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手记- 第13部分

　　　　浑身仍然无力，我勉强撑起身子，扶着床边，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婉转悦耳的鸟声飞入宿舍，窗外，落尽叶子的木棉在蓝蓝的天空下凄凉张开青灰的枝杈。

　　　　果然是梦啊——，我回头审视了下凌乱的宿舍，林在梦中看来你呢，还不知足吗，呵呵——，灯尽草，他至少在梦中还会来看看你，应该死心了。我抚着干涸的唇——，但为什么那个唇感觉会如此真实呢，那个温暖的怀抱的感觉还如此清楚地留在记忆中的。

　　　　门吱呀着推开了，我惊喜地回头，却见同宿舍的女孩拖着疲倦的身体，揉着眼睛走进来。我心一凉，但还是微微欠身致歉道：

　　　　“谢谢你，昨天真的谢谢你的照顾。”

　　　　“呃——，”女孩微微一愕，旋即笑道：

　　　　“芯草，你误会了，昨天照顾你的可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哦。”

　　　　“什么？？？”我心狂震，巨大的喜悦直冲上来，忙拉住女孩的手道：

　　　　“谁，是谁，是个男的吗。”

　　　　“哈哈——，芯草，你真不够义气，见色忘友。”女孩拍掉我的手道：

　　　　“是，是个很帅气很帅气的男生，老实说，你什么时候认识个这么温柔的男朋友，昨晚不合眼地照顾了你整整一夜呢，又是抹汗又是换毛巾的。连楼下的那个看门的欧巴桑也感动得破例让他在女生宿舍留一整夜呢。”

　　　　“真的，哪里？”我嘴里不屑道，脸上却腾地红了起来。不是做梦，真的是林，除了林，谁还会这么关心我，还会这么细心地照顾我呢。我轻轻抚着唇，吻的感觉又上来了，我不由得低低偷笑起来，小心翼翼问道：

　　　　“那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他呀——”女孩一屁股坐下，用力将脚上的鞋踢开，羡慕道：

　　　　“唉——，别提了，一大早地跑去外面，说什么你身体不好，叫外面专门帮你做点好吃的。幸福啊——，芯草，这样的男人你什么快点抛弃他。”

　　　　“为什么？？？”我不解道。

　　　　“好让给我啊，笨——”女孩咯咯笑起来。

　　　　“去，你想就拿去，什么抛不抛的。”羞红着脸道。

　　　　“真的——，”女孩歪着头道：

　　　　“那我可不客气地进攻罗。”

　　　　“不行——，”我立刻条件反射道。

　　　　“呵呵——，”女孩笑得不可开交，道：

　　　　“看紧张的样子，那男孩也真是的，整晚守着你的样子就知道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要是我能抢得走，那就不用整天抱着书啃啦！！！”

　　　　“原来在耍我啊，哼，看我怎样收拾你。”我笑着搔她的胳肢窝道。两个笑得在床上滚成一团。

　　　　突然走廊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我俩动作一僵，女孩马上调笑道：

　　　　“看，一说曹操曹就到。”

　　　　“别乱说——，”我连忙从床爬起来，理理凌乱的头发，拉拉弄皱地衣服。女孩也笑着半跪在床上帮我整理着。

　　　　门——，吱呀地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入来——

　　　　“林，你回——，”我的笑容一下定住了。因为——，也许——，他也应该算是林吧……
第二十八章　没有如果的如果
　　　　“少正，怎么是你。”我一下子面无表情道。

　　　　林少正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轻轻将袋子放在桌面上，道：

　　　　“草，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这是我跑了好久才叫人帮你做——”

　　　　“不要——，”我猛地一推，将桌面所有的东西扫下地，阵阵撕心的痛疼涌上，

　　　　“为什么是你，昨晚也是你么，昨晚的林也是你。”

　　　　“是——，是我——，”少正决然地回道。

　　　　早餐的饭盒倾倒在地，热气腾腾的瘦肉粥缓缓地流出来，流了一地。空气产所未有地僵，女孩早就呆了，愣愣地蹲坐在床上。

　　　　“草——，”少正突然上前两步，捉紧我的双肩道：

　　　　“我不想再隐瞒自己的真正心意了，我喜欢，打从公车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还记得，在那个众人谁都不信我的车里，你是如何地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相信，那时起，我就爱上你了，草，真的，我喜欢你，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会用一生好好对你的。”

　　　　“不、不要再说了，少正，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林一个人，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喜欢你的。”我用力的拍打着少正紧握的双手，但没有用，反而被握得更紧了，我第一次察到自己的软弱，来到这世界后的软弱。

