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前在军事上没有占到优势,可是胜利已经有一大半掌握在我们手中。”萧晓云不理解:“只要再等三个月,等到宇文承都粮尽之日……”
“三个月有点长。”裴行俨摇摇头说:“主公希望在这个月能够击破宇文承都。因此提出了议和。”
“这个月?”大白天做梦都梦不到这种情况!“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月?”
“听说皇泰主从洛州下了圣旨:封主公为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并且暗示今年的黄道吉日只剩下八月初二,若是在此之前拿下宇文化及,祭奠先帝时将加封为魏国公。”
“什么乱七八糟的!”萧晓云眉毛一扬:“魏国公也罢,唐国公也好,难道主公就不考虑一下前线的战士吗?再说就算议和,宇文化及的脑袋也拿不下来啊?”
“主公的意思:是假意答应借粮给宇文化及。骁果这几天缩减开支,已经有几处兵变。宇文化及若是答应了议和,为了安抚人心,定然会大肆赏赐而放松警惕。这样我们可以趁着对方放松防备时进行攻击,胜算会大一些。”
萧晓云的眉头慢慢松了下来:“这么一说也是个方法。听说宇文化及这个人虽然聪明,可是近来也被酒色财气磨的没了棱角,只是让他中计容易,想骗过宇文承都却很难。主公对宇文承都可有计策?”
“也没有详细的计策,无非是美人财帛,多破费一些也就是了。”裴行俨摇了摇头:“我赶到的时候议和书已经送去了骁果,也不是很清楚。主公也不过叫我不要再进攻。”
“这么急?”萧晓云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单将军不是一直跟在主公身边吗?怎么也不劝一下。”
“他也不比我们知道多少。”裴行俨叹了口气:“主公这次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别说我们了,就连他一向信任的徐将军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前几天他还跟宇文承都交锋过。”
萧晓云听了这话低头默然,过了一会才说:“那也只能等消息了。”
“是。”裴行俨点头说:“最近一直跟宇文承都周旋你也辛苦了,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吧。唯今之计,也只能等下一步的命令。”
下一步的命令来的很快,李密在三天后亲临中军,带来了宇文化及或者说是宇文承都同意议和的条件——在停战期间,瓦岗除了提供必备的粮草钱帛之外,还要为骁果开放西进的道路。作为答谢,骁果将帮助瓦岗攻下洛州。但是为了保证议和的诚意。宇文化及要求瓦岗送来人质,指定的人选——就是萧晓云。
“我?”萧晓云听了这消息一震:“他们指定我去做人质?”
“是的!”李密坐在帅帐的主位上捋着八字小胡须点头:“这次还要麻烦萧监军去对面住两天。”
萧晓云想都没想就要拒绝,一旁的裴行俨已经表示反对:“似乎不妥。宇文承都与晓云结怨已深,这个要求说明他根本不相信我们要议和,故意给我出难题。”
“正是因为如此,晓云才更要过去。”李密摇着脑袋说:“只有表现出诚意,这个计策才能真正实现。”
“若是晓云过去了,他们却不肯议和,那就麻烦了。”裴行俨急忙提醒说:“晓云是我们这边极为重要的战将,若是被他们诓去杀了,那就有点……”
“这点裴将军可以放心。”李密打断裴行俨的担忧:“宇文化及为了表达诚意,也把他的幼子宇文承趾派来做人质。这样还算公平。”
“可是我听说,宇文承都因为他母亲的关系,与另外两个兄弟向来不和。万一这是他在借刀杀人……”裴行俨说出了自己在长安时就听到的消息:让萧晓云单身冒险,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
“裴行俨!!”李密坐在上位大声呵斥:“从我提出这个建议,你就百般反对。如今胜利在望,你却阻挠不断,到底是何居心!”
