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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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者的足迹-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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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呆子、白痴。”黄瑛也说:“你不抓紧点,小心飞喽。”是不是他们事先听到了什么?
仝飞不傻,也不是白痴。他在小辫子身上已经暗恋好久了。他喜欢小辫子,喜欢她温顺、沉稳,长得漂亮,是一个人见人爱的丫头。经过这么长时间在一起工作、生活,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从她的表露来看,如果我不让她去约会,她是不会去的,那我们就成了一对真正的恋人。
但是,世俗的束缚,让仝飞还难以摆脱旧有的思惟方式。他是个孝子,父亲、叔父哥俩守着他一根独苗,婚姻大事虽说不能由父母包办,但也得争求他们意见、争得他们同意呀。其实,仝飞这次探家的时候在个人问题上就曾经试探性的说过,父母却一口回绝了。并说:‘你就不打算管我们了,到我们老了吭哧不动的时候谁来侍候我们呢?要是那样可就让前后院里、街房邻里笑话死了,还怎么见人呢?’仝飞觉得父母的话有一定道理。是啊,任何时候都不能光考虑自己呀!孝敬父母、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是几千年来中国人的传统美德。更何况人言可畏,吐沫星子也可以淹死人呀。仝飞无奈地摇摇头。此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说不出来的顾虑:虽然他和小辫子比较好,但小辫子是一个众人追求的‘风云人物’。由于她长得俊俏,女生又少,就成了单位男光棍、包括科级和队级领导追求的对象。爱情是自私的,人的忌妒心里也是很强的。找到她,不定那会儿让人家找点毛病,揪住小辫子趁机整你一顿,那才叫有苦难言呢。再有小辫子比我大两岁,真要公开喽别人会说是姐弟恋,肯定会说三道四。想到这些,仝飞只有舍其所爱了。自己不干还护拦着不让人家去追求幸福,这不是罢道也是一种极端自私的表现,让她去赴约吧。
程艳衣服也没洗,坐在盆边想心思:小焦年轻,大学毕业,长得虽然不算帅气,但还能过得去。他最大的长处是喜欢运动,乒乓球打的好,是单位有了名的。就是对他的脾气、秉性、为人处事儿还不大了解,如果跟他成了朋友,只能在以后的接触中漫漫去了解了。仝飞呢,一年多的朝夕相处,确实是个好同志,虽说年龄小两岁,但他知冷知热,知道疼人;工作积极肯干是同志们公认的。这两个人都有可取之处,就看小老弟的意见了。如果他不让我去,那就说明想和我成为终身伴侣,我就把终身托福给他。如果他说让我去赴约,那说明他现在不考虑个人问题,我也只好赴约了。
“哎!想什么呢?”仝飞拿着纸条从办公室出来了,见小辫子在洗衣盆旁边坐着,眼睛直瞪瞪的不知在想什么?他突然一喊,把小辫子从遐想中惊醒过来。她大声的说:“该死,把我吓了一跳。”仝飞说:“走神了吧?给你,一会儿去赴约吧”,他把纸条顺手递给了小辫子。小辫子接过纸条看了仝飞一眼,起身跑回了宿舍。
自从小辫子和焦星火约会之后,爱情之火像在干柴堆上浇了一瓢汽油,烈火熊熊,很快发展到了热恋阶段。从室内到室外,从林荫大道到泉湖公园,俩人形影不离,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尽情地享受着爱的愉悦。
仝飞在野外管了三部钻机,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临出队黄书记找他谈过一次话,说:“你们的入党志愿书石油队党委没有批,说是不了解情况。我们要回来送到了县委,前两天我去县委问了,一位副书记说,中央有通知,党内马上要开展整风运动,审批新党员的工作已经停止了。你不要恢心,要继续靠拢组织,努力工作,只要有机会我们就送去审批。”仝飞说:“请黄书记放心,我绝不会辜负党组织的期望和教导,经常向党组织汇报思想情况。努力学习,积极工作,争取进步。”黄书记说:“好,有这个态度我们就放心了。”
