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窗帘- 第10部分

　　　　“先生，这是您的菜单。”她刚把菜单放到桌子上，“邮筒”一把抓了起来，紧跟着就叫了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算错了！我们吃什么了就四百多！把计算器拿来，我自己算算！”赵悦的脸微微有些变色，犹豫着，心想，这要是让她算出来，老板非把我炒了不可。惶恐间，那个男人手里捏着一叠百元钞票，抢过邮筒手里的菜单，放到赵悦面前，不耐烦地说：“贵什么贵，给你买这条裙子的时候，一千八百多，你也不嫌贵，又不让你掏钱，你怎么那么贫呀！”

　　　　活该！赵悦一颗悬着的心复了位，点着手里的钱，心里暗笑，这样的男人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先生，您这是五百元，请稍等，我去给您找钱！”

　　　　“不用找了！”他眼皮也不抬，拿起餐桌上的手包，目中无人地向大门口走去。

　　　　“喂，你等等我……”“邮筒”连跑带颠地追了过去，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径直朝前走了。赵悦在后堂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笑过之后又泛起一阵心酸，一千八百多买条破裙子，够他们一家四口在竹海里生活两年的了……

　　　　看着吧！我一定会超过你们！她暗下决心。

　　　　二十

　　　　打十五岁起，沈达的女朋友从来就没少过两个以上。但说实话，没碰上一个要嫁给他的。这也是现代人的婚姻观念，未婚同居，互相选择，合得来再领结婚证，合不来就分手。沈达的父母早就说过，要他找一个好人家的孩子做媳妇儿，并威胁说他们要不满意，就别想从他们这儿拿到一分钱。

　　　　第一次见到唐小妮的时候，沈达已经是二十六七的大龄青年了，而且她是他所有交过的女朋友里最漂亮的。除了那一脸的冷傲之外，哪儿让人看上去都是那么舒服。张曼玉，关之琳也不过如此了。

　　　　听肖宁讲，她还没交过男朋友呢，那天跟在肖宁身后来到大一班门口的时候，一扇门开着，她一身红色的运动衣，头发在脑后随随便便地束起。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投在她的身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边，使她看上去又纯洁又辉煌。她弯着身子，正耐心地把着一个孩子的手做手工，她脸上的轮廓真美，又柔和又典雅。

　　　　说实话，沈达起初见到唐小妮就一下子喜欢她的真实原因，不过是一种原始的冲动。他马上感到自己的下体有了兴奋地反应。他没有看清她细致的部分，但就是这样沈达反而更加心慌意乱。霎那间他有了许多的遐想。在她把雪雪送出来和肖宁交接的时候，他抓紧时间看清了她的脸。细嫩的皮肤，眉毛清晰而干净，眼珠黑白分明的，专注地看着肖宁说话。小小的鼻子，嘴角微微向上翘着，嘴唇没涂口红却红润有光泽。

　　　　他对自己说，这是一张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里痒痒，都会想入非非的面孔。通过肖宁的正式介绍，沈达来幼儿园找过她两次。说小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一点也不夸张，她只肯和自己在幼儿园的院子里晒太阳，面对院子里又是大人又是孩子的，他什么也不能做。但他心里美滋滋的，看来不拿出点真功夫，还真别想把她搞到手，这是个不会随随便便和男人来往的女孩儿。沈达约了肖宁拉了唐小妮一齐到他家吃饭。借助肖宁这个东风成全他的好事。想不到这唐小妮和他们沈家还真有缘份，父母赞不绝口，大有非唐小妮不让进门的意思。沈达高兴得眉飞色舞，领了最高领导的圣旨和活动资金，展开了对唐小妮全力以赴的进攻。

　　　　唐小妮确实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沈达别说越雷池了，就连拉拉手都比登天还难。但唐小妮比任何的女孩都贤淑。她心灵手巧，对人体贴周到。不仅给他织毛衣，还精心地给沈达的父母也一人织了一件，给老人高兴的，说这么大岁数了还没穿过这么合身的毛衣呢。