哗啦啦甲胄响,裴行俨惊恐地跪在地上,一旁的愣在中央依然站着的萧晓云变得格外显眼。李密看了她一眼压下怒气:“这事也不是你说了算。还要看萧姑娘的意愿。”
是个人都不会愿意去。萧晓云心说我脑子又不是进水了,于是摇摇头说:“宇文承都这个要求提的实在奇怪:瓦岗人才济济,能力比我高的只多不少,可只有我与他过结最深。宇文承都这个要求,难免不让人想到趁机报复。倒不是我贪生怕死不愿为瓦岗大业努力,只怕宇文承都借了我们放松的机会乘机反攻——最好观察一下情势再做判断”
李密听了这话把脸沉了下来:“我知道你害怕去了那边安全不保。可是宇文化及也把自己儿子送来做人质。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就算他想对你不利,也要顾虑自己儿子的性命,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连自己儿子都肯送来做人质,难道还会顾虑他的性命吗?萧晓云刚想开口反驳,就听李密语气严厉的说:“萧晓云,身为主帅就应当身先士卒。现在我们不用浪费一兵一卒就能打败宇文化及,你却想要放弃。难道非要看着成千上万的士兵们牺牲才甘心吗?”
裴行俨听了这话险些从地上跳起来,忍了又忍觉得不能就这么把自己下属送入虎口,尤其是萧晓云。刚要开口,却听到身边的人忽然说:“既然主公这么说,末将愿前往一试!”
青色的身影慢慢跪了下来,裴行俨转头时看到她沉静的侧脸,一缕墨黑的头发垂在脸庞,眼中似悲似喜似满似空,裴行俨心中一动,咽下要说的话不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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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那个印度老师:因为传说印度的IT要比中国的好,所以现在比较流行让印度人来给中国人讲软件课程。不知道其他人感觉如何,反正我觉得这个印度老师一般,比较让人不能忍受的讲着印度方言的英语,还自以为自己很标准。跟我同去的哥们好歹都是英国本科加硕士,居然还让他觉得英文不地道,狂汗
第 10 章
晴朗万里的天空,飘着的白云薄薄的贴在天上,透出淡淡的蓝色。到了六月底,洛水边已经有了早秋的气息,虽然气温并没有完全降下来,可是让人窒息的热浪已经消散,偶尔也会有丝丝凉爽透出来。
只是一些人的心里,面对议和这样轻松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这丝凉爽。
段志亮下意识的把手指绞在一起,对面宇文承都的眼光,总是让他看的心惊胆战。那是一双看到猎物时兴奋的眼睛,是一双杀戮前冷静的眼睛。混杂了兴奋与冷静,宇文承都蓝色的眸子幽幽暗暗,深不见底。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段志亮心慌得完全不知所措——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幸亏那夜偷袭时宇文承都并不在营中。
旁边一只手慢慢伸了过来,将他的指头轻轻的握住,然后一点点的打开,抚平。段志亮无意识的跟着对方的动作松开手指,心头压着的重担减轻了一点,低头看到修长的手指,扭头看到旁边熟悉的侧影:微翘的嘴角,小巧的鼻尖,斜扫入鬓角的眼睛,长长的垂下来的浏海——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小的刚好两人听见:“不要看他的眼睛,杀气太重。”
话虽如此,段志亮却看到她的眼睛直直看向对方,接着下巴微微抬起,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段志亮反手握紧她伸来的那只手:“万事小心!”
宇文承都这时已经别开眼睛,萧晓云也低下头,缓缓地将手抽出来笼在袖子里放在自己腿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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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去吗?”萧晓云拿着一块鹿皮细心的擦拭着斜影弓,头都不抬:“如果我不去,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吗?”
“后果?”段志亮一时愣住,不去做人质,自然是留在这边指挥军队,会有什么后果?
