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窗帘- 第34部分

　　　　回到他的住处，他的酒醒了大半。看着手中的东西：一件穿过的衬衫，一条领带和一个里面只有一百多块钱的男用手包。可以说分文不值，但是……

　　　　沈达看着这些东西，琢磨着，脸上露出了狞笑，唐小妮，看你给不给我钱！我不要十万了，我要你给我送更多的钱来！

　　　　六十四

　　　　一天早晨，小妮刚刚上班。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里面传来沈达的声音：“唐小妮，我是沈达。”小妮一愣，沈达已经好久没有和自己联系过了，她感到奇怪的问：

　　　　“你找我什么事？”

　　　　“我给家里打过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想向你借点钱，我有急用。”沈达直截了当地说。

　　　　“你要借多少？”小妮淡淡的说。身后康鑫正好打完水进来。

　　　　“十万。”沈达说。

　　　　“对不起，我没有。”小妮斩钉截铁地说。

　　　　“帮帮忙好吗？”沈达不死心，缠着小妮说，“我就向你要这一次，以后决不再对你开口。”

　　　　“对不起，我没这个义务！”小妮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谁的电话？生气了？”康鑫关切地问。

　　　　“不，没事。”小妮一低头整理桌子上的文件，他不想让康鑫知道这件事。

　　　　第二天，康鑫早晨来接小妮的时候，小妮发现凌志的后风挡玻璃被砸坏了。

　　　　“怎么回事？你打架了吗？”小妮紧张地问。

　　　　“没有，是昨天晚上被别人砸坏的。我是今天早晨才发现。”康鑫说。

　　　　“检查了吗？丢什么东西没有？”

　　　　“没什么？只是衬衫，领带什么的小东西。你放心，没事的，贵重的东西我不会放在车上的。只是换这一大块玻璃要五六百块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康鑫愤愤地骂着。

　　　　“好了，别生气了，没丢什么总是好事。一会儿我们到公司打完卡，你就先去配玻璃吧，天这么冷，小心吹坏了。”

　　　　“行，我们一起去。正好有几家客户那里要去。”上午，小妮和康鑫一起到汽配商店换上了风挡玻璃。

　　　　唐小妮病了，整整一天她都觉得头重脚轻，一天也没有吃东西，胃里却还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刚要走又接到了一个电话，小妮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要买房，希望小妮能帮着参谋参谋。小妮当然不会不帮忙，整理了一份资料和康鑫一起去。

　　　　“你行吗？不然，就明天再说？”

　　　　“不，必须今天去。既然答应了人家，下刀子顶西瓜皮去。”小妮这个时候也忘不了让康鑫放松放松，她可不愿意把康鑫弄得紧张兮兮地让他担心。

　　　　“下刀子顶西瓜皮去？这我可是头一次听说，为什么呀？”

　　　　“把刀子带回去还能卖钱呢！头扎坏了很快就会长好的。”小妮诙谐地说。

　　　　“我有点担心你的身体。”康鑫还是不放心。

　　　　“没事，我冲杯咖啡咱们就走，比吃药还管用呢。”

　　　　“我来帮你冲吧。”“不了，谢谢，我自己来。”小妮把一勺咖啡倒进杯子里，倒上水，搅动着。

　　　　“还钢筋混凝土的身体呢，就是钛金属的身体也禁不住你这么狠使呀。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给你当身体真是倒霉透了。”康鑫嘟囔着。

　　　　小妮望着她笑笑，吞了一大口咖啡。就是这一杯咖啡管了大用了，唐小妮又来了精神，在朋友家里讲到九点多。康鑫真怕她熬不住，暗暗佩服她的毅力。

　　　　到小妮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我送你上去吧。”康鑫说。

　　　　“不，不用，快回去吧，不早了，一会儿酒吧该忙了。”

　　　　小妮的话是真诚的，没有一点含沙射影的意思。拉开车门，和康鑫说了声再见，晃晃悠悠地向楼门口走。康鑫在车里看到小妮跌跌撞撞地走，又不忍又心疼，小妮这几天明显的有些憔悴和寥落。

