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那些走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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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那些走远的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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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在成都的时候?我说。
是嘛。你说,雷巴日她没有?孔转过脸,看着我。
肯定日过了。我盯着上方说,咽了咽口水。
狗日的雷巴。孔愤愤地说。
老古也肯定日了吴清华。我忽又说。
你咋晓得?孔一惊,盯着我。
我有一天看见老古跟吴清华两个人进深沟里去了。我说。
进深沟里就能说是日?孔说。
你想嘛,深沟里除了放牛的,连个人都看不到,两个人去那里干啥子?我说。
对头,就是日吴清华去了,狗日的老古。孔又骂老古。
沉寞片刻后,孔钻出被窝,提出先日一盘。我以为他要请我吃鲜鱼,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不料孔却叫我脱光,翘起屁股。妈的,这家伙玩自己的鸡鸡不算,还跟我来这一手,干就干,谁怕谁!沉静中,他的鸡鸡在后面捅,捅来捅去进不去,又爬着撅着由我来捅,捅来捅去就像捅在了麻布口袋上。我俩只好躺下,他伸手拽住电灯绳一拉,在黑暗中说,屁眼太干,屎都没擦干净,算了,睡觉。
有啥子好日的嘛。好一会,孔又冒出这么一句来,显然指的是雷巴和老古日吴清华。
我没再说话,但觉得他说得对。
第二天凌晨,闹钟的尖叫声中,我俩出门来到外面跑步。高原满天星光,凉风嗖嗖,孔一上路就没了人影。我活动一下四肢,然后开跑,很快觉得脚下根本不是马路,刚跑出几步就掉进大坑,爬出来又跑,几步又冲上一个高坡,下了坡又冲上更高的坡,再跑几步就栽进更深更宽的沟里。沟底全是水,散发着泥汤气味,到处稀溜滑,沟坎笔直无顶。惊恐万状之中,一直等不到孔来拉兄弟一把,只好拼命自己爬上沟来。黑暗里,不知孔在何方,惟恐再跑下去会送命,东摸西闯,找到了去深沟里的小路,接着一口气跑回家,洗干净全身换了衣服,然后跟师傅开始练功。
中午放学在路上等孔的时候,才听说孔住进了铁路医院,我匆匆赶到医院急诊室。孔正愁眉苦脸躺在观察室病床上输液,头包着纱布,满脸是伤。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第一次掉进一个大坑,爬起来后又掉进另一个大坑,昏了过去,上午才被人发现。
我说,我每天上学放学走山路,对其他路一点不熟,你是不是带错了路?
他说,哪里嘛,跑步的那条路是马道的主路,是有点烂,我每天跑步只摔几个小跟斗,爬起来就是了,从没遭这么惨。
离开医院后,我特意去看了一下跑步的路,吓了一大跳。原来人家正在修路,把几公里长的整条路都翻过来,一半路面被挖成了深沟,最深处有十米以上,另一半被堆成了延绵不断的土山,高低差可达二十米。想来一条马路被弄成这样,决不可能是一两天的事,鬼才知道孔每天上学放学走路时,长了双眼睛在看什么,长了个脑袋在想什么。
我找到了自己后一次掉进去的那个大坑,兜里掉出来的那张小校花的照片,还漂在坑底黄色的水面上。
这时候,忽然有个人一下站到了我身边,我猛一转头,来人竟是多年不见的小校花的哥哥。他已不是从前中学生的样子,而是一副知青摸样,头戴一顶洗褪色的蓝色帆布工作帽,上穿一件同样褪了色的绿军上衣,肩上挎一个军挎包。刚才从坡下面爬上来,所以才显得很突然。我一向就不怎么爱主动跟人说话,他好像也是这种人,看了我一眼就算打了招呼,接着朝沟底下看去,像是要看看我在看什么宝贝。
