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月历说明了一切。
黑帝斯霍然明白自己熟睡的原因是那壶怪味道的咖啡。
早知道就不要喝了。可是他又受不了咖啡味的诱惑,就一杯接着一杯喝下肚。
有种人就是像他这样,嘴上明明说着难吃,还不是一口接着一口把那些嚷着难吃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是你下的药……”黑帝斯伸手勒紧裴孝耘的颈子。
“放……开……偶……”他再不放手她就真的要见阎王了,她呼吸不到空气了!裴孝耘求援的眼神望向辜荫。
辜荫惩治似的坐在床沿,冷眼旁观她逐渐丧失生命力的黑瞳,直到裴孝耘虚软了四肢才上前解救。“放了她。”他捉紧黑帝斯的手腕,要他放人。
“为什么?”黑帝斯不解辜荫为何如此袒护这个敌友难辨的裴孝耘。
“有很多事还没弄明白,要杀她,等事情都弄明白后再动手也不迟。”辜荫加强力道警告。
手腕传来的疼痛让黑帝斯松了手,放了手中奄奄一息的裴孝耘。
裴孝耘瘫坐地板上努力吸取睽违已久的空气,力量一恢复,立即跳起身,指着黑帝斯的鼻子就是一阵谩骂:“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事……你差点杀了身为国家栋梁的偶。说偶有病,真正有病的伦素你吧?”
“你……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手又要伸向裴孝耘的颈项。
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溜到辜荫身后避难。“杀不到、杀不到。”不知死活地对龇牙咧嘴的黑帝斯扮鬼脸。
“你就看我杀不杀得到。”黑帝斯往辜荫身后探去,裴孝耘立即拿辜荫当挡箭牌。
两人就这样玩了好一阵老鹰捉小鸡,被迫当母鸡的辜荫不想再当他们之间的挡箭牌跟阻碍物,将裴孝耘环在他腰际的手拿开,拒绝再奉陪,径自走出房门。
裴孝耘见情势不利于她,立刻像跟屁虫尾随而去,黑帝斯也追杀了过去。
一出房门,黑帝斯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以前熟悉的装潢全变了个样,变得像有女主人的家,充满细腻的女人味。
不多想,眼前的景象必定也是拜裴孝耘之赐。
裴孝耘叉着腰,得意地发表自己的杰作。
“怎么样?素不素变得温暖了许多?这素偶在你们昏迷不醒的期间,请大厦管理委员帮偶找室内设计师改装的喔,不过偶也有帮忙喔!天花板的壁纸、窗帘、还有你们房间的枕套、被套都素偶选的,喜欢吗?偶挑了粉久说。”
“我的房间?”黑帝斯转身回房,瞧清楚刚才没注意到的改变。天花板、窗帘,就连沙发都变成了乳白色。他呆望着室内的一切,具有保护作用的特别设计全完了。
这白痴女到底明白不明白啊?之所以把屋子弄得乌漆抹黑是为了方便在黑暗中躲避仇敌的偷袭,然后趁机予以还击,再加上自己这身黑色装束就更能突显这屋子装潢的效果。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这层保护色已经被裴孝耘的自以为聪明给毁了。
“偶本来还想把墙壁改了的说,可是设计师说要在两天内全部完成很困难,所以偶只能弄这几样,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错,对不对?”
