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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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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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狐心头先是一震,在酸楚还来不及涌上时,她已经先展开真诚且灿烂的笑靥。
她已经决心七七四十九天届满时离开严家,她正怕自涛伤心或不习惯呢,没想到严家即将娶新媳妇儿,那么她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严家新媳妇儿,又是个郡主,必定会好好地对待老夫人和自涛的……
她凝视着神色复杂的自涛,笑了,心头却隐隐作疼起来。“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
严老夫人和自清震惊地盯着她。怎么她不难过、嫉妒吗?
一旁服侍的喜娘早就震惊得乱七八糟,急着想要二夫人千万别答应,却又考虑到自己是丫头的身分,随随便便插嘴可不行。
“娇湖,”自涛小心翼翼、温柔地问道:“你当真不介意?”
娇狐傻傻地道:“我为什么要介意呢?多一个姐姐来服侍相公,我高兴都来不及了。”真的,她“会”很高兴的。
严老夫人紧紧拉着她的手,欢喜又感动地道:“湖儿果然是深明大理的,知道事情轻重,怪不得我这么喜欢你。”
娇狐甜甜地笑了,“谢谢老夫人,狐儿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么会和郡主争风吃醋呢?”
她愈开明大方,自涛心头愈是激动怜惜,他忍不住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怜爱地道:“娇湖,你放心,就算郡主嫁进来,你依旧是我最宠爱的小妾。”
娇狐点点头,晶莹的大眼睛闪动着感激与深情。
就在这时,总管突然匆匆忙忙地进来禀报——
“禀老夫人,大人,二夫人……”他激动地道:“忠诚王妃和苹诗郡主正在大门外; 说是来拜访老夫人!”
自涛和严老夫人倏然站了起来,满脸讶异。
娇狐心头大大一震,不能自己地轻颤起来。
姥姥,我不要当人了,凡人会有诸多莫名其妙的感觉和感情,我怕……怕当人久了之后,就不知该怎么变回狐狸了!
叠翠楼
由于娇狐是小妾,身分卑微,以至于不能见两位贵客,所以被请回叠翠楼里休息,静静等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等什么消息,只是觉得郡主已经到来的有息,震得她脑海一片空白,心头紊乱得像有千只蜜蜂在乱闯乱窜。
娇狐趴在桌上玩着珍珠,将自涛送能她的圆润珠子拿来当弹子戏耍,一旁的喜娘疾然地走过来、走过去,仿佛还嫌她不够头晕似的。
“喜娘,你可不可以停一下?”她头都昏了。
喜娘脚步一顿,焦急难耐地道:“二夫人,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要答应让大人娶妻呢?对方可是郡主啊!到时候必定是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你想你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娇狐温和地道:“我只是个小妾,没权利不答应大人娶妻呀!”
喜娘急得团团转,“这下好了,你等着被虐待吧!”
娇狐倒被她急呼呼的模样给逗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相信相公的眼光,他挑选的妻子还有差的吗?”
“就算不差,到时候疼爱宠溺被抢尽,你该怎么办才好?”喜娘尽管凶巴巴,却是真心为娇狐着想。
娇狐微笑,“喜娘,你不用替找担心,反正我在严府待的日子也不久了,这些事情很快就与我无关了。”
喜娘心头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二夫人……”难不成她会想不开?
娇狐低头,甜甜的笑容掩住了苦涩,“我始终不是这儿的人,该走的时候总是要走的。”
“二夫人,你别想不开啊!男人娶个三妻四妾也不要紧,只要大人是真心疼爱你就够了!”喜娘急了,反过头来安慰她,“大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绝对不会有了新人忘旧人的。”
“相公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害他。”她笑笑,“要不然会天打雷劈的。”
“二夫人,你现在说话怪怪的,我怎么听不懂?”喜娘吞了口口水。
“听不懂不要紧,不用去懂。喜娘,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娇狐凝视着她,轻轻地道:“以后要记得我,让我在这世上还有点儿凭据,有点儿痕迹。”
雷霆霹雳一落,神魂俱会烟消云散,就什么都没有了。
至少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娇狐曾经存在过,她于愿足矣。
“二夫人,你别吓我呀!”喜娘快急哭了。她惨了啦。
娇狐拍拍她冰凉的手,微笑道:“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会活到老天爷不让我活的那一天,你怕什么呢?”
