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咋寻思养这玩意干啥，够膈应人的了。”
因为温度低，蚯蚓都自动自发的藏到了泥土下面，所以表面看是看不到蚯蚓的。
“闲着也是闲着，养个活物好给我作伴，别的我也养不起，就这个不费粮食。”沈云芳说的含含糊糊。
二大娘又撇了撇嘴，没在说什么，这个侄女她可不想管，只要她能帮着凤把工作保住，就是她养老虎她也不管。
大冬天坐着牛车出门，那就是找罪受，没到二十分钟呢，沈云芳就觉得她都冻透了，这还和她去山上不一样，山上怎么说还有点树挡风，在牛车上坐着，这小风嗖嗖的。
二大娘嘴都冻的有点僵硬了，还在不停的跟沈云芳唠叨，大体就是上县里要怎么怎么样了，她凤姐家又要怎么怎么样了，一会儿到了沈云凤家，一定要怎么怎么样了，干工作的时候也要怎么怎么样了，坚决不能给她家凤丢脸。
沈云芳开始还听那么几句，后来越听越不是滋味，她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当长工的，干啥跟她说那些，要是嫌自己丢人，你到是别让我来啊。再加上天冷，她挪了挪屁股，拽开团在一起的被褥，自己挪了进去，然后把边上耷拉下来的被角往自己身上盖。哎，总算是暖和一点点了。
对于这次工费出游的机会她还是很珍惜的，所以后面她干脆把头一缩，你说你的，我想我的，咱俩谁也不耽误谁。
因为路上都是积雪，牛车赶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了县里，二大娘和有根叔说了一声后，就把沈云芳带来的行李都放到了马车上，等一会儿知道地方了好直接拉过去，她则带着沈云芳就往一片家属区走去。
这片家属区房子看起来都挺新，一排一排的，都是红砖房。
走到第二排第四家，二大娘站住开始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看到二大娘就叫妈，啥也别说了，这就是沈云芳的便宜堂姐夫。
沈云芳客气的叫了一声堂姐夫。
进了屋后，沈云芳到是不觉咋地，毕竟上辈子她不光看过豪宅，还住过豪宅，像这种级别的房子她还真的没看到眼里去，但是二大娘就不一样了，明显就看出她紧张了，手都不知道要放哪了。
好在是腊月二十八，还没有正式过年，沈云凤的公婆都是正式职工，这个时候还在上班，就沈云凤两口子在，二大娘看到她姑娘沈云凤说了几句话后也就正常多了。
沈云芳站在屋里，冷眼看着二大娘和沈云凤唠嗑，看着二大娘略显夸张的吹捧姑爷，而她这个来帮忙本应该受到礼遇的人，却像被罚站一样，站在旁边看着她们母慈子孝，就因为二大娘嫌弃她穿的破旧，怕她坐埋汰了亲家家的沙发。
原本沈云芳对于自己这个二大娘还有那么一丝尊重，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神也冷了，这个二大娘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那个视而不见的大堂姐也一样。
到是那个便宜堂姐夫，看着媳妇的小堂妹到是招呼了好几声，看起来人还不错。
沈云凤母女俩一个躺在炕上，一个坐在炕沿，唠了十多分钟，这才想起还有个多余的人站在屋里呢。
“娘，你先等会，我让佳龙把云芳送收购站去咱俩在唠，我跟我们领导都说好了，今天就把人领去。”沈云凤睁着一双大凤眼，扫了站在那不说话的沈云芳几眼，有些轻蔑的转过脸去。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的好，本身也不甘于平凡，长大了找对象的时候更是眼高于顶，终于还是让她找了个条件好的，现在她已经算城里人了，自然是看不起乡下堂妹了。
“成，咱娘俩啥时候唠嗑都行，可别耽误你正事。”二大娘温柔的看着自己闺女。她转过头看着沈云芳说道：“你凤姐这工作可是来之不易，你去了之后可得好好干，可不能给你凤姐丢脸知道不。”
