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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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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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琊看见语初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所有的担心都化成了眷恋,一时竟有些凝噎,原本已在唇边的暴怒都化作了相思,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眸光中火焰闪动。
四年了,离开他已有四年……
语初本能的奔向他。跌跌撞撞,不顾一切。
“凤琊,凤琊……”她扑入他怀中,低低的喊他,泪水再也噙不住,三年的相思此刻化作刻骨的柔情,只想在他怀中,永远永远……
凤琊紧紧抱着她,吻着她的发心,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这是他今生唯一挚爱的女人,是他唯一子嗣的母亲,天知道他在雁知湖看到那个和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人儿有多想狠狠的吻她。
四年来他是刻意屏蔽与她有关的任何,可是她的一切,凤琊都知道,他只是在等,等她自己告诉他,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凤琊自己了解有关语初的所有事,用不着,从来就用不着从别人口中得知。
这是他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一见到她,诸多的复杂只剩下了思念,刻骨铭心。
随后出来的幽柔和祁苑,一出来就看到这幅深情缱绻,来不及欣喜,就被随后出现的人夺去了思想。
洛卫玄眉头紧锁,看到完好无损的岳幽柔,眼中的焦急瞬间换成了疼惜,他走近她,轻轻的拉起她的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岳幽柔看着他,眼中星光点点,靠向他怀里,摇摇头说:“你不来,我怎么敢有事,我还有很多事没有跟你说。”
洛卫玄轻轻叹口气,“还有一辈子可以说,我就在这,不离开。”
幽柔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如果能在这场火中不死,她一定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洛卫玄,这颗心,一直就不曾离开你,请收好,妥善保管。
虽是云之遥的身体,但是祁苑知道,那是将殷……
此时的将殷,如火中的神祇,背后是冲天的硝烟,他依旧冷漠,眉间的汗珠抹去了一贯的淡然,眸中的神色再见到她的那一刻瞬间收敛,尽管只是那火光电石的一瞬间,祁苑还是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焦虑。
她翻涌沸腾的眼泪在眼眶中几番挣扎,最后还是笑了。
“你可好?”他问,眼神有些复杂。
“好,”她答,坦然微微笑着。
刚刚那个关于死前的遗憾,不用他再说,她已经知道了,是什么让他这么不顾一切的非要亲自闯进来救她,一切都已不言而喻。
够了,她笑着看着他。
将殷心中一阵涟漪,眉目舒展与她相视而笑,她懂了……
火光中两人久久的凝视,面上是淡淡的微笑,是无形中紧握双手的心意相通。
万宗终于开始对祁苑下手,为的就是溟龙,在祁崇光的安排下,所有人都认为祁苑应该避开风头,她看着将殷,她要等他一句话。
坐在祁崇光身边的“云之遥”俨然已经被祁老爷当做了半子,神情淡漠,眼光清澈,不负众望的表示同意祁崇光的安排。
就这样,祁苑被流放了,与她自己选择避世不同,这一次,是被她最爱的人正式的放逐了,她希望他说,不论在哪他都能保护她,让祁老爷不必将她藏起来。
可是若他真的这么说,那便不是他了,他和凤琊都是称得上明君的人,在他们的心里,世间的一切都只有两个划分,天下和其他,他们绝是不会将任何其他置于天下之前的人。
若不是刚刚亲眼所见,祁苑真要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如今各自端坐的凤琊和代语初,刚刚那副缱绻深情在人前丝毫踪迹都寻不到。她还是她的玉府少夫人,他还是他的夙皇。
