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英国的银石赛道上弥漫着一股炽热的气氛,世界一级方程式赛车锦标赛,第一站的比赛在炙热的艳阳下拉开了序幕。
席上坐满了不惜远道而来的数万观众,身穿低胸露背迷你裙的赛车女郎在全场走动,他们不惧四十度的高温放开喉咙向银石场上的赛车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随着震彻云霄的引擎声形成一股狂热的气氛。
银石场上的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五十五圈,二十二辆赛车在地面温度高达五十度的恶劣环境下争夺冠军的宝座,所有车手的身、心、智都在同时间内绷紧至最高峰。
二十二名车手拚命地踩动引擎,在极速之中,每名车手都利用他们高超的驾驶,尽量占领有利位置,当如火如荼的比赛进入最后一圈后,一直左右穿梭和争先的赛车,亦渐渐地分出了高下。
代表日本晓特车队的黑金色车身在弯角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在一次又一次的超越中,化身成风,以最高达二百二十公里的时速迎向在半空中挥舞的格子旗。
流线形的车身缓缓停下来,身穿以黑和金为主的赛车服,身形矫健,四肢颀长的车手灵活地跃出赛车,掀起头盔,夕阳的余晖照在银石地上,映照满头彷如禾穗的金黄卷发反射出炙目的光芒。
闪耀的光采令场内所有的观众目瞪口呆,而静寂的景象,随着他骄傲地抑起头的动作而灵活过来,须臾之间,银石场内响起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冠军!冠军!」
在欢呼之中,生涯里拥有过无数冠军头衔的英俊男子勾起丰润的红唇,露出一抹灿烂笑意。
场上的广播员亦以激动的声音宣布。
「冠军是日本晓特车队的晓特·格兰度!」
第一章
夜幕低垂,漫天星雨。在布置古典华丽,彷如十八世纪贵族宫殿的酒店大堂内,正在举行热闹的宴会。
白天的车手、记者、富豪和商人都穿上最整齐的礼服,在水晶灯下来回往返,闪光灯和笑声响个不停。
在奢华热闹的衣香鬓影之中,身穿镶金钮扣的纯白燕尾服,打金色领结,懒洋洋地倚着墙壁而立的晓特·格兰度,用手轻轻地摇晃着香槟杯内的美酒,一饮而尽,俊美得彷如艺术品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意气风发。
用真皮的鞋跟敲响着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板,眼睛看着头顶上璀璨的水晶灯,耳边传来歌颂讨好的声音,身畔倚着娇媚的美女,一切都完美得叫人羡慕。
金发金眼的晓特·格兰度,十八岁开始参加三级方程式赛车比赛,二十一岁进军一级方程式,今年才二十五岁,便已身负两届世界冠军的名誉。
他生就了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孔,流着法裔血统的五官深刻生动,双层彷如黄金弯月,漂亮笔挺的鼻梁两侧则镶嵌着一双温润有若琥珀的眸子。
当心情愉悦之时,澄明眼眸中的多情不知道挑逗了多少美女的心,而润泽的琥珀色在情绪高昂之际又会进发出金黄夺目的神采,折服无数的竞争者。
线条优美的丰润红唇,就如他流传在外的不羁名声,总是轻佻地勾起。
在名家设计的燕尾服下,隐藏着经由赛车运动而锻链出的柔韧肌肉,当他舒展修长的四肢,撩起额前金黄的刘海,再灿起笑容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时,就如一头可爱的小老虎,轻易抓住每一个人的目光。
英俊外貌加上挺拔的身形,令他赢得无数女车迷和广告商的支持。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能够在今年的比赛中,第三次站上颁奖台的最高处,高举奖杯,夺得三连冠的殊荣,而他亦不负车迷和赞助商的所望,以轻松的姿态成为今年度首个分站比赛的冠军。
白天争胜留下的刺激感,还有祝捷会上歌功颂德的声音,令晓特的心情份外高涨,未竟全夜已喝得满脸薰红。
托词离开了?缁岽筇茫排业淖硪庖∫』位蔚刈咴诰频甑某だ壬希坏阑鹧薜纳硇钨咳怀鱿衷谒矍啊?