黑帝斯现在很后悔刚才没直接扭断她的脖子。
“对了,偶在阳台弄了个小花园!很漂亮哦!要不要参观一下啊?”裴孝耘不知死活地继续叙述她所犯的罪状。
“你连阳台……”黑帝斯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这下连最后防线都被……净空阳台是为了让敌方没有地方可以藏匿,让自己能更快速掌握住敌方的行动,达到减少敌方对我方的威胁的目的。
凝视着一脸得意的裴孝耘,嗜血的杀意在脑里不断地盘旋。
留不得她……杀了她……理智逐渐涣散,他的行动完全被原始的野性给统御。他从卧房的床头柜里找出一把闪着渴血银光的利刃,将它藏在背后,慢慢地一步一步接近裴孝耘。
他是吃错药了是不是?看起来怪恐的。
“你要做什么……别过来喔!不然偶的拳脚可素不长眼的喔!”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对黑帝斯摆出防卫的动作。
忽地,他在裴孝耘尚未来得及反应前将她拖进房并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把发出寒气的利刃抵住刚被他捏红的颈项上。
死定了,早知道就听天晴的劝告,包袱款款,回去算了。
“怕吗?”黑帝斯慢条斯理地拿下遮掩住裴孝耘眼睛的黑框眼镜,方便他仔细观察掠过她眼眸的每分恐惧。
她用手指头努力阻止利刃的前进,可惜,“力”不如人,只能将脖子往后缩。她还不想就此香消玉殡啊!“怎么不怕,你只要将刀子轻轻往偶脖子一划,偶的生命就在二十四岁这年宣告终结,不怕也难。”
“诚实,我向来欣赏诚实的人,为了奖励你,我给你三十秒的求救时间。”他知道辜荫现正倚靠在房门口看热闹。
她从眼角见到辜荫的身影,但她晓得这次无论她如何求救,辜荫是绝对不会救她的,因为他想知道她会不会在黑帝斯的威逼下招出自己的底细来。
“偶放弃,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想不到你挺配合的嘛!那我就不客气了……谁在背后帮助你?”
“如果你是问偶喜欢吃什么,或是为什么那么讨厌你,这类问题偶倒可以回答你,而谁在背后帮助偶这个问题,恕偶无可奉告。”即使她再如何贵生怕死,她也不会把朋友卖了。
“是嘛!那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他的笑容充满血腥的戾气。
她无所谓的耸肩。“偶早就知道了,不过偶也必须告诉你,偶只要一个礼拜没跟偶朋友联络,你们身份曝光的事就会传回你们的组织,到时偶会在奈河桥上等候你的大贺光临……还有,站在门口那位见死不救的仁兄,你这几天不素故意装睡,暗地里一直查探偶跟偶朋友的底细吗?怎么?没兴趣啦!”
“看来你对我们的底细是知道了不少,是不是啊?国语说得字正腔圆的裴孝耘小姐。”辜荫反攻道。
“既然被发现了,那我就不必再装了。你为什么知道我在咖啡里放了药?”
辜荫嘴角轻扯了个笑。“我不喝咖啡,因为我的胃不好。”
“原来如此,所以我去叫你起床你再假装你中了我的招,然后趁我不注意时再调查我的底细。”那……那壶咖啡不全是黑帝斯喝的?太恐了,那药效少说可以维持五、六天,他竟在三天内醒来,他还是不是人啊!
“聪明。”辜荫拍掌做为赞赏。
“还好你在查我的资料时当场被我朋友逮个正着,不然我真的会中了你的计。”
“唉!这只怪我技不如人。”
“你既然醒着,为什么不阻止她对我们的装潢胡作非为呢?这些可是我们的保命符耶!”黑帝斯不谅解的责难。
“如果我知道我的行踪已经被发现的话,我就会阻止她了。”
“可惜我的演技比你好,把你瞒骗过去。”裴孝耘好不得意。
“哼!没想到我竟然会栽在你们这些后辈小生的手里。”辜荫不敢相信的自嘲。
“那意思就是说你没有查到她的底细喽?”黑帝斯问道。
辜荫挫败的点点头。
“既然查不到,让她继续留在我们身边只会给我们带来不定时的危机。”黑帝斯的刀刃已陷入裴孝耘的脖子,划出一道血口。
“下手前最好深思熟虑一下,你也听到,只要她一死,我们就准备一辈子逃亡。”裴孝耘脖子上的血口让辜荫心惊。
“对啊!对啊!要命就快放开我。”脖子好痛喔!
黑帝斯斟酌了下利害关系,最后决定自己的命比较重要,放开裴孝耘。
一放开,裴孝耘急忙抽出面纸捂住流血的伤口。
辜荫走过来,要她拿开捂住伤口的面纸,观察了下。“没事的,等一下我帮你处理一下就可以。”“血流了这么多,整张面纸都被染红了,还叫没事,是不是我晕倒才算有事啊?难道你不晓得女人的血是不可以随便流的,这下我不知要吃多少食物才补得回来?”
