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窗帘- 第15部分

　　　　汽车进入高速，快速平稳的向前驶去。秋日的太阳没有了烈焰的嚣张显得异常的温柔宁静，橙红色的光芒从车前的挡风玻璃照进来，暖洋洋的一直照到人心里，连隐藏的阴霾也变得无地自容。康鑫扭开车里的音响，一首歌立刻弥漫开来：

　　　　“你是心里的线，一条柔软纠缠的思念，缠着我的黑夜穿过我的白天，牵引着我的视线，在梦里看见你的脸，却仿佛看见我含泪的眼……”

　　　　汽车一直迎着太阳驶去，出了高速，穿过村庄，眼前是连绵的群山。山路颠簸，“凌志”摇摇晃晃像个不到翁，蹒跚地爬到了停车场。康鑫泊好了车，打开门控锁，说：

　　　　“下车看看！”

　　　　小妮下了车，凝眸四望。在灿烂的蓝色天空下，只见眼前峰峦叠翠，水秀谷幽。一座座险峻的苍山，在天空的衬托下勾画出鲜明的轮廓，雄劲的山峰峥嵘地显露着，如诗如画一般，使人有种刹那间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转过头向一边望去，一座竹制的像山寨一样的古老的山门亲切地坐落在唯一的一条通往山里的路上。高高的门楣上几个飘逸的绿漆大字：“虎峪自然风景区”。

　　　　“走，我们到里面看看去！”康鑫从车上拿下放在后座上的棉服，引着小妮走在前面。

　　　　进了山门，眼前又呈现一作威严的雕刻古雅的大理石牌坊，方形的石柱上雕刻着两个雄浑威武的猛虎，正气宇轩昂地俯视着幽谷，使整个牌坊显得又气派又庄严。

　　　　一条蜿蜒的鸡肠小路曲曲折折紧邻着陡峭的岩石，而另一面则是深幽的谷壑，清粼粼的小溪跳跃着越过一片片光滑的鹅卵石，欢畅而不知疲倦地向前奔去。浓浓的暮色从谷底缓缓升起，在苍翠间蒸腾弥漫，仿佛一张淡薄的轻纱，苍茫地笼罩了青山、绿树、和岩石。此时的太阳被一团一团的彩霞掩映着，透过云朵的缝隙放射出一道道橘红和金黄的光线。轻灵的雾气在漫山遍野的岩石的苍灰和植物的翠绿间浮动，忽来忽去，忽隐忽现，使这里的山山水水都带上了悠然宁静的飘逸气质。

　　　　“小心上面的石头，不要碰到头。”康鑫不时地提醒她。

　　　　小妮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目不暇接地观看着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广阔。山是奇特的，有许许多多裸露的平坦坦的岩石，如刀切斧剁一般，齐刷刷的，见棱见角。随风摇曳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随处可见，一团团一簇簇，清香扑鼻。绕过一座山，小妮忽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青山环峙中，一座烟波浩渺的小湖，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碧玉，静谧地镶嵌在山间。，湖周围群峰起伏，湖面湫水碧绿，火红的晚霞汩汩而流，把平静的湖面渲染得格外迷人。两山间的湖面上，一座晃晃悠悠的小木桥怡然自得地沐浴在暮色里。木桥边排满了一条条系着缆绳的小船。好一个童话般的景致！

　　　　“哦，好可爱的小木桥！”小妮兴奋地喊，脸上是醉人的光彩。

　　　　“走，我们下去看看。”康鑫鼓励的看着她，小妮点点头，跳跃着跑下台阶，把康鑫抛在了身后。

　　　　“嗨，你慢一点，不要摔了！”康鑫追赶在她的后面，急切地喊着。

　　　　小妮已经左摇右晃，步履蹒跚地跳上了小木桥。紧贴着水面是一层手腕一般粗细的原木搭成的桥面，松松垮垮的原木稀稀拉拉地排列着，原木与原木之间的缝隙很大，有的地方用木板不规则的连接着，人踩在上面颤颤巍巍、晃晃悠悠，摇摆不稳。水涌动着从没有木头的地方荡漾着溢上来。小妮躲闪着溢上来的水流，像一个不知忧愁的小姑娘，不停地笑着，晃晃的小桥引得她一阵醉心地尖叫，和刚出来时真是判若两人。

