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文自顾自地说着,猛地喝了一大口,又接着说道:
“你知道我怎么当上锦都市的宣传部部长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跟姓汪的市长不是个好鸟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升得那么快吗?“
蒲文似有满腹委屈,脸上的液体不知是泪水还是酒。
浑身是伤的彦西慢慢地坐了起来,一瘸一拐地依在蒲文身边,
“我不怨你了,我认了,同进同退,共生死,”靠在蒲文的胸口,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彦西反过来安慰蒲文。
蒲文曾经说过,她是他的红颜知己,但现在想来,自己更多的担当应该是红颜祸水。
“嗨,彦西啊彦西,我不是有意地要打你的,你以为我打自己的女人不心痛吗,可是当我知道你跟别的男人上床,我的心真的很痛。”
蒲文紧紧地搂着彦西,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哭泣。
两人就那样子在沙发上,怀着各自的心事,相拥了一夜……
戴高乐机场,彦西拎着简单的行李,寻视着举着彦西牌子人,蒲文跟她交待过,有一个全程赞助商在机场接她,酒店也定好了,直接过去了就行了。
“是你?”
“是你!”
彦西最终决定跟蒲文成行,反正自己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烂人了,爱一天是一天吧,更何况蒲文交待过,这次考察回国后,锦都市的东方巴黎宣传就开始正式启动,张亦曲也会赶到锦都拍摄宣传片,主题就是:“锦都,一座非来不可的城市。”自己做为参与活动推广的竞标公司之一,在巴黎考察,偶遇蒲文率领的政府团队,顺风顺水,再合理不过。
只是,寻到机场接她的那个人的时候,彦西与对方一起尖叫了起来。
那人,竟然是与彦西有着一夜情的施行方,彦西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竟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临行之前,整理行李和背包,无意翻到名片夹内的名片,施行方的头衔是锦都市行方集团董事长,旗下分别是行方洗化贸易公司,行方服装公司和行方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三个公司彦西都听说过,但规模说不上太大,应该是施行方行业选对了,只要关系到位了,三个公司家家都赚钱。彦西也曾想过,也许有一天,会在某个正式或非正式的场合遇见施行方,但绝对没有料到的,是在戴高乐机场,蒲文安排的地方遇见。
作为替蒲文接彦西的人,施行方肯定是清楚彦西底细的人,蒲文之前多少都是有所交待的。所以,这个中年男子在尖叫过后只愣了一分钟不到就开始了例行的拥抱和寒暄。
“呵呵,彦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啊,容貌标致,气质出众,呵呵,呵呵。在下施行方,是锦都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 无名小卒,仰慕彦小姐才华已久,今日得以一睹芳容,一了心愿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彦西的行李,语气和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似乎是与彦西第一次见面。彦西也不好多说,客套了几句,跟着上了他安排好的车。
“施总,你好面熟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着一路风景,彦西终于忍不住探探施行方的话头。
“是吗,我们有见过吗?可能在某个聚会吧,即使有见过,象我这种利字当头的粗俗商人也只有远远地看着彦小姐的份儿了。”
施行方回答的斩钉截铁,彦西也就有些放心了。