　　　　每次到他家来，她总是闲不住，不是做饭，就是帮助收拾房间。父母乐得合不拢嘴，他更是心花怒放。他希望在别的女孩儿那儿不行的他，在她这儿会有所改变。因此结婚前他确实什么都听小妮的，在幼儿园发生夜间闯入者后，他的父母要她来家里住，他甚至爽快地答应小妮保证她的绝对安全。一直到领了结婚证，他都没看见小妮身体的隐私部分。没碰过她手之外的任何部位，就连接吻都是蜻蜓点水。

　　　　但他没想到，他还是不成。他也没想到小妮没有像别的女孩儿那样恼羞成怒。他们在一起做爱时，小妮总是关上灯，他甚至很少看见她裸露的身体。即使他们在家里，即使他们已是合法夫妻。当然，他也没有在意唐小妮不是处女，现在的社会，女孩都很娇嫩，像个易碎的花瓶。不是处女是件很平常的事，和他上床的女孩多了，没有一个是处女，他沈达可不在乎。

　　　　沈达在店里从来就没注意过赵悦。对她第一次的印象，是在大世界歌舞厅的迪厅里。

　　　　这天他和老同学晓东喝了个脸红脖子粗地来到迪厅。刚坐下不久，临桌的一个女孩儿向他们走来。晓东捅了捅醉眼惺忪的沈达，低声说：

　　　　“嗨，过来一女的！你认识吗？”沈达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个女孩径直走到沈达面前，展开一个小家碧玉的笑容；

　　　　“沈经理，您好！”她大方地说，“您也到这儿玩来了！”

　　　　沈达看看毫无反应的晓东，确定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唉……是……”他可不敢多说话，因为他不知道她是谁。这地方什么人都有，万一是陷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前两天这儿就因为俩个男人争抢一个女孩，结果一个男的丢了一只眼睛，另一个男的有钱，只拘留了一天就没事了。自己这身子骨，别说打架了，就是碰上个“鸡”也对付不了，沈达心里嘀咕着。

　　　　“沈经理，您没想起来我是谁吧？”她似乎看出了沈达的心思，落落大方地说：

　　　　“我是您店里的导购，在第三专卖店里。沈经理，我去帮您买点饮料，您解解酒。”她说着站起身走向吧台。

　　　　“喂，你的手下还有这么标致的美人呢？你小子艳福不浅哪！”沈达没说话，绞尽脑汁地想。真的，他怎么就没注意过自己店里还有这么漂亮、年轻的小姐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那短短的迷你裙下修长的腿，丰满的扭动的小屁股和露在外面的浑圆的肩膀，沈达不禁咽了一口口水，酒醒了一大半。

　　　　他一直盯着那个小身体，看着她转过身，手里端是两杯饮料，款款地向这里走来。她穿的是今年流行的紧身没有吊带的兰色短裙。这种款式对身材的要求非常苛刻，必须要小巧玲珑的那种，但又不能没有曲线，用一句时髦的话讲叫“骨感女人”。

　　　　赵悦恰恰就是这样的身材，短短的头发，额前的一缕发丝被染成了紫色。可爱的娃娃脸上稚气犹存，紫色加了荧光粉的眼影，紫色的嘴唇，即前卫又性感。小巧却饱满的乳房透过裙子仿佛能看见小小的乳头。沈达立刻在晓东耳边淫笑着说：“喂，她没穿文胸。”

　　　　“到这来的谁穿那玩意呀，摸着都不方便！”晓东不怀好意地接着说，“说不定下面也没穿，说不定……”晓东坏坏的笑了两声，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把她让给我吧，反正你也不缺美人……”

　　　　他们仿佛在议论一件物品。

　　　　“沈经理，这是鲜柚汁，喝一点吧！”她把一杯放在沈达面前，另一杯放到晓东面前笑着说：“喏，这位先生，您也喝一点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第一次见面，该我请……”晓东诡秘地笑着说。