照片。我说,相信他根本看不清是谁人的。
你妹妹是班长,一般放学都走得晚,你是不是在等她?我又说。
我已经说了两句话,但他仍一句也不说,真是一个怪物。但我忽然记起成都各大红卫兵造反组织缴枪那呒,他立在汽车上的威风模样。又记起他在知青下乡的那趟列车上脸伸出车窗的那张表情同样威严的脸,才忽然感到他与我差别太大,完全不是一种人。
临走时,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递给我,然后不声不响地跑下坡远去。我拿起香烟看了看,是春城牌子,烟丝焦黄,好烟。
第八章 在西昌冬天的太阳下面晒鸡鸡
    第八章  在西昌冬天的太阳下面晒鸡鸡
冬天的清晨,水沟里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看上一眼有些凄凉。但太阳一冒出山顶,山谷里就会暖和起来。这时候,我们来到露天坝晒太阳,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干脆倒在草地上,用山里人的话说就是烤太阳。高原冬天的阳光如此温暖,人们可以脱光了躺在山上也不会着凉。
寒假里,我坐在家门口的一把藤椅上,读着一本大部头《虹南作战史》。孔无处去,一个人爬上山坡,躺在太阳底下晒鸡鸡,边晒边唱歌。他几次找到我,约我跟他一起去晒,说在太阳下面晒鸡鸡是再好不过的事,还说他家里那一公一母两个大杂种哪怕有天大本事也管不了他。
我说,嘿嘿嘿。
他说,你不要笑。你看只要太阳一出来,那些马呀、牛呀、狗呀,统统都要伸出鸡鸡来晒一晒。
我说,山上有狼,要晒就在路边草地上晒。
他说,路上有人走过,要不得。
我心想,孔没遇过狼,当然不怕狼,但他总见过人呀,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爸下班回来,看见孔跟我站在家门口的篮球场边上说话,走过来。
他看着孔说,这不是在成都我们家楼下玩鸡鸡的小崽子吗?
孔对我爸说,你下班啦,老东?
我爸不姓东,也不姓董。孔管我爸叫老东,可能没把东字后面的西字一块说出来。我爸可能想到了这一点,更可能想到了不该一见面就叫孔是小崽子,马上换个口气对孔说:这孩子,一会工夫不见都快长成大人了。你爸爸妈妈还好吗?
孔高兴了。说,我爸和我妈在地陷湖边上晒太阳。
我爸说,是得好好晒晒太阳。
孔更高兴了,跟我爸说西昌这个地方,冬天的太阳真是太好了。特别是山上的太阳想都想不出来有多好。我担心孔一来劲,约我爸也到山上去晒鸡鸡,忙叫我爸快回家吃饭,不然把我妈等急了。
等我爸转身一上楼,我很快跟着孔走出了大院。孔真的很高兴,边走边问我那张小校花的相片在不在身上。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他又说要是约上小校花一起去晒就巴适了。我一听,觉得真该去约一下她。转念又想,下次去约她也不迟。爬上山坡,眼看离山顶不远了,天空忽染变阴,很快刮起刺骨的北风。孔大叫说,遭了,晒不成鸡鸡了!
接着,我俩赶紧下山,各回各的家。
春节前夕,老古跟那个演吴清华的女人结婚了,新房就在我们家楼下另一侧。我站在新房窗外看了一阵欢闹的婚庆场面,发觉老古的婆娘不是一般好看,还发现我师傅那帮小伙子盯着她看的时候,眼球都不怎么转动。听说她跟我妈在一个楼里上班,是搞通信自动化的,当初刚来上班时被很多人追过,连我妈都跟她好过一阵子。但老古会钓鱼,一大套钓鱼招术,我和我爸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望尘莫及,吴清华就被他钓跑了。
老古发现了我跟师傅练功的事,大年初三那天,他在大院门口突然拦住我说,三爷,我们在成都是邻居,现在又成了邻居。以后你也教我练练,我带你去地陷湖钓鱼,怎么样?
我说,你找我师傅嘛。
他说,不找他,我只跟你练。
我说,我起得早,你起不来。
他说,几点起来?
我故意说,凌晨三点。
他说,是有点早,我四点起来跟你学,如何?