　　　　“草——，”少正突然用力将我拥入怀里，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样的爱着大哥，我也明白我在你心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大哥的弟弟，但是，我喜欢，我爱你，我不抑止地爱着你，我妒忌，我妒忌自己最敬重的大哥，我恨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但那天，那天他说的一句话让我明白了，原来他一切都在为了了，他早就知道我喜欢，知道我爱你，所以才忍心和你分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大哥，所以选择了这学校，我想逃得远远地避开你，避开大哥，避开心中那具可怜而又可悲的自己，但是——，但是我竟没想到会再碰到你，没想在这学校会碰到你，你一如既往地出来在我面前，脸上带着深深的悲伤，也深深地刺着我的心，我知道，那是我害的，我对不起你。所以我一直在躲开你，我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我觉得自己快疯狂了，一边深深地想着你，一边远远地躲着你。直到那一天，那个大雨天，我看到你追了出来，看着你狐独地在大雨里无助地哭，我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的卑劣，恨自己的没勇气，恨自己没用。草——，给我一个机会吧，不要很多，就一个，一个让照顾你的机会吧。我会用一辈子好好守护你的。”

　　　　我全完呆住了，任凭着比我高出一个头不止的少正抱紧我，像个小孩子似的无助地哭，我很想推他，但我做不到，或许我们都是同一类人的缘故吧，或许他是林最疼爱的弟弟吧。更或许我们都是在爱情这条路上相互跌得头破血流的可怜虫吧。

　　　　林，你可真大方哦，你可真的很爱着这个弟弟哦，竟然连喜欢的人都能让出，哈哈——，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朋友？女朋友？又或是一件可扔来扔去的货物。也许后者多点吧。

　　　　林，那天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拉起海燕的手的；少正，你又或者真的是爱我么。

　　　　和少正在一起吧，他是这样的爱你。

　　　　不行，我根本不喜欢他。

　　　　但这样至少可以让林不好过点。

　　　　“你叫灯芯草，我家也有灯芯草，好多呢。”

　　　　“可以，不过要问过大哥，那是大哥小时候在一个坡地里移回来的。以前那里很多的，不过现在全没了。”

　　　　“我不喜欢吃冰淇淋的。”

　　　　“不过如果是你请的话，另当别论。”

　　　　“草，不要说，是我不对，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要不是我，你就不会变成这样的，一切都怪我，草，我真的很喜欢你。草，对不起……”

　　　　……

　　　　往事千回百转地浮上来，我心里一阵惘然了，林，对不起了，少正，对不起，真正卑劣的是我，真正没勇气的人是我，我对林的爱不够深，我对林的爱还不够好，我不了解他，竟然怀疑他对我的爱，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让他开心让他幸福吗，竟然在刚才还卑鄙地想到利用你去打击林，去伤害林。我才是最卑劣的人呢。

　　　　我轻轻挣脱少正的手，扶住他，苦笑道：

　　　　“少正，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我真的没法办忘记林，即使是他离开我，一次又一次地伤透我的心，我还是忘不了他，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无论怎么样都想，很很很地想看见，看到他开心，看到他幸福，对不起……”

　　　　少正浑身颤抖，我甚至看到他眼里闪过的绝望，失落。我知道自己在伤害一个人的心，我很能体会这种如坠无底深渊的绝望，但我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做，到最后只会令到我、林和少正三个人一起深深伤透心。长痛不如短痛——

　　　　“也许吧，长痛不如短痛。”我低低地对着自己说，似是安慰，似是无奈。林也一这早就想到了，所以才会用那么断绝的方法吧。我轻轻闭上眼，毕业那天的情形又再浮现，是了，拉起海燕手时，我曾察觉到林眼里的异样啊。只是那时晕了头，没有注意到，如果——

　　　　“如果真的有如果，那就不会有如果了。”我轻叹息着，望向窗外，

　　　　冬日的阳光正暖着呢。
第二十九章　告别高四
　　　　“草——，这道题怎么做，我不会。”少正很不负责任地将书本往我面前一推，道。

　　　　“嗯——，”我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了一阵，最后肯定道：

　　　　“我不会。”

　　　　“不会，你也不会，有没搞错，你可是复读生呐，怎能不会。”少正夸张道。

　　　　“什么，你叫得这么大声是什么意思啊，复读又不是万能的，当然也有不会的啦，而且你又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读美术的，你竟然问我物理，我才要问你有没有搞错呢。中午的饭你帮我打。”

　　　　“呵呵——，不要这么小气，草，你可是——，”

　　　　“我可是女孩子耶，你不知道小气是女孩子的专利吗。”我没好气道。

　　　　“好了好了，午饭我帮你打，外加支冰淇淋，总总可以了吧。”少正无奈地摊摊手道。

　　　　“这还差不多，记得，我要草莓朱古力的，别的不算数。”

　　　　“行——，”少正提起饭盒走了到门口了，才回头坏笑道：

　　　　“反正钱从你饭卡里扣，多少什么都没问题。”

　　　　“什么——，”我立刻将草稿纸揉成团，狠狠扔过去。

　　　　少正熟悉地缩回头，大笑着扬长而去。

　　　　那天过后，我们都彼此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也提过那天的事，就当是一场梦，一场真实的梦吧。

　　　　那天过后，我们像朋友一样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玩笑。宿舍的闰中密友再三旁敲侧击那天的事和我们的关系，我没答，只笑笑而过。

