幢属于他们财产的别墅内出入的身影,以及从手工作坊到“海德堡”的无休止COPY。他们放肆地搂着白云的下半身,轻松而毫无罪恶感地流放着一个时代的口号:“性”者,“幸”福。
别墅,只是人居环境改善后的产物,而不应该是精神下坠的产物,更不是“痞子文化”的坚强外壳。应该看到,中国文人的痞子化即使从动机上仅为自己,但实际结果却不可能只限于他们的个人堕落。“虽然他们仍然进行学术研究,写冠冕堂皇的文章,发表动听的言论,但他们却回避不掉一个悖论:如果他们真心地去创造和信仰一个包括终极怀和道德伦理在内的社会价值系统,就不能不在自己的创造物面前越发衬托出自己的堕落和龌龊。他们需要为个人的堕落制造合理性,必然不断地利用自己具有的社会职能和文化能量,创造支持自己的文化,让那文化提供堕落的依据和相应的社会氛围,同时使自己进一步被那文化说服和改造。”(王力雄《渴望堕落》)从这个角度分析,“思想解放”的不断延伸是“痞子文化”勃兴的根源。
讨论别墅和它里面的人,令我想起了越王勾践和那一颗悬挂的胆。据说,越王勾践不但尝了苦胆,还吃过吴王夫差的粪便。由于后者涉及到中国文人对历史解读的习惯(英雄主义与苦难的救赎过程中,尽量注意拷辩核心意义,而不要刻意寻找苦难的完整性),因而只能轻巧地“去芜存精”,“毕竟不雅”。这就给“痞子文化”的介入提供了轻微的依据:“既然不雅,就说明其中必定有需要解构的元素。”
现在,身处“后现代”的知识分子们,早已解构了这种顾虑,早已“边缘化”了,早已逃离了权威话语,早已是一群除了自己什么也不想承担的“个人”了。因为,谁愿意承担,谁就是“傻帽”。这本不必奇怪的——精神和情感的承担从来都是一个人自觉自愿的选择,从来都是属于个人的行为,也从来都是源自一个人自己心灵深处不可抗拒的召唤。摇摆着各种旗帜与潮流相认同的,高举着各种“新理论”与“新时代”相拥抱的,拿着漂亮文集和出国机票一心要同“世界文学接轨”的,大约都是不会再想承担什么的。因为那些心满意足、实用而又舒服的地方,实在也没有留下更多的空间放置精神和情感。这很合理。有人在文化圈里搭建了许多行宫,有人在这些行宫之外搭建了一幢幢别墅。也很合理。但一个国家的文化指征里,仍然需要有人“卧薪尝胆”。这个“仍然”提供了“痞子文化”的同盟者另一极端“功利主义”诘难的理由:“既然还有苦难,说明其中必定有需要解构的元素。”于是,有文化人在各种文集的扉页上开始解构文化的这个最后指征——文化的“进化历程”提醒我们,“薪”者,财也;“胆”者,胆大包天也。
这个“智慧”的动作惊醒了苦难的万里长城。同时,也激活了商业竞争残酷的文化传媒。
当初,西方人的耶酥满怀着救赎和悲悯之心走上了自己的十字架;而后来却有人高举着十字架四处征讨和杀戮异教徒,并最终隐入了中世纪的黑暗。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个集古希腊、古罗马文明和基督教文明于一体的文化,在经过了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并取得了现代民主、科技、经济和文化艺术上的一切辉煌之后,又陷入了两次世界大战的灾难。这所有的灾难所带来的一切,西方人已经经历了,承受了;并且以他们自己的理性反省了;以他们自己的精神和情感承担了。而且,至今仍然在不断地追问。但是,我们中国人却在这时候野蛮地解构着自己的文化之梦。
解构,解而不构。
坐在万里长城之上的解构。坐在别墅里的解构。
“我是香港郊区深圳人。”我的湖南籍的文友坐在他那宽大而舒适的大厅沙发上,猛吸了一口烟,嘲讽地吞吐着自己的梦。
“我的身份也需要解构。”他说。
