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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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人1-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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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不是天生会演戏?
凯文向她眨眨眼,伸出大拇指。
素施努力做好平日的自己。她是紧张的,紧张得双手冒汗。如果她仍然吸引不了范伦,那将是她一辈子的失败。
她周旋於众人间,并不刻意避开范伦,也勉强自己不去注意他,这很辛苦,她的全心全意其实都在这个男人身上。
她只做好了平日约五成,眼角处,她却看到范伦站起来,举看酒杯向她走来,她全身的神经都拉紧。
「素施?」范伦的声音仍是那样低沉却惹人好感。「是你吗?」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她耳中,全酒吧的声音都静下来。
她笑看看他一眼,眼中浮起惊讶。
「你?是范伦吗?」她故意不肯定。
「素施。」他看来很高兴,想拥抱她一下,却又缩回双手。素施与以前不同。
「没想到会在香港碰到你。」
「我来了三年。」
「这酒吧是你的?啊!我早该想到。」
「和朋友来?」她故意望望他的朋友,那些男人都远远的注视她。
「是。他们说这儿是城中最好的去处。」他一直望看她。
她懒洋洋的笑
老天,一定要笑得自然,她这样告诉自己。
「他们抬举。」
「刚才那人――」范伦指指吴凯文,「谁?」
「朋友。」
「你――」范伦彷佛很难启齿似的,「好吗?」
「很好。」她吸一口气,「一直很好。」
「等会儿――酒吧打烊时,我能否等你?」他说。「我的意思是说――送你回家。」
她耸耸肩,笑起来。
「随便。」
有人在招呼她,她对范伦点点头,转身离开。她做得十分自然,然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几乎把她打碎。
「我等你。」他追来一句。
她迅速回到凯文处。
「我已尽了最大努力,我的心快跳出来。」她抚看胸口,脸上变色。
「你做得极好。」他微笑鼓励,「极好。」
「我怕支持不下去。」
「你一定行。你是素施。」他拍拍她。
「素施――」她叹口气,「是个失败者。」
「现在是你扭转乾坤,转败为胜的机会,你不能白白放过。」
「我不会――凯文,你送我回家。」
「义不容辞。」他说,「但为甚麽?」
「他说等我,送我回家。」
「这不是你的大好机会?」
「不行――你说过,太容易的他没有兴趣。」她矛盾得厉害。
「我不是他的对手。」凯文有自知之明,「这样吧,明天替你找个猛男来。」
「别开玩笑。我心乱如麻。」
他望看她一阵,忍不住笑。
「你其实内心像个小女孩。放心,只要你觉得需要,我永远在你背後。」
「谢谢,凯文。我开始觉得实力雄厚。」
素施又和一些熟客周旋一阵,才隐入她墙後的休息室。
凯文一直很注意范伦,这个英俊漂亮的男人一直若有所思的喝看闷酒。
他在想甚麽?菱子?
凯文以为素施会再出来,但不。酒吧经理悄悄过来告诉他,素施已先回家。她既不要他送也不给范伦机会,她是怎麽想的?
凯文一直等到酒吧打烊,客人都相继离开时才站起来。他看见微醉的范伦朝他走来。
「我是范伦,素施的朋友,」他向凯文伸手,「你是否在等她?」
「不。素施已回家。」
「她答应等我――」范伦皱眉。这个男人连皱眉都好看。「你可知道她的住处?」
「知道。但抱歉,没得她允许,我不能告诉你。」
范伦凝视凯文一阵,转身离去。
他甚至没说「谢谢」或「再见」之类的话。
他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脾气也不会好。
回家,凯文打电话给素施,久久没人接听。
她是故意不接听?或是根本不在家?
他开始觉得,他完全不懂女人。
素施是在家的。
电话铃一直在响,她不能确知是谁,所以不听。
她心情又乱又兴奋,这个时候,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她,甚至范伦。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从头想起。
再见范伦,她有些招架不住,震撼还是那麽大,大得就像当日他带菱子离开一样。
她急於知道他与菱子之间发生了甚麽事,她却又不可以表现得那麽急切,这是她的难处。
她――可有机会得到他,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电话铃终於停止,心绪也平静些。
会是范伦打来的?他一定向凯文问了号码,他为甚麽不乾脆找上门来?他有顾忌?他不敢?或是不便?她记得范伦身边总有女人,会不会菱子之後他又有了其他人?