六月中旬,仝飞被调回了大队。一进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大字报,看架式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他的宿舍被安排在第三排的头一间里,和整风运动的积极份子汪海住在了一起。
中午去食堂买饭,让他更加惊呀的是,大礼堂的墙上也贴满了大字报,墙上没处贴了,又横着拉了十排八号铅丝,上面挂满了大字报。
仝飞端着饭碗转了一圈,对大字报看了个大概,内容不外乎三点:有揭发问题的,有批判性质的,还有风剌性的漫画。从大字报的书法风格、漫画的艺术底蕴来看都不低,真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字报针对的主要对象就是葛商海、曹雨芬,焦星火和程艳等人。他们在整风初期,给大队的个别党员提了一些意见,说了一些过头话。最典型的是焦星火,他认为,“有一些人的穿戴像个公子,整天晃来晃去的不干正事儿,还到处指手划脚说三道四。他们就会溜须拍马,到时候还能升官发财。以后我们国家应该实行考核制度或是考试升级制度。”他的意见提得尖锐,刺激性大,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那些有头有脸。他的发言被说成是典型的‘右派言论’,在反右斗争开始以后,焦星火成了众矢之的,是大伙批判的活把子。
在迎着门的苫墙上,有一张大幅漫画:“小妹妹唱歌郎奏琴”,画得就是焦星火和程艳。作者是汪海。仝飞看了这些大字报和漫画的内容之后,觉得很不舒服。他认为这纯脆是进行人身攻击,悔辱人格。有意见提意,有错误进行批判,干吗非要丑化人呢?心里有点气不忿儿。
仝飞端着碗刚想往外走,可巧在礼堂门口碰上了程艳,小辫子瞅了仝飞一眼,也未打招呼,低着头急匆匆地向卖饭窗口走去,买完饭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仝飞看着小辫子这付可怜像,他在想,“现在的小辫子可能觉得比别人矮了一截,在众人面前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了。就连她的好朋友也低头不语,说明她的思想已经消沉到了极点!”
仝飞回到宿舍放下饭碗,急不可待地跑到他的好友张剑明和梁晓辉那里,他要和他们请教一些问题,了解一下情况。
仝飞进门就喊,“老朋友,你们好!好悠闲哪。”剑明握着仝飞的手说:“回来啦?早就听说你要回来,回来好呀。”仝飞一听剑明的话,好像他们事先就知道他要回来。他接着问:“哎,知道为什么调我回来吗?”剑明笑了笑没有吭声。梁晓辉说:“反右派斗争已经开始了,你是团的干部,反右积极份子,调你回来参加运动,加强大批判力量。”剑明说:“这次整风运动采取的形式是:‘大鸣、大放、大字报、大批判’,简称四大。在整风初期,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意见都可以提。但是,有些人以帮助共产党整风为名,大放獗词,攻击党的领导,攻击社会主义制度,妄想变天,走资本主义道路。北京就有那么一伙人,到处演讲,到处扇风点火,大有推翻共产党的领导之势。仝飞说:“不会吧,有这么严重?”梁晓辉说:“是的,报纸上有一半文章都是这类内容,就是这么严重。”剑明接着说:“我们队上焦星火、曹雨芬等也是这号人。这次调你回来可能就是参加大批判,增强骨干力量。黄书记还没找你谈话吗?”仝飞说:“没有。我刚下车不久,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回来呢。”剑明最后嘱咐说,“要稳当一点,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急燥,有些话想好喽再说。“仝飞说:“谢谢。”
不出所料,下午黄书记找仝飞谈话,把全国和队上反右斗争的形势作了介绍,并提醒他一定要站稳立场,向右派份子展开斗争!他回到宿舍,汪海正在那里写批判材料,两人打了个招呼仝飞就出去了。
