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勺子喝了两三口汤,柔儿忽然觉得一阵眩晕袭来,随即感到胸口猛然一阵刺痛,柔儿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鲜血便顺着嘴角淌了出来,她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失去知觉前,她似乎听到小梅焦急的呼喊,她想张口回答,却发现已发不出声音。
“王妃!王妃!”刚一进门,小梅猛然发现柔儿竟然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急忙喊叫起来。仆人们纷纷赶来,忙乱中,谁也没注意到有个人影在窗口一闪,眨眼就没了踪影。
床上的人儿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色看来毫无生气,不知怎么的,宇文烈的心中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她到底怎么样了?”御医刚一诊断完,宇文烈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
御医立即跪了下来:“请王上息怒!”
宇文烈心中一痛,他狂怒的吼道:“本王不许她有事!你若是治不好她,本王一定要你提头来见!”
“王上请冷静一点,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才好想法子医治王妃。”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尉迟皓开言安慰。
从未见过宇文烈的情绪如此激动,尉迟皓强按捺下心中的忧虑,转身冷静地向御医询问道:“王妃究竟得了什么疾病?你还不快从实说来!”
御医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战战兢兢的答道:“回大人,王妃并非得了疾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宇文烈与尉迟皓同时叫道。
御医赶紧答道:“是的。微臣方才诊视脉象,发现王妃身上早已中了一种名为银月草的奇毒。微臣已经检视了剩下的汤,在汤里也发现了这种毒。王妃是饮用了补汤后才中的毒,这一点看来应该是无误了。”
“这毒厉害吗?”宇文烈沉着声问。
“本来那银月草是一种慢性毒,不会发作的如此之快,只是王妃身体比较虚弱,又一直水土不服,以至于毒素现在已经扩展到了经脉,根除起来会比较麻烦。”
宇文烈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居然敢动他的人,不论是谁,他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尉迟皓会意的道:“王上!这事就交给臣来办吧?”
见宇文烈点头,尉迟皓立刻下去进行部署,务必要找出凶手,以肃宫纪。
宇文烈不发一语,温柔地拂开柔儿颊畔的发丝,注视着她因失血而苍白的小脸。微皱的柳眉下,羽睫紧紧闭着,仿佛正在承受某种痛苦。
凝视着她细致苍白的睡颜,宇文烈冲动地想紧紧拥住她,那失神的脸色揪痛了他,恨不得能替她受过。可是,他只能无助的眼睁睁看她受苦!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悄悄占据了他心的一角,他不能失去她。他握住柔儿纤细冰冷的小手,企图把掌中的温暖传递给她。
“你一定要撑下去,不管你是奸细密探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允许你这么轻易的就死掉。”宇文烈呢喃着。
小梅担忧地看着床上几无血色、呼吸微弱的人儿,心里不住地祈求上苍,一定要保佑王妃度过难关!
飞速流逝的时间,煎熬着每个人的心——
转眼已是一天过去,柔儿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而尉迟皓那边也没有一丝进展,凶手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蛛丝马迹留下。
在这十几个时辰里,宇文烈一步也没离开过病榻,始终守护在柔儿身边,执着地凝望那张失去血色的小脸,紧握伊人的小手不曾或放。
“怎么会这样呢,王妃人这么好,为什么会有人要害她?”李嬷嬷的脚刚一踏进御膳房的大门,青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唉!也不晓得是谁下的毒,这可怎么办哪?”李嬷嬷刚从尉迟皓那儿接受盘查回来。
“毒?什么毒啊?王妃她不是被人行刺了吗?”青儿不明白的问,她刚刚听了几个王妃遇刺的版本。
“你这傻丫头还不知道呢,据说王妃是喝了那十全归珍汤后就中了毒。唉!老天爷怎么就不保佑好人哪!”李嬷嬷摇着头,叹了口气。
“啊?怎么会这样?这十全归珍汤不是您亲手做的吗,怎么会被人下毒呢?”青儿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啊!刚才尉迟大人就是把我叫去问这件事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李嬷嬷是御膳房的总管,几十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尉迟皓问了几句,发现她确实毫不知情,也就放她回来了,不能冤枉了好人。
听到这里,青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叫道:“李嬷嬷!”