不不――她猛喝一口酒,麻醉自己。
她不能忍受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绝不。她会妒忌得要死
烈酒又向喉咙里灌,她的神志渐渐模糊,甚麽都记不清了,除了范伦那张漂亮的男性面庞。
醒来时头痛欲裂。
菲妹在旁边打扫清洁房子。
她知道醉了之後她又吐得一塌糊涂,屋子里都有那种臭味。
她摇摇晃晃的回到卧室,换下衣服又去冲凉。一大缸热水令她舒服些,清醒些。以後不能这样喝酒,酒醉伤身,而且范伦最恨她狂饮。他又出现,她发誓不再喝酒。
冲凉後喝了一大杯冰水,她要自己更清醒,清醒得可以好好考虑范伦的事。
意外的,霭文来电话。
「昨夜见到范伦?」她劈头就问。
「吴凯文告诉你的?我应付得不好。」
「不该不辞而别,至少大方的说声再见。」
「我没有你的好风度。」
「昨夜怎麽不接吴凯文电话?」
「是他?我喝醉了。我受不了再见他的刺激。」
「把刺激给他,让他去酒醉,去意乱情迷,你要保持清醒。」
「你是高手,教我几招。」
「出来吃午餐,我在文华等你。」霭文说。
「我一定来。虽然头痛,但我不可能睡得看,我知道。」
「问了范伦地址吗?」
「没有!」素施又不安起来,「我以为今夜他应该再来。」
「天下没有绝对应该的事,以後要打有把握的仗。」
「那――怎麽办?他会不会一去无踪?」
「你最好祈祷。」霭文笑。
素施又心烦意乱了。她是这样的人,容易受别人及四周环境的影响,情绪波动很大。
「仙蒂,替我预备衣服,我马上要出门,」她大声吩咐菲妹,「立刻!」
菲妹立刻出现,帮看她在巨大的衣服室里找寻她满意的衣饰。她并不需要帮忙,她要人陪伴。只是陪伴。
谁能想像风情万种的女人,内心却是这麽寂寞,寂寞得只有菲妹陪伴。
在文华见到素雅高贵的霭文和四周不停的注视。两个外型不同却绝对出色的女人。
她们俩都漠然以对。习惯了。
「能令你如此这般的男人,我真想见见。」霭文不认真的说。
「今夜来酒吧,我来接你。」
「考虑一下。」霭文永远有理智,「你和范伦重逢的日子,我该不该加插在里面?」
「我怕独自面对他。」
「总要面对。你不是想天长地久一辈子吗?」
「想像和事实会不会不同?」
「不知道。我是个实在的人,不多想像。想要的,我抓紧在手心,无谓幻想,不切实际。」
「当然我想抓在手心,可是没有机会。」
「谁说没有?机会已在面前。」
「我不应让他有别的女人?」
「你怎麽了?素施。患得患失的,你必须想个方法抓牢他,去抢去骗在所不惜。」
「怎麽抢?怎麽骗?」
「素施――」霭文啼笑皆非,「你的外表骗尽了天下人,你的内心竟这样天真。」
「范伦是我的克星,一见他我就完了。」
「他非三头六臂,为甚麽那麽怕?」
「我爱他。」素施垂下头。
霭文沉默。
爱一个男人是女人的致命伤,那真会令人武功全废,动弹不得,进退失据得像个傻瓜,像个小孩子。爱情!