　　　　赵悦满不在乎地笑着说：“这没什么，我想您一定是我们经理的朋友，我一直在沈经理的专卖店做导购，我们店里的小姐对沈经理佩服得不得了，都说沈经理是个宽宏大度的好人。”

　　　　“是呀，沈达是个大好人，所以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尤其对朋友他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是吧，沈达！”他话里有话地说。

　　　　沈达表现出经理的风度，矜持地说，“今天销售好吗？我这几天忙公司的事，没去巡店。有什么新的信息吗？”

　　　　赵悦的眼睛里闪着折服的光芒：

　　　　“还不错，今天我早班，交班的时候已经卖了一千多了。上次送来的短衫和窄腿裤特好卖，应该再送一些来，现在店里的已经号不全了。领班可能和唐姐说了。”她说话很有分寸，是个能言善道的女孩儿。看她颊边细细的茸毛，她的年龄应该不大。

　　　　“你明天什么班呀？和谁一起来的？”

　　　　“明天我晚班，我和老乡一起来的，她有个朋友在这里的酒吧做调酒员。”

　　　　“哦，……”沈达还要说什么，邻桌的女孩向赵悦挥了挥手。

　　　　赵悦站起来，点点头说：“沈经理，他们在叫我，不打扰您了。”说着转身要走。

　　　　“喂，小姐，……”一直默不作声的晓东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名片，叫住赵悦，双手递上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我到店里找你，可别说不认识我呀！”

　　　　“谢谢您，欢迎您和沈经理一起到专卖店来玩。”说着，接过名片微笑着转身走了。

　　　　动感的节奏在舞厅响起来，舞池里年轻的身体疯狂扭动、跳跃。

　　　　沈达一直注意着舞池，始终没有发现赵悦的影子。他偷偷向邻桌张望，光线太暗，看不清她们的面孔。

　　　　“嗨，别找了，走，活动活动去。”晓东拉着沈达在舞池中扭动，但看得出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二十一

　　　　别看沈达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就是一点没有紧迫感，也难怪，父母跟他挣下了一份固定资产，结婚后，他的父母就到远郊区买了一个院子，过起了田园生活。他们结婚时的大两居也是父母给买的。老两口走后他们把一百多平米的老房作了装修，改作了公司办公室，比以前租的平房气派多了。

　　　　公司里大事小事唐小妮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根本就不用他操心。父母留给他的十几万，唐小妮让他自己拿着，平时出去办货也都是她拿钱。因此歌厅和酒吧是他常来消遣的好地方。这几年他没变，还是那么英俊，潇洒，也还是那么游手好闲，肖宁帮他们搞的这个小豆豆服装服饰有限公司又给他镀了一层金。为了业务上使用方便，小妮在注册法人代表时都写的沈达的名字。因此别看他什么也不操心，地位和唐小妮一样都是经理。

　　　　第二天早晨，沈达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赵悦这个女孩儿。

　　　　“对呀，是有个叫赵悦的，怎么了？”小妮奇怪地问。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导购来了？”

　　　　沈达边刷牙边说，“昨天晚上我在迪厅碰到她了，人家和我打招呼我都不知道她是谁。”

　　　　“是呀，你当然不知道了。让你去送货你不去，让你去巡店，你跑出去玩儿。你这个经理当得多气派呀！”

　　　　沈达擦了一把脸，汲着拖鞋回到自己屋里。自从有了小泽，儿子就代替了沈达的位置。小妮又有神经衰弱的毛病，其实，主要原因是他们夫妻没有了“性趣”。守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自己却不成，世上大概没有比这更让人沮丧的了。现在虽说小泽去了寄宿幼儿园，他也很少到大床上去睡。回来晚了就去小屋了，再说，唐小妮确实不简单，不管自己在外面干什么她从来没盘问过。家里的钱和存折就放在抽屉里，她也从没问过他的钱花到哪儿去了。自打公司成立，小妮无论是买车还是开分店，都没有用父母留下的钱，自己到银行去贷款。他当初真没看出来小妮这么能干，比男人都强。所以他一般情况下没有对她撒谎的习惯，也没这个必要。至于他在外面的女人就属于二般的情况了，绝对不能说。但他或许是做贼心虚，总觉得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他的“刑事责任”罢了。