　　　　既然过去了，又何必再重提呢，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这样子才是最好的吧。

　　　　也许开心的时间才过得快，转眼间便到了炎热的考季。我的美术单科试早早考完了，剩下的就是必考科了，经过一年的高四，考试早就熟悉了，也麻木了，从考场出来时，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仿佛提早将一辈子的精力用光似的。草草收拾好东西，不要的全扔掉，剩下来的都是精粹了，

　　　　呵呵——，踏上回家的公车，摇晃中，回过头，夕阳中的学校竟然透着中莫名的震憾人心的美。

　　　　终于完了，终于结束了，我的高中生活，再见了，学校，再见了，少正，你的考试还没完吧，请原谅不辞而别了，请原谅我在最后一刻里都没有告诉你我报考的学校，那是一个工科学校，很惊讶吧，因为我知道你偷偷地报了一大堆文科艺术学校，原谅我的任性和自私吧，因为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开心到我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会像爱上林一样爱上你，如果真的那样，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我怕自己会受不了疯掉。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从来不问你关于林的消息，因为我怕，我怕我自己。

　　　　真的很感谢你，高四的一年，因为有你，再也没有枯燥没有忧愁，因为有你，烦人的日子里有着衷心的笑声，因为有你，我才能一次一次地坚持下去。

　　　　还记得你那天问我的问题：如果先遇上的人是而不是林，我会选择谁。当时我没有答，因为实在没答案，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我想，如果第一个遇到的是你，我会爱上你的，你是个好人，可惜我先遇上的喜欢上的人不是你。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个比我更好，比我更爱你的女孩。

　　　　公车拐个大弯，一切终于消失在夕阳里。

　　　　我默默地闭上眼，将行李紧紧地搂在怀里，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小同学，你刚刚考完试吧。”邻座的一位欧巴桑忽然问道。

　　　　“嗯——，”我慌忙拭干眼泪点头道。

　　　　“呵呵——，不用不意思，当年我也是这样啊。”欧巴桑望着窗外飞驰的夕阳，眼神渐渐迷离，似是在回忆着道：

　　　　“一个人抱着一大堆东西，流着眼泪，还没来得及向他说最后一句话，就被傻乎乎的他推上车，真笨啊，那是的他和我，一切都明明了了的，就差那一点点，到最后，谁都没有勇气去戳穿那一层薄薄的纸，打从那以后，整整三十年，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小同学，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向他表明心意了吗，记得要说哦，不然有些事有些时间错过了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会让人后悔一辈子的。”

　　　　“嗯、嗯——，”我莫棱两可地点着头，看看窗外——，原来，夕阳真是无限好啊，只是黄昏成一切的终结。

　　　　“一、二、三——欢迎小草回来，耶——”古董们齐声高叫道。

　　　　无数的礼炮啪啪地盛开，我身上顿成了纸的海洋，一根又一根的长丝挂在身上，活像从电视里爬出来的贞子。

　　　　“呵呵，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心里感动啊，还是家里最好，还是古董们有人情味啊。

　　　　“不用客气，小草，快来看看，今年的庆祝的标语好不好看。”古董们半拉半推着将我送入大厅，红红的布条潇洒地飘落，宽阔的大厅中央高挂着几个光灿灿的大字：

　　　　“热烈坚决庆祝我们亲爱的小草高考——落榜！！！！！！！！！！！！……”

　　　　后面的叹号一长串，看得我一阵阵眩晕，勉强站稳脚，道：

　　　　“各位，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那上面的字……”

　　　　“没错——，”古董们热泪盈眶道：

　　　　“小草，你怎么能狠心抛低我们这老人家跑去读大学呢，要知道在你去学校住宿那段时间里，我们是多少的怀念你——，”

　　　　“什么，怀念！！！我还没死呢，拜托——，”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们才知道日子是多少漫长，就好象船没舵——”

　　　　“帆没有风——，”

　　　　“秤不见了铊。”

　　　　“总之，一句话，我们没有你不行啊，小草，你今次高考千万不要考上哦，我前些日子上庙里帮你求了支签，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签！！！”

　　　　“超级下下签呀——，小草，你真的超厉害，这样的签，连解签的神棍一看也吓晕了，醒过来后还坚决不收你签的钱呢，你说，厉害不。”

　　　　晕——，我正想说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有根有据的，看到到古董们热切的样，我不由大叹息，随口敷衍道：

　　　　“嗯嗯，很厉害，他怎么不收钱呢，这样难得的签他应该收多点才对的。”

　　　　“是、是——，我当初也是这样问他的，但他说连万万万分之一机率的超级下下签都能求到，这样的签，谁碰谁霉气，还是少沾为妙。”古董开心道：

　　　　“你说怪不，那神棍刚出门，就从庙门的楼梯滚下去，后来听说第三天被送去医院时查出癌症末期了呢，你说好笑不。”

　　　　“哈哈——，很好笑，”我僵笑两声道：

　　　　“那你碰过怎么没事的。”

　　　　“呵呵，这就是我聪明了，我从头到底都没拿，我只块布包着放进刚才送你你的礼物里了。”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