“什么事啊?”
“我——”青儿欲言又止。
“你这丫头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没事儿就快干活吧。”李嬷嬷奇怪地看她。
咬了咬牙,青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李嬷嬷,我那天看见小蓉姐姐来过,……”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听完青儿的叙述,李嬷嬷显得十分震惊。
“青儿不骗您,她还打了我一巴掌呢。”脸上的红肿虽然已经消去,印痕却还十分明显。
沉思了半天,李嬷嬷终于阴着脸开了口,“青儿,你听李嬷嬷的话,这件事以后不可再跟任何一个人提起,知道吗?”
“李嬷嬷,您——”青儿惊愕地抬起头,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她。
李嬷嬷叹了口气,说道:“李嬷嬷也很想把实情说出来,可是现在还不能说,万一你说了,不但帮不了王妃,反而会害了她。而你自己,也会有性命危险,李嬷嬷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可是,”青儿不甘心的咬着嘴唇,“难道就让那些人逍遥法外吗?”
李嬷嬷语气坚定的说道:“不!他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我们一定要等,等到时机适当了,再把真相说出来!”
青儿也郑重地朝李嬷嬷点点头,“青儿相信您!”
第四章 上
“来,乖,把药喝下去。”宇文烈轻声诱哄。
闻到那苦涩的药味,柔儿下意识的别过了头,就是不肯将嘴凑上那碗苦得要命的汁液。这两天她已经受够那药的苦味,“人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吃药。”
“你敢不听话?”宇文烈皱起眉。
“可是药好苦,我可不可以不要喝了。”她撒娇地扯着他的衣袖。
“良药苦口,要喝药身体才会好,你想一天到晚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吗?”
“人家真的不要喝了。”柔儿拼命摇着小脑袋,就是不肯喝那苦药。
“你不喝吗?”宇文烈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浅笑,声音低柔的道。
柔儿小心的瞥了他一眼,那股刺鼻的药味再度让她别过头去。
没再说什么,宇文烈端起碗来,以碗就唇,瞬间碗中的药就少了一半。
“咦?”柔儿诧异于他的举动,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俯身下来,以强迫的手段将口中的药喂哺进了她的嘴中。
“咳!咳!你——”他怎么可以这样逼她吃药,柔儿苍白的小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还有一口。”他吞下剩余的汤药,再次将药汁哺进她嘴里。
药喂完了,宇文烈轻柔的吮吻着她唇边残留的药汁,在她凝白柔嫩的小脸上落下无数的细啄,温暖中带着情意。
他的舌缓缓的舔过她的唇瓣,从轻啄到深吻。
“唔——”她发出小猫似的细碎呻吟。
当她的丁香小舌怯怯的响应他时,宇文烈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大掌隔着衣料揉上她胸口的浑圆,脸孔埋在她纤细的颈窝上。
柔儿的小脸瞬间一片嫣红,无助的嘤咛着,想要将他推开:“——王上——不要。”
但她娇吟着吐出的抗拒却仿佛是催情的药剂一般,反而更加深了他的热情。手指一挑,除去她散发着香气的肚兜,大手在她秀挺的胸脯上点燃火苗——
“启禀王上。”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
“有人——”怀中泛红的娇躯顿时一僵。
“滚开!”好事被人打断,宇文烈恼怒的大吼。
门外的声音马上消失了。
宇文烈褪下她的亵裤,手指探向她嫩白的大腿,柔儿只觉浑身燥热无比,她无法自己的娇喘着。
“王——王上——”她的声音哽在喉间。
宇文烈喘息着,粗哑的命令:“喊我的名字,喊我烈!”
