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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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别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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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力坤不以为然地说:“你管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那人说:“这是我们的公司,还没开张呢,你为什么闯进来?”
“开公司有什么了不起,我随便看看有什么错?难道你们这儿是禁区吗?”亚力坤跟他理论道。
安琪赶紧拉着亚力坤的衣角,劝他离开。对方不善。
那伙人匆匆拎着牌子进了屋。
亚力坤心里不痛快,对安琪唠叨说:“这真是莫名其妙嘛,我爱怎样就怎样,关他们什么事?这金地公司是不是太牛了点?”安琪说:“人家不让咱我们在这门口转悠,咱继续上楼吧。”就在他俩正准备往八楼上时,那个男人又喊道:“喂,八楼不让上去。”
亚力坤不服地问:“为什么?”
那人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他们下楼:“不让就是不让,哪有那么多费话?”
亚力坤给安琪一个眼色,让她下楼。安琪偏不,还想继续上楼。喊话的人火了,他冲着安琪凶巴巴地喊:“喂,上面是住家,随便闯人家的门不礼貌。”
亚力坤朝她招招手,她只好转回身。
两人准备步行下楼。这时,身后又传来那人的声音:“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坐电梯?”
亚力坤觉得这家伙有点别扭,他忽然改变了战术,搂过安琪的肩膀,嘻皮笑脸地大声说:“陪女朋友逛超市,陪女朋友吃快餐,陪女朋友爬楼梯你管得着吗?”说完,他把左臂弯成弓状,低声对安琪说:“快点,赞助一下。”安琪会意,右手自然地挎着亚力坤的左臂,亚力坤得意地吹着口哨,两人转身下楼走了。
回到五层,安琪气嘟嘟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说:“我怎么觉得咱们像是摸到禁区了。不就是金地公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观摩一下总可以吧。你也是,人家让你下楼,你就下楼?一点也不援助我。”安琪把气恼发泄到亚力坤身上。
亚力坤斜着眼调侃道:师妹,难道你到金地大厦是来参观的吗?好玩吗?
经他一提醒,安琪这才觉得自己没理,于是,用手弹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好吧,好吧,现在去办公事。”他嘻皮笑脸地再次弓起自己的左臂,得意地说:“师妹,看来你还得赞助到底。其实咱俩的关系亲密点是非常有助于工作的,你说对吗?”
安琪眼珠子转了转,一乐,说:“随你吧。”她大方地把右手揣进亚力坤的左臂弯里,两人亲亲热热地,开始挨个门找董事长办公室。两层楼里,共有二十五间办公室,除了财务部、打字室、报关部和办公室开着门,其他房间都关着,仿佛公司今天有什么集体活动都出去了,又仿佛那些关着的门未曾打开过,反正不像是一个正常经营着的公司。
安琪小声嘟哝:“这个公司是玩空手道的吗?不用上班就能赚大钱?”
亚力坤自诩:“嗨,你不懂,做公司做到一定境界时,才会这样大而玄。”
安琪原以那个叫艾山江的马房经理也应该在这里办公,可她留心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心里不觉有点失落。那么,他应该在哪儿办公呢?难道是另外还有一摊子?也就是说,那个骑马俱乐部应该在另外一个专门的地方。那个地方是怎样的呢?
