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全权负责!”他态度强势,“这样,你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了!”看着酷颜冷厉的他,主管再有异议,也不敢提了。
铁东极地位高、权势大,得罪他,对谁都没好处。只是……
“铁先生,我听你家司机说你和那女孩并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要替她出面?又为什么要替自己揽下麻烦?”
铁东极面无表情,不作任何回答,即转身步出医院会议室。
在她差点被他的座车撞上的那一刻、在他的心为她而失常之际、在她向他开口求救之时,她,就已经成了他的麻烦。
走进病房,看着俯卧病床,正打量四周环境的柳青丝,东极举步迈近。
感觉到他的出现,柳青丝转头抬眼对上他幽沉的眸光。
她不怕他。闪进脑海的发现,教铁东极心情有些愉快。
但,他的愉快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发现她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在她清亮的瞳眸里,他看见她对他的防备。
“现在是过河拆桥?”他该不该说她现实?
救了她,却得到这样的对待,他应该生气才对,但,想到她背后那教人怵目惊心的伤痕,他……选择隐忍心中不快。
紧闭双唇,不回一句,柳青丝只拿一双戒慎的大眼,瞅着他看。
“看什么?”
“我不会因为你救了我,就以为你是好人的!”她神情警戒。
“好人?”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不过,“那为什么向我求救?”
“因为当时我神志不清,你的座车又差点撞到我。”她说出自己刚想到的答案,再加注说明:“那是出于人类的求生本能。”
而现在她既然没事了,就不该忘记他们男人的可怕、就不该再接近任何一个有可能伤害她的男人。
因为,天下男人一样坏!她爸爸如此、继父如此、赌场经理如此、保镳如此,那,他是男人,当然也是如此。
“算你说的有理。”不在乎自己是好人与否,不想与她计较太多,铁东极想起自己必须赶赴国外参加会议的事。
“我必须出国几天。”
还在心中重复提醒不可与他太过接近的柳青丝,一听,愕张黑瞳。
“你、你要出国?!”那她怎么办?
忘了刚才心中的警戒、忘了自己从来都不是他的责任,更忘了他没有保护她的义务,柳青丝一听到他要出国,突地感到惊惶无措。
看着她突然慌乱的眼神,铁东极挑扬浓眉。
她的心,就和他的心一样,都很不听话,总会违逆他们的意思,而做出莫名的自然反应。
不过,他喜欢她的心,喜欢她因他要出国而诚实显示出惊慌的心。
“你可以等我回来。”在病床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铁东极双膝交迭,双肘置于椅把上,看着她。
他不怕麻烦,甚至可以接收麻烦,之后再解决麻烦,还自己一身的轻松。
所以在她伤势未好之前,他可以暂时接收她。
“等你回来?”她脑袋一空,无法思考。
“除非,你有其它的地方可以去。”他希望没有。
“我……我没有……”咬着唇,她埋首枕头里。那里她是不能回去了。
拧眉,他倾身向前,伸出手,小心不碰触她的伤处,轻转过她的头,避免上药时在医护人员面前,倔强地不喊一声痛的她,在病床上意外窒息。
可,意外碰触到的柔细发丝,教他微愣住。
转手抓取她披散于颊侧的发,卷绕于指上,东极讶异着它细致的触感。
她乌黑亮丽的柔发,和他之前所碰触到的女人的发,触感完全不同,就连现在他轻抚她肌肤的肤感,也和她们不同。
若说,那些为保持完美而喜欢在发上,抹发雕或慕丝的女人的发,就像是一阵刮人肌肤的沙风,或是一沾手,就会有救他忍不住想洗手的油腻。
而,她的发,也似风。但,是舒人心怀的春日午后凉风,是一匹教人碰了就舍不得放手,质地柔细的上等丝绢。
甚至,她褪去苍白,而恢复原有红润的粉颊,就跟丝绸一样,有着教他惊奇的绝美触感。她的发、她的颊,都教他为之流连。
他喜欢她,喜欢她给他这样的感觉。轻触她的颊,他眸光微沉。
对上他异常精亮的眸光,感受到一丝不该有的温柔,柳青丝粉颊泛红,微转头,避开与他的碰触,抑下心中异样。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东极怔了下,轻咳一声,收回手。
“既然没有,那就在这里等我回来。”重新靠回沙发椅背,他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
“你……”为什么要她在这里等他回来?青丝想问出心底疑问,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他说出怎样的答案。
既然不知道,问了也没用。
“他们会不会赶我?”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会。”
“他们会不会去报警?”
“不会。”
这样的话,继父他们应该就找不到她了。青丝心想着。
“你怕警察?”他问。
“不是。”她摇头。
看着她,他等着她的下文,等着她主动告诉他,为什么不肯说出被毒打的前因后果与经过,让医院的人为她报警备案。
只是,他真的高估她的合作意愿。
“那你是非法外劳?”等不到她的合作与回答,铁东极自动过滤她可能为他带来的麻烦。
“不是。”她瞪眼看他。
“你做了坏事?”
