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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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者的足迹-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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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实镇也被黄沙包围着。老乡们出门办事儿、下地干活都要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特别是妇女。不然遇上风天,头发根里、耳朵眼里都会被黄沙塞满,抠都抠不出来。
从踏实向东南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戈壁沙漠,在细土带边缘还有大片的奥勃鲁契夫风蚀城(雅丹地貌),那里边可不是闹着玩的,走进去迷失方向三天三夜也走不出来,非渴死不可。
在踏实以东大约四五公里有一处国营青年农场,总共有百八十个农工,经营着千八百亩土地。你还甭说,这里已经成为沙漠腹地罕见的一块绿洲。
二分队开展工作后,三天完成了1/50万分之一的普查面积300多平方公里,可说首战告捷。胡小风为了鼓舞大家的势气,特意让管理员买了一只羊做成手抓犒劳大家。他在会餐时说:“这几天大家的干劲十足,每天披星戴月,两头不见太阳,野外工作时间在12个小时以上。空工路线长度在45…50公里,一天下来两条腿像木橛子,累得不会打弯了。大家非常辛苦,我深有体会,所以今天买了一只羊,改善一下伙食。另外我给大家买了两瓶酒,请大家尽幸,但不要喝醉,和和血恢复一下疲劳。胡小风说完搏得了大家一阵掌声,他洋洋自得,心里美滋滋的。
胡小风在工作上依靠的是仝飞,他不在时都是由仝飞给大家布置工作,有事儿和仝飞商量。这种作法倒底是上边有意安排的还是他独出心裁,反正这样作大家都认可。
一次,在出工途中路过一个破旧的土城围子,城墙是用干打垒筑起来的,墙体已经破损残缺,四周被黄沙掩埋着;从城区面积来看,和旧时的大四合院差不多。城墙里边一间房子也见不到了,全都堆满了黄沙,在西北角有一个用灰砖砌就的古井台还能看到一点模样,显然是有人曾经清理过。曹雨芬说,“这就是薛仁贵征西时被困的那个锁阳城。”
仝飞惊奇的说:“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曹雨芬说,“这里的老乡都这么说。噢,那天你出野外还没回来,大家在一起聊天时驼工老安也说。”仝飞说:“那咱们找找看有没有陶瓷碎片之类的东西。”曹雨芬笑笑说:“都被黄沙埋了在哪里去找?就是有也轮不到咱们,早让老乡捡走了。”仝飞说:“是了,你说得有道理。反正我们不是搞考古的,就是有古物也不认识。走吧,今天我们的任务还很艰巨呢。”
四个人离开锁阳城刚走出二十几米远,在一个大沙丘边缘,长着很多粗大的红棒槌,连叶子都是紫红色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有。仝飞说:“老曹,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锁阳吧?看来这个锁阳城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而得名了。”曹雨芬说:“对,名符其实。锁阳这个东西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煮着熬粥吃,补气补血壮阳。”年轻人吃多了可受不了,那就甭想睡觉了。老曹的话把大家都说笑了。
一般来说,搬家带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工作量也不大。仝飞和曹雨芬两条路线紧挨着,曹雨芬的路线在东边,仝飞的工作路线在西边,中间相隔五公里。他们定完最后一个点应该在同一条东西线上,南北向不超过500米就行。
仝飞定完最后一个点太阳快要落山,西部天边上花里花搭的漂着一轮晚霞。他见东边晃晃悠悠的来了两个人,知道就是老曹他们。他用罗盘打了一下方向,还真是从东边来的,说明今天的工作误差不大,起码是达到了质量要求。仝飞对小王说:“咱们等等老曹他们吧,一会儿天黑了找家的时候也好有个伴。”半小时后曹雨芬他们俩人也到了,曹雨芬说:“我们早就看到你们在这里了,是在等我们吧?”仝飞说:“是。我们也早就看到你们了,天黑了人多好胀胆。”
