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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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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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宗必败,自古魔高一丈的事也不是没有……
她笑了,说得对,拍拍身上的落叶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的说:“古人云:‘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是古人为师出有名找的理由。”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祁苑早就练就了一个比习惯还习惯的行为,未见人先有笑,她带着一张乖巧的笑容转过身。
“先生好,”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一身青灰的儒衫,说不出在哪见过,但是确实眼熟。
“姑娘好。”
“先生说的不是抬杠偏颇之词?”
中年男子朗声大笑,“姑娘说的是一个谋士对君王的一番游说,不如去看看这个谋士师从何处,从中自然能够找到答案。”
“您说的是鬼谷子的《收放术》?”祁苑豁然开朗,知其然,更应知其所以然,自己当初若有这样的一个人引导想必会比现在厉害十倍吧,更不要说被云之遥欺负,欺负凤琊她也是很可以的了。
可是她不知道这就是凤琊曾经的帝师,鹤鸣潮。
鹤鸣潮点头微笑,这聪明的女娃子,不知道是谁家的。
“祁小姐,留步,”岑明正从远处走过来。
“大祭司有礼了。”祁苑微微垂首。
“这是《百战明》一卷,借给小姐参阅。”岑明递给她一卷用羊皮卷裹的书卷,祁苑双手接下。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原来岑明与这个中年男子认识。
“与年轻人论论一直是我的爱好。”鹤鸣潮面带微笑。
“这位是千城祁家的小姐,这是在下的旧友。”岑明面向祁苑。
“小女祁苑。”
“在下鹤鸣潮。”原来是祁崇光的女儿。
“鹤先生?!”祁苑大吃一惊,此人就是当年的七曜智库之首,鹤鸣潮。
鹤鸣潮点头轻笑,“祁小姐怎么好像见过鹤某?”
祁苑微红了脸,“多谢鹤先生指点千城旧事,祁苑才能着手解了真假太后之困。”
“哦?鹤某如若真帮了这个忙一定向祁崇光讨杯酒,却无此事,小姐的谢鹤某不敢冒领。”
祁苑心中莫名的一惊,收拾了神情笑着胡乱说了些什么过场话,匆匆道了别。
鹤鸣潮既没有对云之遥说过千城旧事,他又是从何得知,千城内宫旧事,不是随便街角巷头都能咀嚼的闲散话,难道是自己父亲告诉他的?也有可能,可是老爷子那样子不像是之前就认识他的,那么,那些关于千城宫闱的旧事,他究竟从何得知……
从神宫出来,祁苑便即刻进了宫,就在代语初见过玉璃涧之后,祁苑紧跟着就来了。
马车来到宫门口,“主子,那不是玉将军吗?”隔着车帘赤儿低低的跟祁苑说。
宫门口那个牵马而出的高大男子,俊美的面庞脸色灰暗,一脸落寞,祁苑叹了口气,真是个单纯的家伙,一脸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就算是输给了凤琊,能装的意气风发些么,真是里子面子都丢了,凤琊这抢别人老婆还趾高气扬的,等着,这口气,她来出。
语初呆呆坐在自己屋前的小穿廊下,素月立在一旁,不敢多言,刚刚那个少年将军离开以后,夙皇也拂袖而去。真是不明白啊,素月暗叹一声。
“回禀郡主,千城祁小姐来了。”一个小丫头快步进来跪在廊前。
语初猛然回过神来,一扫阴霾,站起身欣喜的说:“快请,素月,快去准备,今晚我留祁小姐晚饭。”
祁苑走进门的时候,语初正盈盈而立,一身淡黄色的衫裙,衣角画着海棠落英,头上的蟹爪菊忘了取下,当真是翩若惊鸿。
祁苑眼前一亮,乖乖,这副打扮要是让凤琊见了,说不定肯将江山拱手,干脆她就说服语初带凤琊归隐,让出江山给梓琰,梓琰再招玉烟冷为王夫,也算报了夺妻之仇给玉家一个交代,她怎么能这么聪明,祁苑不怀好意的笑了。
语初见了她,心中的委屈顿时都涌了出来,带着泪嗔她,“你来了宿曜几日,怎么才来,来了也不招呼我,就站那笑,怎么,可又是有什么好打算?”