“同僚们会怎么看我?好容易抓住我的小辫子,你以为郑铤那帮人会放过我?”萧晓云冷冷一笑:“下属们又会怎么看我?瓦岗向来以勇猛为傲,没有人愿意跟着一个贪生怕死的主将。就算被迫跟着了,你以为还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
“郑铤他……不足为惧。”段志亮看不起郑铤,不过是个嚼舌根的小人,有什么可怕的。
“最怕的就是小人。他们生命力坚强,他们手段阴险毒辣,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他们斗,可是他们有。”萧晓云把手中的鹿皮放在桌子上:“这样的人,我惹不起。”
“即使如此,主公也不会是非不分……”段志亮急忙分辩,“生杀大权并不是郑铤能够掌握的。”
“是吗?”萧晓云的手轻轻的从斜影弓上拂过,轻柔而且小心:“主公他,都已经决定把我送去做人质了,你还觉得他会维护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不过是让我去骁果呆两天,我就推三阻四。这样的臣子,主公自己就想先杀之而后快,怎么还会等到其他人动手。”
“怎么会这样?”段志亮听了这话觉得心都凉了:“难道说裴大哥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所以才没有极力劝谏?”
“少将军?”萧晓云抱着斜影弓靠在椅子里,把脸轻轻靠了上去:“段志亮,我想让你记住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如果把生存的希望放在别人的帮忙上,你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也许不想救你,也许想帮忙但是被事情绊住了脚,也许有足够的时间可是没能出尽全力……各种的无聊的理由都会让你丧命。所以我希望你遇到困难的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句话念三遍。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为你拼命。”
段志亮听了这话心头一震,定睛看去,萧晓云缩在椅子里,散下来的头发静静的披在肩膀。怀里的长弓在昏黄的油灯中散发着淡淡的青色,细长的弓弦贴着她的脸颊从手心一直延伸上去,没入了头顶的黑暗。她的脸一半被光打上了淡淡的玉色,另一半则留在阴影中,在明暗的交汇处,眼帘微闭垂下来看着地面,仿佛睡着了一样的恬静。
她抱着斜影弓的样子,好像彼此相依为命。
段志亮眼睛忍不住发酸,两人从见面到相处,从离散到重逢的情景急速闪过:
她在帐篷里处理事务发布军命……
她站在校场训练队伍排兵布阵……
她在清渠比武中名震三军一举夺魁……
重逢时她在围攻中站在夕阳里懒洋洋的叫自己的名字……
在临淄祖宅里她掌管家务替他们兄弟善后……
甚至第一见面时轻松的避过大嫂的刁难冲他微笑行礼……
由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变了又变,不变的,是不断面临的困难;身边的人换了又换,没有换的,是她始终是大家的依靠却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睫毛微微颤动,萧晓云睁开眼睛的动作在段志亮的眼里看的那么真切,漫长的好像用尽了自己的一生:“怎么哭了?”
段志亮扭头逼回眼睛里几乎掉出来的液体:“哪有?”他勉强笑笑:“我承认你这句话说得很对,可是要依靠自己,不一定非去做人质。”
“做人质……虽然有危险,却不至于致命。”萧晓云弹了弹怀里的弓弦:“比起这里的暗箭,我宁愿去骁果面对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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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官宣布吉时已到,歃血盟誓的仪式即将开始。身为人质的萧晓云和宇文承趾慢慢走上将台,立在两旁。
裴行俨跟着众将注视着台上的仪式,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站在一旁的人影。萧晓云今天没有穿劲装,只套了件月白色的大袖宽身禅衣,外罩雨过天青的窄袖袍衫,在胸前打了一个复杂的褶子,剩余的带子一直垂到腰间。她的头发没有像打仗时高高束起,而是从鬓角松松的抓了两缕在脑后用一只青玉簪子绾住,这身难辨雌雄的打扮让人格外注目,却露出几分平日没能看到的柔弱。