沈云芳心里嗤笑了一声，她们还真以为自己是长工啊。
不过沈云芳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正好这个时候大堂姐夫听了媳妇的召唤也进了屋，沈云芳就小声的有些无知的问道：“凤姐，大娘说我干一个月就有五块钱的工钱是吗？”
第三十八章 亏不着你
沈云凤听堂妹提到钱，她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含糊的说道：“放心，肯定亏不着你。”
她和娘家妈开口，从农村找个人来替班，就是想着占便宜的心思的。她请假在家修养，为啥还和领导说小话找人带班，第一个就是怕有人把自己顶了，第二个就是舍不得那点工资。
原本以为是大爷家的秀来替班，那她看在大爷的面子上给云秀意思意思，给五块钱大家都乐呵。只是现在是三叔家的云芳来了……
沈云凤仔细看了看那个拽着衣角的堂妹，十五岁，一脸的菜色，五官哪哪都不突出，她嫌弃的把眼光移开。
来她这供吃供喝就不错了，还要什么钱，太贪心了吧。
沈云芳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没看出来二大娘母女是个什么意思，这是看自己一个孤女，想占便宜是吧，哼。
“凤姐，那什么，能把钱先给我不。”沈云芳神色扭捏的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了，看沈云凤和二大娘脸色都不是很好，赶紧解释道：“大娘说，虽然我家里就一个人了，但是总靠着亲戚帮着也不是办法，正好凤姐你这找人帮忙，就让我来赚钱来了。眼瞅着要过年了，我家还啥都没有呢，我就想趁着来县里，离供销社进，把家里缺的东西都一下买回去，酱油醋什么的都得买点，还有……”
“行了行了，又不是不给你钱，你说那么多干嘛。”沈云凤被她说的烦了。
沈云芳憋着笑，面上有些惶恐的说道：“凤姐，你别误会，我真不是信不着你。”
沈云芳兜里揣着五元钱，高高兴兴的跟着薛佳龙坐着马车一起去收购站。
哼，小样，想赖姐姐的钱，哪有那么容易。咱是光脚的，咋还墨迹不过你个想穿鞋的啊。
不过就这一会儿的接触，沈云芳已经看明白了二大娘和这个大堂姐是什么人性了，这样的人深交不得，但是也不能得罪狠了，所以她打定了注意以后她就揣着明白装糊涂，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自己的便宜她们就别想占了。
“云芳啊，家里就你一个人了，日子过的挺苦吧。”薛佳龙有些怜悯的看着身边的堂妹，长得跟豆芽似得，一看就营养不良。
沈云芳抬眼看了看，抿了抿嘴，说道：“还行吧。”
“以后有啥难事就和姐夫说，能帮的姐夫一定帮。”薛佳龙做着保证。
沈云芳把头一低，没吱声。这个姐夫现在看还不错，只是娶了她大堂姐那样的媳妇，估计在家也做不了主，所以这话还是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了。
两个原本陌生的人真的没有什么话说，还好收购站离薛家并不算太远，马车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一个用砖墙围着的大院子。正中有一排房子，沈云芳数了数，有五个门。整体看起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破败，最起码比她们村里的房子都要好。
薛佳龙把马车上的行李扛了下来，带着她进了院子，并没有等着的什么领导，而是直接带她见了正在上班的另一个职工江蕙。
“江姐，这是我媳妇的堂妹，这段时候您帮着多照看照看，要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尽管说，当自己家孩子一样就行。”薛佳龙还是很会说的。