喜娘屏息地看着她,“真的没有想不开?”
“当然没有。”她笑了。
虽然当人好麻烦,可是什么滋味统统有,也算不虚此行了。
她现在在等,等待七七四十九天一满,她幻化回狐,届时就可轻易离开……但愿到时候她能潇洒一点,千万别依依不舍呵。
她拈起一颗柔润光滑的珍珠在手心,打转的珠身像透了一颗晶莹的眼泪。
她会哭吗?不,她不会哭的,她不是真正的凡人,狐狸怎么会流泪呢?
也不应有泪。
热热闹闹、盛大至极的定了亲,苹诗正式进驻严府。
她住的是严府里最美丽宽敞的风藻楼,整座楼阁仿佛天生就是为她所建造的一样。
苹诗很会做人,进府来第一天就赏赐了大批首饰和银两给每一位佣仆丫头,还送了尊白玉观音给礼佛的严老夫人。
喜娘看在眼底,心底是替二夫人急得要命。再这样下去,二夫人算什么呢?在严府里很快就没了地位、没了声音,久而久之,还有谁会记得她这位侧夫人?
这一天,娇狐没让喜娘陪,独自个儿漫步小花园里。
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她没有再离开叠翠楼的小小范围内;苹诗郡主即将是严府未来的女主人,她不想引起诸多麻烦……
这些天自涛每晚都过来陪她说说话再回掩云阁,她已经很知足了。
“我是只狐狸,不懂凡人的感情,也不会爱上凡人,我对严自涛只是出自于感激和知恩图报罢了。”她重复告诉自己,仿佛要自己深深地记住这几点。
她绝对没有爱上严自涛,没有、没有!
可是她为什么心酸酸的?当喜娘告诉她,相公晚上也会到风藻楼陪一下郡主的时候,胸口那种热烫、撕裂的感觉深深地吓住了她。
“唉!”她突然叹了口气。
叹气也是新学会的,以往当狐狸的时候还不太懂怎么叹气,现在倒是由心底深处自然而然就吁叹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就是自涛的小妾?”
一个声音和一道身影倏然阻住了娇狐前进的脚步。
她呆呆抬头,“郡主?”
一身大红蔷薇色官装,苹诗美得有些刺眼、她傲然立在娇狐面前,美丽的丹凤眼轻瞥着娇狐。“我在问你话。”
娇狐微微一瑟缩,低下头去,“娇狐见过郡主。”
“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也该知道我已经是自涛的未婚妻子,你因何这几日都没有到风藻楼向我请安?”苹诗看着眼前清丽可人的小妾,心头嫉妒油然而生。
难怪,难怪自涛不愿每晚过来陪她,原来就是为了这个狐媚女子!
定是这个孤媚小妾蛊惑他夜夜流连叠翠楼。哼!出身低贱的女子竟敢和她争宠!
苹诗是皇亲国戚,又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在父母的疼宠骄纵之下本就会有唯我独尊的性情,再加上是独生女儿,凡是她看上的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也从不许他人来分占,更别说是夫婿了。
虽然自涛是先纳妾后娶妻,但是她若嫁了,就不会把自己的夫婿分人一半;这个女子休想和她共拥丈夫!
苹诗的本性不坏,只是自小惯成的骄纵,使得她没有宽大的心胸来接受她所讨厌的人事物。
娇狐呆了呆,不太明白她的话,“请安?你不是老夫人,又不老,我干嘛得跟你请安呢?”
苹诗杏眼圆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丫头在说什么?放肆!”
娇狐更加迷惑了,“郡主,我着实不明白呀!难道当小妾的就得去向夫人请安吗?”
