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焙着甫死的爱苗。
“今儿个下午,你同玄烨聊了些什么?”他轻声问道。
他占有性地拥紧她,大手来回抚摸着沁凉的肌肤,心里不禁暗斥玄烨为何放她独自回宫,甚至连个同行陪伴的奴婢都没有,可过了一会儿,他随即又斥责着自个儿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今天不是为这种事来的,她着不着凉都与他无关,最重要的是——玉镜!
他见识过玉镜的神奇,尽管心中仍怀疑那面玉镜是否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可玉镜救活了气绝的恋璇已是不争的事实。若说那是妖术,他亦想要一睹奇观。
“随意聊聊罢了。”她轻松地枕在他的胸膛,以为他的温柔是真实的温暖。
今儿个在养心殿发生的事,虽然令她羞愤欲死,但他不可思议的温柔却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疼惜,像是将她捧在手中,珍爱地怜惜着。
“是吗?”他轻喃,随即又问:“玉镜呢?”
拥着她的感觉不错,但是他不会忘记她是改变他人生的人,更不会忘记她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我……”她愣住,说不出话。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对劲,一整个下午她都忙着和皇上打太极,让她全然忘了这件事。
“过得挺优闲的是不?竟然连本王交代的事情都忘了;你只顾着同玄烨眉目传情,打造自个儿虚华的前程是不?”
她真是不简单,与后宫中的女人相较起来,她的技艺略胜一筹,不仅用不着牺牲自个儿的清白,亦用不着曲意承欢,只消用她的魅便可以收服男人的心,她真是令他难以置信。
这么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真是令他开了眼界。
“不是的,我是……”她吃痛的蹙紧柳眉,刹那间的温暖化为蚀骨的冰寒,冻得她不禁打着哆嗦。
“还说不是?”
她同玄烨眉来眼去的娇俏模样,像是有意无意地勾诱着玄烨,那一幕情景令他怒火高张,令他没来由的想要惩罚她,让她知晓现下的她是无法再顾全她眼前的繁华;他要来向她索讨她积欠自己五年的债,要她为她无心的错误付出代价,她永远也别想当上凤凰。
“我是忘了,并不是故意的。”
她的小手拨推着他硬如铜铁般的手臂,却只能痛苦地感觉到火热的烙痕烫在她的心坎上。
他到底有几张脸,他到底还要欺骗她几次?难道他所有的温柔全都是虚假的,全都是欺瞒她的,只为了让她就范?
“你不是故意的?嗯,听起来倒像是个挺不错的理由,不过……”他蓦地收紧手中的力道,让常静疼得发出闷哼。“你以为本王是如此愚不可及的人,即使被蒙在鼓里也不自知吗?”
他扳过她细瘦的雪颈,狂肆地封住她欲反驳的口,湿热的舌霸气且不容抗拒地掠夺她的甜蜜,狂切而无法自拔地沉沦,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怒、为何而来。
是等待着玉镜落入手中,抑或是等待着她的归来,等待着这一份甜柔的身躯熨贴着他发烫的身躯?
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现下他只想惩戒她,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她的违反誓约,没有拿回玉镜罢了。
是吧?
常静挣扎着,却永远挣不开他铜墙似的箝制。
“你别忘了,这是你欠本王的!”玄胤猛地结束热情狂烈的吻,恶言威吓:“这五年来累积的债,正等着你清偿,等着你归还。”
“我没有忘,不敢忘!”张着红肿的杏唇,常静羞愤地吼着。
她知道,她清楚得很,他的腿会瘸是她害的,她更害得景端王府被流放边疆,她罪大恶极、罪该万死。这一点自五年前,她便不曾遗忘,用不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她是不会忘的。
她知道她配不上他,但是少女情怀的痴恋却令她无法绝决地抗拒他,否则她怎会在被皇上纳为贵人之际,又献上了自个儿的清白?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不但他难逃其咎,甚至连她也得以死谢罪的是不?
