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了起来,呵出的呼吸正好吐在她的鼻尖。“老一辈的人说,长睫毛的女孩子脾气比较大。”
因为痒,华宁宁皱了皱鼻子,小女孩似的模样让人疼惜不已。
“我想有个小孩,一个像你一样的漂亮小女孩。”他突然低语道,话中的承诺不言可喻。
华宁宁睁大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她突然蹙起的眉头,让他担心地勾起她的下颚。
“一直以为有些东西是和我无关的。婚姻、家庭、小孩……。我的世界中向来只有舞蹈。”她娓娓地道出心声,心却早已开始甜蜜地发酵。
“你会拥有婚姻、家庭与小孩,因为你有了我。”
龚允中的话,为他赢得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她将整张脸埋入他的颈项间,太多的喜悦让她不知从何开口。十岁父母双亡后,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孤单的。龙院长给了她许多的爱,于是她没有太偏激,她只是一直不容易开心。
“你的快乐如果常常以这种形式表达,那么我们的下一代随时可能培育出来。”他低哑地说着:
“心爱的女人紧贴在我身上,我很难做个君子。”
刚才的热情余温正快速地在他身体间燃烧起来。
华宁宁红了脸颊,缓缓地抬起头来,氤氲眼眸中有着他未曾见过的妩媚。她浅浅的一笑,他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你的问题是什么?快说吧,我不想待会再被打断。”他挑起她的下颚,轻吻着她的鼻尖。
“算了,不需要问了。”此时此景,并不适合提出这种问题。
她信任他,这就够了。
“别把问题搁在心里,我正努力改掉这个习惯,你可别又染上我的坏毛病。”龚允中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只是想问,你第一次看到我时,你想到了谁?”
她的一个问题,让他的温柔僵在脸上。
“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想到谁?是‘他’要你问这个问题的?”他的口气变为冷厉。
“为什么这么不高兴?难道我问了什么禁忌的问题吗?”他的反应为什么如此激烈?她收回了置于他胸前的手,所有的快乐又渐渐沉入心底深处。
“他说只要我问你这个问题,我就会知道当初他为什么会找上我。我不否认我很好奇,但是我绝对想不到你的反应会是这样。”
她说完后,又回复到众人惯见的清冷姿态。
“该死的,不要用你的冷淡来排开我。”他揽起她的腰,让两人的位子调整为面对面的谈话姿势。“我刚才的愤怒不是针对你,你本来就有权利知道一切。我气愤的是我脑子里的另一个男人。”
龚允中用拳头疯狂捶打自己的头,丝毫未考虑是否会伤害到自己。
“住手。”她拉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的举动,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可以拦阻住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拳头不留情地落在他的额头、双鬓之上。
华宁宁不加思索地伸手抱住他的脸庞。
如果他坚持要这样殴打自己,那么就连她一块打!
“你做什么!”在一个失控的拳头打到它的脸颊后,他乍然停止了所有自虐的行为。
“我没事的。”她安慰他。
龚允中瞪着她雪白脸颊上的瘀紫。“你没事?这样也叫没事?”
“没有你严重。”手指划过他脸上红肿的皮肤,她心揪痛了下。“不要再这样对待自己了。你这样是想伤害谁?你这样是伤不了他的,你不过是伤到你自己罢了。”
“毁了我,他也不存在了。”龚允中的眼中全是狠恶。
啪!
华宁宁一巴掌甩上他的脸颊。
“如果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那么请你走出这扇门,就当成我不曾认识过你!我知道的龚允中,即使有些伪装,但绝对不是这样一个自暴自弃的男人!”
她高昂的声音在室内散开,他才发觉自己从不曾听过她大声说话,而脸颊上的热气提醒了她那一巴掌甩了多大的力道。
“手会疼吗?”龚允中拨开她的长发,挑起她低垂的小巧脸庞。
“不要跟我说一些言不反义的话!”
“关心的问候,不是言不及义的话。”龚允中将唇印上她的掌心,他乌黑的眼瞳不再昏乱。“我爱你。”
华宁宁不言不语,一任他拥着自己。
“我一直以为我把自己打理得很好,除了在表达自己真实情绪时有些低能外,我也习惯了这样的自己──我不想走入谁的世界,别人也走不进我的世界。几个月前,伊棱有了别的男朋友,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抱着她轻轻地摇晃着,他像是在叙说别人故事一样的平静无波。
“如果你不在乎她,为什么那件事会对你造成影响?”她发现自己仍有些在意他对柳伊棱的感情,毕竟柳伊棱曾经拥有过他。
“知道自己情绪低能是一回事,真正认知到这个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一个没有感觉的人还算是个人吗?那一天,我在山路上开快车,开车的时候,我一直是自我唾弃的,我希望我不要是龚允中这个人,我希望我果决一些、坚持一些。”龚允中干笑了两声:
“所以,车祸过后,那个男人诞生了。我以为自己在休息时、我以为自己在沈睡时,他竟然利用了我的身体在这个城市中出没,而且──还占有了你。他是故意的,不是吗?”
