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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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风云-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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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英武非常,率领众将士奋勇杀敌,那群土匪只是乌合之众,已经向东南逃窜。”朱玉凤听了这话急忙问:“那张将军……”
“小凤!”萧晓云急忙喝止:“等裴大哥问完你再问话。不要这么没礼貌!”
裴行俨却朝朱玉凤安抚的一笑,对萧晓云说:“不用这么谨慎,你也太严厉了。朱姑娘的问题,正好我也关心。”说罢,他扭头问报信之人:“张青特如何应对?”
“启禀少将军,张将军按照吩咐,并没有迫敌追击,继续留守营寨,把守通往西边之路。”
话音刚落,朱玉凤已经变了颜色,眼神惶惶看向萧晓云。裴行俨点了点头,吩咐了那人两句,挥手让他下去。再看萧晓云,脸上神色倒是没有变,只用细密的牙齿咬着下唇,死盯着报信之人的背影不做声。
齐武把憋着的那口气长长的呼了出来,看着萧晓云的嘴唇被咬得通红,心里不是滋味。
朱玉凤立在萧晓云一旁,哀伤中带这些失望,却没有放开两人交握的手。
作为目光聚焦的重点,萧晓云对于旁边人的反应置若罔闻,死盯着小道不肯将视线移开,专著的仿佛那路边的石头长出花一般。渐渐的下唇上的颜色淡了些,洁白的牙齿的上却多了些颜色,在唇上慢慢生出一颗饱满的血珠,亮晶晶的反射着夕阳的光芒。裴行俨有些看不下去,上前两步搭住她的肩膀:“诸事强求不得,你不要这样。”
手掌下的肩膀颤了两颤,萧晓云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唇边浮着淡淡的笑,初看之下眉目宛然,并无异态,再看之时却隐约映出了凝重的悲伤。莫名的悲喜,就如同浮云难掩蓝天。
裴行俨看她面上神色如此,心里猛的被千钧重担压着,竟然堵得说不出话来。萧晓云却朱唇轻启,漫声吟道:“是非憎爱世偏多,子细思量奈我何。”她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强求又何妨?”
裴行俨皱住眉,沉下脸来:“你还这么执迷不悟么?”他见萧晓云脸上仍然是那副悲喜难辨的表情,心里浮躁钳住她的下巴扭向山下:“朱姑娘入宫为妃,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荣耀。你看看那里,黄盖马车之下坐的便是主公的钦差,过不了一刻,他们便会到这里宣旨,你派人假扮土匪引张青特离营的计策已然失败,现在没有我的令牌,谁都不能从他那里借路往西。你的安排都已失效,还要如何强求?”
夕阳之下,麦海边缘,一辆黄盖伞车缓缓而来,正是李密宫里传令太监出行时用的车辕。朱玉凤心里不甘,挣扎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命啊!”
“说什么呢?”萧晓云冷笑了一下,抽出手来来反握住裴行俨钳住她下巴的手:“裴大哥一向随身佩带领牌,我们借过来用用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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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被拉到郊区封闭,终于回到市区,小裴的兔子终于吃完了,这章也结束了,洒花庆祝一下,花了好长的时间啊!