「嗨!冠军,可以陪我喝杯酒吗?」
在早就耳熟能详的甜美台词中抬起头来,晓特酒意朦胧的眼神上下打量女子,褐眼、鲜红大卷发、浅褐色的肌肤,姣美的身段,最后凝聚在低胸晚装根本包裹不住的丰满之上。
八十分!在炫目的波光乳影之中,晓特为红发美女打了一个高分。
对这一种飞来艳福早就习惯的晓特笑着咧开唇,露出雪白的牙齿。
「到我的房间?」为了比赛,他绷紧神经大半天,也是时间好好放松了。
「好!」红发美女忙不迭地点头,飞上红云的脸上同时露出近乎狂热的表情,将丰腴的娇躯毫不羞赧地向晓特·格兰度贴过去。
一手搂着她的蛇腰,紧贴着身体的柔软丰满令他下腹一阵炙热,因酒醉而蹒跚的脚步在美女的支撑下向直通顶楼总统套房的电梯走去。
在电梯之内,两人不顾电梯女郎的侧目,放浪形骸地纠缠起来。
晓特着急地将热唇沿着女子香甜的红唇,光滑的脖子,一直落到圆润的肩膀,左手隔着衣料抓着一团柔软揉搓,右手亦伸进她紧身短裙的裙底肆意抚弄。
女子娇喘着鼓励他进一步的行动,热情的指尖将他身上整齐的燕尾服扯得皱乱,领结松脱,露出衬衣内凹凸分明的肌理。
酒意助长了欲火,两人跌跌撞撞地出了电梯,正想开门回房,却见几道模糊的黑影挡在门前。
欲火和烈酒蒙蔽了晓特的思维,他做出彷似拍苍蝇的手势,意图挥走眼前的暗影,修长的左手在空中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抓了起来。
抓着他的手又大又温暖,掌心是一片刺人的粗糙厚茧,却令晓特·格兰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安心。
他的神智模模糊糊的,只感到腰身一紧,自己由女子丰腴柔软的胸脯,落到了一个炽热坚硬的地方,耳边隐约传来女子惶恐的惊呼声,还有高跟鞋匆促走远的声响。
修长的身躯被凌空抱起,在一阵夹杂着怒气的碰撞声中又被抛下。
哗啦哗啦!一股冷水倒头而下,倏然刺骨的冰寒令晓特·格兰度浑身打战,亦令他迷糊的神智清醒了大半,慌忙从浴缸中跳了起来,破口大骂。
「他XX的混蛋!发什么疯?找死吗?」
拨开挡在眼前,被冷水沾湿的金发,看清楚手拿莲蓬头的人,晓特倏然闭上嘴巴。
眼前是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穿着铁灰色西装,黑发黑眼的东方男人,身上散发出沉隐如山的气息。
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饱满的前额,双眉浓密,眉峰锐利,五官是东方人少有的刀削斧凿,总是严谨地抿起的浅色唇瓣菱角分明,流露出过人的意志力。
高挺的鼻梁上是饱满的准头,英俊而威严的脸孔上最令人注目的就是均衡地镶在浓眉下,一双时而冷酷,时而温和,彷如不见底的深潭的黑眼。
而平日总是对情人流露出温和、纵容的黑眼,现在泛起奇寒的光芒,明显地表现出主人的怒意。
向来肆无忌惮的晓特·格兰度一时间在他的眸光中噤若寒蝉,迟疑良久,才叫了一声。
「龙一郎……」
男人带着怒气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视片刻,见他浑身湿透,打着冷战的狼狈模样,勉强将愤怒压了下去,张开薄红的唇,吐出沙哑而带着磁性的嗓音。
「你先洗个热水澡,清醒一下。」
听到浴室门被用力合上的声响,晓特吐一吐舌头,做个鬼脸,又发觉身上的衣衫湿漉漉地黏着肌肤甚不舒适,心忖:反正被当场抓到小辫子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便解下衣服,沐浴起来。
坐在温度适中的暖水中,待到手脚都暖后,头脑亦完全清醒过来,才舒展手脚站起来,穿上浴袍,边用毛巾擦拭湿发,边向外走去。
刚才的东方男人正捧着酒杯坐在半圆形的吧台前,晓特·格兰度走了过去,拿起他手上的酒喝了一口。
「伊藤龙一郎,我精神紧张,找个女人松弛一下,不必用冷水淋我吧?」
他头脑清醒后伶俐的口齿也立刻回复过来,一开口就抢了先机,不让伊藤龙一郎开口。
但是,面对眼前气势迫人的东方男子,晓特始终心虚地将眸光左右移动,心中深处还有几分他绝对不会承认的害怕。