「你对男人那麽挥洒自如,莫非你――」
「我最爱自己。」霭文终於微笑,「这不是罪过,反而令自己矜贵。爱自己就会保护自己,只要是有限的付出,就不会受伤。」
「你有道理,但我泥足深陷。」素施苦笑,「我完全没有办法。」
「冷静些,会有办法的。」霭文安慰她,「范伦昨夜不是急於见你,送你回家吗?」
「今夜他仍会来?」
「肯定。他一定有话对你说。」
素施想一想,人又兴奋起来。
「他可能觉得以前做错了。」
「今夜见分晓。」霭文拍拍她手,「对自己要有信心,你是素施,许多男人眼中的蜜糖。」
她从来不想当蜜糖,她今生的目的只是当范伦身边的女人就够了。
晚上,她比平日稍晚回酒吧。酒吧里人很多,但不见范伦,也不见总流连在这里的凯文。
她很失望,范伦会不会来?
依然周旋在许多男人之间,却是无心无绪,她渴望见到的人不见踪影。是她昨天不辞而别得罪了他?不不,连她都不再恨他带菱子走的事,他不敢生气。
整个晚上酒吧生意都好得不得了,人是一批一批的进来,却都不是范伦。她从盼望到失望到绝望。
悄悄返到墙後的休息室,悄悄的从後门离开。
范伦是不会来的了,她知道。
她想绕到大路上叫的士。刚出後门,看见一辆陌生的开篷吉普车,车上坐了一个人。
范伦?心头狂呼,口里却没出声音。
「素施。」范伦低沉性感的声音。
「啊――是你。」她深深吸一口气平定心中紊乱的情绪,「怎麽在这儿?」
「等你。」他坦率的。
「昨夜你不等我,今夜我来等你。」
「有事吗?」她是故意的。
「上车。」他拍拍旁边的座位,「慢慢谈。」
她再吸一口气,缓缓上车。
她才坐下,吉普车已疾驶而去。
她不出声,是不能出声,她要掩饰心中所有情绪,她还要平抑住沸腾的血液。
她要保护自己,不能让他看出半丝破绽。
吉普车驶向九龙,驶向清水湾。
凯文说过他已搬家,原来仍在那一区。
车停在一幢独立的三层高房子。
他带她上三楼,小小的七八百  公寓,却有一个极漂亮的海景。
「我的家。」他笑,又耸耸肩,「一个人的家。」
她坐下,不表示任何意见。
他为她斟一杯酒,她摇头拒绝。
今晨才发过誓不再喝酒的,酒能伤身又伤心。
他自己喝一大口,凝望看她。
「你变了好多,好多。素施。」
「环境、际遇都在改变,而且人也成熟。」
「是。只是你完全不像以前的你。」
他的眼中有自然流露的感情,也许不是爱情,却一样的动人。
「我不留恋过去,而且以前的我有甚麽好?」她淡淡的笑。
「再也想不到你会先我们到香港。」他的视线不移,「你――一个人?」
她又笑一笑,不置可否。
「她――可曾我过你?」他终於说。
素施心中巨震,他口中的「她」是指菱子,原来他找她,他等她都是为了「她」。菱子?无边无际的失望侵向她,她知道自己脸色变了,她不敢出声,她怕自己会哭。
「怎麽样?可是――她在你处?」他急切的。他心中的人仍是菱子?
「我一个人。这三年都是一个人。」她强抑心中情绪,「你以为我跟谁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冒昧。」他连忙说。看得出他眼中的失望。
「所以我想你找错了人,我不能帮你甚麽。」她站起来,「抱歉,我走了。」
「不,素施――」他情急的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紧握得像钢箍,「请留步。」
她暗暗吸气,慢慢转头望他。
「还有事?」她问。冷淡的。
「我们仍是朋友,是不是?」他不放手。
对看他的黑眸,她的心立刻就软了。为甚麽要这麽对待她?为甚麽要这麽折磨她?爱情里没有对与错,他不爱她,能怪罪他吗?
她忍住了全身的轻颤,挥开他的手,再坐下。
「你也变了许多,范伦。」
他垂看头,沉默了半晌。
「她离开我,你知道吗?」
素施轻轻摇头。她是不知情,凯文最近才告诉她的。她不知前因後果。
「她不爱我,我竟傻得为她牺牲一切,我竟傻得以为得到了她。」他黯然摇头,「我们人虽在一起,心却在两个世界。我不知道她想甚麽,她越来越不快乐,整天不说一句话。有天黄昏,突然发觉她已离开,甚麽东西都没带走,就这样失了踪。」
「你们有过争执?」
「没有,从来没有,我是那麽爱她――」他声音里一片漠然冰冷,但他却在说爱。怎样的矛盾!