　　　　“嗨，唐小妮，这里的水很深的，你不要掉下去！”康鑫担心地看着她一连串惊险的动作，紧张得不得了，不顾桥晃鞋湿，连跑带跳的追上小妮，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

　　　　“怕什么！你不是会游泳吗！掉下去，你再去救我呗！”小妮一脸的满不在乎。

　　　　“算了，你还是不要掉下去了，这里水大约有二十米深呢。我就是把你救上来，你也得感冒。我扶着你，你小心一点，可别冒冒失失的掉下去。”

　　　　小桥中央是一个拱形的凸起，其实这才是小木桥的真正精华所在。桥下面是匆匆的湖水，湖上面是露着大缝隙的颤颤的原木，胆子小一点还真不一定敢过去呢。唐小妮手脚并用，连扶带爬地过了拱桥，那高兴劲就别提了。她倚在凸起的木桥上，头枕着原木，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出神。

　　　　“嗨，唐小妮，你想不想划船？”康鑫兴奋地说。

　　　　小妮的眼睛亮了，看了看没有一个工作人员的码头，摇摇头。

　　　　“没有人，都已经下班了。”

　　　　“没关系，看我的！”康鑫满有把握地看着她问，“你是喜欢铁船还是喜欢木船？”

　　　　“木船吧！”小妮回答。

　　　　“好！我们去挑一只木船。”

　　　　康鑫信心十足的领着小妮上了一条小木船，解开缆绳，摆动双浆，一点一点地把小船从码头移开。

　　　　风在吹拂，暮色苍茫间流水在歌唱。这一切简直是太美了！

　　　　“康鑫，你简直是个精灵！你怎么可以做得这样好！”小妮赞叹，眼底流动着又是喜悦，又是沉醉，又是满足的光彩。

　　　　“这其实并不难呀！”欣赏着小妮的欢愉，康鑫由衷地出了一口气，顿时轻松了许多。

　　　　“可对于我来讲，这真的是太令人惊奇的事，简直不能想象，不可思议，像梦一样，那么不真实。”小妮一指远处说：“康鑫，你看，整个湖面都是我们的，整个黄昏，整个山谷，只有我们。你不觉得这是个奇迹吗？我好满足，康鑫，我们好像是在童话里一般。”

　　　　“唐小妮，我想你的年龄一定是搞错了，你肯定不会比我大！”康鑫疑惑地、断然地说。

　　　　小妮只是笑，天真地笑，那是一种纯粹的快乐。

　　　　“康鑫，你看那边有一个小瀑布！”顺着小妮手指的方向看去，山涧中一条光荧发亮的瀑布像一条银色的链子，从对面三十多米高的山崖上直垂下来，闪耀着洁白落入湖中，激起一团团水花，分外绮丽。一叶小舟在悠悠的湖水中随波轻荡，在美丽的湖光山色里仿佛心灵得到了一次洗涤，顿感无比澄净，连生命都显得蓬勃而充满生机。

　　　　“心情好些了吗？”康鑫问。

　　　　小妮看看他，释然地说：

　　　　“人其实本来没有烦恼，那些烦恼都是他们自己寻来的。而且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会心情不好，毫无道理、更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你今天不是，你是带着满腹的心事出来的。原因也有，一个是因为你的思想不被我理解，另外还有，你就是不愿意对我说。”

　　　　“康鑫，自从认识你，我常常觉得在你面前我无法掩饰什么，你总是用你洞察一切的眼睛剖析我的思想，让我无所循形。”

　　　　“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倾听和倾诉。不能把自己关在自己的空间里，要把你心灵的小窗户打开晒晒太阳。”康新的话语诙谐而幽默。