“烈、烈——”遍布红潮的身躯不停地颤栗。
“王上,微臣有要事禀告。”尉迟皓硬着头皮敲门。
“滚!”该死!这些人不知道他正在忙吗?一个个轮流来烦他,等一下他非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治罪不可。
柔儿晕眩的偎在他怀中,“尉迟大人……找你,一定……是要紧的事,你快去……”
“王上!”尉迟皓冒死的又一次开口轻喊。
宇文烈俊脸上布满僵硬的潮红,低哑的粗咆:“知道了,还不快滚!”
“你还是快去吧。” 柔儿好不容易才吐出声音。
宇文烈懊丧的伏在她身上喘息,他的身体因克制而僵硬。
“你还好吧?”柔儿看他这个样子,不放心的问道。
“你说呢?”抬起她粉嫩的下巴,让她如水的双瞳望进他满是欲望的眼睛。
“呃——”她立刻被他那赤裸裸的欲望吓住了,羞得满脸通红。
“等我!”亲亲她困窘的脸蛋,又不舍地端详了她好一阵子,宇文烈总算走了出去。
“哦!他们终于行动了?”早就看出鲁火国不怀好意,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准备,以便在适当的时机给敌人迎头一击,看来是时候了。
“是的。昨晚西城和栈道两个我方要塞突然遭到袭击,幸亏西城的燕卫将军和驻守栈道的荣真将军拼力抵抗,才使得敌人无功而返,我方也没有造成太大伤亡。不过——”说到这里,尉迟皓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接下来应该要怎么措辞。
“不过什么?”宇文烈挑起眉。
“原来他们昨天兵分三路,还有一小队人马偷袭了设在辕门的粮库。由于大部分兵力得到消息后都去支援了燕将军他们,近来气候干燥,粮食又是易燃物,所以——”
宇文烈的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个声东击西之计。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粮草,辕门是王城里最大的粮库之一,里面贮存着全国近三分之一的粮食,竟然全被烧毁,损失不可谓不严重,看来这次他有些低估了对手。
“王上,这次损失重大,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否要延迟?”见宇文烈沉默不语,尉迟皓试探着开口。
“不!仍照原计划行事,你继续安排下去!”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味的退让只会给对方更多的喘息机会。他必须主动出击,才能攻其不备。
而与此同时,放肆的笑声在鲁火王子哈塔儿的营帐里响起。
“哈哈,国师,真有你的,宇文烈这小子这会儿肯定脸都气绿了,看来攻下黑裔是指日可待了。”捏了腻在怀里的美人一把,哈塔儿得意的笑着。
“哎呀!殿下您捏痛人家了!”美人娇嗲的假装不依。
被称做国师的那人阴阴一笑,“殿下最好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那宇文烈决非易与之辈,殿下若是现在就轻敌的话,很可能会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有国师在,十个宇文烈也不足为惧。小倩,来,陪殿下我喝了这一杯。”哈塔儿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肥短的手指又在小倩的嫩脸上捏了一下。
“殿下——”国师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哈塔儿却早已不耐烦的一挥手,“你先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尉迟皓闷闷地走着,一边回想着刚才在宇文烈书房里的情景,御花园中迷人的景致丝毫也吸引不了他。
“王上!据微臣派去的人打探,哈塔儿似乎对于攻打我国胸有成竹,而他们眼下的一系列行动也表明了他们对我黑裔王城中的地形甚至军事设置都十分熟悉。这一切都令人不得不怀疑——”
宇文烈一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案头的汉白玉镇纸,听到这里,突然问道:“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尉迟皓愣了一愣,这才答道:“没有证据,微臣也不敢妄言。只是,王城内的一些隐蔽军事点,不是通过调查就能摸清楚情况的,只有怀疑他们获得了我方的机密资料,才能够解释这一点。”
“看来,你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
尉迟皓赶紧澄清道:“并没有,微臣只是根据目前的情况做了一个分析而已,一切都要请王上裁决。”
“哈哈哈哈哈——”听了尉迟皓的回答,宇文烈忽然大笑起来。
“王上?是不是微臣说错了什么?”尉迟皓有点担心的望着宇文烈那双其实并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眸。
宇文烈停住笑,盯住尉迟皓说道:“尉迟皓呀尉迟皓,你拐弯抹角跟本王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告诉本王,敌人在黑裔城中安排了内奸,而且那个人很可能住在宫里,甚至还是本王身边相当亲近的人吗!”