反右斗争的形势很严峻、也很残苦。第二阶段转入小会交待问题,大会揭发批判。焦星火的态度一直很‘顽固’,怎么启发诱导无济于是,说啥也不承认自己有错误。他说:“中央文件里讲得很清楚,这次运动的目的就是帮助党整风。提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我就是本着这条宗旨参加运动的。我父母都是地下党,我哥嫂也是共产党员,我是共青团员,我怎么会攻击党的领导、推翻社会主义呢?我只不过对一些个别现象和个别人的作法看不惯,提了两条意见,如果这就是反党那谁还敢提意见呢。”
仝飞听了焦星火的发言,觉得也有一定道理。可不是吗,‘不抓辫子,不打棍子’这不都是毛主席说过的话吗,怎么人家提了两条意见就得挨批,甚至还要打成右派份子?仝飞摇摇头,一时还难以理解。
仝飞由于在会场上沉默不语,黄书记又找他谈了一次话,指出:“有同志反映,你在会上比较沉默,不发言、不表态,看不出你是什么态度。这怎么行呢,你要旗帜鲜明地站在党的立场上,坚决和右派份子进行斗争,要把他们那种不健康的、腐朽的甚至是反动的思想批得体无完复。”仝飞说:“我刚回来不久,对队上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想听听看看再发言。黄书记批评得对,我虚心接受。今后不管大会小会积极发言,决不心慈手软,要向右派份子展开猛烈地进攻。”黄书记说:“好,这就对了。要经得住组织的考验,在运动中争取进步。”
说是谈话,实际是批评。仝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不能入睡,他在反覆思考黄书记谈话的目的。是谁汇报的?嚼舌头根子。看来有人在监视我,这个问题不可小瞧!弄不好可能会走向反面,和‘右派份子’同流合污。许多人都知道,原来我和小辫子有那么一层关系,虽说已经过去了,这可能就是他们要抓的一个把柄。
说我不发言,我思想上还没搞通,怎么发言呢?我觉得焦星火谈得有一定道里。党内整风,动员大家提意见,提喽意见又抓人家小辫子,还要打成右派份子,这不就是等于下了套让这些傻小子往里钻吗?况且焦星火有些意见还是有道理的,给普通党员提个意见就是反党,那以后谁还敢说话呢?仝飞又翻了个身,他的脑子成了一团烂麻,择不开也理不顺。第二天他把这些想法和剑明、小辉翻了个底朝上,请他们帮助出主意。
剑明说:“不行,不行,这些话一概都不能说,尽管可能你是对的。说了你也就成了右派,可能还是大右派。我看你还是忍了吧,一忍百忍什么都好。组织上叫干啥就干啥呗,不要独出心裁,听到没?!”小辉也说:“现在运动正在火头上,一句话说不好就可能把自己揍进去,葬送了前途,何必呢?不当积极份子也要随大流,最多说你在反右斗争中不积极,绝对不能走向反面!”“老朋友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感谢感谢。不过我这个思想弯子一下可能扭转不了,你们说得这不就是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嘛。”这不是我的性格,我也忍受不了。仝飞说完,仨人都笑了。
这一阵子仝飞稳当多了,他讳心地把自己的观点隐瞒了下来,在听取别人发言之后,经过归纳提炼变成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在会上说出来。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仝飞的发言听起来很生动,也很尖锐,观点明确,但大部分都是重复别人的。也有的同志说,咳,不重复别人的怎么办?你来个创新试试,到时候说错喽吃不了就得兜着走。
血淋淋地反右斗争,把那些‘右派份子’批得体无完肤。……
“批判从严,组织处理从宽”,这是共产党的一贯政策。焦星火、葛商海、曹雨芬等人在最后定性的时候,没有给他们戴上右派份子帽子,定为“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论”,作为人民内部矛盾降级处理。

    七大跃进的号角吹响了!全国上下从城市到农村,从机关厂矿到企事业单位,到处红旗招展,轰轰烈烈,洋益着一派大跃进的景象。
黄书记大会小会作动员,要超英赶美。他说:“我们要在三年之内超过英国,五年赶上美国。”这是一个多么响亮的口号!
