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你想想。”他弹了下手指头,把视线由杂志上移开,落定在她因气恼而红晕的俏脸上。“以你的知名度和财力,难道会省略这道对一般新婚夫妻而言,还算重要的旅程?别扯什么工作繁忙,社交圈里的八卦份子不会相信你连个代理人都找不到。
“用你的大脑思考一下,为了不让你变成八卦传闻的女主角,我可是绞尽脑汁安排,这全都是为你设想耶!”哎!他实在佩服死自己的聪明和口才,临时编造的理由都可以如此完美,真感谢他的爸爸妈妈。
他的神情何其无辜,无辜到孙绮云差点开始自责,责怪自己瞻前不顾后,连这么重要的细节都没想到。
“你的意思是,我还该感谢你喽?”不知怎的,她老觉得他的动机不单纯,不安地揪了揪腰间的毛毯,问得咬牙切齿。
“感谢倒是不至于,毕竟我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得相处在一起,双方各退一步就可安然相处。”拉长的尾音说明这个不争的事实,再怎么说,基本上两人并不是心甘情愿被绑在一起,全然是因缘际会不得不为。
还好他们将座位升级到商务舱,没连同旅行团的其他成员一起挤经济舱,不然那些新婚夫妻一定觉得他们这对很怪,由上机到现在斗嘴一直没停过。
想想人家是多么甜蜜啊!反观他的妻……名义上的妻,娇美有余耐心不足,硬是差人家的娇妻一截,哎!
孙绮云安静了下来,转头望向窗外无边的云层。
他说的没错,就某种层面而言,她是很委屈,新郎被换成陌生人;这种经验一辈子一次都嫌太多;但转念想想,她总是这样,做事不够缜密。
和冒牌的袁睿皓交往之初,她就不曾和任何人商量,因为自己感觉还不错,就私自决定下嫁,连叔叔那边都只是单方面通知。叔叔太疼她了,对她的决定从不曾加以干预,除了给予祝福外,还热心地为她筹备婚礼,因此怪来怪去,只能怪自己。
偷觑身边的袁睿皓一眼,他正专注地阅读杂志。
其实这个男人也很委屈啊!莫名其妙被塞了一个新娘,像他这般外貌不凡的男人应该是许多女人心仪的对象,如今连另一半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就只为了自己的堂弟阁下祸,便义不容辞地为他收拾烂摊子,这人……该说他是责任感重,还是笨呢?
反正目前的情势也无法转变,一切就顺其自然,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就分开,就这么简单,不是吗?
终于她不再有意见了,将身躯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眼人梦。
待她沉入梦乡,袁睿皓合上杂志,转头凝着她无瑕的睡颜。
袁睿哲与她交往之初,曾拿她的照片给自己“监定”,他没办法欺骗自己,在瞧见她照片的瞬间,便对她感到兴趣。
稍微有在社交圈走动的人都知道她,一个年轻娇美又富有的女人,总不免特别引起大众的注意和关怀。
当时对于睿哲,他甚至有丝嫉妒,不是因为她的富有,而是因为她的柔美。
男人大多肤浅,对于美色总是难以抗拒,但她的美不同,晶亮的眼、甜美的笑,感觉起来除了美丽之外还带着真诚,和一般自恃美丽却高傲的女人不同,光是这点,就足以挑起他高度的兴趣。
但所谓朋友妻不可戏,更何况她是睿哲的女朋友,自然而然地,他打消了追求她的意念,将她的甜美置之脑后,却不忘提醒睿哲那位同他交往三年的女友。
或许该说男人鄙劣,虽然他明知睿哲脚踏两条船,但胳臂断没有向外弯的道理,加上他和孙绮云并没有交集,因此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任由她和睿哲交往下去,私心认定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有听睿哲说起向她求了婚的事,也听说他们即将举行婚礼,却断然没料到睿哲会选在婚礼举行前夕和情人私奔,溜得不见踪影。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那浑小子竟然冒用他的名字和孙绮云交往,甚至为了逃避现实和小情人跑到国外去,逼得他不得不出面!