已近黄昏,他们没敢停留,朝着南截山北麓的踏实河出口预定的搬家站走去。走了一会子,大约离山口不过两三公里,没有看到帐篷的影子。仝飞说:“现在离山口这么近,有帐篷应该看得一清二楚,看来山口附近没有帐篷。如果我们走到山口没有帐篷又怎么办呢?这里可是有野兽,据说狼和黑瞎子都有。”曹雨芬说:“我的意见咱们不往前走了,山口肯定没有帐篷。咱们应该往北走,到细土带去找青年农场,问一下他们知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明天再去找也不迟,这样会更安全一点。”仝飞说:“好吧,我同意。那咱们就赶快往回走。”四个人摸黑顺着一个干沟往下走,这样肯定会走出戈壁滩到达细土带。
四个人不吭不响的往下走,起初还觉得比较轻松,到晚上十点多钟,饥饿、干渴一起袭来,仝飞的两条腿已经快迈不动步子了,他咬牙坚持着。他心里明白,四个人的体质都差不多,干渴一天了谁也不比谁强,如果现在停下来就不想再走了,再想起来恐怕就难了。哥四个的这把骨头还不丢在这里呀。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
凌晨一点多钟,他们摸进了奥勃鲁契夫风蚀城。小王说:“仝技术员,咱们体息一会儿吧,实在是太累了。”仝飞说:“怎么样老曹,体息一会儿吧?我也很累了。农场在咱们哪一边还弄不清楚,反正现在一点影子也看不到,还不如找点柴禾点着烤火,一方面可以御寒,另一方面野兽见到火光也就不敢来了,等天一亮我们就设法到农场去弄吃的,你看可以不可以呢?”曹雨芬说:“好啊,我同意。我早就想休息了,就按你说得办。”四个人一会儿捡了一堆灌木枝,仝飞从中找了一些干透了的细枝摞在一起,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着,大家围在一起烤火。
五月份走廊的气候还是比较凉,特别是晚上。曹雨芬让火烤得脸堂红彤彤的,活像个官公脸。他往后移动了一下,说:“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我真正体会到是什么滋味了。”仝飞说:“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一种特殊享受,你不学地质也体会不到啊;那些在大城市生活的人,那些机关干部,他们一辈子也享受不到这种浪漫生活。我还觉得有点自豪呢。”
天刚麻麻亮,小王就喊起来了,你们看,那不是农场吗?那冒烟的地方不就是场部吗?离我们不远。被小王一喊,仝飞、曹雨芬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的精神,一下子站了起来。仝飞爬上一个土丘看了看,他说:“没错,就是青年农场。走吧,咱们先去场部弄点饭吃,把情况给他们说说,他们准知道分队搬到哪儿去了。”
赵场长热情的接待了这四个不速之客。他一看这四个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没有找到家,在野外呆了一夜。赵场长问:“当‘团长’啦?没找到家?”曹雨芬苦笑了一下,说:“是当‘团长’了。别得先不说了,你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吧。”“好说,好说。”赵场长边说边往外走,他让炊事员给四个人做汤面条吃,又解渴又解饿,身上又热乎。赵场长交待完回来,让四个同志先躺在坑上休息一会儿,暖和暖和身子。他说:“你们干地质也够辛苦的了,长年累月在野外跑,弄不好还要当‘团长’。昨天胡队长走的时候给我打了个招呼,说是要搬到口子上去,你们没去找哇?”
仝飞说:“找了,我们快走到口子了没见帐篷,天又快黑了,我们没敢再往前走,想先回到农场歇歇脚,明天再去找。”赵场长说:“好哇,到农场就到家了,吃完饭如果你们急着走我准备几匹马送你们。”曹雨芬说:“太好了。赵场长,你真是个好同志。”正说着,炊事员把一盆子香喷喷的面条端了上来,又拿来四个大碗,赵场长说:“好,你们挑着吃吧。”
仝飞吃了干巴巴的两碗面条,又喝了半碗汤算是结束了战斗。小王和小张年轻,吃得多一点,每人吃了三碗面条把肚子吃得鼓鼓的。仝飞问:“吃饱了没?”小王拍拍肚子,说:“吃饱了。”仝飞说:“没吃饱就再吃点,反正离天黑还早着呢。”
仝飞抽完一支烟又接上一支,他靠着被摞子漫不经心的吸烟。赵场长从外边进来说,“从南边来了两个骑骆驼的,可能是来接你们了。”
小王听说来人了出溜下坑就跑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又跑回来说,“我看清楚了,是胡队长和老安来了。”
仝飞、曹雨芬听说真的来人了,穿上鞋下了坑,他们刚一出门胡队长已经到了跟前。胡小风握着他们的手客套一番,说一些安慰的话。到屋里又和赵场长打招呼,并向赵场长告辞要返回去。赵场长说:“胡队长,我告诉你吧,这四个同志在野外挨了一夜冻,今天早上才摸到我们农场来了,这不刚给他们做了一点儿面条吃,也真够难为他们的了。”“谢谢你了赵场长,农场对我们帮助很大,我们十分感谢,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来报答。再见!”
