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皇国尊宇宫
巍峨的宫廊上,出现了三个女子,她们脚步急促匆忙地往书房走去。为首的两个女子相貌不俗、行态从容婀娜,由她们身上雅致的衣饰与头上珍贵的珠花,可以判定她们在宫里的地位应该不差。
您若是如此认为,表示您的眼光好。没错!这两个女子可是金皇国王后华芊萼最为信任的贴身女官秀花、秀凤。她们原本只是华芊萼的陪嫁丫鬟,现在华芊萼当上国母了,她们的身分也跟着不同;不但顺理成章升为女官,还统辖整个尊宇宫里所有的宫女佣仆,相当于管事的地位。
而紧跟在秀花、秀凤后面的女子就显得非常怪异了。她是一身宫女的打扮,不过,先别提她那粗壮魁梧的身材,光是她走路的姿态就够让人喷饭了!一双大脚丫子大剌剌地向前跨步,两手大幅度地大力摆动,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娇柔体态;长相也是与众不同,一张较寻常女子还大的圆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白得可怕,却还盖不住她皮肤的粗糙凹凸,加上脸上又泛着油光汗水,猛然一看可真是吓人!而她的五官左看、右看,怎么也瞧不出有一丁点的女人味。这样其貌不扬、举止粗鲁的女人竟会出现在皇宫里,又见秀花、秀凤待她的态度也不似是对待一般宫女;加上那名宫女脸上又透露着焦急和担忧,真让人感到奇怪和蹊跷!
三人穿过多道的士兵守卫,来到了书房门口。秀花举手轻敲敲门,在听到里面传来的回应后才步入房里。
宽广的书房里,推开的窗子旁站着两个宫女,而在窗前的椅子上则是坐了位绝色佳人——她便是华芊萼,金皇国的王后。
“王后。”秀花、秀凤走向前行礼出声唤着。
华芊萼从书本中抬起头看着她们:“有事吗?”
秀凤忙点头:“奴婢有些事想私下禀报王后。”
华芊萼挥挥手让两个服侍的宫女退下,笑着问:“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呢?”
此时在秀花、秀凤后面的宫女忙走到华芊萼眼前屈膝下跪行礼。
“带刀侍卫常田清见过太子妃。”那声音竟不折不扣是个男人的嗓音。
华芊萼原是银夏国的太子妃,却在成亲那天被金皇国的大王轩辕成梧俘虏,后来成了轩辕成梧的妻子。华芊萼现在是一国之后,太子妃这个过去的名号她已经好久没听闻了,乍然再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华芊萼真是惊愕极了。
“你……你是谁?”华芊萼张大眼看着眼前跪地的女人,不,该说是男人才对。他的声音、如此的身材,绝对不可能是个女人。
常田清抬起脸看着华芊萼,禀明说:“太子妃,您认不出属下了吗?那可还记得寒霏公主?属下名叫常田清,是寒霏公主身旁的近身侍卫,以前曾在银夏国的皇宫里见过太子妃几面。请太子妃您仔细地回想,能否忆起对属下的丝毫印象呢?”他的语气真切诚恳,脸上也布满了焦急。
听常田清这么一说,华芊萼再仔细地上下打量他一番,脑子里有了些许的模糊记忆;就算她不认识常田清,但他所提起的寒霏公主,华芊萼却是知道的。
寒霏公主是银夏国王褚千雄最小的女儿,自小便是体弱多病,必须要在清幽的地方养病,所以一向没住在皇宫里。因此银夏国被灭时,所有的皇戚贵族几乎都被俘虏了,唯有寒霏公主避过一劫。不过华芊萼并不知道寒霏公主身在何处,而现在常田清突然来找她,莫非和寒霏公主有关系?