　　　　小妮的脸上一直绽露着笑意，沉思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今天去了我的‘小豆豆’专卖店，想不到它已经没落得不成样子。好心疼！想起开始起步时创业的艰苦，从策划到进店，一步一步走过来好不容易。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它让我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舍，这种感觉你不会知道。因为你还没有结婚，不会体会这种心痛。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小妮灿烂地笑着，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在脑后飞舞，又轻灵又飘逸。

　　　　“可是你为什么不自己管理它呢？既然你对她是那么的不舍。”面对康鑫的疑问小妮坦率地、想也没想的说。

　　　　“它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们已经分开了，小豆豆给了他，我留下了儿子。”

　　　　“为什么？”

　　　　“他和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实际上我们需要的都不是……”小妮突然打住了，看看康鑫说，

　　　　“我们的话题扯得太远了，也有些沉重。你太小了，有些事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我是比你小，有些事如你所说的确不明白。看在同事的份上，你就不能让我快一点长大，把我不明白的告诉我，不就行了吗！嗯？”他企盼地望着她。

　　　　小妮笑得更深了：

　　　　“你知道拔苗助长的成语吧，我是怕告诉你就害了你，还是等你自己明白吧。”

　　　　“嗨，唐小妮，你没听说过，一个成功的男人是靠几个优秀的女人培养起来的吗？”

　　　　“这话说得有点道理！可是问题是男人成功之后就把培养他的导师忘了。你看无论是毛泽东还是蒋介石，他们都是伟人，可是谁知道他们的导师是谁呀？”

　　　　“你不能把我和他们同日而语……”

　　　　“对。”小妮打断他：

　　　　“你和他们不同的地方就是你还没出名！康鑫我们上岸吧，看里面还有什么好玩的。”小妮向岸边张望。

　　　　“嗨，我向你保证，我要是成了名人，一定在后背上贴一张纸条……”

　　　　“对，上面写着：内有鳄鱼牌真丝内裤一条……”小妮生动而愉快地笑着，一步跳上岸，跑开了。

　　　　“你别跑……”康鑫笑着追过去。

　　　　天色似乎突然间就由明亮转为黑暗了，那些美丽的云朵随着太阳光芒的消失变成了深黛色，接着就无法再辨识出来。夜无声无息地来临，把山和树、岩石和小路都掩盖在一片黑暗里。

　　　　他们来到了这里唯一的一家露天餐厅，品尝这里的特色菜：野味烧烤。烧烤箱里的火碳红彤彤的，映着小妮凝肃而美丽的面孔，眼里燃烧着火一样的热情，唇边是个沉静而心满意足的微笑。单纯而信赖地注视康鑫，举起了手里的漾着金黄色液体的酒杯。

　　　　“康鑫，愿你的每一个愿望都能实现，愿我们相互勉励，事业成功！”康鑫也举起了酒杯。

　　　　“无论什么时候，愿我们永远是彼此真诚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永远的支持者。”康鑫坚定地说。

　　　　一轮皎洁的圆月把天空照得格外明亮。康鑫在深夜把唐小妮送到了她家的楼下，他郑重地握住了她的手。

　　　　“唐小妮，我们都是优秀的。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会好！”小妮感受着康鑫的话，听着他笃定的声音，体会着他手掌的力度和温暖，心绪有些迷乱，一种恍恍惚惚地抗拒的力量在心底涌起。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那力量太薄弱，太微小了。康鑫感到了她手细微地抽动，更加用力地握着她，忽然间，那抗拒的力量竟幻化成另一种微妙的期待的情绪。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热。

　　　　“相信我，相信自己！”他的声音撼动着她，这种奇异的感应是她平生没有感到过的。那只强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她，那么坚毅，那么自信，仿佛霎那间有无数的生命源泉和力量正从他的手里注入到她的身体里。

　　　　小妮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鼓舞和肯定，她忽然觉得心不再像茫茫大海中的小船那样飘忽不定了。