有的地区更加离谱;提出:“一天等于二十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口号。”
闻风而动,大炼钢铁。人们像发了疯似的白天干、晚上干,晴天干雨天也干。一时间,土法上马,找矿办矿,凡是有铁矿石的地方,小高炉林立;机关、厂矿变成了平炉、转炉炼钢的战场,砸锅卖铁也要支援国家把钢铁产量搞上去,实现钢产量一千万吨。铿锵地口号声,雄伟地奋斗目标,激励着全国亿万人民的斗志。战天斗地,捷报频抟,好一派气势辉宏的跃进场面!……
江平队长站在讲台上,扯着嗓子在作动员报告。他说,“全国人民、各行各业都在大跃进,地勘单位也不能落后,我们要以跃进的思想,跃进的行动投入到水文地质普查工作中去。大张旗鼓地开展五赛活动:“赛思想,赛学习,赛劳动,赛速度,赛质量。”江队长是南方人,讲普通话费劲儿,听话的人也很费劲。他把嗓子喊哑了,说两句就得抿一点水湿润一下。江队长对上级精神领会深刻,挨个儿把这五赛内容作了说明。他要求各单位都要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大跃进计划,及完成任务的得力措施。他把大跃进这三个字说得很重,生怕底下的人听不清楚。
江队长的动员报告刚一结束,各科室、野外分队的头头们争先恐后的上台表决心,提倡议,讲台变成了擂台。有的分队把普查任务翻了一番,有的分队翻了两番。胡小风经不住江队长的鼓动,他代表二分队上台表决心,一下子把普查数字翻了三番,由一万平方公里提高到三万平方公里。这个数字是一个大跃进的天文数字,过去想都不敢想。他报的数字刚一出口,就博得了台下一片掌声。
仝飞在台下着实为胡小风捏了一把汗。他想,胡小风真是个疯子,脑子狂热到了极点。一个二十几人的分队,除了采样工和三个勤杂人员外,真正能带组跑野外的技术人员才五个人,这个数字是一个分队四年的任务,能完成吗?瞎胡闹。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反右斗争刚刚结束,对人的处理还在进行中,还是安稳点好,弄不好再来个回马枪,吃不了就得兜着走,何必呢。过去仝飞不是这种性格,他敢说敢干,有时候还敢于打抱不平,说公道话。现在可不同了,人们说话特别谨慎、小心,生怕说错喽被抓辫子,遭批判、打棍子不说,再给戴上一顶帽子,到时候哭都来不急,小焦不就是一个典范吗?
当然,焦星火除了自己的言论外,恐怕也算是沾了程艳的光。要不是他们俩人搞得胀人耳目,我想也不至于把小焦抓住不放,整到这种程度。想到这些,仝飞多少有点儿沾沾自喜。
二分队的工作区域范围很大,东起玉门,西到敦煌,包揽了南北两山之间的广大地区,南部还囊括了大雪山以北昌马盆地,总面积三万二千多平方公里。胡小风把它全部包揽下来,头一站就放在了安西县踏实镇,他要来个中间开花向四周辐射的工作格局。
仝飞给曹雨芬说,把头一站就放在这里,老胡要开展游击战了。你瞅着,将来非得成为一个小组一摊,分片包干,各自为战,分头出去打游击的局面,不然是没法完成今年任务的。曹雨芬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吸取了反右斗争的教训。一个不戴帽子的‘右派份子’,按照上边的说法,帽子是拿在众群手里的,弄不好随时随地都可以给他戴上,他哪里还敢乱说乱动呢。
安西是世界风库。“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风吹石头跑,黄沙满城绕”,名符其实。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黄沙,有些沙丘比城墙还高。
踏实镇也被黄沙包围着。老乡们出门办事儿、下地干活都要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特别是妇女。不然遇上风天,头发根里、耳朵眼里都会被黄沙塞满,抠都抠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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