她是茫然不解,所以诚心诚意请教,可是听在苹诗耳里却以为她是蓄意挑衅。
苹诗几时曾让人这般讽刺过,她身旁的侍女迫不及待为她出头,娇喝道:“大胆!你竟然敢这样对郡主说话,不想活了是吗?”
娇狐吓了一跳,“啊?这样就得死?太严重了吧!”
苹诗又以为她是故意说风凉话,仗着自涛的宠爱恣意撤泼,所以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需要她动手,自有侍女上前掴了娇狐一巴掌。
这一巴掌掴得娇狐脑中一阵嗡嗡响,剧烈晕疼。
她不可思议地抚着脸蛋,第一次尝到被打的滋味。
“你为什么打人?”她不平地道。她再不懂得凡人的生活,也知道随意伤人是不对的。
苹诗高傲地道:“打你不知礼数轻重,打你不知身分胡乱说话。哼!话说回来,我打你需要理由吗?你是自涛的妾,我是自涛的妻,你本来就归我管,打死你也没人会吭半声!”
娇狐雪白的脸蛋儿已经红肿了起来,她现在已经不觉得痛了,只觉得满心震撼惊愕,愣了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怎么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她这个狐狸精算得了什么,自涛即将娶的是个虎姑婆啊!
她口干舌燥地道:“郡主,你这样是不对的。”
“不对?哼!这世上还没人敢指责我不对的。”苹诗对她是愈看愈不顺眼,冷漠地道。
“如果相公知道的话……”
“你以为大人会为了一个小妾得罪郡主吗?”一旁的侍女尖牙利嘴,轻蔑地看着她,“郡主下嫁严家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你就算到大人面前去告状,也没人会理会你的。”
娇狐张口结舌地望着她们,在她们的神色中看出绝非是虚言恫吓。
老天!她头好痛,这一切太紊乱了,她完全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承受了……
娇狐呆呆地退了两步,讷讷地道:“怎么……怎么可能……”
苹诗满意地看着她苍白着小脸,绣袖一挥,“牡丹,我们走!让她自个儿好好想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同她作对!
娇狐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能思考,可是渐渐地,当所有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心头陡然涌起强烈傲气。
搞什么呀!她可是修行五百年的小狐狸精哪,怎么能够被虎姑婆给打倒?她又怎能放心把自涛交给这样一个凶巴巴、面善心恶的女人呢?
郡主又怎么样?有本事跟她比比谁活得比较久,才不过十八岁的娃儿,想跟她这只五百年的狐狸精拼什么?
娇狐虽然天真善良,可也不是傻瓜。
哼!她也是有脾气的,如果那个郡主真是好女人,她会笑着祝福自涛和她;可是她亲眼所见到的郡主是恶形恶状,哪配得上她这一片成全之心!
望着苹诗离去的背影,娇狐的眼儿熠熠晶亮。“谁怕谁呀!反正早晚也是个死,要不就被雷公爷爷劈死,要不就被你砍头……咱们就来看看谁的手段高!我跟你拼了!”
气死她了!“小狐狸精”岂是白白被叫得的?
第七章
    当晚,娇狐算准时辰溜到了书房,正好堵住合卷起身欲休息的自涛。
“相公……”她暗暗往自己大腿一掐,疼得她泪珠儿自动滚了下来,“狐儿要跟相公永别了。”
自涛大大一震,英挺的脸庞陡然变色,“娇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娇狐特意将红肿的那一边脸凑向他,啜泣道:“我早晚都会死的,我要趁死前跟相公诀别……要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他心疼如绞,急急抱起她往长椅上放,拿过宫灯细细端详她的脸蛋儿,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你的脸怎么了?是谁打你的?”
“我……”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吊足了他的胃口后,最后低垂螓首道:“我不能说。”
他心疼地轻抚她的脸蛋儿,转身过去翻箱倒柜,找出了盒子药膏。“告诉我,究竟是谁打伤你的?为什么不能说?”
