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鸟社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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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鸟社系列-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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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哥俩好已经步入接待区。   
“这就对啦!阿诺当年那句‘我会回来的!’言简意赅,却足足让影迷怀念了七、八年,凭的是什么?”   
“语气?”   
“嘿!你很有潜力哦!非常懂得举一反三的要领,旁人可做不到呢!”他拍拍兄弟的胸脯,大力赞赏。   
“谢谢,聪明智慧属于与生俱来的天质,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宋尔雅咧著超特圆的弧形笑纹,努力装出谦虚的姿态。   
“所以啦!你下回再和别人吵架,与其跟著对方一起泼‘夫’骂街,降低自己的格调,不如效法阿诺的酷劲儿,简单地撂下几句威吓,包准对方吓得屁滚尿流。”   
“真的吗?”宋尔雅依然存著几分疑虑。   
两人已经走出大门。   
“当然是真的,你刚才随口削我几句,我不就很‘吓’吗?”   
“对喔!”公子哥儿转眼又洋洋得意起来。   
“假如你还有疑虑,不妨现在出马找几位死对头较量一下,现学现卖,我包准你斗遍天下无敌手。”他提出纯金的保证。   
“也对、也对。”   
“任何时候你遇到困难,不妨来找我。反正我们是自己人嘛!不互相罩著怎么可以?”他慨然捐赠自己的义气。   
“谢谢、谢谢。”宋尔雅洋溢著满怀的感恩与期待。“好,那我先走一步,改天有空再请你吃饭。”   
“好说、好说。”阳德笑得很乐,挥手作别服服帖帖的情敌。   
宾士跑车呼啸一声,载著满心欢喜的主人绝尘而去。   
白痴!他只能咋咋嘴、摇摇头。   
欺负一肚子棉絮的绣花枕头虽然有违他积阴德的本意,不过,没法子!谁教姓宋的无巧不巧,偏生相中“他的”女人?   
他的,没错!   
他鲜少对异性主动产生兴趣,事实上,记忆所及,他存心“追求”女孩子的次数几乎算不出来,大部分以她们倒追居多。   
然而,不追则已,一追惊人!他天性中强烈的领域性不容任何人侵犯。   
阳德温和的表象往往给人“很好商量”的错觉。独独亲近的朋友方知,在他炫目的皮肉脸谱之下,包藏的是一颗绝对坚定、固执得几乎冷酷的决心。   
而今,他确定自己要她,因此不容许任何人轻易染指,著毋庸议!企图与他抗争的人,必须有勇气承负所有后果。   
“你不错嘛!”晶秋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在他背后提出风凉的评论。“谈笑间,强虏灰飞湮灭。”   
“这句话我好像听一位名叫‘苏拭’的文人讲过。”面对她,他可就懂得皮了。“不晓得他和‘苏乞儿’有什么关系?”   
他模仿宋尔雅那副愣头愣脑的呆样,简直像足了十成十,再如何端静自持的人也非噗哧笑出声不可。   
“缺德!”她拚命按捺住放肆的笑气。   
“短短几天不见,你连我的名字也丢得一干二净了吗?”他痛苦地捧住胸口。“我姓‘阳’,不姓‘缺’!”   
要命!晶秋忍不住笑得乱颤起来。   
“才怪,你不姓‘阳’,也不姓‘缺’。你姓‘唐’,名‘磺’,字‘伯虎’,英文名字叫‘唐吉诃德’。”她玩笑道。   
“对呀,别号又唤‘心生悔意的采花郎’。”阳德贼溜得很,顺著她的语尾接续下去。   
秀净的颊上登时染开一抹红晕。   
七天前的那幕,历历浮现在两人心田里。   
他吻她,他抚触她,她发嗔,七日的别离。   
晶秋别开脸,干脆不吭声。   
“对不起啦。”阳德捱到她耳根子旁,细声细气地诱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摸手碰脚,除非你觊觎我的美色,主动蹂躏我。”   
“拜托!”捏起的粉拳锤向他肩膀。原本仅散布在双颊的红嫣,泛滥得益发狂野。   
“不生气了?”   