亚力坤并不知道安琪的脑子正在开小差,到了六层后,他甩开安琪独自跑过去先找到了董事长的办公室。他立刻跑到安琪面前,夸张地形容:“看呢,看人家董事长多牛啊,一个人占了半层楼。再看看咱们大队,我在屋里放个屁,隔壁的刘队都能听见,全大队的人都能闻着味。”亚力坤伸开两臂,顽皮地贴着墙壁把自己当尺子量了起来。
董事长显然不在,双层防盗门紧闭着。保安部像个岗哨般,蹲在六层的把头,安琪敲门,里面也没回应。安琪建议还是返回头找副董事长吧。上次与他通话时,安琪有很不舒服的感觉,这次想着能绕开他就绕开,现在看来,还得过他这一关。
位于六层背阴面的阿不杜西克透过闭路监视器正观看着亚力坤和安琪一步步向他的办公室走来,他猜不透这对青年为什么闯到这儿来,他们是什么身份,想干什么?他冷笑着关掉监视器,起身走到外间,等待着他房间的门铃响。门铃响第三遍时,阿不杜西克才冷冷地应道:进来。
安琪向阿不杜西克出示一张死亡证明,说:“我是来当面通知董事长,卡帕已经死亡。”她说着,把那份死亡证明放到桌子上。
阿不杜西克匆匆扫了一眼死亡证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当初让“耳朵”传纸条进去时,还拿不准卡帕到底是不是阿米娜的小弟。如果卡帕看了纸条没反应,就说明他是冒牌的;如果他有异常,作出过激的举动,就说明他是。没想到效果这么理想,那个孩子说完蛋就完蛋了。

《爱别离》第二部分(13)

安琪见阿不杜西克没有作声,就说:“请您转交董事长,限她两天之内去处理死尸,如果家属第三天还不到,我们公安局把他埋了。“然而,阿不杜西克痛快地说:“埋吧。那是你们公安局自己的事情。”突然,他发起火来:“我说两位警官,我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董事长没有一个叫卡帕的弟弟,一定是你们弄错了。这张死亡证明你们还是收回去吧,放我这没用。董事长也不会感兴趣的。”
安琪一下有些懵了。但她仍然不动声色地通知:“卡帕临死前一口咬定董事长是他姐姐,另外,他还向我们说了一些事情,我们需要在必要时跟董事长当面谈谈。”
阿不杜西克心里一惊,不知眼前这个女娃娃都掌握些什么,他提醒说:“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董事长真的没有这个弟弟。这张死亡证明也没必要放在我们公司。”
安琪真的尴尬了。亚力坤不作声地收起了那份死亡证明。阿不杜西克一定会把所见之事亲口告诉阿米娜,这就足够了。
安琪和亚力坤离开金地公司后,安琪挫败感极重,她疑惑地说:“难道我的直觉错了?卡帕真的不是董事长的弟弟?”亚力坤老道地说:“这很简单嘛。第一,咱们去趟董事长的家乡调查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另外,等董事长回来了,看她的反应,她要是没反应,就说明卡帕不是她的弟弟。咱们就别在这件事上纠缠了,赶紧找那个叫‘耳朵’的人,找到他,说不定能牵出一个重量级的贩毒案呢。”安琪想想是这个道理。也打算把金地公司的事搁到一边,可她还是不甘心地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公司阴森森的。”

阿米娜其实回来了。下飞机后她直奔小别墅。在JJ市,她有三个住处,午休时,一般在公司8楼;平时就住在政协的家属院里,吴向农出面帮她买下一套三居室;有重要事情商量时,或约见男人时,她才会到位于红河公园附近的小别墅里。今天直奔别墅,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
东北之行虽然曲折,结果还算过得去。把阿斯卡尔带回来的愿望没有实现,可是她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叮嘱了他,只要在里面吃喝无愁,警方和检察院在六个月里找不到提款的会计,就没有犯罪证据追诉阿斯卡尔,法院将判他无罪。安排完这一切,阿米娜觉得踏实了。
阿米娜让米吉提到机场接自己。目前,他是陪在她身边惟一的亲人了,她从心底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不成功,好好的一家人,怎么支离破碎呢?她拼命挣钱,除了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更主要是想让亲人们活得更体面更好呀,可现在,却事与愿违,丢的丢,抓的抓,一团糟。三个弟弟,哪个都是父母留下来的骨肉,与她都有血缘关系,都丢不下,又都扶不起来,让她操碎了心。如果父母还活着,她就不会有这么重的负担,如果不是为了这三个弟弟,她早就远走高飞,没必要一定回到故乡发展。
在飞机上时,阿米娜最关心的问题就是那个卡帕是不是小弟?如果是他,赶紧想办法把他弄回身边,反正已经吸毒了,当姐姐的不管他谁又能管他呢?可是,肉孜和阿不杜西克能放过小弟吗?阿米娜想了许多对付他们的办法,她想,只要自己活着,就有能力保护好小弟。想到小弟那纯洁无瑕的双眼,想到由于自己的贪婪,才把小弟害得吸毒,害得无家可归,阿米娜真想流泪,所以,大弟的事一安排完,她就急着往回赶。
阿米娜让努尔自己打车回家。米吉提的车驶出机场后,才沮丧地说:“姐,你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我就去了戒毒所,可是没见到那个卡帕,那里的人说他刚刚自杀了。”
“什么?”阿米娜的双手从后面紧紧抓住米吉提的肩膀,她急迫地问:“你说那个吸毒的孩子自杀了?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小弟?你说玉素甫不会做那种傻事吧?你说那个自杀的人是不是小弟?”
