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你和豫衡私底下进行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你含血喷人!”冰心也火冒三丈了这人平常凛然冷肃,喜怒不萦于怀,怎地发起怒来如此不可理喻……“豫护法他,他只是想确定……想要我务必和你……和你……”
冰心百口莫辩,便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你听,是否和昨夜一样,情真意切?”
沃昶不克自持,冲动地将她抱起,斜放入床。
“不可一错再错。”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现在才后悔的确太迟了,但继续下去她能图到什么,万一他不肯娶她,豫衡不肯饶过阿碗,她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你挑起的,就该想到后果。”自她以色相诱,他就已经堕入虚罔。一年多来,他隐忍得太累了。
是啊,她现在势成骑虎,最糟糕的是,她居然贪恋他的温存,渴望得到他的爱抚。
这可不是好女孩该有的行为。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自己。”
“住口!你的感情或许廉价,我的却不同。”沃昶一手剥掉她披在肩上的衣裳,她的抗拒完全阻止不了他高涨的欲火。
他虎视眺眺盯着她乍为女人后,娇嫩的粉红肌肤,粗大的手掌强硬且温柔她揉动如平滑的小腹。
“我要一个孩子。”他喃喃低声着,手劲跟着加大,犹如企图立刻捏就一名活生生、可爱会哭合笑的小婴儿。
“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孩。”不然干么拒绝娶妻纳妾。
“我要你帮我生一个,或者两个。”他像个耍赖的大孩子,蛮横且不讲理地要她应允。
“我不是你的妻。”
女人总是这样,得了寸就想进尺;昨晚还潇洒不计后果,今儿就画地自限,甘愿困为婚姻。妻的身分,能给一个女人多大的保障。
冰心被他欺昏头了,抑或感情放得太急,太孤往一掷?
“要名分?容易。”他原就希冀她共守烛灯看日出,巴不得朝朝夕夕、日日晨晨。“我即刻传令下去,纳你为妃。”
妃?冰心讶然问道:“你是北冥教主,怎可以纳妃?”
事到如今,已无必要相瞒,反正她终究会知道。
“我是巴国王族的继任领袖,北冥教只是用以隐藏身分的组织,孟璋收买你引诱我成为他的义子,目的就是希望我率领巴国族人中兴故土。”
冰心怔愣地倒抽一口凉气。“我以为巴国王族早已为圣上所灭,没想到……难怪……”
霎时,她终于明白霍小玉的来意,也总算为那柄令牌找到合理的解释。
“你发现了什么?”他觉得她的脸色不对。
“没,我只是很……震惊。”忽地,她的背脊传入一阵冷凉,直透脚心。她瑟缩地将身子挪近他的臂弯。“抱紧我,好吗?”
巴国族人图谋中兴复国,即是叛逆之罪,是要杀头示众的。她当个难民,四处飘泊已经够悲哀的了,岂可把路越走越窄,处境越混越危险?
她不要不明不白走上绝路,唯今之计只有……逃!
可怜她初初编就的绮思罗梦,竟然转眼成空,好不甘心哪!
她有预感,她会永远走出他的生命,因为她一向习惯爱自己胜过旁人。这是孤弱女子求生第一要诀,千万不可心软以免自毁前程。
论究到底,她还是不够爱他,但她爱过吗?那难道不是一种贪图欢愉的享乐?呵!她几时学会沉沦的?
“在想什么?”他读出她眸中的忧虑。
“想……想咱们的未来。”绵绵的叹息泄漏她的心口不一。
沃昶是明白人,转瞬即已猜出七、八成。这个小女人还没将真心交付给他。她自私地不愿信任他。
对一个昂藏孤傲的男人而言,这无疑大大刺伤了他的自尊。
“咱们不需要未来,此刻即是永恒。”他放开她,坐在床沿,自枕下取出一记银镖,出其不意地钉住梁上一只探头探脑的鼠辈。
冰心花容失色,忐忑地望着他。
“这一生我从未失手,是我挑中的,终将成为囊中物。”他一双深黑的眸子冰寒的扫过她雪白的身躯,最后停伫在她发青怔忡的面孔上。微微一笑,那笑意有着绝对的冷绝。
冰心抓过被子,背对着他。让心底泛上的恐惧得以短暂找到避难所。
暖炉尽职地烘出一室温馨,冰心却感到背脊闪过一阵战栗。
昨夜与今晨重复被掠夺的景象又清晰浮现脑海,她手指哆嗦着,抚着被吻疼的唇瓣,依然存着那灼热的熨烫的撕扯感。
这等轻薄、疏狂,像急于掌握、撷取什么,和他予人的印象大相迳庭。双手移至凄惶的禁口,依然窒闷仿佛他庞然的身量犹压挤着。她这辈子大半活得漫不经心,得过且过,从未有强烈若此的情绪足以困囿她,为什么沃昶能让她一错再错,终至全军尽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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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太荒唐了!简直见不得人。
豫衡和老公公竟完全不以为意,当着她的面就手舞足蹈,犹似中了头彩。真要不得!