「你可找过她?」
「当然。我找了她一年,去过欧洲、美国、日本,甚至东南亚小国。」他透一口气。
「她离开――或者说消失了,无声无息的就像我们在一起的後半段日子,她总是沉默得无声,像个幽灵。」
她不是你说的那样,素施忍不住。
菱子哪会像幽灵
她耐不住寂寞,她喜欢热闹繁华,她爱享受,她怎会无声无息。
「她经常外出?」
「我不知道!」他惊愕的望住她,「除了飞去外埠的时间,我全陪她,我已尽了力
我不知道她为甚麽会离开。她是个完全不懂照顾自己的人,她太单纯,我怕她吃亏。」
他说的是菱子吗?或是一个与菱子完全相反的女人?她听到全然陌生的字眼,那是与真正的菱子拉不上关系的。
她暗叹一声,无言。
「你知道她的消息吗?你是她唯一最亲的人,你一定知道,是不是?」他充满了希望的望看她,有一种哀求。
「不知道。」她硬看心肠。
说出菱子现在的一切,不知道会怎麽伤了他,原来他也是个痴心人。
「真的?」他怀疑的。
「我想帮你,可惜无能为力。」她说。
「你――不再妒忌?不再恨我们?」
素施忍不住一耳光挥过去,他说了太过分的话,太过分太过分。范伦是个蠢人,蠢得无可救药,他不但完全不了解菱子,他深爱的女人,更不了解深爱他的素施,他错得那麽厉害。
「收回你的蠢话,」素施涨红了脸,全身都在抖,她激动又愤怒,完全不能控制,「你是只猪。」
踢掉高跟鞋,她夺门而去。等范伦追下楼去,已不见了她的踪影。她一定刚刚遇到一辆的士经过,载她离开。
范伦在楼下张望一阵,犹不知所以然的回到楼上,他甚至不明白为甚麽得罪了素施。
菱子是这麽说的,素施「妒忌」,「恨」他们。
难道她还在妒忌?还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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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莉的地产生意越做越好,除了薪水,她还有佣金可分。小小年纪,银行里已有十多万存款,她才出道半年呢。
她还跟苏明德来往,但两人只像姊弟,明德年纪比她大。人却太不成熟,她对他已完全失去兴趣。
「看电影?」明德来电。
「你做电视还看不够吗?电影!永远没有更新鲜的提议。」她不耐烦。
「又去喝酒?我怕酒醉的滋味。」
「回去做母亲的乖宝宝。」她笑,「人说娱乐圈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坏,你是罕有动物。」
「不要笑。你想玩甚麽,我陪你。」
「算了。今夜没兴趣。」
「来我家。」
「你那同居男人又不在?到你家做甚麽?又看录影带?听CD?」
「我买了新的卡拉OK。」
「你自己唱,我下班了。」她迳自收线。
抬起头,看见老总苏启伦正站在旁边,笑咪咪的望看她。「跟男朋友闹情绪?」
「是――」想讲是他儿子苏明德,话到嘴边,吞了回去,「没有男朋友,他配不上我。」
「这麽挑剔。喂,这个月成绩不错哦。」
「我吴凯莉若要做一件事,必然做得最好。」她傲然的扬起头,「下个月会更好。」
「这麽有信心?」
「当然。」她笑了。
公司里其他职员都有点怕苏启伦这总经理,她却一开始就跟他有说有笑。初生之犊。他望看她一阵,突来的兴致。
「凭你这份信心,该请你吃晚饭。」
莫名其妙的喜悦把刚才的闷气一扫而空。
「今夜?」
他再凝视她一阵。
「今夜。」他说。
「需要我回家换衣服吗?」她相当得体。
「就这样,你已经很漂亮。」他拍拍桌子,放轻了声音,「下班在停车场见。」
她下意识的四下张望,没甚麽人,同事都出去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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