米吉提动了动肩膀说:“姐你快松手,我手里还握着方向盘呢。”米吉提的眼睛酸涩着,不敢去想小弟的事,他宁愿相信小弟已经死去,他的心情复杂极了。这些年常常出入声色场合,他见过那些吸毒人的悲惨下场,小弟早点脱离苦海未必是件坏事。但姐姐肯定不这样认为,所以他得安慰她开导她,他从倒车镜里看到姐姐难过的样子,说:“姐,你要能承受住才行,我也是一种直觉,十有八九那个人就是小弟。我本想找警察问清楚,可是没有你的同意我不敢贸然去问。”
阿米娜几近窒息,她觉得就像做梦一样,自己的亲人说失去就失去了,这是为什么?她想,可能是肉孜和阿不杜西克对小弟下的手,除此之外,没人能有这个魔力让怯弱的小弟走上自尽的道路。
阿米娜失神地躺在客厅的沙发里,她让米吉提回公司,自己要单独呆一会儿。可是,米吉提走后不到十分钟,阿不杜西克不请自邀悄无声息地来了。他不是敲门进来的,而是用钥匙捅开的防盗门。见到他,阿米娜顿时像头母狮般怒吼起来:“这回你们满意了吧?我小弟被你们害死了,大弟也被警察抓了起来,我还有一个二弟,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收拾他?来呀,干脆把我也弄死算了,我这样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算啦。”
阿不杜西克并不理会阿米娜的暴怒,他脱下外罩,顺手扔到长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到阿米娜身边,用冰凉的手把她耳边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怜惜地说:“其实我真不想这个时候来传达肉孜的口信,他不许你到公安局认尸。如果你执意要去,后果自负。可实际上,这时我真的应该来到你的身边,不能帮你什么,但能安慰你极度伤感的心灵,你说,我对你好不好?”说着,他把嘴唇靠近阿米娜的耳垂,在它上面轻轻吻了一下。

《爱别离》第二部分(14)

如果说刚才阿米娜还怀着侥幸心理以为一切都是错觉,现在,听了阿不杜西克的话,她真正绝望了。既然肉孜不许她去收尸,那就意味着小弟确实死了。

八月末的早晨天高气爽。自从来到骑马俱乐部,每隔两天,艾山江都要用暗语写一份令阿迪力感兴趣的情况汇报,然后通过加密的电子邮件发过去。为了防止加密的电子邮件万一被人接受,艾山江和阿迪力事先编了一套暗语。在早晨做这项工作只需十分钟就足够了,汇报内容多时是几百字,少时只有一句话。工作完毕,他总会走出房间,到赛马场里呆一会儿。他喜欢静静地眺望一会儿乌兰山和从那里升起的太阳。他有些猜不透,每天都升起的太阳为什么照耀不化山顶那长年的积雪?乌兰山永远威严地挺拔,太阳永远照耀,在它们庇护之下的土地永远沉默。沉默的土地上是各色生命在展开,小草和石头,河流和树木,歌声和烟雾,马匹和黄昏,生活和情感,每一秒钟都在展开,每一秒钟都在变化。艾山江每天早晨享受着清新的、沁人心脾的来自土地的芳香,感觉自己是多么幸运又多么渺小,自己不过是乌兰山脚下的一粒微尘,不过是太阳照耀下的众生中的一种生命。有时,他也会在内心自问自答。问:你是谁?答:我有过许多名字,也不知道我是谁了。问:为什么孑然一身来到这里?答:上级派我来的,我将尽力完成不可言传的使命。问:你害怕吗?答:说不怕是假的,可是每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因为想着完成任务,就忘记了怕。问:想念家人吗?答:想得心疼。明知她们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问:你后悔吗?答:后悔就不选择这份职业了。