“……”她还在考虑。   
“你再不点头,我就会从‘唐磺’、‘唐伯虎’、‘唐吉诃德’变成‘唐三藏’哦!”   
她纳闷。“唐三藏又如何?”   
“唐三藏出家了。”他可怜兮兮的。   
晶秋再也压抑不住,吱吱咯咯她笑瘫在人行道上。真是说不过他!   
眼见有机可乘,阳德赶紧乘胜追击。“请问贵基金会收不收容流浪猫?”   
“你想做什么?”晶秋不肯直截了当地回答。   
与他几个回合交手下来,她已经摸清了一处重点──阳德曲里拐弯的肚肠委实不是旁人可以轻易摸透的,因此,欲和他旗鼓相当的作法,便是仿效他迂回曲折的行事作风。   
“我失业了。”他扁著博取同情的嘴巴。“披萨店、花店、水电行,还有其他打工机会全被我辞掉了,日前只剩下青彤的助教职务,我的裤腰已经缩紧到最后一个皮带孔了──‘学无涯文教基金会’可不可以收容小生混口饭吃?”   
才怪!晶秋虽然古板兼单纯,脑筋可不傻。尽管他绝口不提自己的家庭背景,外放的气质神采,以及日常的衣著用品,却明显传达著一项事实──他的经济状况绝对远超过“宽裕”的程度。   
既然他加入基金会的行列并非为了“钱”,那么,是因为“人”罗?   
她蓦地又赧红了容颜。“赏口饭吃,可以!但是薪水不高。”丑话先说在前头。   
“成交!”教他免费当义工也没问题。“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哦?”   
他拧起严肃的剑眉,椭圆形瞳孔射出清楚明白的问号。   
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晶秋心头不禁惴惴而纳罕。   
“请问,”他开口,“‘唐璜’到底是混哪里的?”   
她又好气又好笑。   
“你!”索性撩高裙子来追打顽皮猫。“缺德鬼,真是讨厌!”   
午阳粲然鲜亮的金粉,抖落了满身、满心、满地。他们俩有若小飞侠耳畔的仙子,一不小心就会轻飘飘地腾扬到天际。   
四月,四月的气候,应该渐渐暖和起来了吧?   
第六章   
   
“奇怪!”晶秋翻查遍了办公室里的档案夹、抽屉、墙边的收纳柜。   
没有。她就是找不到。   
昨天洪小萍呈来上个月的帐目报表,连带将七张较有疑义的请款单据──大都由饶哲明那吸血鬼开立的──随附在报表内。一夜之别而已,月结试算表依然安躺在她桌上,收放单据的信封却芳踪杳杳。   
“洪,麻烦你再给我一份那七张收据的影本。”她匆匆透过分机要求。   
忙死了,忙死了!距基金会的劝募活动只剩三个星期了,原本时间相当充裕的,孰料事前预约好的场地发生一场小祝融,停用整修去了,害得“学无涯”必须在窘迫的三周内寻觅到合用的场地。   
三周耶!一般的大型广场通常在一年前就开始接受预约,他们临到枪口下才四处搜寻地点,怎么来得及呢?   
外头事忙,基金会内部的例行公务可也不能搁下。她已经连续四天加班至十点了。   
“收据来也!”慵懒的男中音从门框边飘掠。   
“嗯,放下就好。”她头也不抬,自言自语著:“福华的电话……在哪里呢?噢,找到了。”   
备用名单上的选择不多,她倾向于收费较低廉而且交通方便的,“国父纪念馆”和“中正纪念堂”是甭想了,“大安森林公园”不晓得有没有希望。   
“想不想一起吃午饭?”   
