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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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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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玄黧黑的眸子中倒映出她的样子,明媚的,倔强的,温暖的。
他将她拉进怀里,“你好大的胆子,上次敢踢我,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你今天还对我动粗,你说我该怎么和你算。”他沉闷的声调带着致命的柔情。
“你还弄得我手上留了疤呢,这些就当是还给我的。” 
“好小的心眼。”
“彼此彼此。”幽柔弯起唇角,闭上眼睛,在这一刻他们相互温暖彼此。
卫玄笑了,抱着怀中的她不愿松手,此刻,只是此刻,丧亲之痛也好,难以宽恕的自己也罢,这一刻他独自承担,明天他就要忘掉一切,接下来正剧才开始上演。
谁都不会有事。他静静的看着她,除了将自己的下半生赔进来的她。
岳家容不下她,而迟早王府里也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她的未来被他扯进这一场戏里,而他能做的,就是当做不知道。
翌日,卫玄进宫单独面见洛然钦。
“如今一切顺利,”洛卫玄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刚刚失去了亲人的悲恸。
“本王已下令厚葬卫齐,卫玄,你辛苦了。”洛然钦微微皱眉,虽说是情势必然,就算心里其实并没有为这对兄弟天人相隔感到歉疚,此时此刻也要装着些,虽说王者要有仁慈之心,更要胸怀天下,死一个人对少部分人是伤害,不死这个人,对天下是伤害,天下,终究还是天下。
“接下来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不提私奔,让岳宁柔顺利进入王府,由得谣言再多些,臣准备了不少故事,我们也凑个热闹。”这样一来对方就无法得知更多,也就无从分辨他们的意图,洛卫玄依旧神情淡然,死者一点都不像是他的血亲。
“甚好,那么,另一个女子呢?”
“维持现状,不变。”
第二天,一个消息传遍千城,辰王洛卫玄向千城帝禀报了弟弟洛卫齐的死讯,皇帝极为震怒,下旨彻查,却丝毫未提世子为何会在富华。
很快,辰王府世子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王城,甚至七曜,大家对于世子为什么会死在一个叫富华的地方很是奇怪,有人说,世子趁着春光外出游玩,被皇室密谋杀害,为的就是不让辰王府有机会染指王位……
还有人说,世子与兄长未婚妻岳宁柔私奔,辰王爷颜面扫地,派人捉拿,二人反抗,误杀世子,皇帝为了遮掩皇室丑闻,不得不决口不提此事,假意安排缉拿凶手了事。
但大家更愿意相信的是另一个版本,世子心系即将成为自己大嫂的岳家长女宁柔,为了舒缓郁结出游,正中皇室下怀,为了不让辰王府染指王位,趁机杀害……
总之,这件事就这样与千城皇室变得密不可分。与此同时,辰王爷因痛失血亲,称病在家,皇室多番慰问赏赐,在外人看来并无不妥。
坊间立刻就有传言,辰王爷心知是皇室加害,又报仇无门,暂时称病对皇室避而不见,筹谋对策。 
而辰王新娶的王妃,也因辰王妃母亲病重,回岳家侍疾。
这就是他的主意,整个事件中所有人都被交代了,只是没有她,她虽住在王府,可是真正的王妃此刻正在岳家侍疾,她出嫁时母亲尚未痊愈,如今在母亲身边侍奉的是真正的宁柔。
夜里的风不比白日,但还是丝丝的凉意,幽柔在院中独自站了很久。
皇室一派阴云,江湖也风云再起,今年的武林大会在七曜付玉山巅举办,本是三年一次的大会,照常举行,此次风起云涌的原因,皆是紫花宫也接了武林帖之故。
紫花宫独来独往,不与江湖人相交,此次竟会接了帖子,据说这接帖的过程也颇离奇,这紫花宫与江湖上其他的门派不同,各大派都有自己的所在,只有紫花宫,从无一人知道它在哪,就算是想送帖也不知该送给谁,偏偏这次,为峨眉派送帖的人半路被劫,劫帖的人留名紫花宫。
问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祁苑,祁苑一脸笑意,“真是太好了,我倒要看看这‘紫花宫’是什么人,有师父的消息吗?”