她的眼睛漠然看向台下,就像那日回答自己质问时看向李密休息的帐篷时冷淡:“人质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我清楚。”他还记得萧晓云从中军大帐中出来后的面对自己的质问淡淡的说:“主公刚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也很是不愿意。可是现实容不得我逃避。”
李密和宇文化及走上台去,简单的寒暄之后是司仪高声阅读议和的内容。
“……监军萧晓云,文武双全,乃瓦岗肱骨之臣。允其于结盟之日起驻于清淇,共商破贼大计。……”
萧晓云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震,随即面色淡然,站在旁边不再有任何动作。倒是台下起了小小的骚动。
这个小动作瞒住了众人,可是裴行俨看的清清楚楚。那日她说:“去了骁果,也许离地狱就不远了。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能感到心底就一直往外冒寒气,只想逃开。可是这次成功了,下次我就能逃开吗?一味的躲避,最后只能被人逼入死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有我的骄傲,所以除了迎头而上,我没的选择。”
简单的仪式很快结束,让人最难以忍受的交换人质终于开始。萧晓云的最后扫了一眼台下熟悉的面孔,接着对着一个角落露出今天唯一的笑容,向李密躬身行礼,走向骁果的队伍。
诸葛德威站在最后一排低下脑袋,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即将被送入虎口的是他们兄弟的上司,也是他们兄弟的恩人。可是她面对自己跟宇文承都死战的请求时说:“一个德云已经足够,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因为我的无能而牺牲。既然这个方法可以减少伤亡,不管有多困难,我一定会让他成功!”
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下来,在地上砸出两个小坑。虽然视线已经模糊,可是那个离去的身影却不断地在眼前出现,他始终记得她眼中的悲哀:“德云的死,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对不起。”
宇文承都把视线从大哥铁青的脸上转到一直抖得像筛糠的弟弟身上,心里涌起一阵复仇的快感。待看到向自己躬身行礼的萧晓云时浑身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兴奋。
“以后要与宇文将军共事,还请多多包涵!”
“萧监军客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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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写的不满意,所以下午改了几次,不过还没有改好。只好就这么发上来了,谁叫咱能力不够呢,撤了。诸位周末愉快
第 11 章
齐武对着帐篷愣住了,转头时看到萧晓云在马上也是一呆:“就是这里?”
宇文承都很满意两人的反应,点点头说:“仓促之下,难免安排的不周到。萧监军不要介意。”
萧晓云从马上跳了下来,把紫红色的帐篷上下打量一番,再看看不远处淫声艳语不断的一群红色帐篷以及门口提着裤子排队等着的士兵,嘴里喃喃的说:“虽然不是我的风格,不过可以接受。只是……”她对着齐武指了指那一片粉红:“你和其他人撑的住吗?”
像是为了回应萧晓云的问话,红色帐篷中钻出一个女人,酥胸半露,发髻散乱,等在外面的士兵嗷嗷的叫了起来,推推搡搡的挤了过去。攒动的人头中那个女人似乎被人抄了起来,却不忘对着他们这边挥舞大红的手绢:“那边的小哥,过来一起玩吧。红姑这里……”
萧晓云笑眯眯的看着齐武的脸由白到粉,由粉到红,忽然开口说:“不知道第一次去有没有优惠?最好能打折。”
“萧晓云!”齐武的脸红的好似滴血一样:“你是女孩子,就不知道含蓄一点吗?”
“好啦,好啦!”萧晓云也不再嘲笑他,伸手从腰间的八宝袋里取出一根宝蓝色的发带叼在嘴里,口齿不清的说:“把行李卸下来收拾东西吧!”
齐武瞪了她一眼,挥手让后面跟着的侍卫们下马,从马车上往下抬箱子。
宇文承都有点惊异的看着萧晓云干脆利落的把长达腰际的头发拢起来在脑后盘了个髻,用那根发带缠得紧紧的,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撸袖子就去搬东西,一时有点目瞪口呆:瓦岗众人热火朝天的干活,连说带笑的仿佛在自家地盘上一样随意。倒是宇文承都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