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心静呐,你到底知不知道心宁跑去哪儿了?”汪孝德立刻苦下一张老脸。
“不……不知道……”心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事实上,下午心宁才刚打电话告诉她,她人已经逃到清静农场避风头了,还千叮万嘱地不许她告诉爹地。
看见女儿心虚不安的模样,就知道女儿在撒谎,但汪孝德?也不戳破,他迂回地用起苦肉计。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花白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看来明天的婚礼是没办法举行了,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辜家,还有所有亲朋好友。”他再叹一口气,神情落寞地看向漆黑的窗外。“我这张老睑不值钱,丢了没关系,但是,如果辜京彻的爷爷知道孙媳妇跑了,一定会难过得心脏病发。如果真的病发了,我怎么对得起辜家呀!我还是立刻到辜家,向他们赔罪好了……”
“爹地……”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静真是又难过又不舍。
见女儿已经动摇了,汪孝德更卖力演出。他低下头,脸色凝重地挥挥手。“心静,你别担心我,如果这一次去辜家,被他们用扫把赶出来,也是我罪有应得的。”
“爹地……”心静舍不得父亲受委屈,难受得眼泪在眼眶里转。
“算了算了,我回去了……”汪孝德垮着肩膀,脚步沉重地走向大门。
“爹地!”心静再也忍不住地叫住他。她扑进父亲的怀里,哭道:“爹地,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可是我又不希望宁嫁给不爱的男人……”
汪孝德拍拍她的背,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别哭,我知道这次是爹地的错,怪不了任何人的。”
“爹地,宁嫁给他真的能幸福吗?”心静吸吸鼻子,水汪汪的大眼好迷惑。
汪孝德连忙道:“辜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他们家庭成员很单纯。心宁不必跟别人争,能快乐、安稳地过日子。而且,辜京彻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男人,他一定会给心宁幸福的。”
心静考虑了很久,终于说出了妹妹的藏身之所。
“心静,真是谢谢你!”汪孝德计划成功,喜出望外地重重搂了一下心静。
送走了父亲,心静仍因父亲方才那落寞的样子惹得眼泪直掉。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魏天驰下了楼,看见爱妻竟然泪眼汪汪的,心疼得下得了。
“岳父骂你?”
心静摇摇头,然后把一切都告诉了丈夫。
“爹地好可怜喔。”她吸吸鼻子。
魏天驰听完,轻笑一声。“你被岳父拐了。”
“什么?!那现在怎么办?我得赶快叫宁再逃—;—;”她急忙地拿起话筒。
魏天驰按住话筒。“你忘记心宁手机已经关机,而且还把饭店房间的电话拔下了吗?”
“那现在怎么办?”
“顺其自然。”魏天驰还是老话一句。
心静点点头,此刻束手无策的她,只能静观其变了。
结果,在婚礼开始的前两个小时,汪心宁真的被逮回来御皇酒楼,还被丢进新娘休息室。
她生着闷气,无法理解自己都已经躲得那么远了,怎么还会被逮回来?
相信姐姐的她,完全没联想到心静就是泄密者。
“心宁,你也行行奸,快点换上婚纱,婚礼都快开始了。”汪。孝德苦着脸,求着心宁,希望她能配合一点。
“要嫁你自己嫁!”
“汪心宁!”汪孝德生气了。
“我不嫁!”一生幸福被人折毁的心宁,没大没小地怒声叫道,她决定要抗争到底,所以也不管刚刚进来的饭店女服务生会不会看笑话,一点面子也不给父亲。
“由不得你!”
“你偏心1姐姐都可以嫁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我要被逼嫁给那个混蛋?我一定不是你生的,你老实说,我是不是你路边捡来的?”