“我答应郡主不能说的——啊!”她佯装花容失色地捂住小嘴,“啊……我惨了。”
他脸色一沉,抹药的动作一顿,“是郡主打你?”
她急急摇头,泪珠儿纷纷坠落,“不是、不是、不是郡主叫人打我的,不是……”
“郡主叫人打你?”他愈听愈心惊。
她慌忙握住他的手,求恳道:“相公,你不要再问了,跟郡主……没关系,真的,为了你,我什么都不要紧,真的。”
他心痛得不得了,轻颤着手抚摸她的脸蛋儿,沙哑地低唤,“娇湖,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真的是郡主叫人打你的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娇狐眼儿水蒙蒙,咬着下唇道:“相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仔细一定神,清晰地思考着,“郡主是个雍容大度的姑娘,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是不是有误会?还是你说话又不经大脑,冲撞了她?”他印象中的郡主应该不会是蓄意挑衅、欺凌他人的姑娘呀!
娇狐差点被他气死。
什么嘛,竟然还被那个郡主说中了,自涛不会相信她,也不会为她作主的。
她气得浑然忘却要装出纤弱可怜的弱者姿态,一跃而起,“气死我了!不跟你说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就不要管我,让我被人打死、欺负死,让雷公爷爷来劈我好了!”
说好是假装的,可是这次她真的哭了。
为了报答他的好,她甚至已经决心宁可让雷劈也不伤害他的性命,可没想到短短几日,一个郡主就敌过了她的一切!
自涛急急追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娇湖,你别生气、别走啊!究竟发生什么事?你细细将前因后果告诉我呀!”
她蓦然回头,泪水和深刻眼底的痛楚烫痛了他。“有什么用?你不会相信我,也不会保护我的!你让我走吧,我本来就不应该在这儿和你们搅和的……”
若不是为了逃脱雷霆劫,为了借避雷珠,她何需如此?
她也想清楚了,既然已经决定生死由天,那么她也不需要再继续留在严府里了。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要留下来承受这一切的折腾呢?
“娇湖,”他满心伤痛地低唤住她,眸底漾满深情与不舍得。“求求你,别走,你听我说好吗?”
她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
可恶!就是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温柔……
她已经陷进去了,再也爬不出来了;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日子她迟疑着不走,只是因为舍不得他……
姥姥,我对不起您,我骗了您……天知道我已经对他动心了呀!
娇狐再也忍不住,回头扑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紧紧搂住他的腰,“相公!相公,我舍不得你。”
自涛满心震撼悸动,眼眶涌进热意,紧紧将她按在胸膛里,“娇湖,你是存心让我难过的吗?你舍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你?”
“你舍得的,你可以为了郡主就舍弃掉我,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泪眼汪汪地指控。
他心痛极了,“傻丫头,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责任,并非你我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而且你当初不也赞成我娶郡主吗?”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怎么知道郡主那么凶?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会真爱上你了!
她有口难言啊!
“听我说,郡主是个好女子,性情也许会娇些,你只要守礼如仪,好好尊她为长就行了。”他宽言安慰道。
她索性把眼泪鼻涕统统往他胸前抹。“随便打人还叫好女子?那拿刀砍人就是普通女子罗!你倒告诉我,什么才叫做坏女子?”
他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啼笑皆非地叹道:“娇湖,别孩子气了,我知道你还不习惯郡主住到咱们府中,可是慢慢就会习惯了。”
“等我可以习惯的时候,可能刚好也差不多是我该死掉的时候了。”她苦着脸。
他还以为她在说笑话、发发牢骚。“傻丫头净是说傻话,难怪郡主听不惯,你这口不择言的脾气的确也该改改了,总不能说话老像孩子。”
她瞪着他,又想掉眼泪了,“你挑剔我?”
他连忙抱紧她,“不不不,我不挑剔你,我只是为你好,希望你能长大一些,这么不晓世事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让自己吃亏,我会保护你,可是也不能每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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