“没有。”
“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
“没有?”她的反应教他皱眉,于是他换话题:“那为什么要躲警察?”
“我没有躲,我只是……”不想家丑外扬、不想让自己的事闹上社会新闻版面、不想接受外人异样的眼光。她想说,但她吞下一切解释。
没错,她是可以报警处理继父的事,还可以告他伤害,但,物证是她身上的伤,那必要的人证呢?
难道一心将她当成摇钱树看待的赌场经理,或是那几名保镳,会好心站出来替她作证?
她年纪虽轻,但也不至于那样天真无邪,以为那些社会垃圾,有一天会弃恶从良。
“算了,等你想谈的时候再说。”他不甚在意。
“你……谢谢你。”不想对他产生好感,但,他的体谅与包容,还是隐隐触动了她的心。
“这几天,你就留在医院里,其它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嗯。”能有暂时的容身之所,让她脸上有了笑容。
清艳容颜,搭上一抹浅浅笑意,就像是冬日暖阳,也带出他罕见笑容。
“这是我对外联络的专用手机,你带着。”拿出专用的黑色手机,他递进她手心里。
“你……”看着手心里的昂贵手机,青丝惊睁清瞳看他。
“如果有事找我,先按数字一,再按通话键就可以,懂吗?”
她点头,却欲言又止。
“有话想说?”他注意到她的细微表情。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今天才见面而已……”
“会吗?”铁东极顿而愣住。从没人说过他待人好,就连以前跟过他的那些女人也没有。
因为,在外人眼中,他一直是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男人,可是现在,才认识几小时的她,竟认为他对她好?
“你常在路上碰到需要你救助的人?”
“虽然没有,不过,每一年我都会固定捐出一笔金额,给需要资助的慈善团体。”因为这样可以节税。
“那你常把昂贵手机给人?”她看着手里镶有钻石的黑色手机。
“不可能。”
“那你常照顾路上那些无家可归的游……”
“不可能,他们的死活,从不关我的事。”他冷言截断她未完的话。
“你……”他的话,教青丝傻住。
他说得好冷酷、好没感情,可也更显示出他对她的不同。
“那我的死活也不关你的事,但是,你不仅送我来医院,暂时安顿我,还把自己的手机给我用……所以,我说你对我很好。”
铁东极拧眉看她。依她所指出的事实看来,除了往年固定的捐款外,他今天还真做了人生第一件善事。他唇角讽扬。“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再问,因为她好奇他的心与想法。
“很抱歉,这个问题目前没有答案,不过,我会利用这几天时间好好想一想。”他是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因为他从不是个不求回报的善心人士。
“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站起身,他顺手拉好她背上的衣服。
“你……”
“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按铃找护士,还有,晚一点会有特别看护过来陪你。”放她一个女孩子在医院里,他不放心。
不放心?又是一次失常表现。再蹙眉看她一眼,铁东极觉得今天快被自己的心给搞疯了。
“特别看护?你为我请特别看护?!”她愕张双眸。
她与他非亲非故,他竟为她设想如此周到,安排看护照顾她?
“我认为你现在这样子,有个人在身边看着会比较好,”看着侧仰望他的美丽容颜,东极不自觉地伸出手,触向她的发。
“可是--”
“别担心,一切事情我都已经找人安排妥当,现在,你只要乖乖待在医院里养伤就好,知道吗?”他的指尖,再次恋上她的发。
他轻撩过垂落她颊际的发至耳后,露出她白净清艳的容颜。
“谢、谢谢你……”
发现自己太过亲昵的举动,教她神色略为不自然,铁东极立即收回手。
“好了,你休息吧。”点了头,挥了挥手,他旋身步离。
“铁、铁先生,请你等等!”一声急促喊住他的脚步。
止步,回首,东极以眼询问。
“青丝,我姓柳,柳青丝。”望着他黑亮的眼,她主动说出医护人员怎么样也问不出的名字,“青色丝绢的青丝。”
“柳青丝?很柔的名字。”他眼底有笑。
虽然她眼里对他仍有所防备,但比起其它人,他似乎更为贴近她的心。
“那知道我是谁吗?”他问。
“知道,刚刚我有听到护士姊姊在聊你的事。”点点头,她说着:“她们说你是铁东极,是铁世集团亚洲区执行长,还说你有四个……”
“看样子,你是听到不少了。”再一次地,笑容扬上他的眼。
然,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因她而露出笑容,铁东极有些意外,但,却也无法改变这样异常的自己。
因为,打自见到她的那刻开始,他的心似乎就被她遥控着……
第三章
十天的会议行程一结束,铁东极立刻搭乘最近一班飞机,飞回到台湾。
“什么?!”
