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优雅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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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优雅的少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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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班级,明镜不在班上。她的位置在窗边,随意往下一看,苏白正往外走,一辆黑色轿车在外门等着他,突然明镜从门卫室走了出来,拦住苏白,不知说了些什么,“啪”的一声响起,她骤然一惊苏白竟然给了明镜一个耳光!他们说了些什么?一定不仅仅是彩的事,一定还有别的事那些事,崔老师知道!抬起头来,她的目光和在窗外窥视的崔井的目光相遇,崔井叹了口气,对她招了招手。
她又站了起来,班里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她又得了什么奖还是崔老师有什么新措施新方法要施展在同学身上,由或者是老师叫她去改作业?
“崔老师。”
崔井的表情很是古怪,稀奇地看着杨诚燕,目光中带着鄙夷、不可置信、怀疑、讨好和期盼,“彩在哪里?苏白告诉你彩在哪里了吗?你最近……见过彩了?”
她在心里淡淡地笑,不是说不要关心其他的事,只要关心好学习就好吗?忍不住还是问出来了呢。“见过了。”
“他在哪里?”崔井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表情非常复杂,“他还……他还好吗?”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对着崔井微微一笑,“如果崔老师告诉我你知道的故事我就告诉你他好不好。”
崔井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显然做梦也想不到学校里的优等生,最听话和温顺的杨诚燕会用如此平静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你和我谈条件?”
“嗯。”
“太荒唐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老师不愿意就算了。”她拂了拂头发,转身打算走了。
“等一下!”崔井有些手足无措,“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打了他而已。”她坦然回答,目光清澈,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诚燕,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很文静乖巧的孩子,有些事不是你能关心的……”
她淡淡地笑,“崔老师,你喜欢彩,对不对?”
崔井的眼睛突然睁大,“你”
她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继挑衅了苏白之后,她又挑衅了崔老师,她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时候,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许是想知道彩的故事,又或许是为了能帮助明镜,不管是为了什么,她已经一脚踩在危险的边缘,踏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你已经知道了很多,是不是?”崔井问,语气出乎意料的平淡,“是明镜说的吗?”
“不是。”她看着崔井,“是我自己觉得。”
“我的确很喜欢彩,是老师对学生的那种喜欢,彩很优秀。”崔井说,“他的国际奖是我带着他得的,去芬兰领奖的时候是我带他去的,苏彩有多优秀,有多少全面的天才,我最清楚。”他叹了口气,“但苏彩的天才是有缺陷的,他的记忆力和想象力都属于超常,但和人交往的能力很差,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喜欢他的人很少。苏彩很优秀,但是苏彩行为怪异,不能融入群体。这种状况,苏白要承担很大的责任,他用不正常的方式溺爱彩,禁止他和同学交往,甚至限制他的行为,不允许他听从学校老师的指挥,总之……苏白要求彩永远在他的控制下,只有在他的控制下才安全。”
“后来呢?”
“我带着彩去芬兰领奖,苏白非常不满,但那时候他忙着处理其他的事,来不及阻止我带走彩。当我们从芬兰回来,苏白找到我,警告我离开彩。”崔井说,“他要我离开彩,否则他就杀了我。”
“哦?”杨诚燕说,“你信吗?”
“苏白随身带着一把小刀。”崔井慢慢地说,“一把淡青色刀柄的双刃刀,从他当年就读莘子高中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那把刀一直放在他裤子的口袋里。他说要杀我,我的确有些相信。”
“然后?”她慢慢地问,“随身带刀的人,很危险呢:你没有告诉别人苏白恐吓了你?”
“没有人会相信苏白恐吓我,”崔井苦笑,“他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那是他已经在国际银行工作了,前程远大,谁会相信他会为了我把彩带去芬兰这种事拔刀说要杀我?何况我又不是把彩带走了不再带回来,我把彩好端端地带回来回来了,他仍旧不肯罢休。”
“如果崔老师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事,为什么彩说你打了他?他说是你打死了他。”她看着崔井,“崔老师……”
“我……”崔井张口结舌,神色非常苦恼,一个清朗优雅的声音在杨诚燕背后淡淡地说:“原来动手的人是你。”
杨诚燕蓦然回头,只见明镜倚着走廊站着,就在她身后两步之遥,他的左脸有轻微的红晕,因为眼神的冷静和倦意,那红晕显出微略的病态。她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转过头来,只见崔井的表情很狼狈,明镜淡淡地说:“你喜欢彩,高一六班的人谁都知道,崔老师你就不用狡辩了。生物组的课题彩根本不感兴趣,是你要求他一定要加入,成果是大家的,你却把奖杯硬给了彩。我知道因为这件事苏白对你很有意见,而说不定你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下了决心杀掉彩……”
“胡说八道!”崔井大吼一声,高一五班正在上课的学生顿时纷纷转头,奇怪一向和善的崔老师是怎么了?崔井硬生生忍住几乎冲口而出的话,压低声音,“明镜!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苏白纠缠不清!这件事我要是报上去,包管学校取消你的保送资格!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杀彩,你这么说是在诬告我!”说完这一句,他掉头就走。
“哼……”明镜慢慢地说,“杨诚燕,你该回座位去,期中考试不要退步了。”
“明镜,可以到操场走走吗?”
