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窗帘- 第44部分

　　　　“你到那儿了？”

　　　　“不知道，我看不见旁边建筑物上面的地名，这里有很多的土地，地上什么也没长。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在那儿。康鑫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一个停车场里，很安全。不要为我担心。”

　　　　“你在停车场里？哪个停车场呀？不会是北京站的停车场吧？”

　　　　“对，我就在北京站的停车场里。你不用担心我来不了，也不用担心我在路上开快车……”

　　　　“可是……现在刚刚中午，还有八个小时我才可以到啊。你要等多久呀！”

　　　　“没关系，我高兴这样等你。”

　　　　“可是……”

　　　　“小妮，不要可是了，你不要着急，我知道在火车上你也不方便对我说那些你心里的话，那么你就听我说好了，从现在开始我每隔一个小时给你讲一次故事，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时间长了。”听着康鑫的声音，小妮的眼睛亮亮的，闪着光芒，摇着头笑了。这个康鑫，固执起来像头牛。

　　　　“太好了，康鑫，我都要闷死了，快给我讲你的故事。”

　　　　“好，我先给你讲一个《坚定的锡兵》的故事。从前，有这样二十五个兄弟，他们都是锡铸成的。他们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枪，眼睛笔直的望着前方，他们红蓝相间的制服非常挺括。这天，一个小男孩过生日，大人们把锡兵送给了他。男孩子高兴地把他们摆到桌子上，其中二十四个都一样，最后一个锡兵只有一条腿，那是因为铸造时锡不够用了，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他和其他的锡兵站的同样稳当。男孩的桌子上还有很多玩具，最美的是一位跳舞的小姑娘。她是用纸做的，穿一件轻巧的纱衣，一条精美的蓝色围巾在她胸前飘荡。她双臂张开，一条腿高高举起，舞姿优美动人。一条腿的锡兵望向她，他想：她正配做我的妻子呢！但她太高贵了，我得试着同她成为朋友。夜晚来临了，玩具们活动起来，他们访友、开舞会、游戏，硬果钳子连续地翻着跟头，连金丝雀也在快乐地飞舞。

　　　　只有两个人不动，那就是锡兵和跳舞女孩。她用足尖优美的站着，他也用一条腿站得很稳。锡兵的目光始终停在跳舞女孩的脸上。早上，男孩醒来看他的玩具，他把那个锡兵放到了窗台上。一阵风吹来，窗子忽然打开了，锡兵头朝下从三楼跌了下去。女仆和男孩连忙下楼去找，却没能找到。

　　　　天开始下起大雨，两个男孩发现了坠楼的锡兵，他们用报纸折了一只小船，把锡兵放在里面，让他顺水沟漂流而去。雨越下越大，水沟里的浪也大起来，纸船上下颠簸着，小锡兵全身发起抖来，但他还是坚定地站着，眼睛望向前方。

　　　　船继续前行，忽然四周黑了下来，原来他漂到了营区。锡兵想：要是那个小姑娘和我在一起，就是再黑一倍，我也不怕。这时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鼠扑过来，拦住他问道，‘你有通行证吗？’锡兵握紧枪不理他，当老鼠要抓他的时候，他的小船已经顺着激流飞快地漂走了。纸船流到了一条宽宽的大河里，一个浪头打来，纸船翻了。锡兵慢慢地沉下去，他不禁又想起了跳舞的小姐，他想他再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一条大鱼游过来，一口将锡兵吞进了肚里，锡兵躺在黑漆漆的鱼肚子里，仍紧紧地扛着枪。锡兵觉得这里比阴沟还有黑暗。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道亮光透射进大鱼的身体里。锡兵又看见了阳光，他听到有人喊：‘锡兵’。原来，大鱼被渔民捕到并送到了市场，又恰好被男孩家的女仆买了回来。女仆正用一把大刀为鱼开膛呢。女佣用两个指头捏住锡兵的腰，把他送到客厅，放到桌上，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个旅行过的锡兵。