“既然不敢忘的话,你就得做给本王看!”玄胤毫不放过她的怒喝着。
既然不敢忘的话,为何会像个荡妇似地勾引玄烨?那群造谣生事的宫女们虽然是大胆了些,居然如此对待自个儿的主子,且随意地乱嚼舌根,可倘若不是真有其事,又岂会空穴来风?
若是她真没做亏心事的话,他人又何以如此地栽赃她?
“我会做的,但你必须给我时间。”常静噙着泪水,难以再忍受他再三的伤害和侮辱。
“本王还需要给你时间?”玄胤戏谑地讪笑道:“只消用你的身子,哪怕不手到擒来?”
他挑起浓眉,睨着她燃着凄厉火焰的水眸铺上一层薄冰,满意地看到她愠怒的粉脸烫上霞色,然而却没有半点意料中该有的喜悦。
“你又何必这般羞辱我?”她抖颤着唇瓣,感到脸上的自尊在他轻蔑的注视下消失殆尽。“难道我在你的眼中真是如此不堪?”
他占了她的清白,竟然还说出这种话伤她!难道在他的心中,她仍旧无法占有一席之地;在他的眼中,她与一般侍候他的女人没啥两样,不过是个玩弄戏耍的对象罢了?
“你以为呢?”他沉声道,冰寒的语气冷冽如窗外肆虐的风雪。
他以双腿间炽烫的来源熨烫着她,大手更是探入肚兜之内……
“住手!这样子的侮辱一次便够了,你……”泪水几欲决堤,她噙在眼眶中的泪凝成惹人心怜的薄雾。
“不够!”
“你别忘了,除了拿到玉镜之外,你还得为了替你背罪的景端王府一门向本王臣服。”
常静猛地一楞,神情恍惚;她的阿玛、她的额娘,当年为了免去她的死罪而被远放边疆,至今她仍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想起来了吧?为了你这个不祥的扫把星,景端王府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玄胤残忍地笑着,享受凌虐她的快意。
“既然知道我是个不祥的扫把星,你为何还要接近我?”她笑得凄美,“当年,我光是接近你,你便伤了腿,浪费了好几年才医好了腿;现下你如此接近我,岂不怕连命都没了?”
她知道玄胤对她的恨为何会如此深,那是因为她将站在非凡云端上的玄胤拉下平凡的人间,不,或许该说她将他自天堂推入了地狱,让他不良于行,终日只能躺在床上,这事实羞辱了他的尊严。
“你住口!”玄胤眦目欲裂,瞪视着那张惑人的粉脸。
他不知道自个儿为何会找上她,或许只能说是命,是宿命的牵引让他遇见了这个该偿还他一切的罪人。
第六章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抹黑暗的阴影在他的心底深处窜动着,夹带着滑腻的粘稠,拖过长长的粘痕,凝滞在挣脱不出的黑夜里;那抹阴影原本便存在他的心中,安稳地栖息在灵魂之中。但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惊扰了安息中的阴影,让蛰伏已久的妖诡魂魄直想窜出体外,在他的体内拉锯着。
蛰伏在他心中那抹诡异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那抹阴影愈来愈靠近他,不管他如何推拒,仍是无法阻止那抹阴影接近他的速度,逼得他直往后退去,逼得他退无可退,那抹阴影仍是残虐地缠绕着他,痛苦地压覆着他的心神,让他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残喘。
“王爷。”
一声饱含怯懦畏惧的声响小小声地在玄胤的耳边形成震天价响的呼唤,猛地唤回他的心神,将他拉出黑暗之中。
玄胤蓦地自炕上坐起身,额上冒着冷汗,抬起狂怒的慑人眼眸,嘴里仍是粗喘着散透不了的恐惧。
“是谁准你进本王的房?”他低嗄如鬼魅地喃着。
“是……”进房通报的小厮吓软了腿,跪在地上求饶:“王爷饶命,求王爷饶了小的!”
“烦,是谁要你进来的?”玄胤不耐地吼着,敛下眉目,抹去一脸的冷汗,像是要抹掉心中的恐惧。
“是玄煚贝勒和……”他的脸伏在地上,完全不敢抬起来。
“他们在哪儿?”他不耐地打断,听他吞吞吐吐的话更是令他烦躁不已。
“在大厅候着……”
小厮的话尚未说完,玄胤早已整装完毕,走出房外。
“玄煚?”