毕竟男人和他的关系太过密切了,不单是有肌肤之亲的情人,更是车队赞助者,慷慨地提供他一切挥霍的老板。
伊藤龙一郎眯起眼睛,看着他英俊的脸孔,不发一言,只是以深邃的眼神作出无声的责备,晓特·格兰度的厚脸皮也被刺穿了,忿忿地在唇边喃喃地说了一句。
「我就不信你没有找过女人……」
「至少这三个月来都没有。」伊藤龙一郎再次出声,在他磁性的声音中,晓特·格兰度的俊脸难得羞赧地红了起来。
他知道伊藤龙一郎指的是他离开日本进行集训的时间。
看着他属於东方人严谨认真的脸庞,想起自己在练习之外,近乎夜夜笙歌的快活时日,他虽然完全不能够理解东方人所谓的守身的观念,不过淡淡的内疚仍然浮上了心头。
「你知道的,比赛后我的精神总是特别地兴奋。」
晓特撒娇似地低语着,站在伊藤龙一郎前面,主动伸手搂抱他宽厚的虎背,抬起浴袍下光裸的右膝抵在他的腿间轻轻摩挲。
晓特抬起了眼角,琥珀色的眼睛转化成诱人的金光,由红唇中吐出的声音充满了魅惑。
「现在……由你来满足我……」
看着任性、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情人,伊藤龙一郎勾起锋利的唇角,在精干沉着的脸孔上展现出一抹苦笑。
不?朗兰渖匣岵换嵊腥吮人嗝??专诚来探望情人,结果见到他在门口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现在还理直气壮地要自己满足他。
年轻气盛的晓特仿佛从来不明白爱情的责任,只知道放纵在享乐之中。
在晓特·格兰度的生活中,香车美人缺一不可,却始终不明白他的一切享乐皆源于他的宠爱和放任。
伊藤龙一郎深不见底的眸子内飞快地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定睛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竭力挑逗他的金发美男子,胯下的欲望渐渐地热了起来,反手搂紧他的腰际令两人的身躯相贴得更紧密。
五指插入柔软的发际,强行拉下金黄的螓首,令两唇相贴,在没有一丝空隙的相连之中,吸吮着对方炽烈的气息,灵活的舌头在娇嫩的口腔内撩动,勾起丝丝暧昧的银涎。
在纠缠不休的热吻中,晓特的头脑发热,产生了一种正被蚕食吞噬的错觉,连最简单的呼吸动作都被伊藤龙一郎所掌控,他被吻得四肢酥软,琥珀双瞳内盛满水光。
强壮的唇吞不断地改变角度侵吞甜蜜的气息,在他双膝发软,快要窒息的前一刻,伊藤龙一郎才梢梢松开,闪熠强烈占有欲的眼睛看着软绵绵地落在他的臂膀之内的晓特。
属于西方人深刻俊朗的五官在热吻后水盈盈地柔软起来,饱满的唇,红肿得叫人忍不住狠狠地再吻下去,修长的四肢轻轻地抖动着,脆弱得仿佛一捏即碎,肌肤上泛满了情欲的红晕。
将浑身酥软的晓特抱上床,伊藤龙一郎伸出指尖沿着他嫣红的脸颊、修长的脖子,轻轻滑入敞开的浴袍之内,宽阔的掌心在结实的胸膛上缓缓摩蹭,粗糙的指腹停在暗红的珠子上压按不已。
「唔……」随着一声魅惑的细长呻吟吐出,被撩拨得不能自持的伊藤龙一郎再次将唇压在身下人红肿媚惑的唇上。
在一连串的摸索爱抚之后,两道修长健美的身躯相互纠缠,冲击、拍打、呻吟等等炽热的声音充满了装潢昂贵的套房。
「啊……快一点……再……啊呀!」随着体内不断进出的高涨快感,晓特修美的十指深深陷入了男人结实的肌肉之内,在宽阔的肩胛上抓出数道激情的痕迹。
被汗水沾湿的金黄卷发黏着在脖子上,琥珀色的双眼在炽热的情潮中变化成灿烂金芒,与伊藤龙一郎镶嵌在浓眉下暗黑深邃、隐藏着激情的瞳孔渐渐融化为一。
「啊!」在一声沉着的低吼中,强而有力的律动终于停了下来,空气中充满了淫靡的气息。
伊藤龙一郎矫健地翻身下地,披上浴袍,倒了满满的一杯伏特加再回到床上。
白昼的比赛早就使晓特的精力透支,现在加上一场狂野的性爱,更使他整个人全身乏力,伏在柔软的床上一动也不动,
伊藤龙一郎将他柔韧的上半身抱起,让金黄的螓首枕着自己厚实的胸膛,大手温柔地在他汗湿的背上轻轻扫动。
不同于女人的丰腴柔软,经过运动锻链出来的身躯明显地结实有弹性,泛着健康光泽的背项肌腱在柔和如风的抚弄中,舒适得松弛下来。