“你和心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怎会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可是姐姐就不用被逼着上红毯!”汪心宁觉得自己好委屈,像是即将被卖掉似的。“女儿呀,爹地全是为你好,你得明白爹地一片苦心呐!你快让化妆师替你化妆奸吗?”汪孝德又祭出哀兵策略。
“谁敢进来,我就打断谁的腿!”汪心宁瞪着门口才要跨步的化妆师。
“你别无理取闹。”汪孝德又绷起了脸。“今天外面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辜汪两家丢不起这个脸。”
“那是你的问题。”汪心宁才不理他。
“你、你—;—;无论如何,你今天一定要给我嫁,不嫁你试看看!”汪孝德气得甩袖离开,出了房门,还朝化妆师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进去替她化妆!”
汪心宁眼见局势无法挽回,又气、又恨,难过地落下泪,僵直着身子任人在她脸上、身上乱摸一通。
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清丽的脸蛋,被涂上一层厚厚的,简直比“奸兄弟”的脸色还要白的新娘妆,心宁就觉得呕。
但事情似乎已经成定局,再过不久就要被推向红毯那一端了,她觉得自己的美丽人生将因婚礼而结束。
她愁着脸,含着泪,哽着声音,轻声地向站在一旁的女服务生问道:“我是世界最丑的新娘了,是不是?”
“不,进入饭店工作八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女服务生由衷地赞美着。
汪心宁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位好心的姐姐是在安慰她,她瞄了一眼她胸前的名牌—;—;杜舒庭,奸亲切舒服的名字,就跟本人一样亲切,好似可以把一切委屈都对她说,可是自己的委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
她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一天,你父母要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你会怎么做?”
“逃!不顾一切的逃。”杜舒庭很快地说出口,但立刻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解释着:“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汪心宁眼睛一亮,勇气顿时汇聚。
她都可以逃那么多次了,岂会差这一次?再说,爹地一定会以为事情即将成定局,她绝对会乖乖的步上红毯而放松看管,正好利于她再度拟出逃跑计划。
“你很有勇气喔!”心宁开心地戏笑她。
“不是有勇气,而是无后顾之忧。我是孤儿,自然无所顾忌。可是你是千金小姐,一举一动全关系着家族命运,即使想任性,还是得要有所顾虑。”杜舒庭努力地劝说着,真怕她会逃婚。
“我明白了,你别担心。”汪心宁抿嘴而笑,这是她今天第一个笑容,却也笑得令大家心底不安。
“你们都下去了,我要休息一下。”汪心宁撤走化妆师和接待,然后又叫住杜舒庭。“你……替我端杯冰咖啡好吗?”
“可是你的妆已经化好,喝了饮料口红会掉的。再说咖啡利尿,你这身礼服要穿一整天,万一你想上厕所会很麻烦的。”基于历年经验,杜舒庭好心劝道。
“我知道,可是我急需一杯咖啡定神。你也知道,今天的我看来很糟。”汪心宁抿着嘴,一副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对方果然立刻心软了。“好吧,我马上送来。”
杜舒庭才一关上门,汪心宁立刻剥下身上笨重的婚纱,换上自己原先那套轻便的衣服。
临走前,她还回头在梳妆镜上,用鲜丽的口红写了悚目惊心的三个斗大字体—;—;我不嫁!
哼!要她嫁,门儿都没有!
心宁摸出了门房往安全梯走去,原本想下楼的她,想想不对地又改变方向上了楼。人家不是常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所以她决定在饭店里避避风头。
因为,如果爹地发现她不见,一定会立刻出外去找的,绝对想不到她竟然就近在咫尺而已。她得意地浅笑,摸上了楼。
楼上有三间总统套房,中间那一间,房门上挂着大红彩挂,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的新房。
心宁忿忿地朝房门扮了一个鬼脸,她才不会和辜京彻走进那间新房呢!