那个叫江蕙的妇女看了看沈云芳，然后冲着薛佳龙挤出一个笑容，“大兄弟，瞅你说的，都是自己家孩子，我能不照顾吗，你就让云凤在家放心休息吧，工作上的事不用她操心。”
“呵呵，我就说江姐你人好，为人实在。江姐我们供销社新近了一批纱巾，那颜色我一看就适合江姐，江姐有没有兴趣，要不我给你留一条？”
“哈哈，那就谢谢大兄弟了，等今天下班我就去啊。”江蕙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行，那下班我可等你了。”
两个人小声的说了几句之后，薛佳龙就把沈云芳的行李放到了屋里，把人交给了江蕙，他上班去了。过年这段时间是供销社最忙的时候，今天就是知道媳妇娘家有个堂妹要来，他这才请了半天假，看看时间已经要到中午了，他得赶紧去上班。
沈云凤找的算是干部家庭，老公公是县里百货大楼二把手，老公是下面供销社的小头头，不过这也是暂时的，有那样的老公公在，薛佳龙调到百货大楼那是早晚的事。
这个时代这个工种是非常让人羡慕和尊重的，所以走到哪里，薛佳龙都很吃得开。
“行了，你跟我来吧。”薛佳龙走后，江蕙就收起一脸笑容，板着个脸对着沈云芳说道，“咱们这有个小屋能住人，你先将就着住一阵子吧。”
她打开最左边的小屋，里面应该是个临时宿舍，有个小炕，上面就一张炕席，旁边没有箱子柜子什么的，估计被褥得自己准备。床底下有个铁脸盆一个尿盆。床的旁边是个木桌子，下面放着一个暖水瓶。
屋子的正中间有个铁炉子，估计是怕冬天太冷，加个炉子暖和。
这个条件在现在这个时代来说都是顶尖的了，沈云芳很满意，比她自己家都好。
“厕所从这出去，顺着道往前走二十多米有个公共厕所，要是晚上，那有尿盆。行了，你把东西先放着，先跟我去后面，我告诉你要干什么。”
就这样，沈云芳开始了这辈子第一次打工。
收购站分前后院，以那五间房子为界，前院主要是江蕙的地盘，负责收废品，这个是有专门的账册记录的。
后院很大，到处都堆放着不同类型的废品，因为这几天下雪，后院到处都覆盖着一层积雪，有什么到是看的不太真亮。靠着院子的后边，还有一个铁皮的仓库，里面放着怕雨浇的废品，比如说纸壳，比如说书本。仓库边上还对着一堆瓷器，明面上看到的就是些碗盘子什么的，不过都不是完整的了。
但是有时候这类废品太多了，或者是收拾的工人忘了，东西很可能就要被遗忘在院子里经历风吹日晒了，等发现的时候，很可能就是一袋子看不出真面目的纸浆了。
沈云芳的到来，主要的工作范围就是后院，她要负责把江蕙收上来的杂物搬到后院，然后一点点的分类出来，该放到哪里就放到哪里。
沈云芳本来来的就晚，等江姐跟她说完她的工作时，就已经到了中午。
“今天是第一天，你就先回去吃饭吧，等明天开始，要记得带饭，咱们这中午是不下班的。”江蕙可能是因为晚上的纱巾，所以对沈云芳还算好。
沈云芳听了点头道谢，不管咋样，拿了钱，她就要把工作干好，至于中午饭，二大娘没说，那意思应该就是让她回薛家吃饭吧！是吧？
和江蕙说了一声后，沈云芳就往薛家走，这条路她还是认识的。
第三十九章 兼职当保姆
虽然沈云芳没有表，也不会看天色，但是从早上六点就出发，到这后又去工作单位溜达一圈，因此推断现在的时间至少是上午十一点了。最主要的一点也是她的肚子咕咕叫了。
快步的往薛家走，来开门的是还没有走的二大娘，而且她看到门口的沈云芳的时候，还很惊讶的问了句：“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呢，不是闯啥祸了吧。”
沈云芳有些哭笑不得，“二大娘，我是回来吃饭的，人家说不供饭。”
沈云凤听了眼睛闪了闪，笑着说道：“你瞅瞅我，忘了跟你说这事了，收购站那上班时间下班时间都挺宽松的，现在是冬天，天黑的早，所以早上八点半上班，晚上四点下班，所以我以前都是吃两顿饭的。以后你也差不多这样，就辛苦些每天回家来吃吧。”