　　　　锡兵又回到了伙伴们中间，他又看到了那位可爱、娇小的舞蹈女孩。她还是用一条腿站着呢。她多坚定啊！锡兵望着她，感动得差点流下泪来。她也望着他却没说一句话。

　　　　这时，淘气的小男孩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拿起锡兵用力一扔，把它扔到壁炉里去了。锡兵站在那儿，全身亮起来，热起来。觉得身体在慢慢地融化，但他仍然坚定地扛着枪站着。目光依然坚定地望着跳舞的女孩。她也望了望他。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一阵风闯了进来，跳舞的女孩被风吹起，微笑着飞进壁炉里。她飞到了锡兵的身旁，他们在火焰中一起跳舞，化为火焰一起燃烧。第二天，女仆倒炉灰时，发现里面有一颗小小的锡铸成的心，闪闪放着光芒。”

　　　　小妮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听着电话那端康鑫的声音：

　　　　“小妮，或许我就是那个只有一条腿的锡兵，一条腿是已成定局的事情，我们无力改变。一样坚不可摧的是我那颗爱你的心。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高贵的几乎不可能和我作为朋友。但是我努力着，让你发现我，让你接受我。”

　　　　“康鑫，这是一个感人的故事，而我愿意做那个跳舞的女孩，甘愿和你一起化为灰烬。”

　　　　“不，我要你快乐，不要你化为灰烬。”

　　　　小妮擦了擦眼角，笑起来，轻松地说：“康鑫，我在电话里能听到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你一定是在看着书给我讲故事吧？”

　　　　“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我今天早晨一起床就去了新华书店，买来了这本安徒生童话。我觉得这些简单的故事也是这么让人感动。小妮，我爱你！我觉得你比在第一乐章里的时候更出色了。更加出色了许多，心地越来越年轻，头脑越来越灵活。”

　　　　“你也是啊，没想到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你竟然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在第一乐章里的时候，你是一个小大人，实际很小，却要装做大人的样子。在第二乐章里你是一个大小人，拥有了成熟的思想，却还是个小孩子。还记得你在以前说我的话吗？你说我总是找出很多的理由把自己弄得很伤心，你说我是一个制造“伤”。我觉得在第二乐章里我拥有的全是快乐，我们几乎说尽了我们几生几世我爱你这三个字，而在你以前我竟不记得我曾经对谁说过。康鑫，我爱你！”

　　　　七十九

　　　　过了丰台站，就是北京站了，小妮的心莫名地狂跳个不停。经过了仿佛是两万五千里长征那么遥远的距离，康鑫和唐小妮这两个才分开四天的人儿，在北京，就要相见了。

　　　　列车像一条被拖着尾巴的蜗牛，慢吞吞地驶入北京站，小妮简直就要从窗口跳出去了。她望望自己的红色的行李箱，又看了看摩拳擦掌的那个对面的小男孩说，“先生，你能帮我把我的行李箱拿下来吗？”

　　　　“当然，我太愿意了。”小男孩乐不可支地笑着说。

　　　　“这种助人为乐的事他特别愿意干，尤其是对女孩儿。”和他在一起的另一个男孩儿颇具慧眼地说，还不甘心地又加了一句：

　　　　“特别是帮助手无寸铁的漂亮女孩，他比给自己干还高兴呢。”小妮笑了笑。到这了，她可就不怕了，她的康鑫就在外面等着接她呢。

　　　　“小姐，你的箱子好重啊！我帮你拿出去吧。”

　　　　“不了，不了，有人在外面接我。”小妮说，小妮的手机又响了，小妮开心地叫着：“我在九号车厢，我还没有到北京站……”

　　　　“你的男朋友对你真好！”旁边的女孩羡慕地说，又看了一眼小妮：

　　　　“你是在北京上大学吧！是不是学校放假你到外面去玩了，好多的大学生都是这样的。”小妮不置可否地对她笑着，心理再一次地得到了满足。她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自从有了康鑫，尤其是到了他们的第二乐章，小妮就更像个孩子。

