紫儿同之前一样不露面。”
“秘术那四个丫头都来了?”
“是,除了小主子现在身边的嫣虫、属下派了惊情去协助折兰,芙笛是颗随时可以出手的暗子,慰思现在就跟着小主子,明日与点菊一同进府。”
“好,”祁苑松了口气,有探梅在,任何事她都不担心,“上次宫宴中毒的事你应该知道了,我要趁我生日这天解毒,你有办法吗?”
“交给慰思吧,”探梅浅浅一笑。
祁家小女的生辰,在太后国孝一年以内,虽然国孝期间不可大办宴席,但是皇后代表皇室送来了贺礼,就是皇室的首肯。
洛然钦也打算趁此机会为这段时间肃杀的宫廷带来一些和缓,便安排了洛卫玄负责,将此事办的热闹一些。
祁家的后院子忽然热闹了,长久以来只有祁苑经常在那混日子,如今是按照皇室的仪制在布置,祁苑嫌烦躲得远远的,入夜了仆人们散去,她才带着赤儿和虫儿溜达进去。
“说是不铺排,你瞧瞧,这树上都挂的是什么。”祁苑不满的撇嘴,“洛卫玄什么品位啊!” 两个丫头轻轻的偷笑不敢接话。
在看到湖心亭竟然也被缠上了浅粉色的帷帐的时候,祁苑爆发了。
“去把林叔找来,”简直忍无可忍。
“小姐别动气,大晚上的让老头子受这一惊,还是明天再找吧。”赤儿试探的问。
“这事交给你了,你去给我告诉管家,按照我的意思来,洛卫玄要是有话请他直接来找我,本小姐我过生日,还不顺我的意来,这不是找茬吗?!”祁苑被青儿挡住,暂时忍下了坐船过去颠覆这个装扮的冲动,湖心亭上的包裹着层叠帷幔,打扮的跟个娼妇一样,不能痛快的一把撕掉真是人生憾事。
一边虫儿得了消息已经赶紧请来了岳幽柔。
“祁姑娘做寿,这么大的火气,可是嫌不热闹?”幽柔手里拿着个东西来到祁苑身边。
“你别来惹闲气,你倒瞧瞧!”祁苑恨得牙痒痒。
“小女子没什么好送给小姐的,略备薄礼,到时候小姐可不要嫌弃啊。”
“你如今是自己挣钱的人了,我这个米虫不敢和你比,有什么好东西拿给我看看。”总算岔开了话题,三个丫头都松了口气,给虫儿叫暗好。
“送你一块绢子,这是我画的图样,自己绣的。”幽柔递过一块绣着玉兰花的手帕。
“我倒是想请你给我画个扇面,你肯不肯?”祁苑接过帕子,幽柔自小喜欢玉兰,送人也送自己喜欢的花,好在她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看着玉兰也觉得心旷神怡,甚好甚好。
“生辰吉庆,哪有送扇子的。”幽柔嗔她。
“我又没有情郎,不拘那些,主题我都想好了,画个豆花蜻蜓吧……或者你看着来,我不喜欢都是花草没有活物的,只是不要蚂蚱,蝴蝶也忒俗。”祁苑不在意的摆摆手。
“好,除了这个,我的正经礼物等你生辰当日再拿出来。”幽柔笑了。
那一日,祁苑想起一个人,她不知道这便是朝暮思兮,夏日的熏风吹不落绚烂的枝桠,那一日我若心相念之,便许你一世风华,那一日,如她已知与他一遇恰如一曲惊鸿,便不会只求一扇(散),那一日,只是她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声震山河万花鸣(十九)

祁苑生日那天,她在自家的水阁上远远地看着前厅的人群,忽然开始思念一个人,那个不肯踏进千城的人。
这一刻,她很想他……
两个时辰前,点菊拿来一封信,揭开了千城后宫最后恩怨的真相。
午后客人们都陆续的来了,洛卫玄一袭暗红色的宫便服,一如既往的沉稳阴鸷,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看到祁苑的时候也不过是将一摞礼品单子递给了她,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芳龄永继。”
祁苑翻了个白眼,悄悄对一旁的赤儿说:“不要刻意安排,他和岳幽柔见着就见,见不着就不见。”
缘分从来是刻意不了的,所以之后洛卫玄遇见的一切真实的体现了缘分一词。
幽柔自自己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陆天逸。
“幽柔,”陆天逸温柔的笑着。
他常常去画馆,却从来不会让她觉得负担,如果不是心里装着某个人已经成了习惯,她是真的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平静。
“陆大哥,今日这个打扮倒是很合适啊,比穿深色的衣衫好看。”幽柔打量了一下一身青衣的陆天逸,觉得这一刻阳光很好。