老古大约二十五岁,可能跟我师傅不大熟,要不可能觉得比我师傅年龄还大,不好意思直接跟他学,只好偷偷跟我学。后来每天我跟师傅练的时候,他先在别处一个人做准备活动,等师傅一走,才从黑处溜出来找我。他开口一个三爷闭口一个三爷,说我在成都京剧团演过刁小三,所以叫我三爷。我说《智取威虎山》里面的座山雕才叫三爷,刁小三不叫三爷。他嘿嘿笑着说,管他妈的都一样,我从中感觉出老古对我的一番敬意。然而,他跟我学拳术却压根儿就不听我的,一点也不练基本功,非要我直接教他打架的招数。我不干,他就追着我打,一个扫堂腿能把我扫几个大跟斗,同时把他自己也扫在地上滚好几圈。我发觉,他粗胳膊粗腿,个子老高,根本不用我教,本事也比我大,只好他怎么说我怎么教。
开学后不久,孔对我说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学校欺负他,我带上老古在放学路上拦住那几个学生。对方人多不怕我,但老古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声不响站在旁边,让对方有些害怕。这种情形下,我三下五除二,把几人打得东倒西歪,落荒而逃。老古对我的功夫五体投地,孔更是目瞪口呆。我约孔进深沟里跟我一起练,他竟然一点不怕狼,从此以后每天半夜都准时从开阔地跑进深沟里。
黯淡的路灯光中,老古跟在我后面,孔跟在老古后面,我怎样动作他俩怎样比划。但老古弓腰驼背,硬手硬腿,跟螃蟹一样张牙舞爪,姿势太难看。
别教我虎掌掏心,我要的是掏鸡八!手怎么动?他把抡起来的手掌停在空中说。
师傅还没教,只教了掏肛门。我大叫道。老古耳朵背,跟他说话得大喊大叫。
行,掏肛门也行,快教我!他说,嘿嘿笑几声。
天长日久,我还教给老古和孔不少怪招,比如扯头发,吐口水,勾睾丸。师傅教我这些功夫时,说都是小把戏,不过开开心罢了,但我觉得这些功夫非同小可。因为,扯头发是专门扯光头对手的头发,要三番五次地扯,直扯到对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才趁机动真招。吐口水功,先要练得嘴里想来多少口水就能来多少,出招时要隔三步远恰到好处一口吐进对方张开的嘴里。师傅做示范时一口口水箭一样射出去,能把几米外树枝上的麻雀射下来。而勾睾丸专门对付女人,用右手食指弯成勾去勾女对手的裆处,反复多次直让女方觉得自己有睾丸,从而打乱没有防裆招法的女拳套路。反正师傅教给我的大多数招术,我都教给了老古,他觉得很实用,非常满意。但有一次,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冷不防掏了我的屁眼。顿时,我一阵惊痛,趁着腹底升起的一股强大热力,腾空一个鹞子翻身,反手猛力下冲,掏了他的鸡鸡。
他一下蹲在地上说,三爷,老子早就晓得你有这一招不教我,操你姐!
我说,我没有姐。
他说,我日你爸!
我说,哼,我倒是想看看你用什么去日。
他咬呀切齿想起来抓住我,没能如愿。
第九章 每天要往她那里缩进去几次
    第九章  每天要往她那里缩进去几次
老古身上的宝贝受了伤,但他家里还有个宝贝,就是那个吴清华。我用师傅给的药酒治肛伤,半个月才好,而老古尿尿的东西从此以后成天缩在阴囊里,不伸出来。即便偶尔一露头,眨眼又会缩回去,好像也只是告诉他那东西没丢,还在身上。因为老古的鸡鸡,孔不再来练功了,估计因为老古的鸡鸡,他联想到了自己,太敏感了。我在学校又约他,他脸色一变说,算球喽。
你没去约校花上山晒鸡鸡呀?我说。
他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好像把这事忘了,但马上又想起校花那张相片来。
把那张相片给我看两天,行不?他说。
早就弄丢了。我说。
他将信将疑,张口想说点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在大院里,愁眉苦脸的老古三番五次让我去求师傅。师傅每天上班,晚上跟平房住的几个单身汉在一起,不是练单杠就是举杠铃,很难找到开口的机会。关键是,我不大敢说出老古的实情。我建议老古到山上去,到太阳下面去晒鸡鸡,还把孔的说法告诉了他。他觉得有道理,到山上去了几次。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早上练拳时,我和老古的对话都会涉及到他那个东西。
太阳怎么样?我大声问。
还可以。他小声说。
出来没有?