“才流那点血就在那大惊小怪,实在有够没用。”黑帝斯最不屑女人动不动就装脆弱。
裴孝耘气不过,甩掉正在替她处理伤口的辜荫,面到黑帝斯面前,使出吃奶的力气踹他的膝盖。“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割一个洞看看?”
噢!黑帝斯吃痛地轻呼一声。“你这比猪还笨的女人,敢踢我,不要命啦!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来啊!怕你不成,我可是有学过空手道喔。”裴孝耘两手紧握成拳摆在胸前,双脚不时左右跳动着,一副跟他拼了的狠劲。
“我好怕喔!”黑帝斯不放在眼里的敷衍。
“瞧不起我!我可是拿过空手道第一名喔!”虽然是儿童杯,但好歹是第一名。她双脚无劲地在空中挥舞几下,脖子上的伤口因此喷出血来,可是她却无所觉地连续又踢几下。
辜荫看她的领口慢慢染上鲜红,既忧又气的情绪让他冲上去捂住那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还踢!是谁说女人的血很珍贵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血是用喷的!而且你还穿着裙子,不怕春光外泄啊!”
辜荫这一吼,裴孝耘马上乖乖放下脚,拉拉已翻卷到大腿的碎花裙。
“孤鹰,别理她,让她的血一次流干算了,那我就不用担心她的死因跟我们有关了。”黑帝斯添柴加火地说。
“你说什么?我告诉你,只要我死在这里,你就脱不了罪。”黑帝斯的话惹毛了她,脚又开始往黑帝斯的方向踢。
他轻松往后一跳,闪过她的攻击。“那又如何,至少我可以看到你死亡后的嘴脸,可是你却没有办法。”黑帝斯故意激怒她,让她的血流得更多。
裴孝耘本想甩开辜荫的制服攻打黑帝斯的,不料却被辜荫的手刀敲昏了过去,摊软在他怀里。“我不记得你的嘴巴这么恶毒过。”辜荫失望中带着责怪地对黑帝斯说。
“我也不记得你何时这么悲天悯人过了。”黑帝斯以同样的口吻回道。
说完,毫不留恋的离开,留下辜荫跟他怀里的裴孝耘。
当晚,辜荫在掠夺者专用的杀手网站上捕捉到使他屡战屡败的神秘高手,或许该这么说吧,是那位神秘高手故意让他捕捉到她的行踪。
辜荫:“为什么要让我故意发现你的踪迹?你是谁?”
神秘客:“有事找你。另一个问题的回答是我是个比你强的人。”“神秘客”为韩天晴游走网路世界的代称,与好朋友间的交谈则用“晴”。
韩天晴自信狂妄的回答让辜荫不禁回想起年少时的他,让他轻笑了声。
辜荫:“这算答案吗?”好个大言不惭。
她不想与他多扯,因为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只怕到时连她都有危险。
神秘客:“据我对你们这种为了生存不惜牺牲自己同伴的人的了解,怎么可能让孝在你身边一留再留,你不怕留久了会引起不必要的危险吗?”
辜荫:“难道你希望我杀了她吗?”原来她的朋友都这样叫她孝。
神秘客:“不希望,但我晓得你至今尚未要了教的命,甚至一次又一次袒护她。”是裴孝耘告诉她的。
辜荫:“假设我现在就杀了她,你会如何?”
神秘客:“我会让你被掠夺者里的人追杀—;—;穷极一生。”她明白此组织的杀手个个凶狠,非达目标绝不罢休。
辜荫:“果然,因为你现在只能靠着这个方法撂倒我而已。”
神秘客:“但不能否认,它是个绝佳的方法。”
辜荫颇感认同的点点头。
神秘客:“言归正传,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辜荫:“如果说我是因为对你有兴趣,所以刻意放她一命,好让我有办法追到你,这回答你信不信?”
神秘客:“起初是为了这个原因,但现在可难说……若我没料错,你对教是否产生了某个程度的情愫?”
辜荫:“你就为了这个问题刻意暴露行踪?”