华宁宁看着他,突然想起海盗对他的敌意。“你生气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中居然有两个自我?”
“没错,而且另一个显然还拼命从事破坏。”龚允中紧绷着脸。“假扮成我占有了你,而且还要你问我,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想到了谁。我知道他的居心何在,他见不得我得到幸福。”
“但是我们会幸福的。”她看着他说道。
他松开拳头,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捧起她的脸蛋,端倪着她的五官。“第一眼看到你时,我想到的是伊棱,你们俩的轮廓颇为相似。”
“那么他找上我帮忙,而且威胁我一定要帮忙是为了报复?因为我像伊棱?”
“我不知道。他和我共用一个躯体,但是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他。我只知道,只要他还潜伏在我体内,他就不会让我们两人好过。也许我该拜托凯立监视我的二十四小时……。”
他闭上眼,无限沉重地说。
☆☆☆
“谢谢你愿意帮我。”女声在电话中说道。
“谢什么呢?我感谢你让我帮忙。”男人的语气里有着高度的认真。“我会把‘他’揪出来的。”
☆☆☆
卢凯立坐在沙发的把手上,打量着躺在沙发上的龚允中。
凌晨两点半了,这家伙已经倒了两个小时了。如果十分钟内龚允中再不醒来的话,他就打算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了。
桌上那瓶矿泉水,拿来解渴或是拿来泼人都是不错的啦!
突然,沙发上的人影挪动了一下,龚允中委屈于短沙发中的倾长身体显然在寻找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盯着龚允中的脸。快醒来唷──卢凯立用嘴型无声地喊着。
这家伙在戏弄他吗?
卢凯立望着那个再度一动也不动的人影,决定自己干脆也来睡一觉好了,省得老盯着这家伙看。龚允中又不是那个气质一流的华宁宁,男人再帅,看个五分钟也就够了。
他看龚允中看了两个小时哩!
卢凯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解开早已皱巴巴的衬衫。反正也只剩一颗钮扣没解开而已。只穿着一件内衣,他顺手从冰箱拿了瓶啤酒,咕噜地喝了好几口。
他就是千杯不醉,有什么办法呢。
走到窝边,推开窗户,卢凯立颈背上的寒毛突然直立,他眯起了眼眸,倏地一个转身。“吓!你躲在我后面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我对男人可没兴趣,你不要乱来啊!”
“你刚才让我喝了什么?”龚允中阴沉地说。
“家传秘方,恕不奉告。”卢凯立拎着手中的啤酒,嘻嘻哈哈地回话。
乖乖!龚允中还真的是双重性格哩。
眼前这个有着一双危险眼睛的男人和那个斯文客气的龚允中,还真的是同一个人咧。
“我要走了。”瞪了卢凯立一眼,龚允中冷冷地向大门走去。
“且慢、且慢。”唱着平剧的调子,卢凯立整个人快速地跃到门边、贴在门板上。“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关于华宁宁的事。”
这家伙还不知道华宁宁打过电话给他!
“哦?”豹般锐利的眼神闪过一道光,龚允中感兴趣的坐回沙发里,手肘大刺剌地搁在椅背,看来嚣张。
“关于她的什么事?”
“有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如果老是这副调调,崇拜你的女人可能要从十位数窜到百位数。”明为称赞,实则是观察龚允中的反应。
龚允中勾起一道笑,斜挑起一道眉。“有话快说。”
“关于华宁宁的受伤,我一直想不通……。”卢凯立抓头挠腮故件苦恼状,眼睛却丝毫不曾离开过他。
“想不通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我是不清楚你当初怎么会找上她帮忙啦!不过,既然找了她,一切就应该保密,没错吧?”
“没错。”
“既然没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她计诱严少强到她房间这件事,除了你、我、她还有严少强之外,应该没其他人知道,对不对?”卢凯立举起双手夸张地强谛着,不待别人回答,又自倾自地说了下去:
“严少强的个性,我们都很清楚的啦!碰到歹徒抢劫,还被拍了五花大绑的照片,他是不可能随便嚷嚷的。而我们三个为了安全,也不会到处去说,我这样说也没错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放下互叠的双腿,不耐烦地瞪着卢凯立。
“总而言之,是谁透露了消息给辜方文或关正杰,让他们知道华宁宁参与了窃取严少强指纹及钥匙这件事呢?严少强根本不知道他家曾被人闯进去过。也就是说,关正杰和辜方文根本不可能知道有人在监视严少强与他们之间的互动。”
卢凯立站起身,边说边在地板上踱起步。他点起一根菸叼在口中后,顺手丢了根给他:“喏,打火机拿去。”
男人啪地点燃了菸,长长地吸了一口。
卢凯立抽了一口菸,看着白色的烟雾在冷气房中漫了开来。“要不要开窗户?”