　　　　自从田杰回来以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充电”了，小妮和他保持着距离。总是工作一完就让他回去，她说每当想起田杰那瘦小的肩膀，她就不忍霸占着康鑫。唐小妮没有把那天和田杰的谈话对康鑫讲一个字。她知道田杰需要他，娱乐城也需要他。她没有再让康鑫碰他，连手也没有。

　　　　小妮甩甩头，用手揉揉发涩的眼睛，头昏昏沉沉的，疲倦在四肢中流窜。还没有走到楼门口，就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灼痛，蹲下来呕吐着。胃里没有东西，只有苦苦的胆汁。康鑫从车里奔出来，跑到小妮身边，拍打着她的后背。小妮痛苦的摇摇头，视线迷离而模糊。她把包递给他，虚弱地说：“帮我拿纸巾。”康鑫从她手里接过包，触到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湿湿的、热热的。

　　　　“小妮你是不是很难受？我们去医院吧。”他把纸巾递给她，看到她苍白的脸上额头和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我没事，……我很好！”唐小妮真是铁嘴钢牙，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呢。

　　　　“我送你上去吧。”康鑫扶着她，唐小妮不再坚持，依在他的身上，到了三楼。康鑫又从她的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他一松手，小妮差一点摔倒。康鑫一伸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扶进屋里，一直把她扶到卧室。小妮躺到了床上，嘴里还在说着：“康鑫你快回去吧，我没事……”

　　　　康鑫不理她，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烫烫的，忍不住问：“家里有体温表吗？你可能在发烧。”

　　　　“有，……在电话下的抽屉里。”康鑫找到体温表，帮她夹到腋下，她的身上也是烫烫的。康鑫又从拿体温表的地方找到了退烧药。五分钟了，康鑫拿出体温表，借着灯光看着。老天！她烧到了三十九度二。康鑫看着她阖着眼睛，长睫毛上挂着泪珠，小嘴闭着，发丝贴到了脸上，那么楚楚可怜。她一定是烧迷糊了，她已经半天没出声了。

　　　　“阿鑫……我好冷……抱着我……”她低低地说。康鑫抱紧她，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康鑫怜惜地喊：

　　　　“小妮，我们去医院吧！”

　　　　“不要，……阿鑫，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她断断续续地说。康鑫眼睛红了，坚强的小妮，倔强的小妮，他的小精灵，那昏迷之间的话把他的五脏六腑烫得无一处不痛。

　　　　他紧紧地搂抱着她。这时腰间的呼机叫了，他的手机在车上，一定是田杰打手机找不到他才呼他的，他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不错，是娱乐城的电话。看着怀里神志不清的小妮，康鑫心里乱糟糟的，恨不得身分两处，一半去陪田杰，一半留下来照顾小妮。

　　　　他摇摇头，小妮的身上还是热热的。必须给她吃退烧药。康鑫轻拍她的脸颊，唤着：“小妮，醒醒，把退烧药吃了。”小妮没有说话，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康鑫把她放平，拿来药片塞进小妮的嘴里，又含了一口水，学着别人的样子把唇贴到她的嘴边，一触到他的唇，小妮就开始轻轻地吸吮着，康鑫一点一点把水送进她的嘴里。嘴里的水没有了，小妮无力地吻着他，她小小的舌尖都是热热的，蕴满了依依不舍的眷恋，细微的低声呓语：

　　　　“阿鑫，爱你……”

　　　　“阿鑫，我需要你……”

　　　　“阿鑫，不要走……”

　　　　她每叫一句阿鑫，康鑫就痛一次。小妮昏昏沉沉又不语了。康鑫给她掖好被子，跪在床前的地毯上，小妮的手还在紧紧握着他的手。她或许还是冷，身体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康鑫试着抻了抻自己的手，想去再找一床被子，小妮睁大眼睛握紧了他的手，惊叫起来：“阿鑫，不要走……”那双大眼睛里又是惊惶，又是无助，又是凄凉。康鑫抚摸着她的头，哑哑地说：