突然,靠她最近的那间房,传来女人的谈话声,心宁连忙闪进楼梯间。
原来是打扫房间的房务阿嫂,推着清洁车走出来,她们顾着聊天,粗心地没把房门完全关上,就离开了。
真是上天助她!心宁看得好开心。
等那两人走远后,她立刻闪进房内,而房内的富丽堂皇令看惯豪宅的她,也忍不住瞠亮了眼。
哇!总统套房就是总统套房,真是高级得不像话,她随意地晃了眼,屋内全是不知名的古董,唯一认得的,就是最近广告打得火热的那只青花花瓶。
睡在这种奢华的房间一晚,虽然享受,但也超级浪费。想想,这么多的钱,可以供多少没钱读书的儿童上学呀? ’
虽然出身豪门,但心宁从来也没想过,要这么奢侈地乱花钱。她的生活简单,只要能准时填饱她的肚子,再让她自由自在的玩,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她就心满意足了,但就是有人喜欢铺陈浪费,唉!
说到填饱肚子,她的肚子还真的有点饿。
她摸着肚子,鼻子不文雅地嗅了嗅,干干净净的屋内,没有半点食物的味道,倒是有股古龙水的淡淡余香。
之前的房客是男人吗?她发现除了有古龙水的余香,还有几套男人西装,和一台手提电脑。
他还没退房吗?汪心宁开始考虑自己该不该留下来了……
唉!管他的,反正她只躲两、三个小时,等婚礼一过,安全了,她自然会立刻离开的,主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
但,如果真这么倒楣地让她遇到,大不了,她再和他分摊一下房租,就不算偷住了。
嗯……既然是分租,那主人应该不介意她使用他的浴室吧?
看着好大的温泉浴池,心宁好心动喔。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她立刻拿起浴袍,往浴室走去。
她真的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这几天,为了躲父亲,她实在太紧张了,肩膀肌肉又酸又硬,连觉也没办法好好睡,再不放松一下,她会脑神经衰弱的。
她褪下所有衣物,踏进放满温泉水的池里,极舒服地吁了一口气。
她闭上眼,完全放松地享受着温泉水解放她紧绷肌肉的舒畅感。
当神经、肌肉一放松,她渐渐地睡着了,完全不知道,楼下因她的任性而一团乱,更不知道,有人因为她一69的任性而改变了一生……
“总裁,婚礼快开始了。”
“我知道。”卓育展挂上电话,顿了一下后,拔下电话线。
说真的,他根本不想参加!
辜京彻是他们御皇酒楼的贵客,如果他这个负责人没参加婚礼,怎么说都失礼,可是……可是,他就是给不了任何祝福的话,也给不了任何笑容。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长年训练下来的温文笑容,此时却无影无踪?
从事服务业,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刁难傲客,他都能用最真诚的笑容相待,但此刻,一想到要面对那对登对的新人,他的唇却怎么也无法咧开。
叩叩!
卓育展烦躁地扒梳了头发,抹了一下脸。“进来。”
“总裁。”是周秘书。“婚礼还有三十分钟开始。”
卓育展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道:“周妈,我不想下去。”
周秘书愣了一下,因为卓育展在公司从不曾这么喊过她,只有在私底下,或是心底极不安时,才会这么叫她,看来他心里一定有事。
她卸下冷淡的专业面孔,表情柔软地说道:“既然叫我一声周妈,那就跟我说说心里话吧。”
卓育展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心里没什么事。”
“喔?”和卓育展相处十几年,两人感情就像是母子的周秘书,不太相信他的话。
“只是有些烦。”他又扒了一下头发。
“是公是私?”
