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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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风云-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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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皇泰主与萧晓云这点小疙瘩他是明白的,其实说白了,杨侗不过是闹些孩子脾气,他认为萧晓云对此不会在意,“陛下说了什么?”
“他也只是提了提我一个月内换了五个侍女的事情”萧晓云吁了一口气,自嘲的笑道,“我大概已经变成全洛州的笑柄了,挺丢人的。”
“你若是住到我府里来,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裴行俨听到原来是这么一件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总是坚持住到城东那么远,的确比较麻烦。”
这话在萧晓云心里堵了一下,憋得她气有些不顺,“我为什么要住到将军府去?”她急急忙忙的说,“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将,照理就应该自建府邸另择庭院。将军府?哼,我的身份哪里就够了。”
“你看看,又来了。”裴行俨把她的手握到掌心中,宽慰道,“你就是对这些虚名太执着,不过是找个舒适顺心的地方住,没有那么多讲究。”
“让百姓戳脊梁骨的又不是你!”萧晓云一下抽出自己的手,恨恨的说,“我也是个女孩子,上街出门也不能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一个月换了五个侍女难伺候也就罢了,难道你还要我背上一个不检点的罪名?”
裴行俨不曾料到自己一句关心,竟然引来萧晓云如此尖锐的反驳,于是也生气起来:“照你这么说,难道我是在害你不成!”他沉下脸来,本想再说两句,一错眼看到萧晓云瞬时又红了的眼眶,压了压心中的气软了下来,“好了好了,那你想怎样呢。”他伸手又去握萧晓云的手,“要不我拿八抬大轿把你抬进抚尉将军府,如何?”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就触动了萧晓云心底的事,之前齐言草所说的问题一波一波的涌了上来,弄得人不吐不快“我进了你家的门,那齐言草怎么办?”
“言草?”裴行俨摸不着头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萧晓云气的心里发苦,“就算她只是个妾,那也是你的女人。怎会没有关系!!”
裴行俨却仍然有些糊涂:“我不是说过,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家庭,这跟你并不冲突啊!”
“不冲突!”萧晓云再控制不住情绪,大声说,“家有美眷,尽享齐人之福。裴行俨!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裴行俨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沉下脸来,“晓云,难道你要我抛妻弃子不成?你不喜欢齐言草,我的确可以理解。但是你的要求也不能太过分,言草守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家,跟你毫无瓜葛,还有璇儿,难道你就要让他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么?萧晓云,你何必逼我到如此地步。”
“何必如此?”萧晓云惨笑,“我也想问自己:如今上有圣上嘲讽,下有恶奴欺主,离了白虎与小风,现如今连段志亮都不再理我。到最后换来的,却是我嫉妒成性,逼人抛弃妻子。我也想问一句:我又何必如此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
裴行俨怒道,“听你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萧晓云拉住缰绳:“这个世界能对不起我的,只有我自己。现在我都不珍惜自己,又何必要求别人来替我着想。”
“晓云!”
“你不必这样。”萧晓云仰起头,在心里憋住一口气,“这事终究是我错了。从今往后,我也不逼你,也不逼齐言草,更不会逼你们裴家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她慢慢的伸平胳膊,将一直紧握的拳头猛地一下展开,“你还是万人难敌的将军,还是恭孝贤良的夫君,还是宽仁严厉的父亲,你所想要的,我全留给你!”
手心里的汗猛地跳了出来,被吹过的北风带走,徒留下甩不掉离不开的清冷,裴行俨听到对面的人,用心底深埋着的苦涩,混着从未有过的沮丧,夹杂着百转的愁肠和纠结的心痛,低低的说:“求你,放了我吧!”
一向高傲的萧晓云,从不屈服的萧晓云,如今却说:“求你”。
她仰起的下巴在夕阳中拉出纤细的弧线,倔强的影子让裴行俨再难开口。于是涌到嘴边的安慰,充满心间的关怀,被这两个字统统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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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章

“你要求调去谢映登的手下?”新上任的兵部侍郎秦琼放下手里的茶碗,看向今夜来访的客人,“晓云,我没有听错吧。”
坐在对面的萧晓云摇了摇头,耳下的坠子前后摆动,划出银色的弧线:“秦大哥,可以么?”
倒也不是不可以。秦琼暗自思索:自从他调入兵部之后,原来是副将的谢映登便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八万大军的统领,而副将的位置也因此空了出来。直到前几日北方兵戈再起,谢映登带兵出征,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担任此职。萧晓云主动请缨固然是好,可是……“晓云,是不是裴行俨待你有失公正?不然你怎么会突然提出要调职?”
“不是。”萧晓云没有看秦琼,只是低着头摆弄手里的青花瓷碗,“是我想出来走走。总待在一个地方,心里憋屈的慌。”
“那么抚尉将军呢?他可知道此事?”