这天上午11点,身着马裤马靴,头戴黑头盔的艾山江给两名马迷上完骑术课,便带着他俩进行跑马操练。
一辆银色“奥迪A6”不知何时驶来,静静地停在赛道的一侧,车窗被打开一扇,戴着墨镜的车主人很有耐心地等着艾山江跑完最后三圈障碍。
艾山江骑在马背上,把头盔摘下,匆匆整理一下湿碌碌的头发,又戴上头盔。仅这两秒钟,他就判断出空气中飘浮着不易察觉的香水是法国的名牌“毒药”,不用猜就知道车的主人是阿米娜。俱乐部举行跑马比赛那天,阿米娜就是使用这个牌子的香水为艾山江颁奖。
艾山江会心一笑,按着他的计算,阿米娜这两天应该来找他,而不是他去找她。早在两天前,艾山江把一份“金地国际马术大赛计划”从门缝里塞进她的办公室。借着送大赛计划的机会,艾山江把金地公司的基本情况摸了一遍,当然他也看到了七层挂起“健身培训中心”的招牌。阿不杜西克当然也从监视器里看到艾山江,他派人把艾山江叫到办公室,问他何故到公司来。艾山江装着不知阿米娜外出,解释说阿米娜委托他做一份大赛计划,有些事项需要当面请示她。阿不杜西克皱着眉头给他作了两条规定:一,以后见董事长,必须先通过他;二,除非通知他到公司来,一般情况下就待在骑马俱乐部。艾山江确定阿米娜已经看到那份大赛计划,而且对他的工作持欣赏态度。再者,阿米娜到东北处理阿斯卡尔的事肯定心烦意乱,回来后一定会到俱乐部骑马散心。这是马迷们的基本心理,遇到挫折或开心的事都从马背上找到平衡和刺激。可是,她为什么没开那辆黑底红字的“帕萨特”来呢?艾山江猜测,她可能不想让公司里其他人知道她的行踪,她需要一定的私密空间,由此他判断这是一个拥有许多隐情的女人。
艾山江跳下马背,先把两名马迷送回俱乐部的接待室,他们要洗浴换衣,然后走人。艾山江则呵护着“领舞者”慢慢地散步。
阿米娜从银色“奥迪A6”里走出来,手里拎着头盔马鞭等行头。艾山江见状笑容可掬地迎上去,热情招呼:“董事长好。您今天心情不错,有时间来骑马了?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阿米娜绷着脸,戴着墨镜的双眼看不出一点笑容,她略一点头,直奔俱乐部为她设置的接待室。艾山江没有追上去用好听的话恭维她,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干什么。他去了马厩,牵出阿米娜专用的那匹爱尔兰纯血马“闪电”,并让专职的驯马师歇着,自己亲自当董事长的陪练。
阿米娜从接待室出来,一身华丽的骑士服给她增添了不少英气,她大步走到棕色的“闪电”跟前,亲切地用手来回捋着它脖颈处的鬃毛,“闪电”懂事地回转头来亲吻她的手臂,这一吻,令她感到了其实兽比人更有情义,内心的委屈顿时化作眼泪涌出眼眶。
艾山江把这个细节看在眼里。他暂时还无法把在幕后操纵一个严密的组织、进行重大冼钱、非法买卖巨额外汇的头目人物与阿米娜联系起来。眼前,她更像个软弱的女人,看上去需要人同情,需要人帮助。在把缰绳都递到她手中之前,他轻声问:董事长,恕我直言,您有什么烦心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阿米娜抬起浮肿的眼皮看了看艾山江,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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