“姑娘今日不比往日,我倒是想早来,有人怕我撺掇你回千城,我只好缓缓。”祁苑一边脱下披风递给赤儿,一边走到廊下,握住她的手,心中一惊。
好凉的手,祁苑趁着给她拿东西的机会给了赤儿一个眼色,赤儿立刻会意,去后面堵素月了。
“来,我给你带的东西,之前的桂花可还喜欢?”祁苑说着给她递上一个淡蓝色锦缎制成的小包。
“是胡梦斋的颜料,”语初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这颜料画在衣衫上,不会因水洗掉色,能保持的比其他颜料更持久。
“瞧瞧,这就高兴了,哎,我刚刚见玉璃涧出宫,你们可见着了?”这会她才敢提这事。
“恩,”语初点头,如今这事倒叫她心中牵挂起来,“说完了就了了,心里也松快了很多。”
松快?敢情刚刚那要掉下来的眼泪,不是为了觉得对不住玉璃涧?!那就只能是他了,“和凤琊可还好?他新婚,我是不是该送个贺礼啊?”祁苑接过一个小丫头端来的茶盏,低低的嗅着,“恩,这是我送你的桂花,千城的桂花果真是七曜一绝。”
“还好,近日宫中事多,夙皇大婚刚过,再过几日是凤琅大公主的忌日,想是要做一番祭祀的。”
“梓琰的母亲?”祁苑看了她一眼,心里渐渐起了火,“你这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模样我最讨厌,你们一旦接触了情爱,都变得那么隐忍,一个你一个岳幽柔,都不能免,怎么,瞪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有什么气你倒是说出来,一个是夙皇,一个是女王,我是草民,说白了我也不能怎么着,但要是你真受了气,终归我是要讨回来的,说你受气隐忍,不爱听你也别恼,终归我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你们也就算出气了。”
“话到你嘴里就尽了,我是不愉快,为的却不是感情,是国事。”语初示意周围的丫鬟们都退下。
听完语初说的泉林的事,祁苑沉默了,凤琊是什么人,单单只为一个凤琅做出这种事,是他的作风,可是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罢休。
“他是君王做什么无可厚非,可是此举置黎民于何处?”
“瞧瞧,还没过门,倒替人家当起家了,”祁苑羞她,“你说对,那泉林的使者,应该还没走吧,我觉得此事不会就此了结。”
语初点头,叹了口气,和祁苑一起坐在廊下,秋天的傍晚,风已有冬日的冰凉,心中各有牵挂,一言不发的看着太阳渐落。
语初看了她一眼,那个叫做云之遥的男子一番波澜不惊的承诺当真是掀起了千层浪,只有她这当局者还不清楚,如今看来,不必多问,这番□□已是坐实了。
晚饭时,有人送来了几个贵重的吃食,是殷悦婳的意思,祁苑面上依例谢过了,人一走她就搁下筷子,这叫什么规矩,她是夙皇的客人,这位溪久女王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同时也觉得好笑。代语初这日子,还真是难过。
离开皇宫回到万俟家的别院,祁苑在花园里发呆看星星,白天鹤鸣潮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转,当初,的确是云之遥对她说了有关太后和颜妃的旧事,她才有了方向,而后才猜到一定是皇帝知道了真相,太后急于脱身,才能与洛卫玄联手……
可是这些事,如若不是鹤鸣潮告诉他的,他一介江湖人士怎么会知道这些,祁苑摇头,这中间还有什么人牵涉在内?