只有岳幽柔,被洛卫玄牵着手,牢牢的困在身边,光明正大,从容不迫。
祁苑含着泪笑了,她们不过是在男人们想要面对和承认时才会面对的选择……
祁苑在男人们激烈的讨论声中站起身,迎着一片惊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女儿这就收拾东西,请父亲尽快安排行程。”她要回卓耀山。
云之遥没有看她,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过是一瞬间,即恢复正常。
看,这些胸怀天下的男人。
启程的那天祁苑没有通知任何人,临行前,只有万俟瑶万般不舍的哭肿了眼睛,祁苑心里一阵难受,到底谁是她的生母,她始终开不了口,这个娘不是生母却胜似生母,她很知足。
出了千城不久,她就感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异动,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山水一程黄昏路(九)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个摆设奢华富丽堂皇的屋子里,身边有十二个侍女一见她睁开眼睛便迅速各司其职。
有招呼大夫的,有端茶递水的,还有在一旁微微扇风的……训练有素,像是皇室的礼训。
这穿着却不是千城、宿耀、赤炎任何一国,她有了一个很不好的感觉,这里,是虎狼之地。
大夫一番检查之后,告诉她她只是精神上受到了一点催眠,现在已无大碍,多注意休息两三日即可恢复。
催眠,莫非她这是在和易……
祁苑干脆躺着做起了打算,抓她来只有一个目的,溟龙。她一点都不知道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知道她被抓走了,如果没有人回去报信,紫花宫和祁家要知道她失踪至少也是十日以后的事了,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既然他们能催眠让她昏厥,也能催眠让她做别的,要是让她不知不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不是一点点危险了。
将殷的身份,将殷的和溟龙的秘密……她知道的太多了……第一次,她后悔接近将殷。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祁苑看向声音的来处,真的是一个熟人,却是一个很久以来已经被她忘记的人,董音。
此时,这个风度翩翩的青年身着黑红色宫服,一头黑发高高的束起,面带微笑,这一笑,眉梢眼角都是风情,虽然笑着,眼底却满是戏谑。
竟然又是他,三年前的陷害,这会子该报应了,祁苑在心里骂了句娘。
“你怎么在这?”祁苑决定就事论事先说眼前。
“这是我家啊,”董音浅浅的笑着,妖艳异常。
玉烟冷是那种风华绝代的俊美,举手投足都是一种美好,凤琊是邪狞狂傲的俊美,细枝末节处都是霸气的王者之气,而将殷,那是遗世谪仙的空灵,大气磅薄。
眼前的男子,应该是她见过的人中数得着好看的,但是他的感觉让人心悸,那双微吊的桃花眼像极了一个人,他姓董,穿着一身正式的宫服,一个念头闪过,祁苑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董微瓷。”和易王董微瓷,亲生父亲是万宗的首领范元山,母亲是和易大公主董繁雅,那双桃花眼,正是来自他的母亲。
“祁小姐,我们终于再见了,这三年,本君对小姐一时也未敢忘记。”董微瓷依旧面带微笑,走近床边坐下。
想起临别她摆他的那一道,是打算要报仇么,“君上严重了,小女何德何能。”
“祁苑,是你让人过目难忘,心心念念。”董微瓷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意兴盎然。
“君上莫不是还惦记因小女输掉的银子,呵呵呵。”祁苑避重就轻打着哈哈。
“银子是小,本君差点为小姐丢了性命,这个,正是一刻也不敢忘记。”说到这董微瓷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
祁苑一阵心悸,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当日董公子意气风发一切尽在掌握,我当这个小玩笑也是不在话下的,竟至性命之虞么?”