伊藤龙一郎彷如一个悠闲的驯兽师,一手抚顺宠物的毛发,一手把着酒杯浅酌。
「什么时候飞去摩纳哥?」
众所周知的一级方程式赛车中,车手须参加十六站比赛,最后按照每站的积分累计,藉以产生当年度的世界冠军。
而本年度第二站比赛已定於摩纳哥的蒙地卡罗赛道举行。
「明天。」晓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脸颊在他结实的胸膛前磨蹭几下,找到更舒服的地方又埋了进去。
第二场比赛在二十多天后便会在摩纳哥举行,为了尽快熟悉赛道,车队决定在最短时间出发到当地,进行练习。
「别随车队出发了,坐我的飞机去,我们在摩纳哥玩个痛快。」
晓特没有半点兴高采烈的表现,只是自高挺漂亮的鼻尖发出一声闷哼。
「你不是很忙吗?」
伊藤龙一郎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最近都没什么要事,而且陪你比较重要。」
那知道他低沉的声音还没停,一直伏在他身上的晓特倏然竖起了毛发,张牙舞爪地抬起上半身。
「那为什么今天不来看我的比赛?」那双颜色温润的琥珀双眼再次进发出两簇金黄的小火,诉说主人的气愤。
「你就这么不想看着我胜利吗?」在他激动高扬的声音中,伊藤龙一郎始终脸无表情地将菱角分明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保持沉默。自从三年前亲眼目睹晓特在比赛中途发生翻车意外后,他再也没有亲自到现场观赏过他的比赛。
向来勇武的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正视那一个在赛车场上无视生命的极限,以极速向前拚命奔驰的晓特。
晓特气得红了脸,捏紧拳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伊藤龙一郎静静地看了半晌后,摇摇酒杯,将余下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晓特,是最后一次了,今年的大赛过后,无论胜负,我都要你实现三年前的承诺,退出Fl赛车。」
在铿锵的声音中,晓特倔强地垂下头拉起被子,不发一言地翻身睡去。
三年前发生那次意外之后,伊藤龙一郎发了疯似的要他退出一级方程式赛车,还威胁要中止对车队出资。为了安抚伊藤龙一郎,他答应只要登上一次世界冠军的宝座,就会退出一级方程式赛车。
但是,对晓特来说,那只是一时的缓兵之计,之后每一次提起,他都会用不同的藉口推辞。退出或留下成为了他们之间最大的心结。
其实,晓特多少也明白伊藤龙一郎的忧心,但是赛车却等同於他的半身,好像他的?谎薹ǚ指睿秸呦啾戎拢挥醒≡窈鍪忧槿说男那椤?
伊藤龙一郎放下空酒杯,冷眼审视背对自己的身影是何等的自私,深深地感到不悦。
他想狠狠地摇醒他,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又不想因此而吵起来。他处事向来果断俐落,却总是拿眼前人没有半点办法。
这就是所谓爱情会使人软弱吗?
身为日本黑道世家掌权者的他,如果五年前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不久的将来他会为了一个情人而束手无策,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
伊藤龙一郎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脸色阴霾地思索了好一会后,始终忍不住伸出手将躺在身旁的人搂近。
晓特没有挣扎,柔顺地被他搂入怀中,对于同样强悍的两人来说,这就是双方都默认的和解方法。
彼此都知道这样和惯于自欺的鸵鸟没有分别,却也想不出别的方法来。
◇◇◇
「你真的有空陪我去?」
即使已经安坐在飞往摩纳哥的私人小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