2004/9/24于深圳
第六篇:BBS:情感的烟灰缸
第六篇:BBS:情感的烟灰缸
BBS:情感的烟灰缸
文/烽烟
越来越多的孩子在网络上渡过了自己的生理周期。过去是依赖《西游记》之类的文本,现在则依靠键盘和滑鼠。键盘像一片无垠的旷野,轻轻敲击,便能产生妖气冲天的故事情节。而轻薄的滑鼠摇身一变,成了一只哮天犬。所有高低贵践的世俗界限瞬间消失怠尽,隆起的是新的西游之旅。人人都可以成为其中的角色,要么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要么是三只眼的二郎神。网络提供了这种生活中不能提供的身份认同。
一切都这样近。近得猪八戒可以在网上随意讨到称心的媳妇;唐僧可以在盘丝洞与妖精们任意缠绵;孙猴子再也不必回花果山,“偶就稀饭MM之榻,晕倒”;沙和尚不必再这般辛苦,也该成家立业了吧?都是极自然的想像的结果。近得使大学生们认为坐在图书馆里与书本聊天,反而有了距离感。天南海北的学生们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达成了一个共识:颠覆传统语言习惯,让情感自由勃起。这是对汉语传统语言的“逼宫”或者叫板。居然造成许多人文学者和语言学家跳进网络进行“语言学维权”。比如厦门大学教授、语言学家李如龙耐捺不住,从语言学的角度对网络进行诘难和质疑:网络语言对汉语是一种污染。这个声音无疑会招致早已司空见惯争鸣的网络大虾们从另一方面的嘲笑——“偶稀饭粗稀饭”(我喜欢吃稀饭)。这已经是很给面子的回复了。李先生忽略了:这种语言已经是这世界上传播速度最快面积最广的语言。有很多机构对上网者的调查显示:男女比例在8:2左右。学历结构大专以上占总数的95%。年龄结构在20至30岁之间占总数的60%。其中20至25岁之间的女性约占这个年龄范围总数的38%。而20至25岁之间的女性上网有聊天经历的占这个范围总数的99%。这些惊人的数据,注定了李先生的传统语言学无疑是螳臂挡车。
很难想像在这种寻求彻底的自由状态之下,其语言符号对人之交流或谈情说爱是否会造成什么阻碍。网络是一个无限流动的虚拟的世界。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没有不运动的东西。语言是,情感也是。因为人的主体的介入,便使主体烙上了既是传播者又是受众的双重身份印迹。网络取消了传统传播的界限,它使人类的公共资源得到有效互动,从而形成多元局面;它使语言产生异数,使传统性文本变成超文本;它牢牢锁住时间的节奏,使任何一次点击都有可能成为信息处理的来源。
BBS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园”。所有的人匿名是为了隐蔽自我,而隐蔽自我又是为了真实地表达自我。BBS的存在,使传统心理学需要面对深刻的网络心理学,这两种心理学无疑同样深刻地契入了当代青年的独特心理。
“人生中最了解你的人也许不是你身边的人,你可能会更信任一个陌生的人。每个人天生都有表达的欲望,只不过是没有遇到最合适的听众,网络提供了一个最好的场所。没人知道你是谁?没人在意你的长相,你可以把你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你只要有深刻的思想、敏锐的思维、有趣的想像,你就会大受欢迎。有时候我们是多么渴望能表现一下自己呀!”这段来自网络的表白,提供并阐释了具有普遍意义上的网虫们的活动心理。