“美人不论做了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你说呢祁小姐?”董微瓷哈哈一笑,垂眼将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执起来。
“祁苑年少气盛,经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既然董公子展现了你的优势,祁苑就是赌气也要扳回一城的。”祁苑说着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祁苑想坐起来却难忍一阵晕眩,董微瓷伸手揽住她,将她带到怀里,祁苑想推开他却全身无力,自他胸腔传来的心跳声却是声声入耳,让她惊讶也让她脸红,好一会才听到他低低的说:“好好休息。”
随着关门的声音传来,屋里的侍女们开始窸窸窣窣的放下床帐,收拾东西,在难忍的眩晕中很难说祁苑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又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发现她的召唤雪蝉子的手链不见了。
祁苑失踪这几日,山河变色之快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万宗的死尸忽然就变得所向无敌,招魂幡和秘术竟然都失效了,尚在军营的玉异海已经派了人即刻赶往七曜神宫,惊情等一干紫花宫的秘术侍女也都急待紫花宫指示。
事情至此,才隐隐发现祁苑,紫花宫的宫主失踪了。
铁静坐在卓耀山大殿上满脸阴郁,祁苑必然是在万宗手里,必定是为了溟龙。
于是铁静紧急动用了紫花宫四大护法悉数出动,前往和易,紫花宫四大护法红染、碧霄、蓝歌、赭炎,其中红染便是嫣虫的亲娘,曾经那个巫族圣女的女儿。
万宗势头之迅猛,让人猝不及防,凤琊在当初语初居住的那个宫苑里,临风而立,月亮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忧伤而孤寂。
千城一见,她俨然已经不是当初那副略带莽撞的心性,聪慧大气,与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能够自如的收藏之前重逢的所有情绪,淡漠有礼,气度从容,他的女人,长大了。
回想语初,凤琊阴鸷的表情裂开一道温暖,很快,这抹温暖就被黑暗吞噬,那么,他再做一点自私的打算,她一定也不会怪他。
和易王城里,祁苑在六个侍女的陪伴下在御花园散步,这些仪态万方,礼教尚佳的侍女们监视的很是上心,祁苑身体恢复的不错,和风日丽的享受初夏。
远处水榭上传来一阵古琴声,祁苑先并不上心,不外是哪个美人想要陶冶情操博取君恩,可是听到后来却越发现,这琴声竟合了自己的心思。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望之不可及,思慕不可求,琴声带着浓浓的绝望,这是再也不可相见的撕心裂肺,祁苑站起身,是谁,竟然在这宫廷这般的明目张胆。
“哪来的琴声?”祁苑问身边的侍女。
“回禀小姐,奴婢们不敢妄议。”为首的侍女垂了首,不再多说一句。
祁苑有些惊骇,蹙眉之后心道,看她们一副从容,想这琴声自来有之,这难道也是后宫秘闻,她摇摇头,站起身来,顺着池水边慢慢溜达,水榭在水池正中,距离岸边颇远,绿色的纱帐飘摇,难以看见其中的人。
“母后。”水榭中一个年轻男子略带隐忍的开口。
“把你的心思收起来,谁要阻我都不行,你也一样。”
“她不一样。”
“都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论样貌,她还赶不上你那容妃,论性情她更比不上皇后,董微瓷,你胆敢坏我大事?!”
“孩儿不敢。”
“滚!”
一阵风起,纱帐翻飞,露出青衣女子盛大艳丽的容貌,带着一丝狠毒,一丝决绝,但不论何时,董繁雅都是美丽卓绝的。
傍晚的时候,董微瓷来了,言笑晏晏的与她一起用餐。
“君上,我到和易已有三五日,个中缘由,还望君上说明。”
“祁小姐,你我心知肚明,话都说明了,情分就没有了,何必呢?”他垂下眼眸,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原不知我与君上有何情分,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可以放后,别忘了,如今和易的作为,为的可是一统天下,要么,就是君上你太虚伪,我都不避讳了,君上就明说吧。”祁苑戏谑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我知你心里只有云之遥,今日你我相见本非你情愿,权当是我一厢情愿,你的底牌既是我所要,但是太早掀开就失了追逐之乐。”董微瓷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他深深地看着她,“陪本君饮一杯?”
都是一厢情愿,怨不得他人,祁苑自嘲的一笑,摇摇头,执起酒壶为他斟满酒杯,“君上请。”
两人越聊越投机,杯盏间不知喝了多少,董微瓷眼神微醺,盯着祁苑说:“如果没有云之遥,你可想过你会嫁给谁?”
“君上喝多了,从来就没有到祁家提亲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会嫁给谁。”祁苑也喝得不少,一张小脸绯红热烫。
董微瓷笑了,摇着头,笑得越来越放肆,一双眼迷离微醺,好像再没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
祁苑也笑了,想起白天的琴声,莫非是他?