第 6 章

麦田旁零散的有几棵不知何时长出来的白杨树,并不粗壮的树干笔挺的立在麦陇的两侧。树根旁不易察觉的土洞中,一只小田鼠从中伸出了头,快速转动着脑袋窥探着周围的情况。嗅到了空气中夹杂着的即将成熟的麦香,小田鼠高高兴兴的用爪子抓了抓嘴边的胡须,身子一探,熟练地蹿向美食的方向。突然间,麦陇上远远的传来一声马嘶,紧跟着的是尖利刺耳的惊呼声,其中还夹杂着嘈杂的呵斥和叫嚷。受到惊吓的田鼠身子猛地一顿,在半空中抽搐了两下,甫一落地,便嗖的一声窜回洞中,不肯再露面。
坡顶上僵硬的气氛被这阵喧闹打乱,众人都扭头朝北看去,只见那辆黄盖伞车跑的飞快,似乎是拉车的马受了惊,控制不住的在麦陇上四处乱冲。齐武看到这样的变故一时呆住,耳边传来萧晓云冷冷的声音:“罘网弥陇,上覆铁钳。只要网撒得够全面,就总有一两个能卡住目标。”她几时设下了这样的陷阱,怎么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齐武惊讶地望向萧晓云,只见她脸上的笑容越发古怪:“若是运气好,中了十个八个也不稀奇呢。”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下面又传来一声嘶鸣,本就受了惊的马再次中伏,干脆直接跳了起来,将拉着的车甩的左右乱飞,从并不宽敞的陇上跌入麦田。伴随着坐车人的尖叫,一时间田地里尘土满天,将麦粒麦秆扬的四处都是。
“晓云!”裴行俨怒喝道:“你又在胡闹什么?”
“胡闹?”萧晓云耸了耸肩笑得极是天真:“战争时期,要谨防奸细潜入。加强巡逻,保障安全,在战略要道上增设关卡,这些都是少将军您同意的。今天这些布置正好派上了用场,下面那个便是王世充派来的奸细,若是抓了活的便严刑拷打询问军情,便是抓到了死人也要砍了他的脑袋向主公领赏。我又哪里胡闹了?”她笑得越发开心,连眼泪都涌了出来,漾在眼眶中波光粼粼:“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验证一下机关布置,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齐武脑门上嗖嗖直往外冒冷汗:少爷早已察觉萧晓云最近行为诡秘,鉴于她素有功勋,因此只是发了密令让张青特守住往西的道路,不论何事均不得擅离职守,又派了齐文前往清渠监视孙白虎,留了自己借着贴身侍卫的便利监视萧晓云的行动。谁料她竟然如此大胆,将传令的钦差指认成贼匪,杀其人以拒上命,这,这简直就是造反呐!若是主公怪罪下来,整个裴家军都是要被她牵连杀头的!齐武看着自家少爷越来越沉的脸色,拔腿就要往山下走:“我现在就下去,一定将钦差大人接过来。”
“你最好站着别动。”萧晓云蹲在山顶上往下看,只留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这下面的机关陷阱可不知道你是友是敌,若是下去了,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奔跑的马车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从田里立着的稻草人中“嗖嗖”射出几只冷箭,亏得那架马之人臂力超人,强拉着马头转了个弯才不至于中箭,只是后面的马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上好的楠木窗框上钉了几只没羽六棱箭,光秃秃的箭秆颤巍巍的反射着夕阳的血色,照在人的眼里格外的刺目。
齐武听了萧晓云的话一时踌躇不知如何是好,等到那几支冷箭射出,听着坡下不绝于耳的公鸭嗓子喊救命几乎连心都跳了出来,只得扭头去看自家的少爷。裴行俨此时已经脸色铁青,阴沉沉的压过黑了一半的天空比脸色更阴沉的是他身上散发的气势,将周围的空气染上了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感,压的人无法呼吸。朱玉凤无意识的往萧晓云背后靠了靠,伸手去抓她的衣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手指。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空气渐渐变得有了重量,隔开了坡下的的惊呼喧闹,也将坡上的氧气挤了出去。