由于世俗生活的长期压抑,使人的情感出现了双重需要:渲泄与认同。渲泄,是为了充分表达、交流。网络在跨时空的意义上,最大限度地满足了情感渲泄的需要。网络因此成为一个无限开放式的流动性的情感渲泄所。同时,我们应该看到:网络不仅为这个迅猛发展的时代提供了人与人之间广泛交流的平台,而且还具有强制性地加速和扩展人们情感交流的这种功能。但是,因为网络的虚拟本质和游移状态,情感认同的需要得不到停息,也找不到归宿。情感认同的需要,是自我情感的深度确认和心灵归宿的需要。情感认同,是以个体经验、文化底蕴和素质教育为依托的,稳定性和丰富性是情感认同的双重需要。实现自我情感的认同,就是获得自我情感的稳定性和丰富性的过程。而在现实生活中,情感认同不是靠个人经验本身来完成的,通常它还需要经过超个体的文化学习、知识汲取、生活经验等来获得。
BBS使情感变得更“平易近人”,同时又因达成情感需要的缘由,产生了网络智慧。这种以情感为诉求点的智慧,一开始便具有揭露隐私、呈现自我的机巧。这种机巧与现实一碰撞,就具有了不同于传统智慧的特点。比如,一篇情感美文,它的诞生总是与网络有直接渊源,它的想要传递的信息含量大多取材于网络,它是作者网游生活的重要体现与情感认同。这种创造行为变革了传统文章结晶的过程,使文章本身不再仅仅属于作者本人,而属于真正的公有。它改变了传播途径,让文章从一开始便具有深入公众心灵的意味。金圣叹说:“世间妙文,原是天下万世人人心里公共之宝,决不是此一人自己文集。”对于传统写作来讲,相对于这个高速流变的时代给予我们的基本情感经验是变化无常和相应的浮华空泛,但是,不能否认的是BBS的情感陈述则极大丰富了情感的认同资源。它真正做到了让日常写作本身变成了写作共享资源。
情感是最私人化,起伏最大的存在。通常受外界的影响会作出个体主观上的本能反应,这种反应又因本身存在抗体,因此使情感养成了不断策反的习惯。另一方面,情感要寻求认同,寻求稳定和内在的不断丰富,这就使情感需要一个相对应的位置。BBS无疑提供了这个位置,而且是较为灵活较为自由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正在慢慢培养另一种情感教育方式,并逐渐转换为对现实的认同。
所以,网络时代的到来,意味着情感将出现从人性中单独剥离的局面。这是个非常自然的过程,人类以自我的方式进入新的历史阶段,情感作为人性存在的代表,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有了想像,有了共鸣,有了失望,有了悲伤。均一一陈列清晰,并不保留。但没人否认它的原汁原味,所以,应该说它也有可贵的一面。不能按现实生活的序列性一棒子将之打死。
其实也打不死。现在,越来越多的骨灰级网虫坐在午夜的BBS甬道内,燃上烟,深深地吸。烟灰不断抖落,落进情感的烟灰缸。
因为,他们已经喜欢并适应了这种生活。
2004/12/29于深圳退笔堂
外面寒气逼人,身体有些感冒
第七篇:拜伦之乱伦与莎士比亚之性
第七篇:拜伦之乱伦与莎士比亚之性
拜伦之乱伦与莎士比亚之性
文/烽烟
一、拜伦之乱伦
一百八十多年前,有人问拜伦:当下最有影响力的人物有哪几个?拜伦露出一直姣好的笑容回答说有三个,一是花花公子BcauBrummcll,一是拿破仑,一是他自己!并非完全是吹嘘,十九世纪的前二十年,拜伦的名字是英国西敏寺之外所有角落人人津津乐道的晚餐点心。
确切地说,我一直对文人的道德和人性的道德能够融合表示怀疑,同时,也颇有不能置于一桌言讨的理解。作为后世的诗歌研究者,拜伦过去的盛誉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但他所遗留的作品则仍然激动人心,这点并非依赖于诗人的个性,更多情况下是靠作品的质地。相较而言,现在的“文化脱衣秀”以及之前的“红色写作”,不过是一场接一场的人性表演,只能算是“文化的大路货”,而非“文化的硬通货”。这里有个前提:道德离开祭台,人类离开供桌。这个前提下,文化的表演才具有了流通性。