“对呀!吃午饭很好。”莫名其妙的回应。   
她埋进资料夹里头,探出一只柔若无骨的右手,目标瞄准电话座。   
“我说,该吃饭了!”阳德拒绝再受到忽视,矫捷无声地欺近上司,抢先一步移走她的通讯设备。   
晶秋骇了一跳,注意力终于回返到地球表面。   
“你干什么?”她很不悦。撇开私交不谈,公事方面她可是相当讲究办公室伦理的。“把电话还给我,我很忙,没工夫和你玩捉迷藏。”   
这一刻,她乱想丢一颗毛线球给阳大猫追著玩,省得他过来瞎缠。   
“十二点整,午休时间到了。你要打电话,好歹也得等人家下午正式上班。”他指向墙上的挂钟,丝毫不以为忤。   
“嗄?噢,这样呀!”晶秋搔了搔发际,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忙得失去时间观念,还白白削人家一顿。   
她眼前一花,阳德已经缩短两人之间的微距,打从座椅捞起了软馥的香躯。   
“你好漂亮!”他的脸颊浅埋进她颈际,任由扑扬如上好黑缎的秀发绵盖了他的五官,并且把嗅觉提高至最灵敏的程度,尽数吸进她的体馨。“嗯,好香……我喜欢你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   
“啊!你,别……呃,外面……”她面红耳赤,语言功能再度面临考验。   
这个阳德,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自从上回两人对“肢体语言”的尺度达到一定程度的共识,她起初还颇为放心,认为他不至于又临时起了发情徵兆,谁知这家伙吻照样吻、摸照样摸,尺度上虽然不再若上回的厨房事件一样逾矩,可也没收敛多少。   
“反正我越过雷池太多,你自然会警告我,不是吗?”他狡狯地反驳。   
因此,凡是她来不及、挡不住、反应不过来的偷香事件,都自动被他诠释为“你又不介意”。   
──噢,对了,他受到宋尔雅影响,私下也开始唤她“晶晶”了。   
他的鼻尖持续磨蹭著丝帛般的后颈,象徵著典型猫科动物的举措,喉头只差没咕哝出清爽满意的呼噜声。   
“等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基金会?”她终于想起来。   
阳德依然保留青彬大学的正职,因此只能受聘为基金会的临时工,担任救火大队──假若隶属于基金会的私人教师临时有事,无法赶上替患童补习的时间,就交由他出马代打。   
现下却是正常的工作天,他不留在学校的工作岗位,逃班溜出来做什么?   
“我申请外出替法律系搜集法庭旁听资讯。”他跷得心安理得。“你中午想吃什么?”   
“鸡腿饭。”晶秋的眼光落在行事历上,忽尔忆起事先订定的约会。“但是我不能跟你一起吃。赶快故我下来!”   
“为什么?”磨蹭的动作霎时凝住。   
“因为我和别人约好了。”她忙不迭跳下他胸前的避难地。“来,出门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个信封投进邮筒里,拜拜!”   
她开朗地挥手作别他。   
太开朗了!   
阳德瞅著她故作的傻笑,不吭声。   
“呃……赶快走吧!每天正午过十分钟,邮差会前来街角收取邮筒的信件。”她的贝齿依然炫耀著光泽,而且明摆著赶人。   
非常明显地,虞晶秋打算会见某位不知名的人士,并且不希望他在场撞见。   
阳德怎么可能不去怀疑那位神秘客的身分呢?   
宋尔雅?他迅速否决掉这个可能性。晶秋并不比他欣赏姓宋的绣花枕头。然而,除此之外,他实在无法忆起,她生命中还有其他重要的男士。而瞧她作贼心虚的模样,对方又不太可能与她同为女性身分。   
也罢!凡英雄者,必须紧守收放自如的手段。先撤退!   
“好吧!我先走一步,晚上一起吃饭?”他搭起一道楼阶让她下台。   
“当然可以。”晶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纵然心头回旋著千百种疑惑,他依旧乖乖退离基金会的领域。   
有监于上回在她家厨房,他追逼得著实太紧,因而引发了晶秋的畏怯,从此他便无时无刻地警戒自己,千万别让愚蠢的突发状况再度发生。他与晶秋新近建立起来的关系依然太脆弱,正值“适用期阶段”,暂时禁不起第二度惊吓、威胁到她。   
若非顾忌她的心理,他铁定会设法说服她让自己留下来,一睹神秘客的庐山真面目。   
阳德的游说功夫一流,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唉!可见太过在意一位特定的异性,绝对缚手缚脚,坏处大过好处。   
他无奈,踏下基金会正门口的台阶,懒懒散散地晃向街角的邮筒。   
四月初的暖阳投照在发上、肩上,虽然光度温暖,却仍敌不过空气中浮荡的湿气。   
教人筋骨都要发霉了!他忍不住咕哝。   
邮务上墨绿如深海色泽的制服,隐隐从街角的转弯处露出一缕衣裙,转眼间,野狼一二五的引擎声呼噜噜响动。   
信件收走了!   