施行方先一天到达,将房间,行程等安排妥当,只等
彦西和蒲文到达了。从房间的摆设看得出来,蒲文对施行方也经过了认真的交待,里面摆放着彦西最喜欢的香水百合。
“你先出去吧,他们要晚些过来,我先休息一下。”将行李放好,彦西安排施行方先行出去,自己静静地躺下。
还好,只是一个施行方,如果付应明,赵启山,徐良,等等,与自己有过瓜葛的男人全碰在了一起,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巴黎是个浪漫美丽的城市,适合谈情说爱,风景是现成的,城市是包容的,当然,给爱情做道具的礼物也是现成的,名牌服装,化妆品,都是只要有钱,随手可得的东西。蒲文说是考察,其实是假公干之名行己渡假之实,彦西再清楚不过,在这个地方除了谈情说爱,没有什么可以考察。自己这一行确实应该小心再小心了,与施行方刻意保持好距离就可以了。
她设计了无数个情节,施行方在与他们一起逛街的时候,猛得跳出来,说自己是她的一夜情人,亲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而颜面尽失的蒲文则在异乡的大街离她而去,留下她孤零零的在街上。
她甚至认为,这样的情节再好不过,回国后,自己就从锦都消失,到另外一个城市,摆脱与蒲文的关系。
心里面有太多事情,再加上旅途劳顿,彦西竟然在陌生的房间沉沉睡去,醒来时,蒲文正在边上静静地看她,轻轻地抚摸着彦西柔软的头发。眼神里,满是爱怜。
“倒时差还是有点累吧,亲爱的,再睡一会儿,离晚饭时间还有一小时,这边相关部门给我们安排有晚宴,我希望我的爱人以最漂亮的样子出现在公众场合。”
蒲文恢复了最初的温柔样子,彦西索性枕在蒲文的手臂,望着蒲文满是爱意的眼睛,连这房间也变得异常温馨,似乎每一处都有着鲜花。
蒲文这次带的考察团就是他们宣传部和市政府办公厅的几个骨干,蒲文就是最大的领导了,市长书记没一个出席,汪市长都没有来。
例行的晚晏,彦西穿上了DIOR的低胸小礼服裙,剪裁的恰到好处,黑发及腰,虽然她不怎么会法语,但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对于此,施行方显然有些不自然的神态,但碍于蒲文的面子,他特意坐到了东道主巴黎相关部门和部分媒体工作身边。蒲文有一丝察觉施行方的异样,但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毕竟彦西是自己的爱人,而且他只是觉得彦西出入公共场合的仪态是修炼到家了,即使有异样,也是因为彦西太过光芒四身,盖过了在场所有女士的光彩,所以才会有男人不敢正视。
之后几天,是蒲文一行象征性的所谓考察,施行方做为内地开发商,也跟着一起。彦西便以不适应当地气候等多种理由在饭店休息,其实是尽量避开施行方,毕竟两个人有着一夜之欢,在自己的N夜情人与一夜情人之间装作什么也不知是一件看起来容易,做起来累人的事情。
彦西更愿意享受与蒲文单独在一起的时光,在这里,同行的人都是蒲文的伙伴,不会对他们产生异议,没有了任何顾忌,他们便是正大光明的情侣,爱人。彦西身上的伤口还没全好,蒲文每次看着彦西身上的伤口便有些止不住的心痛。
“你是怎么跟上那个汪轩然汪市长的,说实话,你虽然年轻有为,推广蜀江地产有了巨大的成功,但一下子跳到了市宣传部任部长,着实快了一点,何况原来那个部长调到统战部任部长没多久就跳楼自杀了,现在成了植物人。”
彦西还是忍不住想打听。在房间里,看着蒲文的眼神,她又忍不住想问。
“你知道那个市委大院的跳楼事件?你在打听我?”蒲文有些吃惊。
“我哪有那闲功夫打听你?蔡岚在跑你们部门那口子,你不知道?锦都的女记者就她爱出风头,人年轻虚荣心就重,一门心思想做什么全国第一,找不到机会扬名就跑到报社做小记者,期待出名。我现在跟你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走也得留,不走也得留,你还有什么顾忌。彦西渴望着能与蒲文交心。