山上四人,一人脚下欲走未走,一人手指欲伸未伸,一人掌控全局气势迫人,一人静默倔强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夕阳从山顶把光线的长丝慢慢收回,每一寸光线都染上了肃杀之气;地上的影子被拉得更长更淡,薄薄的浮在灰尘中,一碰便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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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宫里的萧贵妃派人传来了消息,恭喜她即将凤临天下,朱玉凤的心里便空落落的没了底:她才刚刚十五岁,便要嫁于一个年近四十的人。纵然那人名闻天下,纵然那人富贵不可言,然而让她委身一个足以做爹的男人,她仍然心有不甘。她倾慕的,不是眼角皱纹叠生的一张老脸,而是神采奕奕的英俊少年;她喜欢的,不是精心修饰的山羊胡中的狡猾,而是青色下巴里不加掩饰的诚挚;她向往的,不是日日深宫独坐盼圣驾,而是月下相携,吹箫舞剑的美满幸福。
可是事到如今,她又能做什么呢?圣意已定,再难回天,就算她心不甘,情不愿,又能如何。峨嵋钢刺静静地卧在桌上,在油灯中泛出难得的暖意。朱玉凤有神情恍惚的摸着冰凉的刺尖:与其屈意违心,不若离魂归去。
“吱呀”一声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只见来人只着贴身的青色小衣,手里举着一只烛台,映出脸上浓浓的倦意:“见你屋里的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一下。”
朱玉凤淡淡一笑:“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么?病还没好,当心……当心着凉。”她鼻子一酸,几乎说不出话来:不管自己如何选择,今后再也无法陪在她身边了。
萧晓云察觉到她的伤心,伸手将门掩住只留下一条缝,把烛台放到旁边的窗台上:“又在胡思乱想么?你放心,就算李密手眼通天权倾天下,你若不想嫁他谁也勉强不了。”她伸手抬起朱玉凤的下巴,正色道:“不要杞人忧天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朱玉凤逼下心底涌出的那一股热流,勉强笑道:“你是说要灭了瓦岗么?”她摇了摇头:“如今瓦岗上有勇将贤臣,下有五十万大军,金银满屋,粮草丰足。连洛阳的皇室正统都惧他三分,称霸天下已经指手可待,我们不过身在其中讨得一两口饭吃,又怎么灭得了瓦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晓云点了点她的额头,眼里透出一股杀气:“这么大的瓦岗,外面人自然难以一刀砍死。可是如果从内部开始自相残杀,瓦解起来确是轻而易举。李密放逐了徐世绩,疏远了单雄信,如今又惹到了我们裴家军,军队已经不再像往日那样倾力支持他了。现在他专宠的张童儿樊智超又不是真心归降,新老臣子无人再肯为他做事,瓦岗败象已显,只要军心再动摇一些,在恰当的时候,要瓦岗分崩离析也并不困难。”
朱玉凤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才说:“机会难等,只怕瓦岗毁灭之前,我已嫁入宫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瓦岗毁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还是算了。”
萧晓云摸了摸她的头:“你最近想的倒是越来越周全了。”她笑道:“驻守往西之路的将领是张青特,我已经派了白虎前去打通关节;宫里的动静有诸葛德威在清渠打听着见机行事,一定不会让圣旨有机会宣读。唐营的赵国公李世民还欠我一个人情呢,你拿着我的亲笔信去了,他一定会好好待你。这下你可放心了?”
赵国公李世民?朱玉凤脑子里映出他身边那个说话都会脸红的书生,一时有些出神,只听着萧晓云在她耳边笑着说:“你若是跟哪个有为青年情投意合了,以我对李世民的了解,做媒牵线的事他肯定愿意做。唐营里英雄俊杰比比皆是,你可要把握机会啊。千万不要等我过去了,还是老姑娘一个噢!”