也许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她在某一个时刻变得感性而令人动容,不远处的洛卫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数月未见,岳幽柔那个女子比记忆中变得更美了,忽然之间让他有了一丝不想面对的情绪,而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陆天逸对幽柔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不打算走过去,想要转身离开,却又迈不开脚步,其实,离不开的是,自己心底的盼愿,和不愿揭开的心伤,就只是那样站在原地。
眼看着幽柔和陆天逸聊了几句,一个侍卫走来低低说了句什么,陆天逸有些抱歉的先离开了。
就在这个他觉得可以离开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来到幽柔的面前。
“妹妹,好久不见,你别来无恙。”明媚艳丽的岳宁柔,一袭湖蓝色长裙,安静柔美。
幽柔本是要去找祁苑的,想把自己的东西给她,刚一出来就在花园的转角遇到了陆天逸,他一走,幽柔也有些晃神,于是就这发呆的一瞬间,世界上唯一那个和自己眉目肖似的女子来到她面前。
“姐姐别来无恙,”她笑着。
“一别数月,妹妹怎么也要多和姐姐聊几句,”宁柔优雅的挡住了幽柔的去路。
“我与姐姐有什么可说的?”
“这话可真叫我伤心,姐姐甚是想念妹妹,当日妹妹不告而别,姐姐担心焦虑,王爷政事繁忙,无法抽身帮我寻找妹妹。”
“姐姐别说笑了,”幽柔抬起眼睛,“姐姐找我回来与你共事一夫?”她面色如花嫣然,说出来的却是一句损人也不利己的话。
“姐姐知道妹妹一心想着王爷,也想妹妹能如愿以偿,只是王爷专情,就算是姐姐去向王爷提及此事,只怕王爷不肯呢。”宁柔轻盈一笑,带着讥讽,幽柔一向内敛,此番说出这样的话倒让她吓了一跳。
“你那王爷一心只在朝政上,你就算再娶十个回来也一样,哪里是他肯不肯的事,你做王妃的连这个都不明白,如何配称贤内助?”祁苑的声音清脆的从宁柔身后传来。
如果说一个人单独面对危险的时候,既是最强大也是最脆弱的,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人时却只剩下了脆弱。幽柔见了祁苑,不由得眼眶滚烫,面对宁柔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宁柔恭祝祁小姐生辰。”宁柔神色一滞旋即恢复正常。
“我的宾客里没有你,请你看清楚这是谁家,岳幽柔是我屋檐下的客人,把你欺负她的那套收起来,我没她那么好的耐性,”祁苑一点都没客气,尖冷冷的就给了她个难堪,“你从小抢她东西抢上瘾了,她女红好手绢子上总是绣个玉兰,你必定回回都能瞧上,不管是手绢子还是男人,只要是她的你总是要抢,你还真是有本事,只会抢自己人,有本事抢枪别人的试试,换个人都能打不死你也毁你容,也不知道你成天这个得意劲是哪来的?”祁苑拿出前几日幽柔给自己的帕子,故意抖开给宁柔看。
“祁小姐……”宁柔脸上一阵红白,她确实没想到祁苑会这么直接打她的脸。
祁苑不止是想打她的脸,还想撕她的脸呢。
“朝夕节的时候你就该看出来我不欢迎你,今日竟还腆着脸来了,来了也便罢了,安守着客人的本分,大家相安无事,你明知道幽柔在我这,这一番说辞可不是故意的么,你这是给我找不痛快。”祁苑一句接一句。
洛卫玄看到那块手帕的时候就完全明白了,那是幽柔的帕子,小时候那个让他心仪的娇俏女孩,是幽柔。
他的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原来,这件事中,所有被算计的,都是他深爱的人,他的弟弟,他自小就放在心里的人,祁苑说的没错,他是个连自己都对不起的人。
“今日洛卫玄承皇室的指派为我操办生辰,我看他薄面且不与你计较,你给我收敛些,卫齐怎么和你私奔的,怎么死的,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么?”祁苑压低了声音,靠近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眼看着宁柔再也装不出那份虚伪的从容,惊恐与愤恨撕裂了精致的妆容,祁苑满意了,那晚没有撕掉的湖心亭装扮的遗憾,今日撕掉这个娼妇的伪装也算是终于如愿以偿了。
“啧啧,果然你们女人是最可怕的生物。”一个不情不愿的声音自祁苑背后响起。
“玉二少爷,向你道喜了。”祁苑转身看清来人,恶意的用婚事打趣他。
“你快别提了,好不容易才以大嫂至今未回为借口推脱了。”玉烟冷一脸苦笑。
“真的?”