“折兰,你叫探梅来一趟。”也是时候解决问竹的事了。
折兰走了不久,赤儿一路小跑过来,微喘着说:“小姐,云先生来了。”
“在哪?”刚刚的愁绪一霎时一扫而空。
“在您前院,哎,小主子……”不等赤儿说完,祁苑拎起裙裾就跑。
什么鹤鸣潮什么旧事,她心肝宝贝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云先生有人拆台
云之遥:以后再说
凤琊:管好你家祁苑
祁苑:都给老娘等着

☆、风雪夜深千帐灯(六)

远远地就看见前院的玉兰花树下站着一个人,还是那一身黑衣,衣带下垂挂的那颗夜明珠,此时格外的显眼。
祁苑扑到他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云之遥将较小的她抱起来,任她抱着自己将小下巴放在自己肩上。
“我想你了……”祁苑将鼻子也埋在他肩上,汲取着他的味道,一股让人心安的檀香味瞬间让她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你轻了……”才几日不见,这姑娘圆润的下巴就尖了。
“想你想的,哪里还有胃口吃饭?”祁苑昧着良心嘟囔。
“哦,想是今晚在宫里吃的不愉快,女王送来的蜜汁神腿不合口味?”有时候揭穿她挺有意思的。
“你怎么来了,是有事,还是专程来看我?”祁苑从他肩膀上离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定他,没骗着,决定用美貌迷惑他。
“我来见玉璃涧。”他笑了,没有揭穿她。
“晚上住哪?军营里干冷干冷的,不如就住在这,”祁苑别过头,“点菊,赶紧收拾间屋子出来,要舒舒服服的。”
云之遥暗暗好笑,抱着她走回屋里,大星星地里,这丫头洗漱完了还跑到花园去发呆,身上仅穿着寝衣外加一件薄斗篷,扑进他怀里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凉意,他只好一直抱着她,怕她凉着。
将她安顿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他转身往外间走。
“哎你去哪?”祁苑着急的坐起来。
“我换件衣衫,”他淡淡的笑着。
“哦……”这一身风尘仆仆的,也是该洗洗。祁苑微红着脸躺回去。
云之遥回来的时候,祁苑似乎是睡着了,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笑着坐下来,拿起床边的那本《百战明》饶有兴趣的翻看起来。
祁苑装睡的时候原想看看他会做些什么,这倒好,什么破书,她开始怨恨那个叫岑明的老头子,这会子骑虎难下,也只有另想办法。
云之遥此时也打定了主意想看看祁苑接下来怎么做,似笑非笑的端着书。
男女情…事的乐趣恰恰在于此。
祁苑悄悄抱住他的胳膊,靠过来把头放在他腿上,眼睛还是闭着,云之遥忍俊不禁,轻轻笑起来,放下书将她抱在怀里。
祁苑得逞了,睁开眼睛与自己的爱人相视而笑。
这一晚他们没有说太多话,七曜也好,万宗也好,在情人相聚的时光中都退到了后面,本来就显少的时光更不能浪费在别的东西上。
“你何时回去?和我一起走吗?”祁苑靠在他怀里。
“怕是不能了。”
“后天是凤琅大公主的祭祀,你和我一起啊?”祁苑忽然想起这件事,急吼吼的要求云之遥。
他唇角带笑,轻轻说:“好。”
祁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赤儿说昨晚一直到她睡着,云之遥才回自己的房间,今天一早已经去了军营。
又去军营了,管他呢,总之他来了,在她身边,这就是最幸福的事。
想着晚上还能见到他,祁苑这一天都充满了斗志和精神,郑重又隐蔽的好好装扮了一番,出发去了神宫。
“鹤先生。”
鹤鸣潮在神宫侧院品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一笑,对于祁苑的到来他并不意外。
祁苑把自己在《百战明》和其他典籍里看到的疑惑一次性向鹤鸣潮讨教了个痛快。
关于七曜大陆上百年的传说,地宫里的神龙、鬼将,都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可以印证这一切,但是有不少人穷尽一生的寻找让这些传说似乎变得有迹可循。
“鹤先生,万宗掌握的控魂术很难说不是为了控制鬼将做打算,或者说让他们的死士与鬼将合作,一切能将地宫隐藏的可能我们都要有所准备。您可知真的有地宫吗?”