她趴在桌上,低低的说:“莫非你也有什么人爱而不得么?”说完,她便满足闭上了眼睛,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就是现在吧……
她睡去后,董微瓷收齐了眼中的迷离,目光清澈的看着她,脸上抑制不住的一片柔情,真是羡慕她,他也想真的醉一场,可是他不能。
翌日,祁苑起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身上也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她努力回忆起前晚的一切,在她开口之前,为首的侍女便轻声说:“秉小姐,昨夜是王上送小姐回来,交代奴婢们为小姐净身换衣的。”
祁苑不满意的看了她一眼,“就算是你们我也不想让你们给我净身。”不讲道理的起床梳洗去了。
还没吃早饭,就听得外面有人报道:“太后驾到。”
冤家路窄,董繁雅竟亲自上门来看她了。
“参见太后。”祁苑很给面子的跟着宫人一起给董繁雅行了礼。
“我有话和祁小姐说,你们都下去吧。”董繁雅打算开门见山。
祁苑坐在了董繁雅对面,镇定自若面带微笑。
“请祁小姐到这来,为了什么,不用我多说。”
“这叫做请的话,祁苑也想有机会请太后到千城一叙。”对她,祁苑一点都不想客气。
董繁雅一笑,“即日就想请祁小姐唤醒溟龙。”
“理由。”
“你竟还不知道么,万宗已经抓住了殷悦婳,而殷悦婳与凤琊合璧就能打开地宫大门,地宫一开,鬼将现世,我和易天下无敌。”
“那还要溟龙做什么,都天下无敌了。”
“终归你小孩子不明白,有溟龙,才有帝王,我和易一统天下终结乱世,要的也是一个名正言顺。”董繁雅抬起茶杯,一边喝一边用眼风扫过祁苑的脸。
哼,原来如此,又要做□□还要立牌坊,祁苑在心里恨不得一脚踢翻她的茶杯。
“天下都是你家的了,还在意别人怎么说么?”
“总之,你只要唤醒溟龙,其他的一概不需你操心,到时,我一定不亏待你,你祁家依旧可以做你们的富贵人家,与现在无异,只不过换个主子罢了。”董繁雅不屑一笑,完全低估了祁苑的气魄。
“千城洛家虽不说与我们手足相亲,但也不敢公开将主子一词挂在嘴边,到底是分尊重,敬人者人恒敬之,倒是你,一个二嫁之妇还敢妄指天下,操控国君,祸乱朝纲,难不成你那奸夫日后还要推翻你儿子染指帝位?”祁苑面带讥笑,声调平和,语气波澜不惊,说的却是一番让董繁雅暴跳如雷的“混账话”。
“你小小年纪嘴如此歹毒!你如今在我手里,能掀起什么波浪,真不怕我对你下手?”董繁雅气的浑身颤抖。
“你自找的怪不着我,我能掀起什么浪你要不要试试?自古兄弟阋墙者不少,为了帝位什么骨肉亲情都是虚幻。”祁苑站起身,与生俱来的气势外加这几年的历练,让她此刻看起来充满自信,董繁雅一时间竟气的笑起来。
好一个祁家小姐,竟拿着这番话做出了文章,“你竟不愿我也强逼于你不得,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终究你会愿意与我合作,你等着吧,你的事,我知道的不少,我们走着瞧吧。”董繁雅恶意满满的说出这番话,一甩衣裙,愤愤而去。
“不送。”祁苑站在原地冷冷的回击,心里却是一片寒凉。
她知道什么?将殷的事,万万不能让她知道,绝不。
很快,就有人家将这件事告诉了董微瓷,那个年轻的君王看不出表情,心里却更为复杂。
和易宫中风和日丽,七曜天下却一夕之间风云色变。
作者有话要说:

☆、山水一程黄昏路(十)

七曜战事陷入一片胶着,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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