“唉,你说的也是,其实这些东西在我心里闷的也太久了,都变味儿了,我也想告诉你的。先说怎么跟汪市长混上的?说来话就可长了。做副县长的时候,因为推广蜀江县的地产需要,还有规划报建等等,我需要不断地往市委市政府跑,当然,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就那样子认识了汪市长。你应该是知道的,汪市长虽然已经升为了市长,但权力范围内的几个部门都是没什么油水的部门,也没什么大的实权,所以虽然贵为市长也经常在人后被黎市长东书记之类的踩上那么一脚。但正因为黎市长东书记他们有实权,巴结的人太多,我根本没有机会,而我又想调到锦都,跟你在一起,当然,还有我自己的前途。“
蒲文讲到这里,就不愿再讲,彦西也不愿多问了,这些东西都是上得台面的东西,锦都市但凡与市委市政府打交道的人,谁不知道汪市长,黎市长,东书记之间的所谓公开的内幕?她想知道的,是蒲文在从蜀江县副县长调到锦都市宣传部任部长之间背地里吃了多少苦,打通了多少关节,因为那段时间是她答应做蒲文情人以来蒲文对她最狠的一段时间,根本不敢回忆。
她默默地握着蒲文的手,什么也不说,她知道,有那么一天,蒲文会告诉她所有真相的,那一天,也许是他们一起完蛋的那一天,也许是她修成正果的那一天,反正是两个极端。
既然没办法说下去,两人便相约着去逛街,施行方就住在他们隔壁,其他部门都是自由活动,施行方要贴着蒲文,真正到了街上,彦西才明白蒲文叫上施行方一起到法国的真正意义。
不管在什么商店,只要彦西看上一眼,表示出了极大兴趣的东西,施行方总是抢先买单,蒲文看上的东西更不例外。如此几番,彦西倒有一些不好意思了。这些东西,可件件都不便宜,虽然价格比国内省了不少,可真要施行方一个人买单,还真有些为难。
连着买几件,彦西就不好意思了,这分明是受贿行贿了,看着蒲文安之泰然的表情,她便想,此时的蒲文,哪是最初认识的才华横溢,风流多情的翩翩美男,分明是个贪官嘛。
蒲文没有察觉,见彦西不再自己选择,便帮着给彦西选。回到酒店,彦西清理一堆的购物袋。夏奈尔衣服,兰蔻、CD的全套化妆品,LV、DIOR的最新款包包,前后花了施行方至少二十万人民币。
而施行方争着给他们买单的表情似乎正愁着钱没地儿花一样,这钱一花出去,心里边儿就爽气了。
彦西看着施行方的表情就觉着恶心,因为他的样子好似在暗示彦西:
“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没有钱的,只是在用自己的权势花我的钱,你靠这个男人花我的钱还不如直接用我的钱来得爽气。“
后来的几天都不同意蒲文让施行方跟着,蒲文看着房间里堆满的衣服和化妆品,想想购物也差不多了,便答应了彦西将最后的几天活动安排为四处游览。
塞纳河畔,艾菲尔铁塔下,卢浮宫内,甚至路边的一花一木,这些并无多少新意的风景,都成了彦西心中的最美,与蒲文相处了大半年了,第一次,两人可以正大光明地手牵手着手行走在大街上。两个人是那样的相配,如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这是彦西的致命伤,她总是被这种错觉迷惑,将感情与生活混为一谈。彦西爱去一些安静的小街,跟当地人讲她有限的法语,轻轻地说上一句:“beju”(你好,托编辑查一下,我忘了单词,间是奔觉)“,平凡的人有平凡的爱情,在平凡的街区,商店,她能找到最好的快乐。
巴黎之行结束的比想像中要快,现实总是无情,彦西依然是先走,不管他们再般配,回到锦都地面儿上,依然只能是见不得光的情人。
到了北京,彦西没有立刻离开机场,也没去咖啡屋之类的地方,她静静地坐在候机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希望能多看一眼她的蒲文,这个最爱的男人与施行方是如何走出机场的,她害怕施行方给蒲文说出与她的一夜情。
在忍受了长途旅行的疲惫,看着机场拥挤的人群整整三小时后,彦西看见了蒲文一行说笑着走出机场。
同时,还看到了一个约34、5岁左右的优雅少妇牵着一个可爱的男孩,迎向蒲文,紧紧相拥。男孩大概在8岁左右,距离有些远的原因,看不太清楚样子,但是走路的姿势与蒲文非常相像。看样子,少妇既是蒲文的发妻,记得听蒲文说过他的老婆满脸横肉,一脸凶相之类的话,但现在看来,蒲文是在撒谎,而且两人如此亲密,哪象感情破裂,形同陌路,之所以不分开是因为儿子和政治上的原因?