　　　　三十一

　　　　到华辰公司的第二十一天，上午。

　　　　刚刚上班，小妮正往康鑫的茶杯里倒水，售楼大厅门口一个男性洪亮而浑厚的声音：

　　　　“请问唐小姐在吗？听他的口气不是北京人，带有浓浓的天津口音。人们很难听出他说的是唐小姐还是汤小姐。正在总台找文件的汤小尼立刻热情的迎上去，爽快地说：

　　　　“我就是汤小姐，您是来看楼盘的吗？”

　　　　“是的，我找唐小姐。”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总台小姐的手里。今天在总台值班的是乐乐，一个十八岁的可爱的小姑娘。她看了看那张纸上写的字：唐小妮。笑着对来人说：“您要找的唐小姐在那边的工作间里。请您往里走。”

　　　　“谢谢你，姑娘，我就怕找错了。老董一再嘱咐我找唐小姐，唐山的唐。”

　　　　“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上班时间业务员不能会客。如果不是公事，您要找她，请您下了班再找吧。”汤小尼拦在那位先生面前。

　　　　“喂，你这个小姐懂不懂规矩呀，不是公事到这来干吗？你拦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们经理呢？怎么还有这么对客户说话的呢？”

　　　　乐乐在汤小尼身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过来解围。她最看不惯汤小尼的专横跋扈，觉得她太过分了。那天在复印室看见汤小尼那样对待新来的唐小妮，心里就愤愤不平。今天她又明着挖人家的客户，也太不讲道理了！

　　　　早有人告诉了唐小妮，小妮快步走到那位先生面前，连连点头表示歉意，

　　　　“对不起，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周到，请您往这边走。”她引着那位先生向自己的工作间走，身后有些同事愤愤地低语，

　　　　“咱们公司这两位小姐真是天堂和地狱，一个太嚣张，一个太宽容。真是造化弄人。”

　　　　“汤小尼人家业绩好，嚣张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可呀。这就是经济社会……”

　　　　唐小妮拉开椅子，请那位先生坐下，又接了一杯水递给他，歉然地说：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您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

　　　　“哦，是这么回事，我是网络公司董经理介绍过来的，他说前一阵子他在你们这里看到一些项目不错，还特意向我介绍你这位小姐。喏，这是我的名片。”

　　　　“谢谢您！”小妮站起身，双手接过名片，认真的看着，只见上面写着：北京新科技术贸易实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满浩东。小妮看完名片，小心地放在写字台上，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上，说：

　　　　“满先生，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唐小妮，希望我的服务能让您选到满意的项目。”她闪开身子，向满先生介绍康鑫：

　　　　“满先生，这位是我的同事康鑫。”

　　　　“满先生您好！我是康鑫，这是我的名片。”康鑫也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满先生和他们握了握手，宽厚的笑着豪爽地说；

　　　　“老董是这么说的，你们是一起的工作搭档。在你们这里就是买不到合适的房，心里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因为你们会为客户考虑得很周到。和老董，我们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他这个稍微懂一点房地产知识的都这么说，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找你们准没错。”

　　　　“谢谢您对我们的信任。”康鑫眼里闪满了神采，不由得看了一眼小妮。小妮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专心地注视着满先生，微笑着说：

　　　　“那么，满先生希望选一个什么项目呢？是商房，还是公寓？是居住用，还是办公用？”

　　　　一谈到正事，满先生正襟危坐，颇有经理的威严和气度。他喝了一口水思考着说：“我是这样想的，你们听一听，给我当个参谋。我的公司现在需要买一套办公用房，要大一点的，像你们大厅这么大的位置要有三套。交通要好，环境不能太嘈杂。另外我还想自己买一套，不能离公司太远了。”

　　　　小妮想了想。翻看了一下她的文件夹，说：

　　　　“不知道董先生是不是向你介绍了我们这里的酒店式公寓这个新兴项目。您对这个项目是否也有一些了解呢？”

　　　　“老董是和我说了酒店式公寓这个项目。说实话，我对这个项目也非常感兴趣，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酒店式公寓里说的个性化服务，它的‘个性化’指的是什么呢？康先生，你能告诉我吗？”满先生真不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