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江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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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江湖(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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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官道上?”被樊易抱著在密林里穿梭著,从日正当中“走”到了日影西斜,不得不开始怀疑他居心叵测的袁无涯推了推隔前的胸膛,低声地问道。
“啊?唔,我是在林子里沿著官道走的啊……”好不容易能这样亲热的抱住心爱的人儿,只盼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樊易当然很“体贴”地绕开了大路,宁愿选择在密林中曲折地朝著已隐隐不见炊烟的城镇进发,“今天晚上到前面找个集镇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买辆车子下江南去……说到这个,你那里还痛不痛?腰还酸吗?”
“你……你累了?”闻言,袁无涯的耳朵马上就烧红了一片,努力让自己不去为这个总是话语直接的人而感到不适,小心地揣测著他这句话里想要表达的原意。
“不累不累!我是在想刚刚我还是太急了,竟然弄痛了你,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真的,我保证!”
“你……就不能不想这个吗?”天!这抱住自己的人在全力施功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呀!?袁无涯脸上一红,挣扎道:“放我下来。”
“我还想了其他很多呀,比如说,见了你爸爸后要跟他怎么提亲,以后我们两个要不要一起跟爸爸在江南定居……”更紧地拥住了那个害羞的人,樊易笑嘻嘻地幻想著美好的未来。
“你胡说!”虽然这第二次的交欢自己多少也有点半推半就的意思,在以为要失去他的时候,心底涌上了一阵强烈的害怕与不安,所以宁可做这种丢脸的“舍身”相报也不忍让他死去……但是如果把这种关系暴露于阳光下换来的会是什么呢?袁无涯大急地攀住了那个强健的背脊摇著那个口水欲滴的人道:“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我刚刚只是要报恩而已,以后我们还是一样的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樊易赶紧停下身形打算好好地跟他再次确定一下他们两人的关系,“小圆……无涯,我已经对你说了很多次了,我没有办法跟你只做‘朋友’,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试著接受我呢?你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在骗自己?原来我是中了媚药,如果你不是对我有情,你为什么愿意答应救我?你知不知道,当你以为我死了是那么著急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你又为什么要为我担心?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一套,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对我也不是没感觉,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死死的在意别人的眼光呢?难道只有在我快死的时候你才肯对我好一点吗?”
“我……”为什么这个拓然的男子在说著这绝对是叛道的话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天经地义?从未见过樊易如此正经神色的袁无涯为之语塞,怅然了半晌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跟你始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想说我虚伪,我也讨厌在别人的冷眼里还要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也看不起的人,可是这样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你是一个意外,我从没想过的意外……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你的情意我知道,你也为我想一想好吗?”
他还是逃不脱世俗观念的看法?也还放不下快意恩仇的江湖?怔怔地看著那愁眉不展的脸,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语,良久,沮丧了一下的樊易又发挥出打不死的蟑螂的信心:从自己喜欢上至今,从开始的形同陌路到现在,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只是袁无涯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罢了。自己一定要“三心两意”──有信心、有耐心、有恒心、有毅力、有忍力地等到他回心转意!当然,在这之前就算死缠难打也要跟著他,这样让他想出轨也没有机会,赖到底最后还是不是自己的吗?嘿嘿嘿~~~~
“喂?樊易?”回过神来后眼前的又是一张放大的痴然笑脸,袁无涯倒是生怕这个人是不是在一再的受挫之下给气傻了?
“小圆圆,我们走吧,快点下江南,让你放心也好!”是啊,还忘了加上一条──如果小圆圆的爸爸、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要是对自己“秦山大人看儿婿,越看越满意”的话,那么到时父母之命,小圆圆不依也得依了:哈、哈、哈……
“……”,看著那张傻笑的脸上嘴角坏咧越大,最后竟然大笑出声好像乐不可支了,袁无涯伸手在那满是心心的眼前晃了几晃,无论如何都招不回他的神智,只好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闷在一旁等他从那神经兮兮的病态中回复。
于是……两人就在这吵吵闹闹中一路向江南进发。当然,从中也间或出现这样的对话:
“为什么这次又只订了一间客房?”
“呃,你要知道,我们的钱不是很多,当然能省就省著点花嘛!”
“那为什么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房只有一张床呀,大家挤一挤要什么紧,你别睡地上……你就当我天生身体虚弱,没有人的体温就睡不著,做个善事好了!”
“你……”
“小……无涯,上次人家被人打了以后就一直没好,现在我心口好痛……你都不体谅一下下人家……”说著,樊易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何处拈来一条帕子,佯拭著眼眶里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这样的争执在他们下到江南前共发生了二十六次,对樊易来说是二十胜六负,负的那六次是因为月亮分外明亮的夜晚,樊易体内狼人基因发作,兽性大发还未得逞就理所当然地被踹到地上去了,其实真的不是他的错,全是月亮惹的祸!