文人的道德与他的作品存在意义的相关程度,历来成为讨论的焦点。拜伦的诗歌其实更多情况下倾向于对人性的展示,当然,其中不乏小资的成分。但正因如此,文本产生了流通的可能。这点颇像张爱玲的文字。由于人类对苦难的理解各不相同,对生存的领悟处于悬搁状态,因而,文字的小资便成为生活的“正常形态。”
“且来享受醇酒妇人,尽情欢笑;
明天再喝苏打水,听人讲道。”
享受生活的浪漫主义情怀使拜伦的诗歌中充斥着生活小资的腔调。他本人乐在其中,就像当初他被迫离开英国一样,居然还为此备了一辆华丽的马车。这辆马车便成为他悠游地享受生活的证据。无疑的,也成为他享受乱伦的条件。
“不是我不够好,不配居住在这个国家,便是这个国家不够好,不配留我住下来。”据说拜伦不仅这样劝别人,他自己也彻底接受了他自己的劝告。他和无数的情人缱绻,包括他自己的异母所生的姐姐在内,许多的丑闻使得这位头发卷曲的诗人死后不得在故土西敏寺内获一席之地。拜伦一生碰到的最大问题其实就是人性的道德。拜伦的诗歌拆解了人性的道德公理,还原了自我的欲望,使情感的自发性不断递进,而让人性的道德逐渐萎缩。这便造成一种奇怪的现象:当教会因拜伦伦理堕落而驱逐其离开国境时,拜伦则驱逐着代表人性道德公理的教会。虽然后来,教会终于将拜伦的名字置于西敏寺的铜牌之上,但已经出于政治目的,而非教化目的了。包括同样有浪漫情怀的大诗人如莎士比亚、米尔顿、巢塞、雪莱、济慈等,诗人们的名字终于挤在了一起。
德里达在《盲目的记忆》中,示范性地展示了他所倡导的读解文本的方法:一个文本必须拆散,置于不同的语境加以重新整理和安排,以使意义在文本间性中不断产生和消失。德里达的陈述也可作为诗人体验生活的依据。比如:通常情况下,私奔、离婚、家庭纠纷,社会风气如此,而人们熟视已久,所以并不太注意。偶尔谈论一天,也就淡忘了。但是相隔不久,我们的道德观念就会因自身情感的勃起而大为激动一次。人有了欲望,就有了实现这种欲望的另一种欲望。德里达用绘画般的文字,展示并论述了范围广泛的主题,诸如视觉、盲目、眼泪、素描、自画像、触觉、身体、书写、再现、痕迹和废墟。这类描述,一方面使文本变得哲学化、思想化,而非纯文学化。但它无疑提供了诗歌文本研究的意义;另一方面,也透露出了解析诗人道德观念的方法。
诗人总是处于生活和精神的双重游移状态。这是唾弃人性公理的前提。同时,由于诗人大多怀有先天性的思想尖锐症和社会格格不入症,因而当诉之于文本时,就会流露出对人性的百般刁难与质疑。这时,诗人通常会用强大的情感作为反抗的工具。拜伦因同情、怜惜而恋爱,在拜伦心目中奥格斯塔(异母姐姐)是最美丽最纯洁的女子,可是他并不是不知道乱伦是一件严重的罪愆。他有一首诗,题为《为谱乐的诗章》,就是写给奥格斯塔的。其中有这样的句子:
“没有一个美貌的女人
有像你这样的魅力;
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
与水上的音乐无异。”
相信没有人怀疑这种情感的真实性。这时候,我们可以看到拜伦其实是真心实意的,而非故意寻找乱伦的机会。相反,这种浪漫情怀竟促成了他的诗产生了另外的文本意义:“对于社会公道与自由之经常的关切”。籍此,拜伦的乱伦赢得了社会舆论的广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