神秘客:“算是,但并非全是……我想先了解幸在你心里的份量,然后决定是否让她继续留在你那儿。”
辜荫:“你发现了什么事?是否关于掠夺者内部的事。”
神秘客:“一切归咎于‘树大招风’,你和冥王卓越的功绩让其他急于窜红的杀手们眼红,他们组成一个小组,暗地追查你们的事,盼望能一举将你们两人拉下台,相信不久后,你们雇用教的这件事会被他们查知。所以我才故意暴露行踪让你发现,就是要警告你这件事,好让你有所防备,早些保护教的安全。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会亲自带她远离你那充满杀戮的世界。”
辜荫:“那跟我对她的态度有何关系?”
神秘客:像你们这种人,只会保护对自己有益或有特殊情感的人事物,其它的,视如粪土不值得一顾。”
辜荫:“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保证她不会有任何损伤,但至于我是否对她有其它特殊情感的问题,或许如你预测的,有吧,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神秘客:“谢谢你,后会有期。”
一如韩天晴潇洒的作风,讯息一传出,人也同时消失在网路世界。
辜荫还有许多疑窦未解,对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不知飞向何方。虽然不甘心自已略逊一筹,但还是感谢这名“去无踪”的“后浪”带来他所不知道的讯息。看来这件事有必要找冥商量商量……
第六章
“你说那些技不如人的笨蛋在找我们的把柄,准备除掉我们好取代我们的地位?哼!他们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黑帝斯坐在床沿,一边保养枪枝,一边嗤之以鼻道。
向来谨慎的辜荫,难以苟同黑帝斯轻敌的想法。“别小看他们,毕竟他们也是组织训练出来的,绝对有一定的水平,轻忽不得。”
“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把那个女人赶出去。不过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杀了她,免得节外生枝,这么一来,谅他们如何明查暗访,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们恐怕不能用这个方法,因为我已经答应耘的朋友,要尽全力保护她。”
“保护那个女人?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们陷入更深的危机中。听我的吧!直接点,赶走她或……”说到这里,他举起擦拭好却没填弹的枪,瞄准窗外某颗星子,暗想那颗星子是裴孝耘,扣下扳机,然后自己配音—;—;“砰!杀了她。”
“难道你不想脱离组织,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我何尝没想过,但你想想,我们之前有多少前车之鉴,那些前辈哪个不是渴望远离那座人间炼狱,可最后他们的下场有哪个是如愿以偿的?哪个不是逃不过追杀而了结自己性命的?我宁愿一辈子当撒旦的走狗,也不要每天活在战战兢兢的生活里。”务实却也消极的想法。
“虽然战战兢兢,至少活得心安理得吧!难道你要在每次完成任务后继续做着那些亡者来索命的恶梦吗?”辜荫苦口婆心地劝道。
“是,我宁愿。”被说中弱点的黑帝斯如条负伤的狗,虚张凶恶的气势来保护脆弱的自己。
“冥,你何必自欺欺人。”
“孤鹰,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说服我脱离组织,从前我们顶多偶尔聊个几句,可从来没真打算这么做,怎么?也想学一般人娶个老婆,养几个小孩了吗?诚实点,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女人了?”吐出这句话时,心里不知不觉冒出一点道逢背弃的怨恨。
“或许吧。”辜荫直言无讳。
“怪不得……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要脱离组织你自己去脱离,我还想过过安逸的走狗生活。”没想到与他搭档了数十年,竟比不上一个才来数个月的不明女人,哈……爱情的力量还真伟大。
“冥……”
辜荫想继续说服黑帝斯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不过黑帝斯似乎没那意愿。他把枪放回床底暗格内,往床上一躺,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睡他的大头觉去。
他们是怎么了?从早上开始他们两个就演着王不见王的戏码。
只要黑帝斯在客厅,辜荫就往书房钻。反之,只要辜荫在客厅,黑帝斯就在练琴室。除了吃饭、睡觉还在同一地点外,屋里其它地方,只要有其中一人出没,另一人就会消失。
而且以前老看她不顺眼的黑帝斯也不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