尉迟皓苦笑着说道:“请王上恕罪!哈塔儿开始全面行动,而殷王妃却在此时被人下毒,再加上和亲路上出现的问题,微臣不得不怀疑这是在杀人灭口啊!”
好不容易才说出怀疑的对象是殷王妃,原以为宇文烈听到后会暴跳如雷,没想到他仅仅只是略点了点头,以示他“知道了”,之后便再没什么反应了。
“王上?”尉迟皓以为王上是惊讶过度而忘了生气,忍不住的出声提醒。
“哦,本王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
十分诧异于宇文烈突然表现出的漠然态度,尉迟皓不死心地再次开口:“那王妃她?”
宇文烈眼眸倏的一暗:“尉迟,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微臣知道,但是——”
“本王知道你是一片忠心,不过此事本王自有主张,难道本王的家事还要你来多言么?”冰冷的口气里已有着不耐烦。
“什么跟什么嘛,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事,岂是能用区区一句‘家事’来解决的?”尉迟皓愤愤地想着,口里却只得说道:“是微臣逾矩了,请王上恕罪。”
第四章 下
“咦?这里有好大一棵玫瑰树哦!” 柔儿惊诧地望着眼前这棵开满了玫瑰花朵的植物。这棵玫瑰树看起来足有两人高,枝叶十分繁茂,好象比殷王府里的那棵还要再高大些。
“听花匠说这棵玫瑰都有三百多年的树龄了呢,而更为难得的是,别的花树只能开一种颜色,而它却能开出白色和红色两种不同颜色的花,所以它在宫里又有一个别称,叫做情人树。”原来王妃喜欢玫瑰啊,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妃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小梅不觉有些后悔没有早些询问王妃的嗜好——因为韵馨宫里有个玫瑰园,里面都是各个部落进贡的异种玫瑰;要不然前些天王妃也不至于闷着了。
“啊?!王妃您在干嘛?”小梅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柔儿正试图爬上树去。
玫瑰的枝杆上都是细刺,一不小心就会戳到,柔儿爬的小心翼翼,眼看就要够到那朵盛放的十分美丽的白花了。
小梅的呼声突然从底下传来,柔儿一惊,刚放开的一只手掌猛然抓了下去,柔儿只觉掌心一阵刺痛,心下一慌,脚底竟然踩空,眼看就要掉下树去……
此时花园里只有她主仆二人,小梅急得惊呼连连,却是毫无办法。
从书房出来,尉迟皓一路想着王上奇怪的言行不知该怎生劝解。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抬头一看,却看见殷王妃正攀在一棵高大的玫瑰树上,手抓着的树枝摇摇欲坠,情形十分危险。
尉迟皓不假思索的立即使出轻功,将柔儿自树上抱了下来。柔儿惊魂未定,双臂紧揽着尉迟皓的脖子不放。
“该死的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恼火的声音从他俩背后传来,尉迟皓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将柔儿一推,却差点将她推倒在地。尉迟皓一见,伸手便欲将柔儿扶起,却被另一个身影眼明手快的抢先把柔儿揽在了自己怀里。
听了尉迟皓的汇报,宇文烈嘴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心中的震惊却是难以言喻。将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看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尉迟皓的分析十分在理,瞬时,一股被背叛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全身。
尉迟皓一离开,他便立刻朝韵馨宫走去,却不想远远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幕,尽管尉迟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但他既然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