“现在是上课时间。”
“你陪我,好不好?”她静静地说,捋了一下头发,朴素的面颊在淡淡的日光下,显得润泽安详。
明镜第一次看了这个女生的眼睛,她平静、从容、温和。他很少注意什么人,除了苏白之外,但杨诚燕这个女生的名字他有印象,经常在学校广播里听到她获奖,而她又似乎长着一张很眼熟的脸。“你没当自己是个学生。”他淡淡地说。
“难道明镜真把自己当成老师?”她淡淡地笑,“你和我不过是青春期任性的孩子而已,偶尔作出些出格的事,都还可以被原谅。”
明镜光洁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举步往前走了。
他们走到了后操场,草场周边绿树环绕,天空很晴朗,十分漂亮清澈,让人心胸开朗,“我好像很严重的得罪了苏白和崔老师。”她说,“我该怎么办?”
“你想要保护苏彩。”明镜淡淡地说,“他们都以为彩是他们的,不管是自认为是的哥哥,还是自认为是的老师。你既然触动了他们心里的那根弦,说不定,苏白会计划杀了你,崔老师也说不定……”
“你怀疑崔老师也会杀人?”她笑了,“我觉得不会吧,崔老师是个好老师。”
“谁知道呢?”明镜抬头看清澈的蓝天,天空显得很高,飞翔天空的鸟显得特别渺小宛如蓝色大海中的一粒沙,在飞翔天空的鸟看来,地上的人也不过就是那样一粒沙而已。
“明镜……好像特别不信任别人。”
明镜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
“最近觉得自己很坏。”她说,“其是我一开始就觉得彩疯了,却始终摆出很相信他的样子,我说我相信他是鬼。”
她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明镜却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地说,“谎话说得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但是看着彩的样子,不忍心说他不是鬼呢。”她叹了口气,“彩像个永远长不大的漂亮娃娃,永远活在自己的梦呓里。要他承认自己其实没死,其实苏白就是无端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动物,其实他就是被人无缘无故地袭击,很残忍。”
“世界本来就很残忍。”明镜仍然淡淡地说。
“明镜不觉得我可恶?”
“杨诚燕,”明镜忽地停住脚步,清澈犀利的眼神透过眼镜冷冷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杨诚燕也停了下来,“我不过想知道,明镜是不是对自己的感情充满了罪恶感?”
你只是想问我是不是对感情充满罪恶感,却扯到信任扯到残忍扯到可恶去绕了一圈,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净很少看不透什么人,杨诚燕,也许就是他看不透的一个而且,她是个女生,这给人轻微的挫败感。“我……”明镜抿了下唇线,表情很是僵硬,“我……”他没有说下去。
“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喝醉了?”她反而有点笑,气氛像很轻松,就如散步擦过身边的微风,温和而不刺激,充满弹性,能容纳一切锐利的东西。
明镜仍然很久没有说话,她站在他身边,衣裙在风里轻轻地飘,一只鸟在旁边的树上叫,叫得特别响亮。“我问他为什么骗我说彩已经死了,”他突然说,“因为我……因为我……” 他又静了一会儿,“因为我一直对苏白说我爱他,我被他吸引,所以我要了解他的一切他要把他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因为我们是恋人。”
“你骗他?”她问,“你想知道苏白杀人的秘密所以你骗他?”
“苏白不正常地迷恋彩,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个双性恋的男人……我猜对了。”明镜的表情逐渐变得淡漠和冷静起来,“但是做错了。”
“做错了?”
“苏白是个不可思议的疯子,发疯的时候很狂躁,但是他并不是没有安静的时候,”明镜说,“他不发疯的时候很绅士,他能出奇地体贴,他温柔的方式让人完全出乎意料,完全抵抗不了,我高估了自己……”他慢慢地说,“苏白温柔的时候,能把一座城市在烛光下轻轻地撕碎给我看……”
那是一种什么比喻?杨诚燕第一次听见有人会把温柔比喻成“把一座城市在烛光下轻轻地撕碎”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温柔?“很难想象。”她轻轻地说,“昨天晚上,你还是以恋人的身份问他是不是骗了你?”
明镜淡淡地说:“他发誓说彩已经死了他从来不骗我他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但是我却知道彩没有死,不但彩没有死,而且他在公司里还有其他情人。”他抬头看着天空,刚才那只如沙粒的鸟已经不见了,天空蔚蓝得十分遥远,“我为他烧了那本日记……”
明镜的语气是平淡的,越说越平淡,像烧成灰烬的心。像明镜这样花费了无数心血要为明衡报仇的孩子,烧掉了可以当作证据的苏白的日记,可以说他曾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废弃了自己所有曾经的心血,为了苏白……也许他曾经相信过苏白,而苏白却很彻底地欺骗了他。这场恋人游戏里明镜输得很惨,虽然双方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他也许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他,也许知道,我说爱他都是假的。”
“所以昨天你喝了酒?”她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同情的表情。
明镜突然也跟着笑了笑,“酒是和苏白一起喝的,他很能喝酒,我酒量很差。”
“为什么喝了酒以后要吃安眠药?”