仝飞和胡小风骑一峰骆驼,路上仝飞问胡小风,“咱们的家搬到哪儿去啦?我们都快走到沟口了也没有见到帐篷的影子,天快黑了,不敢再往前走,怕晚上找不到家出问题,我们才决定往下走来找农场。”胡小风说:“多搬出六七公里,走出山口就到了。我们派人来接迎你们一下就好了。”仝飞说:“这个‘团长’当的不值得,同志们既受了罪又影响了工作。”胡小风说:“不要这么说,没出问题就好。那两个组出工了,今天你们回去先休息一下,明天还有新的工作等着呢。”

    八
仝飞和王小磊带了三天的干粮要去花海子打游击。驻地到花海子大概是七八十公里,骑骆驼也得走十来个小时。凌晨起来吃了点东西,拾掇好需要带的用品,天刚放亮俩人就出发了。
花海子是一个小盆地,北部由马宗山隔着。在盆地入口处有一片地下水溢出带,这次来这里打游击,就是要弄清楚泉水泄出带的出露条件并对泄出量进行统计。
泉水溢出带附近没有居民点,都是大片沼泽和湿地,有些地方还长了一人多高的芦苇。别看地方不大,水鸟可不少,有水鸭子、棕头鸥,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鸟。它们自由自在的在这里觅食,繁衍生息。见到生人来了,它们拍打拍打翅膀飞上天,转两圈又落在原来的地方,把头抬得高高的见没人打挠,才低下头来觅食吃。
仝飞他们头一天中午就赶到了目的地,到天黑以前作完了五个点的调查任务。他们找了一个比较干燥平坦的地方,把骆驼上的东西卸下来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仝飞让王小磊把骆驼拴好,千万不能让它们跑远了,晚上还要靠它们挡寒呢。就着一个土圪塔,仝飞用铁锹挖了一个土灶,找了一些干树枝把火点上,用钢精壶烧开水,一会儿准备吃干粮。
两峰骆驼走了一天没有吃到草。它们见了草拚命的往嘴里揽,只顾吃草连头都不抬,打也打不走。仝飞对小王说,“你把两峰骆驼的鼻绳连在一起,过来吃饭吧。它们饿了一天,吃草还来不急呢,不会跑的。”
仝飞和小王盘着腿坐在地上,俩人吃干粮。仝飞问王小磊:“你是甘肃酒泉人,没有来过这里吧?”王小磊说:“嗯,没有。”仝飞接着说:“哎,小王,见过狼没有?我告诉你吧,据老安说花海子是个狼窝,这里一般很少有人来。今天晚上我们要提高警惕,防止狼群来偷袭。当然也不要害怕,狼也是怕人的,更何况我们有枪还有两峰骆驼呢。如果真的有狼来了,骆驼立刻就会嗷嗷叫起来,到时候不要慌也不要跑,一切听我指挥。”
小王说:“我小得时候见过狼,那是跟着我爹在祁连山里挖药材时见的,离我们很远。我不怕,狼来了我们共同对付。话虽这么说,王小磊心里还是嘣嘣嘣的敲小鼓。”仝飞说:“好,这我就放心了,我怕你到时候沉不住气。”
俩人吃完干粮,喝一会子开水,看看天色已经晚了,仝飞叫小王把骆驼牵回来,准备搭建晚上睡觉的驼窝。
他们把两峰骆驼拉过来头朝一个方向趴好,中间隔开一米多的距离,把骆驼的前腿膝盖用骆驼鼻绳捆上,给它们戴上料兜吃料,把两付骆驼鞍子前后各放一付,这样就成了一个无顶的小窝铺,两个人睡在里边正好,就是有点挤巴。
俩人挤在骆驼中间,挨着骆驼睡觉真得比较暖和。骆驼既能挡风又成了他们的同床异友,还有一个特殊任务就是站岗放哨。小王把驼鞍子上的一块毛毡拿下来垫在下面,盖上皮大衣先睡下了。累了一天的王小磊,不大一会儿睡着了。仝飞想,王小磊确实还是个孩子,思想单纯,无忧无虑。睡吧,睡吧,他真的也累了。
仝飞比王小磊大三四岁,考虑问题要成熟的多。他睡不着,觉得这次出来打游击肩上的担子很重,不但要完成任务,而且还要安全的回去,绝对不能出问题。他把马枪子弹推上堂、保上险,搂在怀里。他听着耳边两峰骆驼咕嚷咕嚷的倒嚼声。骆驼是反刍动物,它要把吃下去的草料反上来,在嘴里用牙齿慢慢的研磨嚼碎再咽下去,进行第二次消化吸收。但是,嘴里发出来的气味可真是难闻。