“还没有,尊主上一次有消息传来是在七曜外域的南疆,”赤儿回答。
“跑那么远,还说16岁要来接我,又骗我。”祁苑撇撇嘴。
“虫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问竹笑着说。
“她来做什么?”祁苑蹙蹙眉,“她一来还不够乱的呢。”
“探梅姐姐说就快用到她了。”问竹笑得深了,想起了以前每一次虫儿和小主子见面的混乱场景。
“对,用她来给我喂鸟。”祁苑笑了看着自己挂在树上的一只鸟笼。
紫花宫地处七曜西疆卓耀山深处,多年来一直不为人所知,每一年江湖上都要涌现很多关于紫花宫的传闻,祁苑知道,这些消息都是有人要引出紫花宫主方绛儿故意放出来的。
而她为什么知道,因为紫花宫真正的宫主是祁苑的熟人,这位宫主本人此刻正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个连宫主本人都不知道的‘紫花宫’。
此刻,付玉山巅有一个紫眸的男人正临风而立,望着千年不变的风景,期待着静候千年的一场变革。
“眼看溟龙有异动,你竟还能处变不惊,那个银辉闭月的丫头,如今已满十六年。”一个中年男子自身后缓缓走来,捋髯而笑。
“你这老儿,今日所为何事?”紫眸男人的眼睛瞬间变成了黑色,貌似不满的开口。
“你这千年老妖说我老,当真是没有廉耻,”中年男子笑得更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封建婚姻要不得(一)

总之,他玉烟冷是绝不肯娶这样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的。
枉他父亲还是人人称道不流于世俗的高人,竟也玩这媒妁之言的老把戏,倒也难为玉璃涧,乖乖娶了什么当年名盛一时的天下第一美人云阡陌之女。
看来老爷子对当年差点娶到云阡陌一事还是耿耿于怀,否则也不会让大哥子承父业,替他老人家完成他未尽的心愿。
可娘竟然也与那老头狼狈为奸,果真的深明大义,放着眼前的干醋不吃,偏要大哥委曲求全。
这厢还没尘埃落定,又算计到他头上了,看来他不有所表示是不行了,皇后的亲侄女又怎么样,谁知道是母猪还是貂蝉。
玉烟冷充满悲情的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备受家庭折磨的次子,如果他能知道两个月以后的事他一定会后悔现在这么想,明明是一次悲壮的离家出走为自己出头,竟然就悲催的沦落为了畏罪逃婚,至于这个罪,还是个重罪,不孝。
玉烟冷这小子胡思乱想之际,代语初,他的准大嫂已拜过天地,端端正正坐在了新房里。
没有忐忑不安,没有紧张无措,等着她的是什么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丈夫心有所属的事她早就知道。
玉家是朝中重臣,功高四代,威震邻国,七曜人称玉龙入海的啸霜大将玉异海是她的公公,而赤炎国那个当年威名远扬,号称百花杀的卫国将军,就是她貌美如花的婆婆燕遮瑕。
春天那一场宫宴,她被太后懿旨指给了玉家的长子玉璃涧,听闻当年自己的母亲曾被指婚给玉异海,但母亲非要嫁给父亲,两家联姻因此作罢,所以这算是母债女偿。
她和他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玉璃涧进入新房的时候,那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安静的坐在床边,纤细的素手搭叠放在绣着百鸟朝凤的裙裾上,腕上两只翠绿的玉镯,将一双皓腕衬得越发的温婉,他心里那股强烈的排斥无声无息的减退了。这果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他沉重起伏的心渐渐趋于平静,无法忽略却又暗暗惊讶自己的变化,有些不安,有些好奇,有些……愉悦的向那个女子走去。
秤杆刚刚碰到那顶红色的盖头,凤穿牡丹的图案精美华丽,他倏地停住了,这朵牡丹的绣工,像极了她的风格,这华丽的金丝线盖头,那双纤细的手,该不会是她绣的吧?霎时间,所有的起伏都归于沉寂,他收回手,心里艰涩起来,呆呆的坐在了一边。
自他进门已经过去至少半个时辰了,语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设想过很多关于此刻的尴尬,可是真的到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伤心,有些哀怨,他果真不打算掀开盖头了。
“玉璃涧,”她轻轻的说。
这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觉得有些耳熟,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
“什么事?”比起熟悉的声音他更惊讶于她竟会先开口。
“盖头,能掀了吗?”她停了一下,“我饿了。”
玉璃涧有一些失笑,这片刻的愉悦并没有冲淡他心中的苦涩,他还是没有办法面对那个绣工精美的盖头。
“你自己掀开吧。”他刻意的语气冷漠。