“别人喝了酒以后会犯困,我喝了酒以后头晕睡不着。”明镜淡淡地笑,“我不适合喝酒,但是苏白喜欢,我常常陪他喝。”
“啊,那你什么时候陪我喝?”她耸了耸肩。
“喝什么?”他看穿了她。
“喝茶。”她微笑,“和明镜聊天很有趣。”
“你是个很奇怪的女生。”
“呵呵,怎么会呢……”杨诚燕悠悠看着操场上渐渐多起来的同学,“呀,上体育课了。”
有不少学生发现了跷课的明镜和杨诚燕并肩散步,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她怡然微笑,并不避开,明镜依然和她并肩行走,一直走到教学楼电梯门口,“诚燕,”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谢谢你。”
“不客气。”她看着明镜乘电梯上六楼回办公室,自己转身去操场上课,脸上犹自带着微笑。明镜了解她的用意,但不明白她的情意。她的确是做个假象让同学们以为明镜正和她在一起,那就能掩护明镜和苏白的关系,只是明镜不明白她之所以愿意做这样的牺牲,是因为她喜欢他。
不想让明镜困扰,希望帮他一把,如此而已。
而关于彩,只是不想让那么单纯善良的孩子一直处在苏白的阴影里,希望救他。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简单,但事情却比什么都复杂,搅和在这样危险的关系里,也许真的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的事,但是她并不后悔。
Part5 突然的狂欢
    东岗医院,本市唯一的精神病医院。
星期天早晨九点。
杨诚燕提着一袋水果站在东岗医院门口,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裙子,裙角在风里轻轻地飘。八点半的时候,她已经问过能不能进去,但医院回答不能进去,只能送钱和东西,人不能见。她自然没什么钱,又没有身份证,而她也不知道彩在那一床、什么号码,甚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类型的精神病,水果也送不进去。
她只能站在门口,抬头看东岗医院高高的围墙。
围墙上几只八哥在散步,天空依旧很蓝,围墙里面传不出丝毫声音,这地方不像医院,像个生人止入的禁地,像监狱。
停车的声音惊跑了那几只八哥,她回头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一下,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一个满脸泪痕的中年妇女,另一个年轻男子扶着她。听他们和门卫的对话,是来看女儿和女朋友的,她轻轻叹了口气,多好的男朋友啊,心里有些羡慕。目光一转,突然注意到那辆黑色轿车转到医院停车场去停车,而正从停车场开出来一辆白色的车,她认得是辆白色本田,那是苏白的车。
苏白来看过彩了吗?她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苏白对彩来说,是如此强大,像予生予死的神。苏白真的有间歇性谋杀癖吗?在他身边,又有谁可能被谋杀?突然理解为什么明镜需要假扮恋人接近苏白,因为苏白谋杀的,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彩……不管他是不是精神有些问题,他也正在被苏白……以异样的方式,一点一点的谋杀着。
而明镜何尝不是?优雅绝伦的明镜,冷静从容的明镜,聪明细心的明镜,已经被苏白杀死了一大半,或者,仍然在逐渐死亡中。
“诚燕。”
她蓦然回头,只见明镜米色外套墨蓝棉质长裤,穿着一双球鞋站在她身后,很少看见明镜这样打扮,他一向喜欢精致的衣着。“明镜?”
明镜提着一个粉色的大盒子,她看到上面蛋糕的图样,“谁生日?”
“苏白。”明镜淡淡地说。
“今天?”她讶然,随后跟着笑了起来,“明镜还真是……知难而上,不给自己退路呢。”她没有想到明镜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以后,仍然能够以恋人的身份,继续留在苏白身边——面对着残忍的心爱的人,仍然要编制爱慕的谎言,只为求得接近苏白的机会,明镜就如苏白掌握中的老鼠,苦苦周旋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很重吗?我来提。”明镜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她提的水果。
虽然只是大了两岁,十八岁的明镜却比同龄的同学要更有绅士风度,她欣然把袋子交到明镜手里,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本来要给彩的,不过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知道。”明镜提着那袋水果去报床位,不知为什么门卫坚持不肯放他们两个进去探望,只收了水果。
“今天苏白生日,现在买蛋糕也太早了吧?怎么不晚上买?”她看着他提的蛋糕,那分量应该也不轻,十寸的一个大蛋糕。
“我带去他公司,他加班,晚上……应该不会和我在一起。”明镜说,“本来以为他会来这里。”
“苏白来过了,不过又走了,可能是看见我在门口,所以提前走了。”
他看见明镜脸上有极细微的变化,说不上是什么表情,突然说:“你要回学校吧?我送你回去。”
“过会儿我想去一趟青山公园,下午我在那里打工,你不是还带着蛋糕吗?要去国际银行就去吧。”杨诚燕说,“不用送我了。”
“青山公园?”明镜说,“你在青山公园打什么工?”
“清洁工,本来是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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