　　　　“小妮，我不走，不走。”她阖上眼睛，又沉沉地睡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去，大概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她一直没有再说些什么，握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了，康鑫轻手轻脚地从卧室柜里拿出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又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还好，不那么热了。

　　　　他就坐在地毯边凝视着小妮的脸庞，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真的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他永远陪在小妮身边……

　　　　“嘀嘀嘀嘀……”腰间的呼机又叫起来，康鑫低下头看着号码。小妮醒了，看着康鑫，一脸的不解，呼地坐起来，

　　　　“康鑫，你怎么还在这儿？”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着急地说：

　　　　“天哪，都十一点半了，田杰一定着急了，你怎么不回家？她会为你担心的。”

　　　　“你在发烧。”康鑫平静地说。“哦，是吗？”小妮用手试试额头，“没有呀？”

　　　　“现在可能好一点了，我喂你吃了退烧药。”

　　　　“哦，是吗？我……我没说什么吧？”小妮看看康鑫，显得很不安。“不，没有。”“我现在没事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睡觉了。”小妮一脸坚决的样子，看来她不会让康鑫留下，康鑫思索着，看着她说：

　　　　“好，我回去，我的手机夜里开着，你要是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过来。”

　　　　“不用，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不要开着手机，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被田杰知道了，她会不高兴的。你放心好了，我没事。快走吧。”

　　　　“好，我走了！明天早晨我来接你上班。”

　　　　“行，我不送你了，帮我把门锁好。”康鑫答应着走了。

　　　　尽管他知道小妮就是有事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他还是把手机一直开着。早晨，他心里惦记着小妮，早早的就起来了，比平日早起了二十分钟。他默默地穿衣服，上衣，裤子。“哗啦”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身边的田杰翻了个身又睡了。康鑫捡起来一看，是小妮家的钥匙，肯定是昨天忙的时候把钥匙错装进自己的口袋了。小妮，也不知道她的病怎么样了。想起昨天她昏迷时候的样子，那一声一声的哀叫，康鑫就觉得心里像被刀绞了似地疼。

　　　　他简单地洗漱完毕，开着车直奔小妮家。到楼下，没有发现小妮，平日的时候都是小妮在楼上看到她的车就下来，一般的时候都是她比康鑫先到楼下。他稍稍等了一会儿，望了望三楼那个淡粉色的窗口，往楼上打电话。手机在耳边嘟嘟地响着，就是没人接。康鑫不禁有些紧张，顾不得锁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三楼，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他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声音。康鑫果断地拿出一直攥在手里的钥匙，打开门，直奔卧室。

　　　　“小妮，小妮，……”他轻声叫着，卧室里和他走的时候一样，杯子，药，体温表，还放在床头边的小柜上，小妮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一只胳膊伸到了被子外面，还是昨天穿的那件薄毛衣。康鑫走到床边，又叫了两声，小妮还是没有醒，他俯下身，试了试她的额头，他吓了一跳，似乎比昨天还烫。

　　　　糟糕！当时康鑫的头轰然一响。她一定是又烧得昏迷了，整整一夜呀，没有人管她。她会被烧坏的。康鑫什么也不想，抱起小妮，关上门，冲下楼去，把小妮放到车后座上放平。小妮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醒来。

　　　　“小妮，我们马上就到医院。小妮你要坚持住……”康鑫，一个堂堂男子汉，第一次怆然泪下。

　　　　“凌志”开得像飞一样，康鑫又挤又钻又闯红灯。他什么也不顾了，直奔医院。

　　　　他开到医院的时候，在他车的屁股后面，跟了一队交通警车。康鑫看也不看，抱起小妮，直奔急救室。

　　　　小妮被送进了抢救室，康鑫在外面对付那帮警察。

　　　　一个护士从抢救室出来，急匆匆地喊：“唐小妮家属！谁是唐小妮家属？”