　　　　“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呀？给你留的饭也没吃。”

　　　　“我和晓东在外面吃了。”

　　　　“你今天有事吗？要是没事中午去幼儿园接小泽，我要去给店里送货。晚上带小泽到外面去吃，家里就不做了。”

　　　　“我和你一起去送货吧，今天没事。”

　　　　“那就这样，把车给你，你去送货。我到新开的服装市场去看看，中午我去接小泽。有什么事电话联络。”小妮收拾着桌子上的餐具，干脆地说。

　　　　“行。”沈达答应着。

　　　　“喏，这是各店的要货单，到库房拿货的时候，让他们给你清点好了。你要不愿意开车，让司机和你去也行。早点去，店里都断号了。”

　　　　“知道了！”

　　　　沈达先把其它店的货都送完了，最后来到赵悦所在的第三专卖店。昨天她说了是下午班，现在是两点，她应该上班了。

　　　　他从车里拉出货袋，走进专卖店。

　　　　“沈经理，怎么今天您送货来了！”赵悦眼尖，跑过来帮他提袋子。

　　　　“她今天有事。”沈达简短地回答。

　　　　赵悦弯下腰一丝不苟地点货，认认真真地核对送货单上的数据。一身合体的金黄色针织衫和长裤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沈达换了一个角度站着，顺着领口，他看见了两个小巧的乳房。她还是没穿文胸。

　　　　“沈经理，核对完了，没错！”赵悦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在送货单上签上字，递给沈达。

　　　　“还有什么事吗？”沈达收好送货单问。

　　　　“我是没什么事。要不，您就等一会儿我们领班，店里的事归她管。”

　　　　沈达心中窃喜，暗说，我正找不着留下的借口呢。他一本正经地说：

　　　　“领班什么时候到呀？”

　　　　赵悦看看腕子上的表说：“三点，马上就该来了。”

　　　　有顾客来了，赵悦微笑着去打招呼，耐心地介绍商品，又热情又周到。眼见着没十分钟的工夫，两位顾客拎着衣服口袋满意地走了。专卖店里又剩他们俩了。她勤快地叠着展台上被顾客翻乱了的衣服，沈达见缝插针地问：

　　　　“小赵，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六了。”她说完又专心叠起衣服来。

　　　　“昨天我怎么没见你跳舞呀？”他又问。

　　　　“我不会跳，昨天是他们硬拉我去的，又不用花钱买门票，我就去了。”她笑起来嘴边有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可爱极了。沈达有些痴迷，他还从没上过这么年轻的女孩呢，还这么漂亮……

　　　　沈达的手动了动，仿佛已经把赵悦的乳房握在了手里，下体感到一阵激动的勃起。

　　　　“沈经理是不是常去那儿玩呀？有空的时候教教我跳蹦迪。我昨天见您跳得可真好看。”不知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反正他沈达听了，心里挺舒服的。

　　　　“好呀，哪天你有空我教你！”

　　　　“谢谢您，沈经理！”赵悦很高兴地说。

　　　　“你住哪儿呀？离这儿远吗？”

　　　　“不太远，三九九总站，到这儿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是住在亲戚家吗？”

　　　　“不，不是，我在北京没亲戚。我和老乡一起租的民房，三个人，租了一间九平米的小屋，房租均摊。”

　　　　又有顾客进来，赵悦脸上漾起职业的笑容，走上前去。

　　　　望着她娇小的身影，沈达难以想象，三个女孩住在一起会是什么样。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理解不了什么叫贫困和艰苦。沈达看了看表，指针指向了三点。看着店里一屋子的顾客，他咬咬牙，仿佛一只饥恶的狼，发现一只又肥又嫩的羊却不能冲上去咬一口似的，又恼火又无奈。

　　　　有人将男人分成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