“常田清,本宫实在是想不起你来,但寒霏公主本宫就知道了。看你易容打扮进宫来找本宫,可有什么事吗?”华芊萼询问常田清,对他的来意感到很好奇。
常田清听到华芊萼还认得寒霏公主,高兴得松了口气,点点头说出了来意:“太子妃,属下明白如此的称谓已经不适合您的身分,现在您不再是银夏国的太子妃,银夏国也灭了,属下该要称您为王后才是。而属下会冒昧地称您为太子妃,是想引起王后对故国的一丝丝感情,希望能藉由这些微的念旧之情,请求王后救救寒霏公主一命。求求王后!”话语一落,常田清额头叩地,整个人拜倒在华芊萼跟前。
“寒霏公主现在在何处?她怎么了?为何要本宫救命呢?”华芊萼疑问,心里隐隐感到此事不寻常,否则常田清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宫来找她。
“寒霏公主目前在兰幽清境养病。公主身患重疾危及生命,属下却无力救治,只有来求王妃帮忙了。”常田清跪在地上回话。
华芊萼眉儿微皱;在未知道常田清的要求之前,她不敢贸然答应。她转头看着带人进来的秀花、秀凤,用眼神询问她们这是怎么回事?
秀凤忙一躬身,回答:“启禀王妃,常田清改装成宫女模样混入尊宇宫欲找奴婢,他找到奴婢后就向奴婢表白了他的身分,又苦苦哀求奴婢带他来见王后。奴婢见到他出示的银夏国侍卫令符,而常田清又是非常诚心保证他对王后绝无恶意,只是有事要求王后帮忙;在常田清的恳求下,奴婢不忍心拒绝,因此就带他到书房来了。这是奴婢的擅作决定,还请王妃恕罪。”
秀凤、秀花向华芊萼低头请罪。
“不,王后,此事不是秀凤、秀花的错,是属下坚持拜托她们带属下来见王后的。因为寒霏公主已是命在旦夕了,而这世上也只有王妃有能力可以救公主,所以不论要属下上刀山、下油锅,属下都可以舍命,只求王妃能伸手援助,这是公主唯一的生机了!求求王后,属下哀求王后帮忙!”常田清拼命地向华芊萼叩头。
华芊萼被常田清的诚心所感动。
“常侍卫,别如此大礼了,你站起身来妤好说话。本宫要如何帮助寒霏公主呢?你说清楚来。”华芊萼示意秀凤、秀花扶常田清起身。
常田清起身站好,语带哽咽地说明整个事情的始末……
“寒霏公主甫一出生便染上了寒毒,这注定了公主多病多痛的一生。寒毒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发作一次,发作时寒气侵身,有如裸身浸在冷酷的寒冰中,痛苦难当,必须以「朱果」来克制寒毒,否则一旦寒毒入心,性命就不保了。朱果是产在金皇国和银夏国交接的西边边陲大雪山山顶,大雪山山势极高而且地势陡峭,光要到达山腰便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要攀爬到山顶呢。但是朱果就生长在大雪山最高的悬崖峭壁上,寻常人是望尘莫及,只能靠武功高强的高手才能摘到,因此宫中一向是派遣大内高手每年上雪山摘取朱果。而自从银夏国被攻破,大王、王后被虏,宫里的高手侍卫尽皆被捉后,就没有人能上雪山为寒霏公主取朱果了。”
他顿了顿,又道:“这一年多来,公主因为银夏国的遭遇而忧心难过,更是时常发病,朱果的用量大,又没有继续补充,所以现在朱果只剩下两颗了;一旦用完,公主若再发病便没有药医了,那公主就……就……而属下纵使有心想为公主到大雪山取朱果,但是一来考虑到公主无人可以保护,二来属下武功低微,万一有个不幸,属下死了不要紧,只怕公主也活不了了!唯今之计,也只能另外找寻高手到大雪山为公主取药。但是银夏国里的高手都被金皇国纳为兵士服役,属下根本找不到人可以帮忙;在万分的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大著胆子找王后帮忙了。王后现在位居金皇国的国后,权力庞大,身旁一定有高手能上大雪山平安地取回朱果。属下恳求王妃看在彼此同是银夏国人,而公主也和王妃曾有过密切的关系,求王妃高抬贵手救救公主!”