“喂,等一下!”   
阳德拔腿奔向街角,祈祷能及时拦下快手快脚的邮差。“这里还有一封。”   
邮差并未警觉到自己被人迫切地追叫著,整妥了装备,跨上机车,掉头就想骑走。   
“喂,先别走。”他迈开短跑健将的步伐,使劲赶往现场。   
噗地一声!邮差的爱驹撒开两只圆滚滚的车轮,驶向弯角的干线道,瞬间消失离开他的视线有效距离。   
“喂,现在才十二点九分!”邮政人员的效率也未免太惊人了吧!   
他飞奔到两条路临届的交错口,不暇细想,转弯去追赶绝尘而去的信差。   
“哎哟!”强力的冲突撞击力弹开两道正面相交的人影。   
哦哦哦,一阵金星在眼前旋绕,耳际调和了相衬的卡通配乐。   
阳德,发生“车祸”了!   
他甩开眼前碍事的小星星,定睛细看。   
要命!怎么会撞上一位老人家呢?他还年轻,皮厚骨粗,有事没事狠撞几下不打紧,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可不一样。   
在他正前方,一位老先生以相同的姿势摔瘫在红砖道上,右手支著头晕眼花的脑袋。依照阳德阅人无数的标准,立刻断定这回踢到铁板了。   
老先生约莫六十上下的年纪,白发根根硬邦邦的,如钩似铁,梳整成三分小平头,嘴角两条深陷的法令纹象徵著刚健不屈的个性。虽然是中等身量,老先生严峻的外形特徵在在透露一项讯息──他若非服务于军职官场而退休下来,便是某某国高中的训导主任之流。总之,就是不好惹。   
“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也就罢了,居然还蹦蹦跳跳,你午饭刚吃完法国跳豆吗?”受害人开炮了,语气夹枪带棍的,完全与他外貌形诸出来的严苛相符合。   
“‘墨西哥’跳豆。”他下意识纠正。   
“你还顶嘴?”老者益发愤怒。   
说得也是,撞到人,终究算他不对。阳德赶紧扶起貌似退休老将军的受害者。   
“失礼、失礼,都怪我速度太快,撞到您了。”他不忘替老先生拍掉中山装上的灰埃。   
“什么话!何谓‘你的’速度太快?你在讽刺我人老了,走不快?”老先生瞪大眼晴怪叫。   
有吗?他并不觉得这番致意听起来充满嘲讽的意味。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来来来,我倒想和你比划比划。就不信我的老骨头比拚不过你们年轻人。”老人家的脾气依然炽旺得如同年轻小伙子。   
“老先生,你听我说……”   
“老先生──嘿!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欺负我老!”老先生的嗓门声如洪钟,不到两分钟就嚷嚷得街头巷尾都听见。   
阳德怀疑自己究竟是招谁惹谁了?非但莫名其妙地冲撞上一位老煞星,连诚心诚意说出口的致歉辞也全成了恶意。   
这名家伙也未免太神经过敏了!   
“这位先生,”他明智地避开争议性的称呼。“您铁定误会了,我绝没有任何失敬的意思,刚刚是我的销,一不小心就将您给撞倒了……”   
“‘你’把我撞倒了?”老家伙又抓到不中听的句子。“凭你‘小小’一丁点的体格,撞得倒我吗?想当年我被一班天杀的共匪绑俘了过去,他们九个人合力,都还没能将我的膝盖按跪下来,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还能抵得过他们的十八条胳臂吗?”   
原来“动辄得咎”就是这么回事。若非看在自己理亏,而且与老人家动肝火,胜之不武,他还当真会扭头就走。   
“否则,依您的说法,方才的意外应该如何描述才好?”他只能委曲求全。   
“当然是‘我’把你给撞出去的!”   
说穿了,老先生只想争一口气。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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