※※※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六月的扬州,草长莺飞,绿柳绕堤的池畔开满了粉的、白的荷花,在接天无穷碧的荷叶丛中传来了暧昧的低语。
“樊易,你觉得怎么样了?这边呢?感觉好些吗?”
“嗯……唔…不要……”
“那这里呢?”
“啊……我……我不行了…………”
“你忍著点……”
“唔……呜…………”
“这位官人真是好笑,这么大个男人坐船也还会晕船啊?”纤手持橹的船娘掩嘴而笑,看著那个上了船后就全身不自在,吵著挪来挪去换位置后还是忍不住扑到船舷边咦呕不已的人。
“喂,我不是说了你受不了就别只著出来吗?你又非要来!”哭笑不得地看著那个晕船晕得脸色惨白的樊易,袁无涯伸手在他背后轻拍著帮他顺气的同时抬眼望向那船娘道:“船家,现在离落梅山还有多远?”
“现在我们才要荡出河去,大概还有二十七水里,今天辰时前怕是赶不到了。”顺手采下一只碧青的莲蓬,剥开莲衣后把那白嫩的莲子递给凭风而立的袁无涯,那年轻的船娘圆亮的大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这位官人说你们刚从长安来到这里,怎么急急忙忙的就要到落梅山去啊?如果专程到江南来游玩,扬州城里好玩的地方多得是,干什么要巴巴儿赶到那闹鬼的荒山中去呢?”
“闹鬼?”难怪自己开始在码头好说歹说别人都不愿送他们去,最近是以天价才买动了这对父女的船,并答应只要他们送到山下便可立刻回航才算是得以成行。
“是啊,二十年前,落梅山也是我们这里的一大景点呢,每到寒冬的季节,那满山的梅花都开了的时候真是非常的漂亮。我们这里少下雪,大家都说那山里的梅花纷落在十九年前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山里的梅树一夜间全被打折了,庙里的长老们说是有妖孽在作祟,大家都不敢再到那边去了。”
“这样啊?”失望地听著这船娘述说著那满山梅花的美景已不复可见时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突然又觉得有一些害怕。十九年前……那不正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吗?自己的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让他们定情的信物都被人绞成了两半……锦上的鸳鸯两分飞,如果…自己的父母不是因仇人逼迫而不得不舍弃自己这么多年,而是他们早已因感情破裂后根本就不想要这个自己的存在呢?那自己还要不要去见他们?纷乱的思维让他忧心如焚,既想快点到那里找到真相,但又怕著这水路的尽头会是另一个绝望的陷阱。
“小圆圆……呕……我说……你别担心…………”一只爪子悄悄地搭上了袁无涯的衣襟,吐得天晕地暗的樊易在看到袁无涯面带忧色地发呆后,怕他想太多伤神,忙以行动求得那个已怔然出神的人儿重视的一瞥。
“你还很难受啊?”叹了口气倒了杯茶递给那个两眼含泪的可怜人,袁无涯飘忽的心思又萦到了这个怪人身上……回想著这一路下来的同行倒也不算太坏的经历,如果他不是总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的话,基本上他还是一个很好的游伴。虽然与自己平常所见的正义人士理法观念不一样,但他从来都不是用嘴巴说说去办一些好事,而是以实际行动来做,在他身上正气凛然,足以傲视自己所见的任何名门子弟。
“呜……唔……”被袁无涯突然间凝视的目光打量得有点不自在,其实也不是他不好意思啦,只是可惜自己在这种状态下没有办理把最帅的魅力全情放送,研究出的帅哥三百六十五款一款都摆不出来,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就快到了……”安抚著那个终于名副其实地虚弱了一回的樊易,袁无涯递望山影飘渺的远处凝思著,在那“依──呀──”摇橹声中赴向未卜的前程。
“如果父亲真的在这儿,他……会高兴见到自己的吧?”黄昏时分,一叶小舟终于在满天的落霞中泊在了落梅山畔。待袁无涯及那个吐得不成人形的樊易下船后,那对船家的父女惶惶而去,袁无涯叹了一口气,沿著那已被掩没在荒草丛中小径向山上走去。
沿途果是梅树绿影,但树上皆有被折断过的旧痕,想来那船娘说十九年前满山的梅树一夜尽折倒也并非虚言。“落梅如雪,雪落成梅”现下正值六月,这一番盛景是看不到了……缓缓地向山上走著,想到等一会儿就有可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袁无涯不知怎的在兴奋中又有一丝丝的害怕。
“小圆圆,等等我……”两脚总算踏到了实地,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机的樊易忙跟了上去,并抢在前面披荆斩棘地为他开路,这个贴心的动作自然换来袁无涯的窘然一笑。
“我们要怎么找?”哇,他笑得好好看耶……呃,口水怎么又流出来了,赶快擦一擦,免得破坏他英俊潇洒的皮相。
“听刚刚那船家说,在这座山的山顶上原来有一个玄风洞,里面气候宜人,四季都温暖如春,本也是此处的一大奇景。如果我……武林皇帝真的隐居在此,应该是在那里吧……”
“呢,那不是你爸爸吗?你怎么也叫他武林皇帝?”顺手从怀里掏出了干粮以弥补他刚刚晕天暗地的大吐后空虚的肚子,樊易把肉脯递过给袁无涯的同时含含糊糊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爸啊。也许他不一定会认我……”近乡情怯,袁无涯被自己纷乱的心绪弄得没有了胃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吃不下。