关于这点,他始终想不透原因,不明白那小子干么那般大费周章咧?这其中必定有鬼!
袁家不是什么太显赫的人家,因此也怕说出真相的话,万一孙家翻脸,袁家就算倾家荡产也难平抚孙家的愤怒,这便是袁家长辈为何要赶鸭子上架,将他这个虚长睿哲两岁的单身堂哥推上刑场,先将最紧急的场面摆平再说的真正原因。
表面上他是心不甘情不愿,毕竟在这个时代,谁会乐意被指派姻缘?未料去却因而正中下怀,由他得到孙绮云这卜美娇娘。
这也算是喜从天降吧?
但是人不可貌相,外型上两人虽然极为登对,但她的性情是否一如她的笑容般柔美,得等相处过后才能得知;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算满意,光是与她斗嘴就足以令他开怀大笑,心情愉悦。
他不记得自己曾遇过如此有趣的女人,如果没意外,他是不会放开她的……
第三章
动感的音乐,腰扭得快断掉的夏威夷女郎,在飞机一抵达檀香山机场时便簇拥而上,顿时将刚下机的旅客团团围住。
“阿罗哈!”当地女郎纷纷将花圈套在旅客们的颈上,热情地贴靠在旅客身上,好似见到多年不见的朋友,让旅客拍照留念,热情得令人咋舌。
孙绮云别扭地扯开僵笑,对于这些过于主动且热情的女郎,着实有无力招架之感,硬是退了好几个大步,直至被身后的肉墙堵住。
“再退就要撞到别人了。”袁睿皓觉得好笑,稳稳地握住她的肩,恍似给她无形的力量。
“呃……”她不好意思说明自己不习惯这些女郎,只能咬咬下唇,无语。
“阿罗哈!”见到气度不凡的袁睿皓,女郎们的眼全亮了起来,一个个像水蛭般吸附上来,顿时令他们陷人重围。
孙绮云有点紧张,她揪着袁睿皓的衣角,像个无助的小女孩。
虽然她接触过很多人,也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但那些人个个斯文有礼,大多明白该保持适当距离的定律,因此她可以处理得游刃有余;但面对这些热情到不行的人,她就不行了,直想举白旗投降。
“阿罗哈!”袁睿皓可没像她这般肉脚,要热情是吧?安啦!绝对没问题!他扯开阳光般的笑容,冲着那些惹火女郎直笑。
喔喔!很少遇到如此配合的旅客,夏威夷女郎可乐了,有的搂着他的臂,有的贴靠在他胸口,有的甚至攀住他的脖子,看来左拥右抱不亦乐乎,一起对着镜头说“C〃。
孙绮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免心生气恼。
什么嘛!看到美女就那么高兴,那他跟那些美女去度蜜月好了!她拉起行李往前走,狠狠地将他丢到身后。
“绮云,你怎么自己走了,也不等我?”袁睿皓很快便追了上来,唇边依旧带着欠扁的笑意。
“你没看领队都走了喔?我可不想跟不上队伍。”虽然语言对她而言不是问题,但他们总是跟团一起出来的嘛,她可不想成为不合群份子。“都是你啦,没事跟什么团?自找罪受!”她嘟着嘴埋怨道。
“虽然我以前来过夏威夷,但可能有些景点我忘了,之所以跟团是因为他们比较专业,好玩的景点绝对不会漏掉,这是为你着想耶,你还抱怨。”他也有话要说。
“最好是啦,跟团配合度要高,跟不上你就知道了!”她就是满肚子不舒坦啦!
“安啦,他们都嘛会等到成员到齐才发车,不会有问题的。”又不是第一次出国,干么那么紧张?像怕被人丢弃的小媳妇,真可爱!“再不然我们就自由行动啊,住宿的饭店我都知道位置,还不至于搞丢。”
“是喔?那你跟那些外国妞尽情拍照好了,我自己先上车。”她酸溜溜地顶了句,说完后莫名感到舒坦了些。
袁睿皓挑起眉,睐了她一眼。“绮云,你不会是吃醋吧?”