　　　　“我是！”康鑫一下子跳起来，“我是，我是，我是……”

　　　　“你爱人有危险，正在抢救。这人都烧成这样了才送来，早干嘛去了！你也不怕给她烧傻了！你这丈夫怎么当的呀！”康鑫一声不吭，听着护士训他。

　　　　“交费去！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康鑫手里拿着交费单，眼睛看着小护士，点着头说：“大姐，她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没有！”护士没好气地说。“快去交费，然后去办住院手续。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她是急性胃炎，再烧下去就穿孔了。高烧不退，就是有炎症，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

　　　　唐小妮一直在抢救室，直到下午三点才醒过来一次。看了看康鑫，又昏昏地睡了。她被从抢救室转到了特护病房，康鑫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晚上七点半，唐小妮醒了。

　　　　六十五

　　　　一个星期后，唐小妮又恢复了健康，也恢复了对康鑫的热情。这一个星期，可苦了康鑫。他每天往返于房地产公司、医院和奥丽来娱乐城。早晨，他带来小妮喜欢吃的早点。中午，他从外面买来新鲜的水果，洗净，切好，一块一块地喂她吃。晚上，他在床前给她读报纸，念文章。直到小妮一遍一遍地催他回家，他才走。

　　　　唐小妮经过了一个矛盾的、痛苦的过程。当她的病情有所好转的时候，当她看着康鑫为着自己嘘寒问暖的时候，几乎是无时无刻，她都在留与走之间煎熬着，挣扎着。

　　　　趁医生不注意，康鑫把她从病房里偷出来，带她到天池去看万家灯火。康鑫握着小妮的手向往的说：“小妮，等以后，我有了一定的实力，我一定为你造一个灯海，让你每天都能看到万家灯火……我喜欢你看到那么多灯时眼里闪出的光芒。

　　　　小妮垂下眼帘，握紧了康鑫的手。她想起这样一段话：“……有爱的人，把一生锁在爱恨情节里，直到痛彻心扉之后才了然破茧而出的美丽，原来幸福是懂得放手才开始的……”

　　　　“康鑫……”小妮轻唤一声，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你要说什么吗？小妮？”康鑫握着她温软的小手，看着她思索。

　　　　“我看过这样一个镜头：一个在监狱里呆了十年的男人，刚刚回来的时候，有一次他的楼上装修，大锤砸在墙上把墙震得都在晃，那个男人以为地震了，疯狂地往外跑，因为他在狱里遇到过一次地震，他在废墟里被埋了三天……”

　　　　“你要告诉我什么？康鑫望着他。

　　　　“在我心里，现实给了我一场地震，心里的地震。我的爱被摇撼得几乎夷为一片平地。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我的爱在心里建筑得不结实，才会被摇倒。我会把它建起来，用抗震的材料，让它不怕地震，让它变得更结实。”

　　　　康鑫眼里燃着光芒，深情地说：

　　　　“对，小妮，我们一起建造，我们的爱会比以前更美丽。我们的爱是那么的不平凡，可我们又都是凡人。所以我们会建造出辉煌的建筑。我说过，我会永远帮你，永远支持你。”康鑫紧紧握着她的手。

　　　　二月十四号，是康鑫的生日。小妮知道田杰一定会给他过。她对康鑫说，只占用他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想方设法向田杰请假出来。

　　　　这天下午，康鑫接到田杰电话，告诉他有几个朋友从澳大利亚来看她，七点到国际机场。田杰要去机场接他们。康鑫的生日晚宴五点钟在万隆洲举办。田杰还对康鑫说，让唐小妮也一起来。康鑫立刻替小妮谢绝了。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妮的时候，把小妮高兴坏了，拉着康鑫又蹦又跳又喊又叫。也就是说他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了。

　　　　七点十分，康鑫接到唐小妮的短信息：

　　　　生日快乐，小寿星。你那边吃完饭后，我在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