　　　　记得那一次康鑫说：“小妮，我有一种感觉，你比在第一乐章的时候更成熟了，那么深厚，有时我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我真怕抓不住你。你在外面的世界这么广，而你又是那么优秀，那么吸引人。和你比起来，我才觉得有的时候我像个孩子。”

　　　　不错，事实就是这样的。唐小妮比以前更加优秀了，无论她在哪儿都会把人们的目光吸引过去。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无以抵御的魅力，使她看上去像一个发光体，那么灼灼生辉。

　　　　从事业上讲，她正在计划自己成立一个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她周围的环境都会是她发展的温床。从外表开看，很奇怪，她一点也没有憔悴和苍老。康鑫说从她的眼里总是能看到一种光芒。那么青春，靓丽，温柔大方又楚楚动人。那举手投足间的韵味简直令人心魂俱醉。

　　　　火车停稳了，人们蜂拥着往门口涌。小妮在原地跳着，康鑫在窗外对她挥着手。小妮一步一挪地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康鑫迎上来，一把拎起她的衣箱，下了车。他把箱子放在地上，一把把小妮从车厢里抱出来。

　　　　站台上，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这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这是一道迷人的风景，这是一道让无数人感动得驻足的风景。

　　　　有人认为这样的情景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是电影电视中常有的镜头。但是，我要对你说：对相爱的人来讲，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在他们眼中，对方就是全部。

　　　　至于年龄，谁说三十岁的女人就不能拥有这样的快乐与幸福呢！

　　　　康鑫把小妮圈在臂弯了，小妮把头靠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轻轻地说：“想你……”康鑫更紧地抱着她，下巴在她的头发上摩挲。

　　　　“我的小妮，我更想你……”就这样相拥了很久，康鑫扶起她的头深深地凝视着，吻她，忘情地投入地吻她，直到听到小妮肚子的叫声。他叫起来：

　　　　“我想你一定没吃东西，我们先去吃点饭。”

　　　　“不！”小妮坚决地说，眼里燃着热烈的渴望的光芒，康鑫点点头说：

　　　　“好，我们回家，我们去我们的鲸鱼湖。”

　　　　“哇！”小妮跳起来，跳到他的怀里，像一个大孩子趴在他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晃动着两条腿。康鑫拍着她的脊背，无比慈爱，

　　　　“小妮，可把你盼回来了！”

　　　　“阿鑫，我再也不往外面跑了，好难熬的一段日子。康鑫，如果我有能力，我就让你和我一去出差，让我们在一起。”

　　　　“会的，小妮，我们回家。”

　　　　康鑫握着小妮的手，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

　　　　车里，两个燃烧的身体挤压到了一起，小妮尖叫着，澎湃着，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巅峰。

　　　　康鑫拥着怀里的小妮，轻吻着她，享受着未尽的缠绵，柔声说道：

　　　　“小妮，你真的是个精灵，你一定对我施了魔法。我的感觉是那么的神奇，只觉得身体里的激情不断向外奔涌，自己不能控制，弥漫在整个身体里。”

　　　　“阿鑫，你让我知道，爱情因为有了性才是完美的爱情。以前我以为真正的爱里不能有性，有了就不是纯洁真挚的爱情。性是肮脏的不洁之物。再后来我以为做爱只能是默默地用心去感受的一件事，在这个时候语言是多余的累赘，任何的调笑和赞美都是对真挚感情的亵渎。而你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浑然天成的爱与心的完美结合，一种无以伦比的美妙。你让我知道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做爱，没有忌讳，没有屏障，赞美的语言可以是做爱之旅的点点小花，发自内心的歌唱是到达高潮的兴奋剂和动力。性爱可以有欢声笑语，可以有低语呢喃，也可以有最高音符的歌唱。当我们两个欢笑着淌过小河，翻过山坡，感受着树林中的鸟语花香，摒去一切，共同高歌着飞奔到那个巅峰的时候，那是一个美丽的瞬间，是欲死欲仙的沉醉，是横了心拚却一切也要守住的永恒的震撼。为了这一个瞬间，就是失去了全世界也觉得值得。”小妮俯在她的胸前，潺潺如歌的诉说着，“是你让我感受到它的美妙。你给我的世界好大，我们似乎拥有天地万物。我们的世界又好小，只有这小小的车厢。”