短短的时间,踞龙堡里里外外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等着为她和沃昶办喜事。
冰心看着张挂的喜幛,有“銮凤和鸣”、“珠联璧合”……真是好话说尽。可,她心灵深处仍有一股不安的惶然。
霍小玉呢?她中了沃昶一箭,现在不知怎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似乎该去看看她,毕竟她们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在门才打开,便慌慌张张跌进一个人。仔细一瞧,这不是霍小玉吗?
她右臂连着胸口到手腕处全染满鲜血,教人触目惊心。
“你怎么了?”冰心不得不明知故问,怕揭穿她也怕被揭穿。
“我被……老虎咬的。”霍小玉一定痛苦难当,歪歪倒倒地往床上一瘫,脸色苍白如纸,状极狼狈。
“你会轻功,还让老虎咬成这样?”冰心检视她的伤口,其实只有右边胸臆偏往手臂的地方一道尖深难度的箭痕。“哟!这只老虎居然只一颗撩牙,或者它对你特别口下留情。”
“别再嘲讽我了,赶快替我敷药疗伤吧。”霍小玉不住的喘气,头发衣衫一片颓乱。
“血都凝干了,需要用水清洗。你再忍一下下,我去打盆温水过来。”
“不,先帮我抹上金创药,那东西……你有吗?”
“当然有喽。”干她们这一行每天得防着头被追打,别的可以没有,金创药则是必备之物。
冰心从抽屉取出小瓷瓶,赶快过去掀起她的衣襟。“啊!好深娜。你忍忍,会有一点刺痛。”
怎么没反应?伸手一探鼻息,没有?再探,吓!真的一丁点气息也无,手上没有脉搏,身体也逐渐冰凉,她……她她她不会走了吧?
沃昶射死了她?
冰心惊恐万分,呆立床头,束手无策。
良久以后,她伤感地泪下如雨。
“不,你别死,至少不要死在这里,我一穷二白怎么帮你办后事嘛……全天下的刺客就属你最笨,受了伤也不赶快医治,拖了大半天,血都快流干了,难怪性命不保。”
冰心想了又想,决定去找沃昶,如果连他都救不了霍小玉,那她就是注定命中该绝了。
“我去找人来救你了喔,你一定要撑,别……别死得太快,知道吗?”冰心匆匆披上外衣,飞身欲走,突觉有人抓住她的裙缘!
“唯今……只有,沃……沃昶。”霍小玉紧闭双目,嘴巴还能喃喃叨念……
“原来你还没死!”害人家白白伤心流泪了好久。冰心又喜又气地瞪着她。
“你再不去,我就真的不行了。”
“嘎!”对喔,差点给它忘记了。
冰心裙缘一提,人已经身到了回廊外,直奔“赤霞楼”。
约莫过了半刻钟,霍小玉奇迹似地自动醒转。
她起身坐至案前,提笔修了一封书信,收信人即为寒冰心。
然后,她狡狯地一笑,在冰心返回之前,换下血衣,从容离去。
随同沃昶一道前来的,尚有豫衡、国师和仇雁申。
他们已经“飞”得够快了,冰心还猛催促:“她生命垂危,你宽大为怀,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救她一命吧。”
沃昶不置可否,只深沉地注视着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虽然她……”受不了他炯炯含威的目光,冰心忙拉扯来一堆有的没有的掩饰心底的迷乱。
“人呢?”豫衡首先踏入寝房。
“就在床上呀!”冰心和沃昶也先后走了进去。“咦,刚刚明明在这儿,怎么一转眼就……”
“教主,有封留书。”仇雁申将案上的信笺递给了沃昶。“大概是霍姑娘留给寒姑娘的。”
沃昶握着书信,望着冰心的眼神忽而转利。
“打开看看无妨,我自认没做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冰心撇着嘴,老大不高兴地一屁股坐往圆凳。
霍小玉的确受伤来找她的嘛,这种事犯得着骗人吗?为什么他们要露出狐疑的眼神瞄她。
“豫衡,把信的内容念出来大伙参详。”沃昶嗅出空气中诡谲的氛围,但无法具体指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肃冷的眸光悄然扫向房内的各个角落,最后停在床畔一堆染着殷红的血衣上。
“冰心贤妹,”像衡念道。“多谢你盗回令牌和玉荻相,此次竟然谋剃叛戚未成,但你已尽全力,不必太多自责。
“禺心姊即将火速避回大内,请求圣上另派高手完成任务,属于他的五页两五于枕畔间,请务必找一隐秘密地才安心,他日如若不违圣命,恶心妹必当上呈朝廷,再追肠黄全禺雨。谨此——
禺心姊
司徙容
平辰日十时”
怎地,不是霍小玉?
豫衡的疑问等不及冰心答覆,已有了新的发展。
“哟!今儿怎么这样热闹?”霍小玉笑颜灿灿,精神奕奕地由廊外翩然跨入。
“霍姊姊,你……”冰心错愕地冲过去抓住她的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猛瞧地的胸口。“你没受伤?”