详细说完了前因后果,常田清再次跪下,向华芊萼叩首。
华芊萼沉吟了下。在私心上她自然是愿意帮忙了,但是寒霏公主的身分特殊,她该算是潜逃在外的银夏国皇室,没捉她就已经很宽容了,还要派人去帮助她,实在是与理法不合。这事情牵连太大了,她不能立刻就作出决定,一定得要知会轩辕成梧一声才行。
“常田清,你该明白寒霏公主目前的处境,此事本宫得要斟酌下才能作下决定。寒霏公主和本宫认识,自然有分感情在,所以这件事本宫一定会尽力的,这点你可以放心。你就安心静待消息吧!”华芊萼对常田清微笑说道。
“王后,公主的身子虚弱不能久拖,而属下也想尽快回到公主身旁保护,所以斗胆请问王后何时能给属下答覆,属下也可以有个打算。”常田清急着想知道结果。
“这……就两天后吧。你是否要在宫里留下呢?”华芊萼说出了时间,两天该够了。
常田清摇头回答:“不了,属下留在宫里不方便,万一身分暴露就不好了,还是留在宫外。属下两天后再进宫探问消息。”他也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好吧,两天后的午时,你到宫门外候着,本宫会让秀花、秀凤前去带你进宫的;你就以原来面目来见本宫吧,别再易容打扮了。”华芊萼看着常田清男扮女装的可笑模样,好笑地吩咐他。
常田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愿意打扮成女人的模样,但为了公主,他是义无反顾。
“好,秀花,你送常侍卫出宫吧。”华芊萼交代命令。
秀花欠身应了声,带着常田清离开。
“王后,您真要帮忙寒霏公主吗?”一旁的秀凤好奇问起。
华芊萼手支额在考虑着。“让本宫好好想想,你下去吧。”
秀凤顺从地退下。
这是个难题,华芊萼要想个最好的解决办法才行。
******
轩辕成梧刚回到寝宫,寝宫里空无一人,奴儿不在!问明宫女爱妃的去处后,他也不急着找人,坐在外厅观看皇弟轩辕成柘派人送回来的书信。
轩辕成柘目前人在银夏国内,他正在整装银夏国旧有的兵力,重新再部署一番,安排各个要点的守卫将士。轩辕成柘用金皇国的将官来统治原来银夏国的士兵,如此要真做到将士一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他却处理得很好。现在银夏国的兵力已经全在轩辕成柘的掌控之中,真正达到了完全接手银夏国的目的。
他这个弟弟做事一向让当哥哥的轩辕成梧很放心,他也是完全放手让弟弟去发挥才能;只要他们兄弟联手,这世上便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轩辕成梧看信正看得入神时,华芊萼走进了寝宫。见轩辕成梧在看奏折,她不想吵到他,没让侍卫通报,她悄悄地走近丈夫。
但是脚步声再轻,还是传入了轩辕成梧的耳里。在她缓缓地走近自己时,轩辕成梧不动声色,等爱妃靠到自己背后时,他才蓦然转身吓唬她,逗着妻子玩。
“啊!”