沈云芳心里虽然很不喜欢来薛家，毕竟她现在算是寄人篱下，她也没那宽阔的胸襟天天看着人家的脸色还能当没事人一样。不过相对比较来说，和让自己掏钱吃饭，这些都是能够忍受的。
“云芳啊，这可不比自己家里，你虽然是来帮忙的，但是平时的时候得有点眼力见，能干的活就抢着干点。再加上你凤姐现在还怀着身子，也干不来啥，你在这就多帮她分担分担。”二大娘拉着沈云芳开始交代。
沈云芳笑了笑没吱声，这是不仅想让自己当长工还想让自己兼职当保姆的节奏啊。
沈云凤看了看堂妹的反应，也拿不住这孩子的性子了，原本在家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被三婶惯的贼懒，不过现在云芳就一个人了，该学着长大了，到她这来她怎么也得担起堂姐的责任，让云芳学着做饭，对她以后不也有好处吗。
“其实家里也没什么活，你就负责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就行。”沈云凤轻松的说道，“娘，你带云芳去厨房看看，我们这都用的蜂窝煤，我怕云芳不会使。云芳啊，中午就咱们娘仨吃饭，你就自己掂量着做两个菜就行，我尝尝你的手艺。”
沈云芳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好话都让她说了，说来说去不就是让她以后做饭吗。
行，做饭她会，而且还做的很好，只要这个堂姐不心疼就行。
于是沈云芳就被二大娘领着去厨房做饭去了。
对于二大娘的指手画脚，沈云芳一点不以为意，让她做饭更好，她有啥就做啥。
等二大娘指点完江山，进屋和她闺女一起等现成的去之后，沈云芳开始露胳膊网袖子的开干。
等沈云芳喊开饭，把饭菜端到屋里炕桌上的时候，沈云凤的脸瞬间就绿了。
沈云芳也没做什么，看到厨房地上有一小袋大米，就蒸了一大锅的白米饭，然后看坛子里淹着咸鸭蛋，她煮了四个，从中间切开放到盘子端上来，这是咸菜不算菜，然后看灶台上油不少，狠狠的炒了一大盘土豆丝，那每根土豆丝都油光锃亮的，看着就有食欲。她还在一个盆子里看到一块五花肉，她很有良心的就切了一半，然后做了一大盆的白菜炖豆腐。
她没超标哦，真的是两个菜。
“凤姐，别客气，你尝尝我的手艺，要是你喜欢吃，以后我都这么给你做。”沈云芳笑嘻嘻的说道。
沈云芳吃的很欢快，沈云凤就食不知味了，拿着筷子对着两个油汪汪的菜犯愁，她得想想怎么和晚上回来的婆婆解释，这一家人过年吃的东西，为啥一两顿就给吃完了，就算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也没有这么金贵啊。
沈云芳可不管那个，也不扭捏，菜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吃，饭是一口口的扒，直接吃了两大碗才撂筷。
沈云凤看不出堂妹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但是看她这么不见外的吃法，她是真心心疼啊，想着要是以后都是这样下去，哪怕不让这个堂妹做饭，她也嫌弃堂妹太能吃了。
过年这段期间，家里本来吃的就比平时好，要是堂妹见天的在家吃，那不是自家的好东西都进了外人的肚子里？
她觉得这饭吃着真糟心啊。
“云芳啊，以后你这天天的来回跑几趟回家吃饭也不方便，要不这样，我给你点钱，在让你姐夫给你弄点蜂窝煤啥的，你自己在宿舍里开火怎么样？”她是真的怕婆婆回来看自己堂妹这么能吃挑理，家里虽然是干部，比别人家稍微宽裕些，但是国家的供应粮是固定的，这个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啊。
堂妹这一顿就把家里的细粮吃了一半下去，她都能想象的到，她婆婆回来的时候那拉长的老脸。
沈云芳卡巴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