“我好端端地受什么伤?”霍小玉不理会冰心惊魂末定的骇异,兀自走向颜面阴鸶的沃昶。“百闻不如一见,你就是孟玮口中卓然超群、文武双全的北冥教主沃昶?”
“不得直呼教主的名讳。”老公公最讲究伦理道德,长幼尊卑,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受教,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真是世风日下!
霍小玉眼里根本没有她,她的目光已被沃昶吸引得不忍稍瞬。其实她伦偷窥伺他已经好多次了,只是从没像现在这么近距离,可以仔仔细细打量他。
好个男子汉!
她迷醉得不露痕迹,冲着沃昶千娇百媚地一笑。“你几时娶我?”
她的单刀直入,吓坏了一屋子没娶过妻的单身汉。
“出去!”他尚有漫天疑团等待理清,哪有闲功夫听她卖弄风情。
“你好无情,这样赶我?”她哪点不如寒冰心?论美貌、姿色、学识、阅历,可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霍小玉两颊腾地薰成艳红,眼中蓄满星星点点的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冰心冷眼旁观她的一举一动,依旧惊诧莫名。
“再不走,休怪我杀了你。”沃昶的怒气烧自冰心和那封署名“司徒容”的书信,霍小玉却倒楣的成了出气筒。
“你敢!”她气急地跌进床沿,一手搭在血衣上,登时大呼小叫。“这是什么东西?好可怕。冰心,你受伤啦?”
寒冰心没有回答,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赶快过来姊姊看看。”她一拉一扯,自冰心袖底掏出一只木制雕花的令牌。
众人十来只眼睛全看见它铿然掉落地面,却只有她视若无睹。
“这是……”冰心怔愣地拾起令牌
“你的……”霍小长蹙着眉心,不是太白兴趣地把玩那柄令牌。“又不怎么好看,你要它做什么?”
“它不是我的,是……”冰心额际汗如水注。罢了,她现在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强作解释亦徒劳。
她默默地踱到沃昶跟前,仰一首问他:“你愿意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他是想信,但事实却不容他不怀疑。
沃昶雄伟傲岸的面孔,现出一丝无奈。他默然挥起长剑,那剑身碧幽幽地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向床上的布枕……
五百两银子应声撒落半个床榻,有几枚滚落地面,滚到冰心的脚前。
铁证如山,教他怎么信她?
“天,你还真有钱,这里只怕有四、五百两吧?”霍小玉惊喜地捧起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央求冰心慷慨解囊,送她一些。
冰心宛如一具木桩,给牢牢地钉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事情转变得太快,非她小小的脑袋所能顷刻洞穿。
有人设讨坑害她,那个人十之八九就是霍小玉,可她却表现得一无所知,不是她会是谁?
老公公和豫初都没法替她说情,思图杀君,在巴国可是唯一的死罪。
他们不承认汉族皇帝,他们只效忠巴族的领袖。冰心勾结外敌,阴谋行刺沃昶,死一百次都不足惜,怎能纳她为妃?
失策失策!老公公无言怪责豫衡,豫衡也不甘示弱,狠狠地反瞪回去。总之,他俩有错,错在低估了冰心的能耐。
究竟是她伪装得太好,或者是他们的眼光太差?居然错把刺客当乞儿,非但引“狼”入室,还养“虎”为患。
问题是,这小妮子前看后看、左瞧右瞧,怎么也不像武功超凡、来无影去无踪的大内高手呀!
大家都不敢讲话,都在等沃昶下达命令。杀?或不杀?
白纸黑字和一堆银两把冰心逼向死角。天要亡她吗?
这种局面就像一个尘封的哑谜,一个恶毒的咒语,解放群魔想摧毁她。
很快地到了黄昏,夕阳变得血红而狰狞,扩张了众人的疑惧,企图吞噬她整个人。
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为什么偏偏挑中她?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害我?”冰心拉着霍小玉的袖角,悲哀地问。
“你误会了,我到这儿只是串串门子,你要不高兴我走便是了。”她如同局外人一样,气定神闲地晃出长廊外,隐入花丛中。
“想杀我就动手吧,你们人多势众,横竖我是逃不了了。”冰心豁出去了,假使天意如此安排,她再反抗辩解也是徒然,不如专心等死,想想看或许能到阎王爷那儿告冥状,还她一个清白。
“她是我未婚的妻子,你们说,可不可杀?”他出乎大伙意料之外地柔声相问,却猝然粗暴地将冰心扯近胸膛,怒目相迎。
这问题好难啊!“豫衡比较聪明,你回答好了。”
大老奸!
豫衡以一记卫生眼回应国师居心不良的谄媚笑容。
沃昶的问题,表面上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实际上则是对自己提出质疑。
谁也不了解他,在踞龙堡仅二十四名大将,十二名重臣中,唯一能和他共商国事的只有两位护法和国师,但这样亲近的对话也仅止于社稷大计,私底下,他连一点心事也未曾透露。
众人只知服从他,执行他下达的命令,关于他私义的感情,谁都不敢多做猜想,也无从猜想起,有时甚至连想要逢迎讨好他亦不得其门而入。
在豫衡眼中,沃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