“你看过的典籍里就有记载,夙皇的身份就是地宫的钥匙,地宫的位置确是七曜之谜,以前有人说这座神宫地下就是地宫,可是,如果这样浩大的神域之力都不能感化鬼将,老夫觉得地宫的所在另有别处。”
神宫,地宫,祁苑脑子里有了一个很荒谬的主意,如果到了最后一刻有人真的要打开地宫,不如就将那些人引到神宫来,大不了玉石俱焚。
祁苑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鹤鸣潮摇摇头,“凡事不可一步推到绝路,万事都有化解之法,年轻人,一定要学会推拉……”
“推拉?”祁苑很是疑惑。
“呵呵呵,这个你可以回去请教云之遥,他是个中高手,比我强。”
可不是么,云之遥对所有的事,都不会明确的拒绝,尝常常在一来一往中就将她的伎俩化作无形,推拉,这个词用得真是好。
想到昨夜在这个人的怀里安然睡去,祁苑微红了脸,低头轻轻笑。
“有个在七曜很有名的古今通,你可知是谁?”
“难道不就是鹤先生您?”
“哈哈哈,你可听过前史通明,铁家?”
“赤炎的王后?”祁苑吃了一惊。
鹤鸣潮捋髯而笑,“这七曜的事没有铁家不知道的,而七曜传说中的这些故事的真假,也只有他们家能给你个答案了,但是每一次回答的代价都是常人无法担负的,你,要善用。”
赤炎的铁家,是七耀最古老的家族,他们家族的历史几乎和七曜的历史一样长,如今前史通明的继承人就是赤炎国君费湛的皇后,铁艾。
也许有用到这一步的一天,但是不是现在,现在她要去会会那位溪久女王。
就昨天赤儿从素月那里得知的情况就够她撸胳膊挽袖子为语初出口气。
虽说宫里的规矩是不听不看不说,可见素月也是看不下去了,何况祁小姐不是外人,是主子的闺中密友,女人之间还不互帮互助,就真没出路了……
赤儿就靠这番话瞬间拉近了和素月的距离,有时候一张很甜的嘴确实省了很多麻烦。
殷悦婳是捏准了语初目前身份不明,又是一副有教养的书卷气,这女人哪里是政治联姻,明明就是自己喜欢凤琊,一副得了逞的小人相。
祁苑见到语初的时候,语初已经等她半天了。
“从进了宫门就有人告诉我了,这半日你可算是来了。”语初已经安排好了在自己院子里的茶案。
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祁苑把之前的气都散了,难怪人说看到美人的脸就会消气,果真如此。
“这么想我,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祁苑取下披风交给赤儿,在一个侍女手中的盆里洗了手,略涂了点香脂两个人亲热的凑在一处聊小话。
秋高气爽,不时有树叶落下,“若不是你来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院子里种了两棵银杏。”语初弯腰捡起一片微黄的银杏叶。
呵呵,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祁苑恨得牙痒,家里那个眼看是要熬出头了,虽然还是不肯放下洛卫玄,这里这个,为了情之一字这般的隐忍这般的顾忌。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祁苑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问。
没等语初回话,一个高扬的女声就从院门口响起,“宿曜就是郡主的家,郡主还要回哪去啊?”
一院子的人都跪下了,来人可不就是凤琊的那位新婚夫人么。
祁苑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装扮盛大的女子,浮起一个笑,没有行礼。
殷悦婳扬眉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传说中祁家的小姐,这一次在千城的事变中格外引人瞩目,这副淡看一切的气度倒真是有趣。
“这是祁家小姐吧?久仰了。”
祁苑看了一眼殷悦婳的女官,那位女官正在惊讶为什么她不行礼。
祁苑笑笑,“不知是改称女王还是王后,一时拿不定该怎么行礼,失礼了。”
祁苑这番话说出来,语初就知道她今天是要惹事的,暗暗地捏了把汗,祁苑身边的三个侍女也做好了准备,谁也不能让主子吃亏。
殷悦婳明白了,示意众人平身,“祁小姐的父亲,多年前我还是皇太女的时候见过一面,说起来也算旧识,不知祁先生可好。”
“应该是好的,只是独生女不在跟前,父母之心忧,这么想来也不能说好。”祁苑一语双关,语初回哪和她有什么关系,轮得到她说。
殷悦婳笑笑坐在侍女抬来的圈椅上,“郡主虽没有名分但已是众所周知夙皇的内宫人,早晚都是要晋位份的,千城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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