下一刻语初素白的小手掀起盖头,他以为她会错愕,会伤心,至少会迟疑,可是她就这样干脆的掀开了他们之间那一层蒙着脸的隔阂。
头顶海珠凤冠的千丞郡主抬起头来,那如花瓣娇嫩的红唇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柔软恬静。
他愣住了,那恬静的微笑让他有些错愕,正在犹豫要不要还她一个微笑,她已经快速的来到桌边,以实际行动验证那句“我饿了。”
语初没有告诉玉璃涧,掀起盖头的这一刻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看他的反应就知道,那一次的见面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
那一日的宫宴上,太后点名要她亲手将夙皇的赏赐交还玉璃涧,她就大概领会了太后的意思,也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未来会和自己有些瓜葛的男人,说是一帘之隔,对面前的男人而言,却是相隔万水千山。
而后她也确实见到了那个让他们万水千山的女子,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郡主,”她这样称呼语初,“听闻郡主要下嫁玉家。”赵青霜微微抬头。
她是绣坊教习赵碧湘的女儿,随母亲出入官宦门庭,做得一手惊人的好女红,此次也是她母亲负责语初的嫁妆。
“若是来道贺,本郡先谢谢了。”语初已经猜到来意。
“听闻玉家的长公子已有意中人了。”赵青霜起身向前走了一步。
“是吗?”语初微微一笑,果然。
“看来郡主似乎已有耳闻。”
还真是步步紧逼啊,“我不听坊间婆子们的闲言碎语,赵师傅想必也不是那市井之流,赵绣娘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不传的好。”
“可是,无风不起浪,郡主也不想刚嫁过去就得让丈夫讨二房吧?”她并不死心。
语初扑哧一笑,“赵娘子,你想得真周到啊,”语初淡淡的笑着看着她,这些话本不想说,可是这个女子也太过嚣张了。
“凡事还是想的周全些好,总比知道了真相进退不得要好得多。”
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掀开底牌,你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倘若真有此事,玉家长公子又怎会不禀明高堂,何必勉为其难迎娶千丞王府的郡主,若他连为这意中人争取的勇气都没有,我倒要奉劝那女子,这样的懦弱之人,又何必为他执着,可若玉公子不是这样的人,禀明了高堂,想必是玉家堂上两位大人坚决反对,那这女子自始自终也绝无嫁进玉家的机缘,我又何必多添无谓之忧,赵娘子,多虑了。”语初始终面带微笑,句句说的赵青霜心惊肉跳。
“郡主……”
“谢谢你来道贺,代我问候赵师傅,府里的嫁妆就劳她费心了。”不等她说完,语初就顾自起身离开了。
好一个大胆的女子竟直接上门请她高抬贵手,从这一刻起她便知道未来的崎岖。
“玉璃涧,我不打算跟你这么坐着到天亮,可你今天要到另外一个房间过夜,明日二位堂上自然会知道,你还是先想好对策吧。”语初淡淡的笑着,走到小榻边坐下来,取下凤冠,晃了晃早已酸楚的脖子,拆开编梳好的发髻,撒下一头如墨的长发,和衣躺下了。
玉璃涧愣了愣,轻轻叹了口气,靠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日,新妇为公婆敬茶行礼,那俊美非凡,气魄逼人的中年男子和身边貌如三春之花,气度威仪的中年妇人,就是她的公婆,这夫妇俩气质超然,果真是一对璧人,任何人都配不上,所以,玉异海和自己那个温婉柔和的母亲当年那些至今还在民间流传的故事,做不得真,语初垂首暗笑。
燕遮瑕也在暗暗打量面前的语初,面颊圆润虽是绝色之姿到底稚气未脱,看着还有些孩子气,但是这样一副容貌,再过一两年,已经能看到会是怎样一副惊心动魄的美貌,一双大眼睛灵动清澈,刹时就让她有了好感,有这样一双干净透明的眼睛一定是个心地纯良之人。
语初抬起头和婆婆幽黑的双瞳对视了一下,笑着说:“语初给公公婆婆请安,祝堂上安好。”
燕遮瑕笑着点头,接过语初奉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连忙说:“好孩子,快起来。”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难得的是这样的好容貌还配着一张发自心底的笑容,实在是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视线,她从心底喜欢上了语初,将她拉起来,不住的笑。
一边玉烟冷早看傻了眼,倒是知道云阡陌是天下第一美人,虽不曾见,却也大概齐心中有数,可今日一见语初,自认天下美女不如自己的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美成这样,她那娘要美成什么样啊,也难怪玉老头子至今还放心不下,他冲着玉璃涧使眼色,这个媳妇太耀眼了,那个什么赵青霜还不被比到琉珀川底下去啊!