“谁吃醋?”她陡地一个转头,丢来一记凶狠的眸光。“你又不是我的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不是谁,我是你老公,这么清楚的关系不用我提醒吧?整团的人都可以作证。”他嘻皮笑脸地甩了下背包,看来颇为得意。
“欸欸钦,看清楚,我身分证上的配偶栏是空的!”这个笨蛋!当初还是他提醒自己这点,怎么才过没多久,他自个儿倒忘了?
“空的就空的,多的是结了婚没登记的夫妻。”法律上,有公开的仪式和宴客行为,那数十桌的喜宴宾客都是以做为他们婚姻的见证,有没有去户政事务所登记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总之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合法夫妻。
她愣了下。“什么叫多的是结了婚没登记的夫妻?”生活十分单纯的她,听得懂但不是很了解。
“我有一对朋友啊,结婚过了三年才去登记,虽然那三年他们的配偶栏都是空白的,但周遭的亲朋好友全都知道他们是夫妻;所以说,配偶栏上有没有名字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大伙儿都知道他们结婚了。”他耐着性子举例说明。
孙绮云感到一阵晕眩,大概是太阳太大了,她想,
“配偶栏上没有名字,就表示没有婚姻纪录,充其量只能算同居,OK?”
“嘿嘿,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公司的法律顾问,我这个人是不打诳语的。”
体贴地接过她手上的行李,他可是很耐操的。“我来。”
“不用了,又不重。”临时被他架至机场,她其实不是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准备行李,袋子里不过是一些盥洗用具,其余的,等到了住宿地点再买。
“我皮厚肉粗,不像你细皮嫩肉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皮肤,别让紫外线伤到才是真的。”女人啊,就在意皮肤啊、头发什么的,真是麻烦!
孙绮云耸耸肩,没有异议地将行李交给他。
虽然生活优渥,但她并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很多事可以自己来的,她绝不假手他人,例如换灯泡、清马桶什么的;不过让人服务的感觉还不赖,就当作是这段婚姻的附加价值吧,不用白不用。
不同于台湾湿热的空气,干爽的微风和晴朗的天空令人不觉心情开朗了起来,她深吸口气——
夏威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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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过珍珠港,然后见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被日军炸沉的亚历桑纳号主舰残骸,眼见沉落数十年的残骸还能滴出黑油,孙绮云不免喷喷称奇,难怪被称之为“黑泪”。
根据导游的说法,当时亚历桑纳号上几乎全是兄弟甚至父子,被击沉之后对那些家庭造成严重的伤痛,因此后来美国不再让兄弟亲戚上同一条船,以免旧事重演。
中式午餐让孙绮云颇为意外,没想到坐着飞机到了国外,吃的东西距台湾没啥两样,感觉颇为新奇。
她虽不是头一回出国,但像之前去美国时,就只有中国城吃得到中国菜,不像夏威夷,中国餐馆随处可见。
“不奇怪啊,夏威夷很多餐馆都是由中国人所开设,你没发现这里讲中文也可以通吗?”袁睿皓像识途老马般为她解说,跟她的处处惊喜截然不同。
“中文只有在中国餐馆才能沟通吧?”她发现除了中国人之外,日本人也很多,还有摊贩冲着她叽哩呗啦地说了一大串日语,真伤脑筋。
“呃……搞不好在路上还可以捡到一、两个会通的。”他搔搔头皮,硬拗。
“为什么大多是外地人来这里开餐馆呢?”吃过熟悉的家乡料理,她又有问题了。
“因为这里的人懒啊!”他小声嘀咕,没敢让人听见。“夏威夷人热爱自由,大多数人认为工作是浪费生命,生命就该花费在享受上面,因此一到假日几乎找不到东西吃,所以勤劳的中国人才得以在这里生存啊!”
“是这样的吗?”她古怪地睨他一眼,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Trust me,我说过我不打诳语的。”
孙绮云绽开一抹笑。“很没说服力喔,这种事自己说的哪算得了准?打折!”