华芊萼被吓了一跳,小手按在胸口上轻拍着;而轩辕成梧则是哈哈大笑,将被吓到的妻子搂入怀中。
“大王好坏,故意要吓唬奴儿,奴儿真被吓了一大跳呢!”华芊萼嘟起嘴,不依地用小手轻捶了下轩辕成梧的胸膛。
“哈……这叫先下手为强;在还没被你吓到之前,就先吓你一大跳。这就是本王比爱妃聪明的地方,爱妃别不服气了。”轩辕成梧笑开怀地吻着华芊萼的雪白额头。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奴儿才没有要吓大王的意思呢!是大王反应过度了!”华芊萼用媚眼瞪了轩辕成梧一下,不服气地反驳。
“有没有本王心里明白,别又嘴硬不服输了。”轩辕成梧抱紧了怀中的爱妻,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下她如苹果般的脸颊。
华芊萼翘起了嘴,正想再说什么,却被桌上厚厚的书信吸引了注意力。
“咦!这是柘亲王写来的信嘛,奴儿还以为是大臣呈上的奏折呢。”华芊萼拿起了信浏览着。
虽然信上记载的是军国大事,轩辕成梧仍是很放心地让爱妃观看,他可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妻子。
轩辕成柘信上都是写公事,华芊萼对布兵行军的军事没兴趣,快快地翻略过,只在书信的最后看到了几行让她感到有意思的字眼。
原银夏国子民安逸惯了,大多性好和平,因此对自己国家被灭虽然是心感到难过,但倒没有多大反抗动乱的事情发生,这也可以看出银夏国军事不振的主要原因。而其男人也多是喜爱读书、吟文论墨的静态休闲,舞刀弄剑一向为银夏国男子所弃;风气如此,以至于国家里是文人辈出,却无雄才大略的武将,这一切更是注定了银夏国的衰败。
相对于男人的文弱,其女子也都被藏在家里保护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被养成为不曾见过世面的无知女子,也不知民间的疾苦。平民女子是如此,富有的或官家女子更是严重。虽然银夏国的女子大多柔美娇弱,却只给人草包美人的感觉,还不如本国女子的健美活泼来得动人。
看到这些批评的字眼,让华芊萼真是火冒三丈。这个轩辕成柘竟敢这么贬低银夏国女子,真是太过分了!
从她回到金皇国国京之后,她是见过轩辕成柘几面,但他每次都是面无表情地向她点个头就当是打招呼了,眼神也极少会看向她,冷酷的模样几乎已到不近人情的地步。而加上轩辕成梧曾告诉她,他弟弟的个性是极端的「恩怨分明、血债血还」,可以说是冷漠到接近无情的地步。不过华芊萼觉得自己和轩辕成柘的接触时间少,认识不深,故也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看了轩辕成柘这封信里对银夏国女子的轻蔑语气,却让华芊萼气愤难平。她也是银夏国人啊,怎能让他如此看轻银夏国的女子呢?她们虽然是极少出门,也不知外头世界的广阔,不过她们有着女子温柔良顺的好个性;若家里经济许可,没出嫁的闺女几乎可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是金皇国的女子所比不上的。轩辕成柘没深入看到银夏国女子的好处就如此地看不起她们,若不给他一个教训,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轩辕成梧见爱妃大眼直瞪着手中的信纸看着,也好奇地凑上去看个明白,然后他笑抬起华芊萼的脸蛋告诉她:“奴儿,你可别生气阿柘信上所写的。他一向对女人没兴趣,也不曾花费精神在女人身上,所见的自然就有偏差了。你若为了这种小事发脾气,就太小家子气了。”
“真的?柘亲王真没注意过女人?难道他连宠妾、爱妃也都没有吗?”华芊萼听了轩辕成梧的解释,她饶有兴趣地睁大眼问丈夫。
看着爱妃一脸好奇的可爱模样,轩辕成梧先将华芊萼亲个够后才慢慢地回答:“没有,阿柘只会将心力放在武功和国事上,他身旁除了一个水宁外,其余都是男人。水宁也不是他的妻妾,而是他身旁的一员武将,能力和男人不相上下。说来阿柘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虽然母后多次想为他选妃,但都被他以国事繁忙所拒绝。由此就可以看出阿柘对女人的态度,因此你大可不必为他对银夏国女子的批评而动气。”轩辕戍梧好言好语地安抚着爱妃。
华芊萼歪着头想了想丈夫的话,一会,她脸上浮起一丝神秘的笑容,缓缓地再问:“柘亲王真是不近女色?那他对女子态度又如何呢?”
“只能用「无动于衷」来形容了。曾有次在庆功的宴会上,多名妙龄美丽的女子将阿柘给团团围绕住,对他极力使出女子的魅力,希望能得到阿柘的青睐;谁知阿柘仍是脸色不改,自顾自地喝酒和众将士谈天,对身旁的美人视若无睹。他如老僧入定般不受诱惑的神态让众人欣佩,此后阿柘的定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