彦西瞬然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小丑,任由蒲文捉弄的小丑。在北京王府井随意找了个酒店住下,她不急着转机,继续在后海,在北京的MIX CLUB,用酒精放纵自己。恨没有,爱没有,只有自己身上还未消失的伤痕。没想到聪明一世的彦西,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彦西居然混到了如此地步,象一个傻瓜一样被蒲文骗着。
彦西就那样子醉着,哭着,沉迷着,若不是公司几个老总不停地打电话催她回去交方案,她多半会醉死在北京。
回到锦都,彦西打算离开蒲文,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搬回了云影路的房子。她以为,回到自己的家,自己用血汗钱换来的房子里,就会离开蒲文,离开那个是非之圈,但一切,她想的过于简单了,结束并不是那般容易。
回到公司,一大堆文件等着也来处理,看着满桌的文件,待做的方案,彦西又有些晕,拿出那个工作笔记,她决定,随身带着,虽然工作离不开电脑和键盘,可是用笔在纸上记录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看着那些文件,想着身边的那些男人,彦西忍不住悲从中来,提笔开始记起了日记。
五月十二日 晴 心情如被太阳灼烧
回到锦都了,收拾衣服了,搬回自己房子。
付应明打了许多电话,我跟他说我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忘了通知他,也没有通知他的必要,他没必要自作多情,为我的安危负责。蒲文问我什么时候搬回锦尚华庭,我没有说,我在我们共同居住了半年的新房内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吧,我输不起,输不起我的青春,我的爱情,我的身体……”
心情很痛,如被初夏的阳光灼烧般疼痛,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太过相信爱情,太过放纵。不如归去,回到最初的自己,找到最初的地平线,养好这一路的忧和伤,再好好找一个人来爱和被爱……
习惯性地点燃中南海,有些不自信的看着自己的文字,自己真的能回到那最初的地平线吗,能从蒲文织就的沼泽中拔出脚来,彦西真的不能相信。
她是逃不掉的,没有办法逃的,她确实太过于天真,如坐直升飞机一般从蜀江县的副县长升为锦都市委宣传部的部长,蒲文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男人。
他早就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计算好了一切,包括彦西的搬走。
几份报表就轻易锁死了彦西。
城南SOHU沸城,帅哥rain开的法国私房菜,最低80元一位的法国大餐,地道法式风格,又让彦西想起了巴黎的时光。
蒲文扔给她一个文件袋,什么也没说,就跟看自己猎物一样看着彦西。
看着蒲文的表情,彦西已经没了吃饭的表情,这里是地道的私房菜,开在rain的家里,电脑,杂志,玻璃纱的窗帘,都是那么温馨,已经成为公众人物的蒲文选的地方都是这样即温馨又别致,还有最基本的隐秘性。
文件袋里装着的是彦西收入的财务报表,甚至包括稿费,日期,收支状态都记载的非常详细。最后一份文件是彦西的买房记录,包括锦尚华庭的住宅。
“蔡岚不是在媒体做记者吗,你打电话问一下她,如果把这些东西交由媒体报道出来会是什么效果,巨额财产来历不明?”
蒲文点然一枝烟,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为我们的重归于好,干杯!”随后,他给彦西的杯子里斟了红酒,举起了杯子。
“重归于好?!”彦西仰脖将杯中杯一饮而尽。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办,锦尚华庭的房子确实写着她的名字,但却不能卖,证件有一半在蒲文那里捏着,云影路的房子她也不能卖,如果卖了,她便可以说锦尚华庭的房子是她合法收入购买的了。
自己的父母年事已高,妈妈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如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