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样七点在俱乐部见面吧。」
「……什么?」
「今天的补偿。我会准时到的,你不必再来学校找我。」
倪珑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老师不愧是大人,真够狡猾。」
「大人?」他垂眼看着门把上的手。「什么意思……你自己不也是成年人了?」
「我?还差得远呢。跟老师比起来,我永远只有当小孩子的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格晞没再多停留,拉开门很快的走了出去。
***
「唔……嗯……嗯嗯……」
蜷曲着身子,跪伏在床上任由身后的男人强悍贯穿,叶格晞左右手腕和脚踝全被绑在了一块,像兽笼里待宰的兔子。
他眼神涣散,脸颊无依的贴着床面摩擦,除了含在嘴里的模糊呻吟,已经发不出其它声音。
被捆绑成诡异的姿势,正向、背向、侧向的反复插入几小时,筋骨再强健的男人也吃不消,何况单薄宛如纸糊的肉躯。长时间的不正常挤压下,他的脊骨发出了「喀喀」的哀鸣声,肩膀有脱臼的错觉,腰和脖子更像是快断了一样。
即使全身都快散架了,依然能隐约感觉身后的冲刺正逐渐加快,夹着失控的力道和速度更凶猛的撞击他,摇晃他,彷佛意欲把他的内脏都挤压出来,把他的大脑也搅碎成一团破烂豆腐。
眼前的黑幕越来越浓,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得以昏去的前刻,那凶物却在重重一顶后,忽然从体内迅速拔出!
随即他被抓住头发,一把扳转向后头的男人,脸上一阵温热。
「呜!」左眼剧烈刺痛,竟然也被溅到了。他皱眉抽气,想揉却无法揉的闭上眼,才张开嘴巴想说话,就被粗暴的填满。
「舔干净,然后五分钟内让它再射出来,今天就放过你。」
……怎么可能……
叶格晞忍着不适,动弹不得的伏跪在男人腿间,尽管明知这是对方故意提出的苛刻无理条件,仍努力吞吐取悦着男人。
他知道倪珑只是想整他。
无所不用其极的用遍各种乖僻方式来欺凌他,亵玩他,迫使他肉体上、精神上全面的崩溃,辗转哀吟,甚至哭泣求饶。
他不曾对他暴力相向,也不会用粗言辱骂他,这阴柔男人用更偏邪的方式,表达他对他的怒火。
「嗯……唔……」许久许久之后,察觉口腔里的东西终于起了变化,他嘴部的肌肉也早已酸疼不堪,只能勉强维持机械式的爱抚动作。
胀大的体积让吞吐更为困难,颚关节好像快卸掉了……他才模糊想着,男人就退了开去,他也愕然睁眼。
倪珑从冰箱里拿出冰盒,在他惊愕的注视下折了回来。
「老师好卖力,我都快把持不住了。不过,听说我只剩几天能碰老师,还是该好好物尽其用一下,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你说对吧?」
将颤抖的小巧下颚撬开,慢慢放进一粒粒冰块,倪珑继续低柔说道:「其实……我还没腻呢,一点都没有厌倦的感觉。
「每天每天都在想着,要怎么更邪恶的进去老师里面,让老师在我身下发出更甜蜜的呻吟声,更激烈的摇晃着腰配合我,虽然嘴巴哭着说不要,另一张嘴还是牢牢含着吸着我不放……光是这样想,我就能勃起了。」
放得差不多了,他一下子顶进去,两人都发出了闷哼声。
「别说几天,几个月、几十年都不够。不够,不够……永远不够……我不要有时限的契约,就照你说的,把它结束掉吧……老师……」
***
「咦?」他伸手在他头上丈量了下,再比比自己。「倪珑,你好像长高了。」