正呷着茶温热身子的玄煚眼尖地发现自回廊边走入大厅的玄胤,随即站起身,瞅着多年未见的玄胤,仿佛是见着了当年青涩的他。
“玄煚?”玄胤瞪大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俊尔不凡的人。
近九年不见,存在他记忆之中的玄煚依旧是一张青涩的年少模样,实难与眼前这成熟的男人相比。
他一个箭步走向前去,将玄煚紧紧地拥抱着,难以相信这个生死未卜的人,竟然真的可以再回到他的眼前。
“好了,你们两个,瞧你们那副德行,真是的。”玄荧望着他们两个,一脸的不以为意。不过是生离罢了,又不是死别,犯得着如此吗?
“到这儿坐着吧,免得待会儿玄胤的腿又犯疼。”玄燮笑着,拉着他们两个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玄胤的腿?”玄煚不解地问,在他的身旁坐下。
“不提这些琐事,倒是你这些日子……”玄胤望着玄煚脸上的伤,不禁一叹。
“算了,人回来就好。”
除了玄烨之外,在整个京城与他情同手足的便是这些兄弟了;他们比玄烨更真切待他,比玄烨更珍惜兄弟情分,遂就算玄煚曾伏于敌将之中,他亦不觉得有任何需要怪罪的地方。
“你在吴世番手下的时候,怎会没想到要一举攻回京里?”玄胤突地问道。
“我……”玄煚一楞,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兄弟,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玄胤,难道这几年下来,你仍是没忘了要推翻玄烨?”
大伙儿皆是自家兄弟,况且在场的这几位,比一般的宗亲子弟们在血亲上更接近了些,打小一块儿长大,感情之好更是不用讲;尽管玄烨贵为皇上,但对待他们这些年幼的阿哥却疼爱有加,若真要他造反……
当时他不知怎么搞的昏了头,才会起义造反,但是现下……
“难道你要临阵退缩?”玄胤沉下脸直盯着他。
玄煚能够再回到京城,他确实是感谢着上天的,让他再找回了个兄弟,可是他不需要一个无法帮助他的兄弟。
“玄胤,我……”玄煚无言以对。
他和玄胤、玄烨是至亲的血缘,若要他真推翻玄烨,那……
“我和玄燮也退出。”玄荧淡淡地道。
“你们?”玄胤难以置信地瞪视着这一群他最重视的兄弟。玄煚的情况特殊,先撇在一边不谈,但是玄荧和玄燮可都是与他在同一阵线的,现下居然这样对他!反了,真是反了!
“玄胤,你也知道皇上确实待咱们不薄,你现下要咱们……实在是太……”玄荧亦是无言以对。
他对兄弟们的疼爱不说,光是冲着他救了恋璇这一点,他便可以把他当成自个儿一辈子的主子服侍,又岂能要他反了自个儿的主子?
“怎么?你现下也称他一句皇上了,真是把他当成自个儿的主子了?”玄胤低沉地笑着,妖诡的眼瞳里漾满冷冽的寒光。“因为他救了你的女人,你便可以连命都送给他了吗?”
他早就知道事情不对劲,早在几个月前,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感到玄烨的态度古怪,可他却想不到他是如此工于心计,竟然可以从中一一地收服他们的心,将他的弟兄们全都拉拢到他的身边去。
他是想要孤立他吗?他以为他这么做,他便会放弃吗?错了,他不会放弃,即使明知道自个儿得赔上一条命,他亦不放弃!
“玄胤,皇上确实对咱们有恩,没道理要我们反他,是不?”玄燮替玄荧接下话。“况且,你和皇上是至亲的皇室血脉,皇上对你亦不薄,你又为何执意要反他呢?”