出来了几分钟。
又回去了? 
就是,退回去了,连老婆也没抓住,没得法。
用了那么多药酒,还没出来? 
前天晚上全出来了,老婆一弄,又退回去了。
不准她弄嘛。
那个挨刀的婆娘,她不干,非要弄。
还没出来呀? 
又回去了,又是她弄回去的。
真没出来? 
刚出来就回去了。
一天早上五六点,我俩正边说边练,刚出大院不到十分钟的师傅突然站在我们两人跟前。他把肩上扛的一只快断气的狼往球场边上一扔,厉声问道:
出去了又回去了,是不是在说我? 
我吞吞吐吐,不知所云,还是老古说出了真相。师傅一听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冷冷地扔给我一句话:
马上把狼拖到我门口来取牙,一颗不能少。
我仍下老古,马上照办,心里一算,那是师傅在山坡练功时打死的第五匹狼。
取狼牙挺费事,要反复弄几次花上一个礼拜才能完成。一匹成年狼有四颗老长的尖牙,长在嘴的前两侧,专门用来抓取食物。有十二颗整齐锋利的门牙,用来咬断粗硬的皮肉。有十二颗东倒西歪高低不平的后牙,专用来碾碎骨头之类的硬东西。师傅喜欢狼,但从不自己动手取狼牙。尽管他在山野上练拳时是一个人,但徒手搏狼难得受点伤,顶多被抓破点皮,而且每次打死的都是公狼。他裤兜里每天装着一百多颗狼牙,一走动就哗啦响。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随时会抓一把狼牙放在嘴里嚼来嚼去磨牙,练一种很厉害的牙功。他开玩笑时说过,倒是遇上过几次母狼,但母狼不吃他勾睾丸那一套,只有掏鸡鸡那招还多少管点用。他知道了我背地里带徒弟,嘴上虽没教训,但往后对我变得冷冷淡淡,每次一练功就给颜色看。如果我哪个动作没到位,他就飞起一脚把我踢得老远。
可能考虑到弟子伤人,当师傅的毕竟也有责任,不久以后,一个月光如水的午夜时分,老古脱光裤子,在铺满厚厚一层白雪的球场上蹲好马步,师傅发动内功点了老古的穴。那一刻,老古大汗淋漓,牙齿咬得嘎嘎响,那个东西慢慢蠕动着往外冒,不一会跳动着全伸出来,硬梆梆地横在胯处。师傅见第一步大功告成,又点老古的另一个穴位,但老古那东西只微微软下去一点,细了一些,还差很多才还原到正常模样。
第二天练功时,老古没头没脑地跟我说,有个地方成天热火朝天,凶惨了。
我问是哪个地方,他笑而不答。
后来师傅对我说,他第二次发功,欠了点火候,我听了不知所以。但我知道老古的鸡鸡大约有八个月一直缩头缩脑地藏着,没怎么见过世面。而且我发现,没多久,他的婆娘一下变得年轻漂亮起来,屁股和胸部也显得比以前大得多,路上见了谁都会低下头去。
三爷,我正想找你,上哪儿去呀?她在路上遇见我,用老古的口吻招呼我。
缩回去呀。我紧张地说,意思是回家。
你也缩回去?她说着脸一红,垂下头,高挑的个子,人并不胖。
我是说老古没再回去吧?我盯着她耳朵,一点不知好歹。
每天一下班他就回去呀。
我是说老古没再缩回去吧? 
往哪里缩? 
往后缩呀。
不再往后缩回去了,真感谢你和你师傅。但是老古,每天要往前缩进去好几次,不然就缩不回去。三爷,你帮我问问你师傅,是不是不对头? 
老古还能往前缩进去? 
是啊,缩进前面去,每晚好几次。
往前咋个缩嘛。
唉呀,是往我那儿缩进去,你人太小,不懂。
这个怪招真怪。
你古大哥以前就没有那么怪。
这个是有点怪,不怪就怪了。
她不再开口,而是直盯着我,那种看人的样子好像我才是个小怪物。
初夏时节,附近野战军的侦察连来了一个班的人跟我师傅交流过招,时间是礼拜天,篮球场上围满了人。我师傅的确名不虚传,先表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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