仝飞趴起来抬起半边身子把骆驼嘴上的料兜摘下来,让它们好好的咀嚼消化。半夜里只在骆驼发出吼叫,就说明有动物或是来了生人。他又看了前后的骆驼鞍子挡得很严实,一般来说,动物要想隔着鞍子钻进来伤人,恐怕它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全面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了。他往边上挤了挤王小磊,自己躺下盖上大衣想睡一会儿。他翻了个身,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夜深了。仝飞的眼睁得大大的没有一点睡意。他扭头看看身边的小王,睡得挺好,顺手给他掖了一下大衣,扭过身来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闭着眼呆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他睁开两眼望着湛兰的天空,一弯明月正悬在头顶上,晈洁的月光撒满大地,照亮了花海子每一个角落。
月明星稀,只有在银河系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星光在闪烁。他找到了北斗星,正一乎闪一乎闪地向他眨眼,他又辩认着哪是七勺星,哪个是牛郎织女星。越数越精神,弄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干脆坐起来点上一支烟,吸完一支又接上一支,吸完两支烟过后,他用手电扫视了一遍硕大无朋的旷野,发现没有什么动净,也没有可疑的东西。他这才从后边跳出去撒了一泡尿,回来又躺下了。
仝飞翻来覆去的不知倒腾了多少次,到后半夜总算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太阳从东方冉冉昇起,红彤彤的朝霞染红了半个天空。仝飞站起来打了个舒展,他把前边的骆驼鞍子拿到一边,给两峰骆驼戴上料兜添上料,又找了些干树枝子把火点上,座上小壶烧开水,准备下点挂面,老啃干馒头也不是个事儿。
他走到王小磊跟前推了他一把,说:“快起来,太阳晒到沟子了。”
王小磊才十七岁,初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在地质队里当了一名采集员。出野外后他一直跟着仝飞跑路线,俩人的关系非常融洽,好得像亲兄弟。
仝飞拿上洗漱工具在泉水边上去刷牙洗脸,回来告诉王小磊说:“那个泉水坑里有不少鱼,有的个头还不小呢。昨天没有发现,要是发现了抓几条还可以打个牙祭。”
王小磊一听精神来了,他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提上牙具袋就往泉水边跑,也不知他洗没洗脸,不大一会儿提着四条鱼回来了,他说:“仝技术员,咱们用鱼汤下面吧。”仝飞看了王小磊一眼,觉得行。昨天一天就没有沾腥,今天喝点鱼汤略补一下也好,虽然没有调料不好吃。仝飞到泉水边上把鱼开堂破肚打理干净,把其中的两条鱼大小八块放进锅里,等把鱼煮熟了俩人分着捞进自己的刷牙缸里,剩下的鱼汤又把挂面下进去。仝飞从旁边的干树枝中撅了两根细棍做筷子,他边吃边说:“嗯,味道不错,快吃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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