「嗯。」男孩闻言,美丽的唇绽出难得一见的露齿笑容。「最近我每天都喝一公升牛奶,希望可以再长高一点。」
「很好,你才高一,一定还有机会长高,像老师就永远没机会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不会啊……我觉得老师这样的身高刚刚好。」
「不不,」他大摇其头:「男人还是要高点比较好,我以前的女朋友就嫌我太矮。」
「老师……以前的女朋友?」男孩清秀的面容明显一怔。
「嗯,大学时交过一个,因为参加同一个社团在一起的,不过严格来说,只能算是比朋友再好一点的女性朋友。后来她遇到更喜欢的男生,就分手了,我也没什么伤心的感觉。」
男孩沉默一会儿,问:「老师都没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一怔,歪头想了片刻。
「好像真的没有……」他自嘲:「老师很逊,长这么大,还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我也没有……只有过暗恋的经验。」
「暗恋?暗恋谁啊?」
「……」
「之前写信给他的男生吗?」他故意糗他。
「那个……不算啦。」男孩整张脸都红了。他笑了起来,揉揉他头发。
自从发现倪珑的头发比婴儿的还好摸之后,他就很喜欢做这个动作,男孩静静不动的反应,让他有种彷佛在抚摸自家养的猫的错觉。
「前阵子我妈妈还要我去相亲,我说不急,结果有一天,她一脸很严肃的把我叫进她房间……」
见男孩听得专注,他压低声音笑道:「她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生,因为她看我几乎都没在跟女生来往。」
男孩漂亮的眼一下子睁得大大的。
「呵呵……我妈妈真的很可爱,她是单纯的乡下妇女,连同性恋这个词都不知道,却会紧张兮兮的问我这种问题,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来什么奇怪的八卦。」
「那……老师的回答是?」
「给妈妈的回答当然是喜欢女生,不过……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老师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说呢……虽然我也会欣赏漂亮温柔的女生,可是还没对谁真的心动过,说不定其实我是喜欢男人也不一定?」他说着半开玩笑的道:「倪珑,这样我们就是同圈子的人了。」
「……如果老师真的是,我……我一定马上追求老师。」细小又坚定的声音。
他呵呵大笑,被这话逗得很乐,却没真的太放在心上,也没注意到男孩眼中异常认真的火簇,只是笑眯了眼,拍着他的肩道:「好啊,只要你不嫌我老,老师就给你追……」
***
他睁开眼来。愣看熟悉的天花板几秒后,又缓缓合上,恢复自由的双手抬起来掩住了脸,沉沉叹了口气。
照例性的全身剧烈疼痛动弹不得,但双腿间干燥的洁净感,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洗涤过。原本搅得一片凌乱的床单被褥,也全换成新的,轻柔包覆着他。
偌大房间里空空荡荡,习惯性会等他醒来再离开的男人,却已经不在了。
起身的时候,几片白色薄纸从肩上胸上飘落下来,他吓一跳,拣起来细看一会,发现竟是「交易书」的残骸,不觉怔然。
真的……结束了吗?