“暂时的。”
祁苑和赤儿都忍俊不禁,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不能再落井下石,大大安慰了他一番。
晚宴以皇室成员的到来进入了最热闹的部分,就连刚刚回到宫中久不见人的颜太妃都来了,人们立刻议论纷纷,祁家的面子和洛家的关系。
祁家当家的老爷祁崇光此时仍未到家,便由万俟瑶主持大局,祁苑坐在颜太妃的下首,觥筹交错,一时间好不热闹。
洛卫玄带头举杯,“连日以来国丧庄重,陛下抑郁难解,朝中也无人敢心存欢意,大家也都低落了好些日子,如今借祁家千金生辰,陛下圣恩,与民同乐。”
洛然钦举杯,微微笑着,“祁家妹妹与本王幼时一同长大,本王今日也恭贺祁家妹妹芳龄永驻。”
众人举杯,共贺祁苑生辰。
晚宴开席前,慰思带着几个仆人在院中放了许多孔明灯,客人们纷纷来到院子里仰头观望。
祁家的家仆们齐声祝自己的小主人,“芳龄永继,仙寿恒昌。”
祁苑示意问竹带着其他侍女关照客人,自己和一旁的颜太妃恭敬的交谈起来。
“娘娘万安。”祁苑站起来行了个礼,被颜太妃拦住了。
“祁小姐今日是寿星,不必多礼。”
“多年不见,娘娘还是那么美,一点都不见老。”祁苑嘴甜起来也是很拼的。
“当年我离宫之时你还是个小丫头,如今也这么大了。”颜太妃笑的深了些,没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家夸年轻的。
“太妃这串红珊瑚手链真是漂亮极了,正合太妃的气度,”祁苑奉承起来也是一片真诚。
“这是朱砂,红珊瑚太过奢华,修行之人,戴一串朱砂定定心神。”颜太妃笑起来格外的柔和温婉。
宴席正酣,祁苑借着与来敬酒的人客套,发现了坐在一侧的玉家,当家主母燕遮瑕带着两个儿子都来了,家主玉异海此时身在近郊大营中。
玉烟冷对着她绽开一个极亲厚的笑,祁苑听到四周小姐们的惊叹声,后背汗毛倒竖,僵笑着举了举杯连忙转过身去。
本来和玉家并无交情的祁苑这一刻有一些内疚,自己的生辰人家挺诚恳的来了,要是知道自己在背后帮着拆散玉家长子和长媳,真不知道面前这一家人会怎么对她。
她打了个寒战转过身来靠着自己的母亲,“娘啊,辰王爷不是安排了丝竹班子吗?什么时候来啊?” 
虽说是皇室首肯的宴会,但好歹还在国丧,所以没有歌舞,只是请了乐坊的琴师。
“一会就来,”万俟瑶握着她的手,极其宠溺的拂过她的脸颊,心里却是感慨万千,这个女儿还是十六岁了,这么多年她对她的心思,对她的爱,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
“赤儿,你去看看,琴师准备好了没有,今晚唯一的表演就是这个了,可别出茬子。”祁苑吩咐赤儿。
不一会,一个身着乐坊白衣的女琴师带着一把琴和一个吹箫的男乐师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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