“难道是因为十几年前,皇上来不及传太医,而让孝懿太后娘娘撒手人寰,令你记恨在心?”玄煚回想着幼时的事情。
若说起十几年前的那件事,那时玄烨亦与他们一般年幼,会犯错亦是自然,犯不着为了那种事记恨的是不?要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应付宫中的琐事,已是苦煞他了,又怎能要他顾全那么多?
“你以为我会为了这种事记恨这么久?”他冷冷地回道。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
当年他确实是为了玄烨没来得及救他的母后而怀恨在心,但是时间一久,随着年龄增长加上玄煚的失踪,他老早便打消了念头,但是他现下恨的不只是这些事,而是……
“难道是因为你的腿?”玄荧望着他,猛地想到五年前的事。
“但是那件事根本就不关皇上的事的,是不?”玄燮一直不了解为何玄胤自马上摔伤,也能牵扯到玄烨身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玄煚不了解地问。他离开这里太久了,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滚!”玄胤冷眼睨视着他们,冰寒地吐露着诡谲的气息,双手紧握成拳地靠在身侧,抑制着自个儿的怒气。
“玄胤!”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着。
他们不想再斗下去了,若真要造反的话,也得告诉他们事实,总不能让他们连战斗的理由都不知道。
“滚!”玄胤猛地站起身,目光冷鸷妖诡地瞪视着他们。“滚出本王的王府,本王不想再见到你们,从今以后也别再以兄弟名义进入王府,否则杀无赦!”
“玄胤!?”
兄弟这么多年了,从没听他说过这么重的话,难道他和玄烨之间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喀撒尔,送客!”他背对着他们,俊脸狰狞似罗刹。
醇亲王府的总管喀撒尔听命,随即将玄煚等人请出大厅外。
玄胤望着大厅外的飘雪,苍茫地落在他的心坎上,悲悲切切地。
曾经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同一阵线的战友,想不到竟有形同陌路的一天——
“玄胤?”
“滚!本王不想再见到你们!”听到试探性的问话,玄胤倏地回身怒喊,却发现眼前的人是巽帧。
“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巽帧优闲地坐在他的身旁,挑眉睨着他。“难不成是玄煚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真是令他想不到,来此一趟,竟让他瞧见了火爆的场面,不过照这场面看来倒还好,应是没有任何的打斗才是。
“没你的事。”他不耐地回答。
“啐,自然是没我的事。”对他燎原的怒火,巽帧倒是不以为意。
“你来做什么?”
玄胤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在他的身旁坐下,抢过他手中的茶杯,一口饮尽甘醇的茶水,却仍是化不去心中的苦涩。
“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吗?”巽帧笑睨着他,全然不将他这等的怒气放在眼里。想当年他的双腿尚未恢复之前,那般的怒气才叫怒气,眼前这等阵仗根本算不了什么。
“若是无事的话,我要进去休息了。”玄胤作势欲转身离去。
“脚又疼了?”
“不准再提起我的脚!”玄胤猛地回身怒瞪着他,邪魅的眼瞳里透着妖诡的血丝。
“我只是怕你疼,犯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吗?”巽帧皮皮地笑着,又不怕死地说:“不过,倘若脚真是疼得受不了,也犯不着找玄煚他们出气。你也不想想,自他们回京到现下,你一直都避不见面,而现下才见面,你却又……玄燮和玄荧也就算了,可玄煚是分离了近九年才又相见的,与你之间的血缘又是深不可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无情。”
“不准再提他们,从今以后,他们不再是我的兄弟!”玄胤怒吼着,紧握的双拳任由指甲插入掌心。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巽帧扬起双手抑制他的怒气,又接着说道:“倒是你的脚还疼吗?”
“我……”他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在这种时节里,他的腿总是会疼得难受。
“怎么?难不成我关心你,你也要将我给赶出去?”巽帧挑起眉,等待着他那一张慑人的怒容渐渐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巽帧。”他蓦地放声失笑,随即攀着他的肩头道:“今晚咱们来个不醉不归吧!”
睡梦之中,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流直袭向她的身子,令常静贪婪地偎向温热的来源,然而过了半晌,她蓦地感到不对劲,睁开潋滟的水眸,忽地撞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