比他预想的要快……也出乎意料的干脆。不久前才被那样疯狂的折腾,他还以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打算放手了……
想象那人将白纸撕碎洒落,而后转身离去的情景,他一张张拾起满床的纸片,放在心口的位置上,紧紧攥住。
第七章
叶格晞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病榻前,躬着身,握住母亲被层层纱布包裹的手。
耳边缭绕着佛教诵经的音乐,几名护士在病房内外忙进忙出,打理一些杂务。加护中心的床位一位难求,到了下午,就有另一名重症病人要入住这里了。
早就想过这一天一定会到来,虽然还是比预期的要早了一些。而他的心情……却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
当医生告知母亲对药物的反应不佳,用过所有治疗方式,血压、脉搏数值仍持续往下掉,可能在这几日进行停药拔管时,他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母亲终于解脱了。
他曾经费尽心思,用尽一切办法试图让罹患脑癌末期的母亲好起来,但究竟是在延长母亲的寿命,或是在增加她的痛苦,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迷惑。
「格晞……你要再找个伴……」这是近日母亲情况最好时,所吐出来的他唯一能听懂的话。
「会的。妈,妳安心走。」他在她耳边小声保证着自己也不知何时能完成的承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病榻旁监控计算机屏幕上的所有线条,从微弱的起伏逐渐变平,最后变成了不可回复的笔直直线。
母亲的眼睛仍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护士小姐走过来,轻轻替她合上了眼。
「叶先生,请节哀。」
「嗯……」他别过脸。「我出去一下,等一下就回来。」
「好的。等我们这边处理好,会再通知您。」
病房外的家属等候区空空荡荡。除了他之外,也不会有别的人来了,因为他和母亲都是彼此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小筝还在上课,晚点再让他知道这件事。
叶格晞一路穿过长长的白色回廊,上了楼梯,直攀到医院的最顶楼。
外头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接近正午时分,阳光甚至有些刺眼,他抬手挡在因几日没睡好而变得敏感的眼睛上方,无意间看到手腕上的红痕,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已褪到几乎快看不见。
他放下手,轻轻抚摸着那淡色残痕。再次抬起头,望着蓝白晕成一片、模糊不清的天空,他忽然觉得……非常非常寂寞。
***
母亲过世约一个礼拜后,他接到了一通出乎意外的电话。
「曹先生?」
听到来电的人报出名字,叶格晞惊讶了好久才回神。从那之后就没再联络过,他还以为他跟俱乐部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是这样啦,我下礼拜六订婚,在XX饭店设宴,你要不要来给我请?」
订婚?原来曹先生不是同志啊……他又惊讶了下,更惊讶的是曹先生居然会想到要邀请他。
「曹先生,恭喜你,不过我最近家里有丧事,按习俗可能不方便参加婚宴,不好意思……」
「欸?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了解。冒昧问一下,丧事是……?」
「家母的。」
电话那端长长喔了一声。「真遗憾,你努力了这么久……」
叶格晞扯扯嘴唇,没说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曹小隽又道:「Denstiny俱乐部要开分店了,到时会举办一个私人性质的开幕酒会,时间是X月X日,叶先生要来吗?」
「这个……不太方便吧……」叶格晞额头上登时冒出三条黑线。
「咦?为什么?来嘛、来嘛!有很多好吃的点心喔!叶先生可以带儿子一起来玩啊!」
「……」他开始怀疑曹先生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成的了。忽然想到某事,他连忙道:「那天刚好是我儿子学校校庆,我要去看他。」
「是喔?那也没办法了。」曹小隽一副非常惋惜的语气。「其实你不用有顾虑,酒会那天倪董刚好有事不会参加,你不会碰到他的。」
终于还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叶格晞握紧了手机,不吭声。
「说到那家伙,你退来的钱他不肯收,现在还摆在我办公室里呢!你要不要再拿回去?」
「不,不用了。那本来就是他的,我没有理由拿。」
「相信我,那家伙比你更拗,说不收就是绝对不收。」曹小隽叹口气:「你们两个真怪,哪有人拿钱当皮球踢的?再说,你不是需要用钱吗?」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叶格晞顿了下,道:「既然这样,如果曹先生不嫌麻烦,就帮我把那笔钱捐出去吧。」