“嗯。”萧晓云低声应了一下,小声说,“将军以为:我趁着年纪还小,出去多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秦琼却皱起了眉头:“裴行俨是这个意思?”他摇了摇头说,“晓云,你知道年初段志玄来瓦岗的时候,曾经拜托我照顾你么?其实不光是我,连程咬金他也曾经去求过。所以论公,抚尉军的军心并不是很稳定,还需要你的帮助;论私,裴将军定然也如我们一样受了段志玄的委托,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去战场,这中间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没有弄错!”萧晓云轻声叫他的名字,“秦大哥,是我不想在抚尉军里呆了。”
“不想呆了?为什么?”秦琼一呆,急忙问。然而回答他的,是萧晓云无声的沉默。
“算了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是有难言之隐。”萧晓云咬着下唇的模样很是为难,弄得秦琼再问下去,倒好像要把她欺负了一样,“既然抚尉将军同意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可是晓云,如今北方情况复杂:往西有唐军守卫,往东有正在扩张势力的宇文化及,这两军中间,又夹了一个实力雄厚的夏王窦建德,这三支队伍与我们聚在一起,分合聚散,一旦打起来可是毫无信义可言,今日的同盟,也许转眼就会变成敌人,情况微妙而且危险啊。”
“我知道。”萧晓云这时才抬起头来,秦琼也不知是自己错觉还是油灯的光影太重,她的脸颊似乎又瘦了一些,下巴尖尖的有如锥子一样,连一向飞扬的眼睛都有些呆滞,“不过我觉得,相比于这种勾心斗角,谢映登与罗士信更擅长于驰骋沙场。因此我虽然能力也不够,却愿意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秦琼见她说的淡定坚决,知道事情已无法转寰:“晓云,三品官员的调迁,需要王太尉亲自同意。我会把你的要求转给他,可是谢映登已经带队伍出发了。”他认真地看着萧晓云,“一旦调令下来,你就要轻骑简装,连夜追赶他们的队伍尽快上任。明白么?”
“是!”萧晓云点头答应,“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随时待命。”
“你啊!”秦琼看着她叹气:“我只有一句话提醒:你是个女孩子,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啊。”
萧晓云睁大了眼睛看过去,神色间有一点茫然,却依然说:“我自然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秦琼摇了摇头,看她的样子,分明是还没有懂,“晓云,你可要注意安全。若是真出点什么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可对不起段志玄的委托呢。”
萧晓云这次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秦大哥,我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战争了,你放心!”
二日后,皇泰主杨侗宣下圣旨:任命原抚尉将军副将萧晓云为长史,辅佐北道行军总管谢映登镇守北疆。着萧晓云接令起立刻启程,急速赶往河北上任。
武德元年冬日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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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唯一死

第一章

冬日的北风呼呼的从外飞过,忽高忽低的像不知名的野兽在叫。萧晓云在半睡半醒中暗想:听起来跟当年在山东程咬金的地盘上有些相似,别是到了什么山区了吧。
山区?不对啊!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闪过一片火红:自己不是在前往冀州的客栈里么?
可是眼前的场景,分明不是自己落脚的那家客栈:躺在身下的并不是店家殷勤准备的床,而是冰冷的空地,在她的身侧周围,插着各式各样的木桩,上面绑着的火把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在地上投出张牙舞爪的影子,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血腥。
这是哪里?萧晓云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了起来。碰到山贼了?还是遇到黑店了?萧晓云一边想,一边用手指去够缠在腕上的牛皮护腕:那里面的柳叶刀正好可以用来逃命。
可是这一够之下,萧晓云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护腕的确还在,可是里面居然是空的,她的柳叶刀呢?难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然而房间里悄然无声,只有火把偶尔发出滋滋的响声。萧晓云尽量冷静下来,侧过身体等了一会,觉得周围似乎没有什么人,这才开始试着挣脱绳子。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绑起来,却是最难受的一次:为了赶路,她身上的戎装系得非常紧,在现在这种姿势下反而变成了一种负累。更重要的是绑着她的绳子结打的非常紧,越是试图挣脱,就绑得越结实。
几次尝试失败之后,萧晓云不由得焦躁起来,动作稍微大了点,手腕的皮肤就被磨破了,整个手腕火辣辣的疼。也许是这样的姿势让她血液供不上,萧晓云觉得自己脑子慢慢升起了一点晕眩,她一边低声诅咒着一边安静的躺下,找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反正那个绑她的家伙迟早都要露面,不如乖乖的等着算了。
这个时候,山贼土匪们要得不外乎是钱财,就算开价三五百两银子,换一个三品官员王世充也不会有什么亏本。萧晓云躺在地上,脑袋发晕的胡思乱想:不过就是给杨侗再添一个笑柄而已,她又不是没被人嘲笑过!
“你现在就这点能耐?”有人在她身后冷笑,“萧晓云,你越活越回去了!”
萧晓云一惊,躺着的身体立刻绷紧,手腕的伤口被绳子狠狠地磨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声音是?!
“真是失望!”那个人似乎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近前停住,于是视野里被一双明黄的靴子充满,蟠龙出云的图案逼真的就在眼前,张牙舞爪的似乎要冲到她脸上去。
“宇文、承都?”萧晓云吃力的抬起头,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五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蓝色的眼睛被火光镀上了一层红,像极了庙会时出巡的恶鬼,萧晓云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身子:“你……?”