“都有。”
“下去喝喝喜酒,心情或许就会转好。”
他的心情就是因为“喜酒”而变差的,如果再下楼喝喜酒,他不知道自己修养了十几年的好脾气,会不会全没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还要回房间拿一下东西。”为了不让周秘书继续追问太多,卓育展只能勉强答应。
周秘书下去后,他拿起公文袋,突然一管炫金色的D红滚了出来,而他的回忆也瞬间滚了出来。
汪心宁的机灵、汪心宁的那点小小骄傲、汪心宁的楚楚可怜、汪心宁的惊慌失措、汪、心宁的唇……
为什么汪心宁的影子老是要缠着他呢?他泄气地又坐回椅子上。
他感到生气地将口红丢进垃圾桶,忿然地起身走向门外,可是双脚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竟往回走向垃圾桶,双手更是自动捡起了口红,还把它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他感到生气,可是口袋里紧紧握着口红的手,却怎么也丢不开它。
算了!就当是一个纪念好了。他放开了它,回到顶楼的总统套房。一直以来他都以公司为家,虽然他在信义区有着自己的豪华住所,但是他为了处理公事方便,所以干脆住在饭店的总统套房里。日子一久,这总统套房变成了他的专属房间,再也不出租了。
出了电梯,经过辜京彻和汪心宁的新房,他停了一下,那门上的大红彩挂,令他心底起了一股涩意,连拿着钥匙卡片的手,都有些发抖。
“卓育展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反常?”他自问着,感到好懊恼。
他故意忽视这种感觉,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开了门,哗啦哗啦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他不解地走向浴室,当他看见浴池中那幅美女人浴图,先是一愣,最后他的嘴角则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紧绷的心一下子全松懈下来。
虽然不解此刻本应走在红毯上的新娘为何会出现在他房里,但他知道她似乎一直在逃、在躲,莫非她根本不想嫁给辜京彻?
想到这儿,他的心莫名地欢喜起来。
他温柔地用浴巾紧紧包裹着熟睡的她,微笑地抱起这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汪心宁嘤咛一声,舒服地揪抱着凉凉的被子,睡得更沉了。
卓育展宠溺地替她拉好凉被后,立即调了新娘休息室和顶楼这两个楼层的监视录影带,因为,他突然不想物归原主了……
第四章
睡了深深的一觉醒来,汪心宁舒服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呼!能睡一个安心的觉,真的好幸福呀!
就着微弱的灯光,她看了一下床前的电子时钟—;—;什么!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那主人回来了吗?
她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床,可是过长的睡袍让她绊了一下,跌趴在地上。
她贱高睡袍站起来……睡袍?她忽然想到什么地低头看着自己。
等一下等一下,她记得自己好像在泡澡,然后……她是何时穿上衣服上了床的?
“你醒了?汪心宁。”
忽然传来的男声,还直呼她的名字,令她寒毛竖起,她好怕自己最终还是落入辜京彻的手里。
可是这该死的男声又有些熟悉,她是在哪儿听过呢?
“还是我该叫你‘王小玲’?”
王小玲?汪心宁想起来了—;—;是那个恶质的男人!那么她这一身睡袍也是他替她穿上的喔?
被吓着的情绪顿时转成怒气,再加上再度被看光光的羞恼,她忿然地转身,生气地戳着他的胸口叫道:“喂!你怎么老是喜欢站在背后吓人,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还有,你没听过非礼勿视吗?”
虽然嘴里骂着,但刚才一知道是他后,她紧绷的情绪却立刻松懈了下来,也觉得好心安。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卓育展一语双关。
他看着她小小的个儿,不怕死地戳着他,他就觉得胸口有种满满的宠溺感。
“什么?”汪心宁不解地看着他。
“辜汪联姻是多么重要的一件大事,而你竟敢逃婚?逃婚也就算了,还胆子大到故意逗留在现场,而且还擅闯别人的房间,甚至无礼地擅用别人的浴池?所以,别怪人把你看光光。再说,你的身材扁平,也没什么好看的。”他谎道。
其实当他看见水中的春光时,他立刻感到全身血液倒流,呼吸加速,一颗心脏就快跳出喉头,又像是得了心脏病似的感到无力、四肢发抖,他想要她,真的很想拥有她,甚至不想把她还给辜京彻了,她的美好,只有他才能欣赏。
汪心宁听了这些损人的话,已没空生气了,她警觉地往门口移了一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