袁睿皓被她的笑眩眯了眼,不觉跟着傻笑起来,“这么硬喔?拗一下都不行?”
“那可不,我可是孙绮云耶!”她单纯,不表示她好骗、好欺负,她并不是颗软柿子,跟她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谈生意她可是很有原则的呢!
袁睿皓但笑不语,略作休息之后,等待领队发号施令,向另一个旅游景点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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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天的旅程,晚餐后回到饭店,孙绮云快累瘫了。
一方面因为很少这样长时间曝晒在大太阳底下,另一方面、她也很少走这么长的路,毕竟在台湾时.她出门有车代步。在家则是休息 极少有如此“劳动”的时候.也无怪乎她猛喊累。
“你的体力真差。”袁睿皓发现她真的是株不折不扫的温室花朵:出来旅游当然大多时候都在压马路.由这个景点压过那个景点,加上夏威夷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区域,因此坐车的时间并不长,大多以步行为主。
“哪有?是走太多路了好不好?”她在床沿坐下,脱下微高的休闲鞋时轻吟了声。
“怎么了?”袁睿皓注意到她紧蹩的眉心,不禁趋上前去。
“脚,我的脚磨破皮了!”她哭丧着脸,感觉脚踝后方破皮处传来阵阵刺痛。
“这样就磨破皮?!”袁睿皓快昏了,哪有人娇贵成这个样子?“你脚痛怎么不说咧?我说过我们可以脱队自由行动的啊,把自己搞成这样有比较好吗?”真是个别扭的女人。
“喂,不然就不跟团,既然你选择跟团,我们就要配合到底。”她就是不承认自己倔强,怎样?
无奈地叹了口气,袁睿皓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妥协了。“幸好晚上不用再出去了,你就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碰到水会痛耶!”她瞠大眼,一想起那可能的刺痛,她都快哭了。
“不然咧?不洗澡喔?”他翻翻白眼,拿来地板拖鞋让她换上。“流了一天汗,我看你还是洗个澡会舒服点。”
“那你呢?”她没有多想,直觉反应他可能要离开饭店。
“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我走丢不成?”他笑,当真拿起房间钥匙准备出去。“乖,去冲个澡,我很快就回来了。”说完,他随即离开房间。
孙绮云跛着脚走进浴室,小心地避开伤口冲个凉,然后套上浴袍回到房里,打开电视无聊地转来转去,一心二用的边注意着房门。在等了好几分钟没动静之后,她的眼皮逐渐沉重。
烦躁地关掉电视,她以极笨拙的姿态爬上床,因为怕弄到伤口,因此也顾不得姿势是否优雅;她钻进薄被里,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蒙蒙胧胧地沉入梦乡——
再度以无尾熊的姿势由袁睿皓身上醒来,孙绮云已不似头一回那般惊慌,但仍别扭不自在地迅速离开,免得被那家伙指责自己偷吃他的豆腐干。
“喂,起床了啦!领队在 morning call了。”稍嫌粗鲁地将他摇醒,孙绮云忙转开头,不让他瞧见自己绯红的脸蛋,接着就跳下床冲进浴室盥洗,并随意换上昨天在商店街买的牛仔裤和T恤。
“哇!你以为现在在部队里喔?动作这么快?”袁睿皓还赖在床上,见她动作如此迅速,忍不住打趣道。
“谁、谁像你动作慢吞吞?等等赶不上车,看你怎么办!”刚睡醒的他顶着一头乱发,下巴冒出些许短髯,看来慵懒又危险,令孙绮云的心跳漏了一大拍。
“哎哟,还要吃早餐嘛,急什么咧?”他慢条斯理地掀开床单,双脚才落地,便听见她一声尖叫——
“啊!”
“怎么了?怎么了?”仿佛杀猪般的叫嚷由她口中逸出,狠狠地将袁睿皓的心脏拉离原本的位置,硬是卡在喉管里迟迟不肯下降。
“色狼、暴露狂、变态狂!”她捣着脸,尤其是那两颗晶灿灿的眼捣得特紧,像见了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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