才刚下机,铁东极就因为秘书一通电话而脸色难看。
“好,我知道了,立刻通知他们准备开会!”
切断通话,他冷颜步进入境大厅。
“五先生,这边、请这边走。”
前来接机的司机小刘,一看到他与随行特助,便立刻快步上前,与特助护着他避过媒体记者,转往大厅外的停车处。
“五先生,是不是要先回家?”一坐进驾驶座,司机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道。
“先到公司,执行长有会议要开。”坐于前座的特助开口。
“不,先到雷法医院。”
“雷法医院?”小刘傻住。
“执行长,你生病了?那我先通知秘书取消会议。”担心主子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导致身子不适,特助拿起手机就想联络秘书。
“不必。”铁东极皱眉,制止道。他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只是想到医院看看近十天来全无联络的她。
“但是,你说……”
“你有什么意见吗?”他浓眉一拧,表情不快。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下车!”嫌他多嘴碍事,铁东极冷下容颜,恶声赶人。
“是!”深知已惹恼了他,倒霉的特助匆匆开门滚下车。
“小刘!”
“是!”怕自己也被赶下车,司机动作迅速不敢有所耽搁,踩下油门立刻前往目的地。
驶出桃园中正国际机场,铁东极所坐乘的劳斯莱斯房车,驰骋于高速公路上,疾速驶往位在台北东区的雷法医院。
望着窗外的景色,铁东极闭上双眼,想做短暂的休息。
但,一再回绕于脑海的身影,却教他始终无法如愿。
放弃休息的意念,他想着已数日未见的她。原以为在国外的那几天,应该会接到她一两通的手机联络,结果,十天下来,她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般,不跟他作任何联系。
若不是负责医治她的住院医师,会定时向他报告柳青丝的复原状况,不然他会以为柳青丝只是他自己虚拟出来的人物。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注意过一个异性,而今碰上了,那感觉教他有些难以理解。
因为在国外的这十天里,他竟异常关心着她在台湾的一切。
开会时,他会突然想起她,用餐时也会,就连晚间睡前、晨间起床时也会,而种种迹象看来,他的心真的被她给缚住了。
不过,这样的感觉还不至于教他产生厌恶,因为有个人可以想念,感觉似乎还挺不错的。
再说,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想他是喜欢她的,否则,他不会一回到台湾,放着正事不做,就想先到医院看她。
看她……看她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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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法医院,十八楼特等病房。
伫立窗前,青丝容颜恬静,俯看医院公园里散步行走的小小人影。
她也想出去走走,但是,她怕遇到认识的人,怕消息会传到王布发的耳里,怕他会找到她。
所以,她不敢走出病房,也不敢跟其它人说话、接触,她只能让自己在病房里走动,但她真的快闷坏了。
握了握一直紧握于手里的黑色手机,她想打手机给他,但,她怕自己会影响他的工作,她只能在这儿,静静等待他的出现……
但,他应该会出现吧?他不会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吧?他……还记得他要她在医院里等他吧?
想到铁东极可能因为公事繁忙,而一时忘了她还在医院的事,青丝顿时慌了起来。如果他真的忘了,那她该怎么办?
考虑许久,她快速按下数字一与通话键,不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突然,一阵手机弦乐声在耳边响起。
愣了下,手机的彼端已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现在才想找我?”
“你……”犹似在耳的低沉,教她愣住。
“找我什么事?”
“没……没事。”
“没事?”
“我以为你忘记我在医院……”
“我没忘。”
“那……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
“你、你回来了?!”那为什么没来找她?她不敢问。
“有事?”
“没……没事……那你忙吧,再见。”他已经回台湾,却没来找她,那想也知道他是不想理她了。不等他说再见,青丝切断通话。
眨去眼底的不适,抑制心底对未来的惊惶,柳青丝冷静转身,走向衣橱。
她想换下身上的病服离开医院,不想让他认为她有意缠住他。
可,才拉开衣橱,站立一旁的高大身子,教她愕转过头。
“你?!”一抹惊喜,急速闪进她倏地睁大的瞳眸。
“谁准你切断通话的?”他表情不悦。
“我……我以为你……”
“以为我怎样?”注意到她因他而亮起的黑瞳,他心情好转。
几日不见,她远比他记忆中还要清艳几分,也更吸引住他的目光。
“我、我以为你没空理我。”
“就因为这样,所以想走了?”他看向衣橱。
“我不想留着让人讨厌。”她低下头。
“讨厌?你想太多了。”步上前,铁东极勾起她白净容颜。
他一点也不讨厌她,甚至还喜欢着她。
“我刚下飞机。”
刚下飞机就来看她了?仰望他的眼,青丝眨动晶亮的眸。
“伤口还痛不痛?”
“已经好很多了。”直视他深沉的眸,她粉颊淡染绯红,羞怯地别过头。
“是医师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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