又聊了几句,当他放下手机时,正好看到儿子从校门口走出来。他朝他挥挥手,同时发动了车子。
服丧期间,他已经将小筝接回家住,并天天接送他上下学。
「爸,等很久了吗?」叶筝小跑步过来。「抱歉,今天留下来练接力……」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他手伸出窗外揉揉儿子头发。「上车吧!」
「等一下,爸,詹老师有事找你。」叶筝朝身后指了指。
「哦?」叶格晞望过去,看见他以前的学生正领着一群小朋友过马路。
「嗨!老师。」詹靓竹忙完了事情,立刻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最近满常看到您来的耶。」
他「嗯」了声。「之前比较忙,现在空闲多了,可以多陪陪孩子。」
「呵呵……那约个时间,我请老师吃顿饭吧!」詹靓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笑道:「这个嘛,其实是有件小事情,想麻烦老师帮忙……」
***
叶筝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面前的电视播放着父亲租回来的幼幼童话卡通。看着那些王子公主什么的,没多久他就颇觉无聊的别开眼,转向正在准备晚餐的父亲。
「爸,你觉得詹老师怎么样?」
「詹老师?」叶格晞背对他站在流理台前,低头切着饭后水果。「什么怎么样?」
「你们有可能在一起吗?」
「……啊?」
「我是说,詹老师有可能变成我的新妈妈吗?」
「咚!」叶格晞手一滑,削了一半的苹果掉回砧板上。
「小筝,你在说什么……」他真的被儿子的发言吓到,急忙转身解释:「詹老师是爸爸以前的学生,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以后也不可能,你不要乱想。」
「我知道了。我只是问问。」叶筝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的点点小脑袋,没再说什么。
叶格晞有些心神不宁的继续将水果切完,差点就划伤手指。
将最后一道餐点端上桌,解开围裙坐下来,父子俩默默相对吃了一会儿饭,他终于忍不住试探的问道:「那个……小筝,你是不是……想要有个新妈妈?」
「不想。」
「喔……」叶格晞微微噎了一下。不愧是他的小筝,回答得又快又酷。
「不过如果是爸很喜欢的人,我没有意见。」叶筝将剥好的几只虾子放到父亲的盘子里。「……就算我讨厌他。」
「这个,目前爸爸好像还没遇到这样的对象……」叶格晞抓着脸道,没留心儿子的话中有话。
「是吗?」叶筝的目光落到父亲没吃几口,就放着不动的饭碗上,忽道:「爸上次去看牙,医生叔叔说你牙齿不好,有好几颗牙要补,你后来有再去吗?」
「啊?没有……嗯……你也知道,爸爸怕看牙齿……」叶格晞支支吾吾,小心翼翼看了儿子一眼。
「倪医生有跟你提到我?」那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带儿子离开诊所后,他刻意绝口不谈这方面的话题,小筝也没再说起。
「他说他以前是你的学生。」
连这个都提了?他心里微惊。
「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叶筝抬眼看着父亲略显不安的神情,又垂下睫去。「没有。」
「喔……」叶格晞绷紧的背一松,又问:「对了,你下次回诊什么时候?」
「医生叔叔说最好每三个月一次,诊所姐姐已经先帮我约好了时间。」叶筝微微皱眉,大姐姐的盛情实在教他难以拒绝。
「嗯……」
……三个月……叶格晞捏紧筷子,很想叫儿子换一家诊所看,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原因,只好拿起饭碗,食不知味的有一口没一口继续扒了起来。
***
「原来是要我当试衣的模特儿啊……」
又换了另一件衬衫出来,叶格晞站在一模一样的大片试衣镜前,任对方上上下下审视。这幕场景实在有点太过巧合的熟悉,让他连苦笑都有点笑不出来。
「抱歉啦,老师,因为你跟我男友的身材真的很接近,只要你穿起来合身好看,他一定也没问题。」詹靓竹双手合十,道:「等一下逛完,老师想吃什么,尽管说别客气!」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叶格晞摇头,「再说我也没什么食欲……」
「老师这样不行,你太瘦了,应该把自己再喂胖一点。我男友就很会吃,只是他是怎么吃都吃不胖,跟老师的情况不同。」
「这我知道……」可是胃塞不下东西,他也没办法啊。
将几件衣服放在一起比较许久,詹靓竹最后挑了其中一件。
「就它啰!虽然贵了一点。」
「……这牌子的衣服都很贵吧?」他还记得当初乍见价格标示时,那种「怎么会有一件衣服卖得比一台手提电脑还贵」的荒谬感。
「可是好看呀,有质感又可以穿上很久,一年一度的生日礼物,我想送点不一样的,花上一个月的薪水也没关系。」詹靓竹将衣服交给服务小姐,回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