朱玉凤顿时红了脸,扯了她的衣服半真半假的怀疑:“你说的倒是好听,裴将军那里能放我走么?你见了他,只怕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萧晓云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正常:“你可是偷偷离开的,等他发现已经无法挽回,想追也追不回来了。退一步说,就算他半路被他拦了下来,我也会说服他放你走的。他身为军中主帅,凡事必然以大局为重,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她突然指了指门缝外渐渐闪现的影子:“齐武这个家伙,居然还真的开始监视我的行动了,听壁角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聊些其它的事情吧,让他在外面听一夜,着了风寒才好。别忘了明天带他去骑马打猎啊。跟我斗,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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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所谓的办法,就是把整个裴家军都赌了上去。朱玉凤在阴霾的气氛里心惊不已:晓云的法子,分明就是玉石俱焚。只要裴行俨不放自己走,拒命不遵的谋逆罪名整个裴家军都担定了。到时候不仅是裴行俨一人的过失,就连她自己都性命不保。若是当时自己明白这一点,不要说入宫为妃,就算让她给李密做奴做婢她都会答应阿。
朱玉凤身子一歪坐倒在地,惨惨淡淡的叫了一声“晓云”,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能想到的,在场的人都明白了。齐武眼见裴行俨看着山下的纷乱面无表情,知道他心里已经愤怒之极,急忙跪在萧晓云面前恳求:“萧主簿,你赶快收手吧。倘若没有酿成大祸,或许少爷还可以在主公面前保全你的性命,不然,不然就来不及了。”
萧晓云看着裴行俨,淡淡的说:“我答应了小凤,若是保不得她的幸福,便做了她的陪葬。”在她的背后,朱玉凤眼里大滴大滴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往外滚,只抓着萧晓云的胳膊摇头,萧晓云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裴行俨依然一幅四平八稳的样子盯着山下,并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只是突然脸色一变,眼里的杀机一闪而逝,看得齐武心里惊慌,急忙伸手去抓萧晓云衣服的下摆:“小凤若是做了贵妃,那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又何必如此反对?”
萧晓云微微退了半步,闪过他的手:“别拿你们男人那套想当然来浪费我们的青春。你若是觉得幸福,大可为了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娶一个大自己二十多岁的女人为妻,不必为李密那个老头子牵线拉皮条推我们下火坑!”
齐武听了这话脸上臊的通红,讪讪的缩回了手。他知道,刚才萧晓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这个女人,真的要拿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来达到那个不值得考虑的目标,即使把所有人拖下地狱,都在所不惜。如今能够控制这一切的,只有裴行俨。
就在这时,山脚下的纷乱已经得到了控制,太监从掉了一半的车中爬了出来,身上的官服被扯成了布条,半截袖子在刚才的忙乱中被抛出了车外,露出肥肉横生的胳膊,上面满是划伤的血印,在他被扯开一半的里襟中,露出一截淡黄色的绸缎,正是传说中的圣旨。这个太监跳下车子,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嚷道:“回去,回去,这是什么破地方!”
“回不去了……”萧晓云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对这山下的人阴侧侧的笑:“想来便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她有些绝望的看了裴行俨一眼:“便是我活不下去,陪葬的人也要越多越好!”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火光四起,一时间浓烟滚滚,将北边的天空遮盖的严严实实,那个太监眼见来时的路已经被阻断,要去的路上机关重重,吓的两腿发软,咚的一声栽在地上,扯着公鸭嗓子嚎哭起来。
齐武眼尖,看得火光下一队士兵在麦田中迅速排开队形,张弓搭箭将那个太监围在中央,急得忘了尊卑之分,冲着萧晓云吼道:“你疯了,难道真的要杀死钦差么?”
“她不会杀死钦差。”裴行俨这时才出声:“真是委屈了诸葛德威,堂堂前行校尉,居然给一个太监做拉车赶马的粗活。”山坡之下, 那个车夫正好言好语的劝服太监起来,相比而言,这个车夫的镇定的确令人生疑。
“晓云呐……”裴行俨长叹一声,“你是要把这太监折磨得剩了半条命回去向主公报告吧。这种人别的本领没有,添油加醋信口开河的能力却高得很。借他们的嘴去告状,这个离间之极果然巧的很啊。”他扭头盯紧了萧晓云:“我只问你两个问题:第一,齐文现在还好?第二,这么做的后果,你想好了吗?”
齐武不知道少爷为什么突然提到了自己兄弟,心里正自疑惑。萧晓云在另一侧苦笑道:“少将军当真慧眼如炬,这么快就想通了一切。我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小凤能够安全离开,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任何人我都不会伤害。做这些之前,我已经想清楚了一切,请少将军放心。”
裴行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一直达到她的心底,摇了摇头说:“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其它办法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虎头令牌扔了过去:“令牌已经给你,叫他们收手吧。”
萧晓云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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