玉璃涧看了他一眼,没有接收他那挤眉弄眼的信号,他正要加强攻势,就听得一声……
“玉烟冷,”燕遮瑕冷冷的开口:“今天看在我亲儿媳面上不与你追究,你再丢脸试试!”
又来了,娘都没有正眼看他就又知道了,他想翻个白眼又马上收回去了,他不想当场就吃娘的教训,尤其还在这么美丽的大嫂面前,他玉烟冷是一个要脸的人。
语初被燕遮瑕拉着坐在婆婆身边,正规规矩矩的回答婆婆的问题,“昨儿个累坏了吧?进了房里有没有吃点东西?”
“恩,吃了些,那个金桂水晶糕,真是好味道,比我们家里做的好吃。”语初乖巧的笑着,语气里满是惊喜。
“这个容易,你喜欢以后尽管叫厨房做,我老是埋怨家里厨子做的点心太甜了,既然你喜欢,我就高看他一眼吧。”燕遮瑕说着和语初一起笑起来。
一个婆子走过来行了礼,恭恭敬敬上前与主母细语了几句,只见燕遮瑕登时柳眉倒竖,唇角紧绷,一股子英武之气带着冷森森的杀气扑面而来,这外界传闻用厚颜无耻都不够形容的玉烟冷会这么怕自己的母亲,今日可算是知道了,即便是自小跟着父亲,顶着“七曜第一冷面”的一代智库:代沉恪,长大的语初也一惊,静若寒蝉。
燕遮瑕凤目一斜,银针一样落在玉璃涧身上,正欲说什么,玉异海按住了她的手,朗声说:“既已成亲便是一家人了,郡主不必客气,玉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这是烟冷,你小叔子,再过几个月也要成亲,届时少不了你多帮着遮瑕分担些。”
“公公放心,语初是玉家的媳妇,帮着婆婆是应该的。”
“可别公公婆婆的了,我自一开始就盼着有个女儿,没成想竟生了两个儿子,来,叫声爹娘。”燕遮瑕疼爱的看着她。
“是,爹娘也别叫语初郡主了,语初也是自家的孩子,叫语初吧。”语初微红了脸低着头轻声说。
燕遮瑕和玉异海都朗声笑起来,一时间厅堂之上其乐融融。
玉家的花园里,燕遮瑕和丈夫并排走着。
“你又护着他。”燕遮瑕对丈夫刚刚拦着自己颇为不满,“那小子既做得出就别怕人知道。”
“你也是,语初初嫁,何必说出来让她伤心。”玉异海心里有数。
“新婚之夜丈夫连盖头都不掀,还要伤心了,早就伤透了。”
“夫人……”
“我看他就是忘不了那个狐狸精,你教的好儿子。”
“是是是,你那么当面说出来,语初的面子往哪放,你呀,这个脾气啊。”玉异海停下来,拦住妻子的腰。
“知道了,你说得对,不过他要再欺负语初,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你拦也拦不住!”燕遮瑕瞬间消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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