　　　　康鑫拥紧她说：“你是不是对现在的状况不满足了？”“不。”小妮偎着他，蜷着身体，像小猫一样温顺地环着他的腰，“我只是觉得我们的车有一点小了，让我们施展不开，我要买一辆车，要内存大一点的，空间大一点的。”

　　　　“公共汽车的内存大，有四十三个座位呢！你是不是打算把座位全部拆掉？”“对呀！”小妮迎着他的话说。“老天，我又要惨遭蹂躏了……”康鑫带着愉快的沮丧捶胸顿足。

　　　　“康鑫，我带了一套衣服给你，在我的行李箱里，我去给你那来。”小妮拉开门要往外走。

　　　　“嗨，你穿上件衣服。”康鑫拉着她纤细的胳膊。

　　　　“穿衣服干什么？这里没有人。再说，就是有人，又怎么了，你不是说了吗？我的身体能迷死一大片，一会儿你就等着在车外面看男人的尸体吧。”小妮笑着，跑到后备箱里拿出了她在昆明给康鑫买的那套蓝豹洋服，又连蹦带跳地窜回车里。光滑白皙的小身体凉凉的，钻进康鑫的怀里。康鑫抱紧了她，把她整个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温暖着她。心疼地说“你这个小孩子就是不听话，不穿衣服就往外跑，看你的身上多凉，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小妮俯在她的怀里喊着：“我就是要把我冻坏，像在第一乐章里那样，病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你就可以哪儿也不去地天天在我身边陪着我。”

　　　　康鑫的心中掠过一阵沉重，默然不语了。自从他们相识，他没有陪小妮过过一个完整的夜晚。在第二乐章里，田杰把一些事情交到了他的身上。小妮在报社的工作又一直很忙。因此他们感情更浓更深了，但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没有在第一乐章里的时候多了。小妮虽然不说，但康鑫知道，这是他们心中的憾事。任何一个女孩儿都渴望和自己心爱的人相拥而眠，哪怕只有一夜。

　　　　小妮抬起头痴痴地凝望着他，康鑫细心地拨去了她贴在脸上的几根发丝，声音低缓喑哑：“小妮，我知道你为了我承受了很多苦痛。在第二乐章里，你那么坚强，从没在我面前掉过眼泪，你总是把最灿烂的那一面展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看见你的笑脸，让我听到你的歌声，让我触摸到你跳跃的身体。但我知道，虽然你从来也不说，我知道你希望我陪你，希望在夜里我能在你身边。你痴痴凝望我的眼神中泄露了你的全部秘密。每一次当我送你到你家门口，你依依不舍的表情好像在对我说：康鑫，什么时候你能不再送我回家而是陪我回家？你的这种眼神像一根无形的锁链把我的心绞得紧紧的痛……”

　　　　“康鑫……”小妮低喊，扑进他的怀里，“不，康鑫，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如果我有能力，我就凭我自己的力量把我们的生活安排好。我想买一套房子，让我们有一个温暖的家。在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我们的小屋子里享受我们的快乐。至于你和田杰，我想她就是你前世欠下的一段情，所以你们在今世就要结为夫妻。而今世你又欠下了我的一段情，我预约了你的来世，要你在来世的时候娶我做你的妻子。康鑫你答应吗？来世等着我，我也会等着你。”

　　　　“我答应！”康鑫郑重地说，托起小妮的头望着她的眼睛，“小妮，你是个善良的、美丽的，善解人意的小精灵。我找不出一丝一毫不爱你的理由。有时候我总是想，如果有一天我在弥留之际，而我们依然在我们各自的环境里，我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在我的床头，握着你的手，这样的彼此注视着，直到我没有知觉。”

　　　　“康鑫，你又在胡说了。你不会的，你说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