“很惊讶么?”那只明黄的靴子抬起来,轻轻地顶住萧晓云的下巴,将她的脑袋顶着向后仰,“你怎么这副表情,见了大哥难道不应该开心么?”
萧晓云的脑袋被迫向后倒,气管被折起来,因此呼吸极为不畅,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她不知道,可是屈辱的感觉却沿着酸麻的感觉涌向四肢。她张了张嘴想说话,然后又闭上——说什么呢,现在自己是羊落虎口,说什么都没有用。
可是这个动作在宇文承都看来,却有些不屑开口的意思。“不错,不错”他点着头直笑,“萧晓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留着这点傲骨,嗯?”
胸前被一股大力撞击,疼痛未起心脏就骤然停了一下,萧晓云应声向后直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房间的立柱上,胸前背后一起火辣辣的疼。无法取得平衡的身子一头栽在地上,将冻得发硬的土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怎么样,萧晓云!”她灰头土脸的从地上抬起头来,只看到宇文承都从容不迫的走了过来,一撩衣摆慢慢地蹲在她面前:“我们兄弟好久没有见面了,叙叙旧吧!”
刚才落地时砸起的尘土开始慢慢飘落,麻麻痒痒的顺着呼吸跑到她的鼻腔里去,弄得萧晓云忍不住咳嗽。宇文承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脚被绑,瘦弱的身体随着大力的咳嗽而不断震动,最后只能皱着眉缩在柱子下一口一口的喘气:“怎么?连话都不肯跟我说?”
萧晓云躺在地上正慢慢的平复咳嗽,气管的每次震动都带动着胸腔的疼痛:仿佛被气管下吊了根针,一下下的扎在肺部,刺的她在这个冰冷房间里直冒冷汗:别是肋骨断了吧。她一边皱眉一边说:“宇文承都,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她看到宇文承都挑起眉毛询问,于是忍着痛冷笑:“等今日过去,你也能对人说:玉影青弓的修罗将军算什么,还不是照样在我的脚下苟延残喘。”她微微抬起头,扫了扫旁边的情景:“你可以回去告诉你那个当了皇帝的老爸:是的,我打败了萧晓云。她只是个女子,而我是大隋朝的第一猛将!而且我只带了三、五个将军来帮忙,我们预先用迷药弄昏了她,甚至把她绑起来之后才现身——那个萧晓云简直是太厉害了,我本来应该把剩下的两万骁果都带过来的!”
“闭上你的嘴,萧晓云!”有人在角落的阴影里喊道。
萧晓云却只是笑,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将嘴里的土和轻蔑都吐了出来,“樊智超,你逝去的父亲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跟踪我从洛州出来,用迷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弄晕了我,再把我手脚都绑起来,却仍然躲躲藏藏的不敢现身。若是看到这样的情形,你那个身为兵马元帅的父亲樊子盖一定会在九泉之下高兴的说:哦,这是我们樊家的骄傲,这是我们家三代为将的自豪!”
樊智超在阴影里红了脸,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只听到魏国太子殿下冷笑起来:“萧晓云,你果然长了一张利嘴!”宇文成都干净利落的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将萧晓云身上的绳子割断,一挥手丢过去,“你们都先下去!”
樊智超伸手接住匕首,还想说话,被旁边的张童儿一把拉住,死活拽了出去。“太子殿下中了她的激将法了。”他在门外跺着脚说,“我们怎么能就这么出来。”
“太子殿下是为你好。”张童儿拉着他往另一侧的柴房走,低声说:“那个女人的嘴那么毒,才几句话就说得你哑口无言,保不齐一会就能说得你晕头转向放了她出来。”
“那你还拉我出来,太子殿下他……”
“你急什么?”张童儿见他着急的样子笑了出来:“你以为,太子殿下有那么容易中计么?”
萧晓云退后几步,跟宇文承都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才咬着牙将身上的绳子一点点解了下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胸前的疼痛,萧晓云不得不做几个动作就停下来缓一缓,等她把所有的绳子都弄下来握在手里的时候,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冰凉冰凉的贴在身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宇文承都倒是好耐性,蹲在原来的位置,看着她做完一系列的事情,突然开口:“那截绳子不扔了还留着做什么。”火光打在他半边脸上,阴暗的一边英俊动人,明亮的一边却是杀气四现,“难道你准备靠这些东西逃出去?”
萧晓云心里一沉:她的确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用言语激得他解开捆绑,弄走侍卫,然后找个机会逃出去——在宇文承都这种危险的人身边,她一刻都不想多留。
“萧晓云,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的确有两把刷子。”宇文承都很满意的看到萧晓云的脸色微微泛白,“可是你把我看得太低了。”他起身往前跨了两步就来到萧晓云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将那几截绳子抽了出来,随手扔到背后,然后慢慢俯下身来,盯着她的眼睛:“你真是个聪明人,聪明的能救你的命,也提醒了我很重要的事情。”
萧晓云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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