“找到他再问,如果他真的是就好了……”那就可以直接求他把小圆圆许配给自己了!嗯,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小圆圆是金钢石!吃过了东西后,一想到跟袁无涯携手今生的愿望有可能得以实现,全身就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樊易长啸一声后一把抱起袁无涯在树冠上快乐地跳纵著向云雾飘渺的山顶前进。被吓了一大跳的袁无涯看著那个刚刚还好像是奄奄一息的晕船者,想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快就又活蹦乱跳的,一时间倒也忘了要斥责他又作出了这等不合时宜的举动。
“是在这里吧?”山顶上倒是有一个大平台,但是不见那个所谓的玄风洞洞口在何方,樊易装傻地搂紧了袁无涯不愿放下,在那个方圆不到百米的平台上已兜了四五个圈子。
“喂……放我下来!”被樊易快速的转圈几乎转晕了头的袁无涯终于回醒,赶紧挣扎著脱离那双臂膀的束缚,在山壁上仔细地打量著,终于从一片流瀑似的青藤中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我先进去了!”看著那仿佛久已无人出入的洞口,樊易倒是生怕里面已成了猛兽毒蛇的巢穴,忙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中抢先挤入了洞里。
“……”袁无涯苦笑著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向那虽在炎炎暑日里也沁来阵阵凉风的洞里走去。
“小心!”黝黑的洞内几乎卸手不见五指,越往里走,袁无涯的心情就越发沉重,这样的条件,应该不会有人住在里面吧?那么也就是说自己根本就无从在这里找到自己身世的秘密了。但不知为何,好像又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也许这个秘密被永远的埋藏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这真的是一个不应该被揭开的秘密的话。
“慢点!”走在前方的樊易突然间顿下了身子,双手一错护在了袁无涯身前。“怎么了?”倾耳倾听了良久,没有查觉任何响动的袁无涯怔然不解。
“有人在这里……”悄悄地附在袁无涯耳边还未说完,已有数声利器破空声从一个角落传来,如果不是樊易及早发现这里除了他们两人的呼吸外还有另一人的细微呼吸声,难免会在防措不及下著了别人的道。
在樊易的伸手急拔之下,“叮叮”数声细物落地的声音响过后,室内又是一片沉寂。良久,在那之前一直被云掩住的皎月终于探出了头,如水的月光从顶上的一个天然裂缝里泻了进来,照亮了这间斗大的石室。角落里一个形同野兽般的身影在见到了月光后从喉头里发出了“呵呵”的喘息声,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在看到樊易身后的袁无涯时,受伤般地大叫著,四肢并用著飞一般地向更深的洞里窜了进去。
“这……这个人……”地上被樊易打落的数枚细针在明亮的月光下闪闪发亮,袁无涯拾起了一枚仔细打量著,“这是当年武林皇帝使用的独门暗器云龙针,难道他就是……”不可能的……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那个被喻为武林中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武林领袖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袁无涯茫然地抛下了手中的云龙针,怔怔地向著刚刚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小圆圆,我走前面……”生怕洞里还有什么不测的危险,樊易抢在前拉著那因神话般的偶像与实际大相迳庭的打击而发愣的袁无涯小心地向里走去。
“如果他真的是……那么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把一个武功高强,仪容出众的人弄成了这副样子?……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在听了武林皇帝的传说后就把这定为一生追求的目标,虽然这个渺茫的梦想只敢每夜里偷偷地拿出来咀嚼,但那也是自己在那人情冷暖的义剑庄还能保持一副笑脸的原因……在看到了那张应该是出自母亲手笔的信函,知晓自己昔日最崇拜的人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自己不知道有多应的高兴……但这究竟是怎么了?木偶般地在樊易的牵拉下向前机械地迈步,不详的疑云在心头越聚越大。
“这里挺干净的,好像有人住的样子。”在那曲折的洞中绕过了几重石笋、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石室,桌椅床凳一应俱全。樊易打量著这间在角落里有个平整石床的石室,用手沾到上面竟然是一尘不染时转头对那还在呆呆地发怔的袁无涯说道。
“咦?墙上有一副画呢!”看著受打击后好像又有回复不言不语之嫌的袁无涯,樊易东张西望地想找一些能提起他兴趣,引开他心思的东西──唉,小圆圆就是这样,真正有事了就总是不声不响的,真让人操心──眼前一亮,樊易看到了壁上挂著的一幅彩轴忙飞身上去,小心地把那张画取了下来,皱眉打量了半晌,把那半人高的画轴放到袁无涯旁边对比著道:“这个女人好漂亮,长得跟你好像,会不会是你妈妈?”
“……”听到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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