“不用了。”菸灰一弹,弹到地板上。
这家伙的的确确不是龚允中!
允中最讨厌他在冷气房里抽菸。当然,这个家伙不知道。因为龚允中车祸后,善良又好心的他嘛,为了龚允中的健康着想,从来就不在密闭空间内抽菸。
“你刚才说了那一堆的废话,是怀疑我去向关正杰告密?──龚允中眯起眼,捻熄了香菸。
“也对也不对。”卢凯立嬉皮笑脸地把自己甩到龚允中对面的沙发上,用着古里古怪的声调说:
“我知道大侦探卢凯立守口如瓶,而那个大美女华宁宁也不太可能会陷自己于危险中嘛。至于大律师龚允中,也不可能陷害人,你说对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你认为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嫌疑的话。”他看了下手表,很明显地不想和卢凯立在这里鬼扯淡。
“三个人的确都没有嫌疑。我的疑问就是──”卢凯立好整以暇地交插着双臂,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
“龚允中”脸上的表情一转为厉色,修长的眼眸闪着邪恶的光。“算你有一套,大侦探。”
他冷笑着,一种让人不愉快的诡魅笑容。
“谢谢夸奖。”
“华宁宁告诉你的?”“龚允中”将双腿跷放在桌子上,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恭喜你答对了。允中不可能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好让我来逼问你。因为你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你会事先预防。”面对着一个拥有龚允中的外貌,却是个十足十的坏痞子男人,卢凯立实在不太适应。
就好像台湾啤酒的罐子里突然换成了日本清酒一样。
怪!
“所以你让龚允中喝酒,好让我出来。你不怕我就此占住他,不肯离去?”
“除非你一直不休息,就像太阳与月亮出来的时段不同一样。允中喝醉、入睡时,你会出现;而当允中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时,你也支持不了太久。”卢凯立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废话少说,是不是你打电话给关正杰的?”
“没错。”他回答得一点内疚感都没有。
“你欠扁!”卢凯立冲到他面前,怒气腾腾地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华宁宁可能被你害死!我和龚允中也可能被你害死!你以为关正杰拥有的枪械弹药全部都是办家家酒的玩具吗?”
“放心好了,我只透露了华宁宁一个人,其余的,谅他们也查不出所以然。”
“你干么陷害她?她和你又无冤无仇!”如果这个“龚允中”纯粹是因为想让龚允中痛苦,那也说不过去啊。
龚允中和华宁宁是在她受伤后才开始相恋的。
“她是和我没有什么冤仇,不过她订机票订得太快了,我还没和她玩够,不想放她走。”
卢凯立抡起拳头想一拳擦死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别这么冲动,你揍的是龚允中的身体。”他有恃无恐地挑了挑眉。
“真他妈的混蛋、王八蛋!”喜好分明的卢凯立朝龚允中比了比中指。
龚允中伸手拨开卢凯立的手,整了整衣领。
“我也算是替龚允中着想。找上华宁宁,还不是因为她和柳伊棱长得有几分像。柳伊棱和别人鬼混,我就替他找个比柳伊棱更养眼的女人。瞧,他现在不正和华宁宁混得火热吗?”
“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我明天就带龚允中去找最好的心理医师,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你也别想去捣乱他们小俩口!”
“有时间骂我,倒不如去替华宁宁担心。她一直留在国内,而且还和龚允中在一起,看起来很不畏恶势力嘛。而且很容易被人推论出她当初和谁一起洗劫严少强的,你说是不是啊?大侦探。”
“龚允中”闭了闭眼,摇晃了下身子,体力已超出他所能应付的范围。终于,他倒入沙发中。
“喂!你把话说清楚再睡!”卢凯立拼命地摇晃着他,不客气地拿起啤酒又往龚允中的嘴里灌。
龚允中张开有些朦胧的眼睛,打掉卢凯立的手。
“华宁宁是我的女人,敢偎到另一个男人身旁,就要有本事脱劫离难。你们有本事就别让我出现,否则我不会让华宁宁好过。我会想办法让她再度成为关正杰狙击的对象。我得不到的人,我会毁了她──”
龚允中不支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你这个死变态!”卢凯立瞪着那张进入睡眠状态中的脸,不客气地诅咒。
发愣了几分钟后,卢凯立拿了摇控器停止电灯上的针孔摄影机。他拿起了电话,拨给华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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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宛宛双面律师第九章
第九章
“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有礼的男声问道。
华宁宁点点头,礼貌性地看了他一眼很有型的男人。
“华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国?”男人如鹰一般的美丽眼睛,在盯着人看时像是允诺誓言一样的专注。
“尚未决定。”她淡淡地回答,并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对于男人知道她的名字,她并不讶异。这种公开的宴会场合,受邀者多是杂志、媒体的知名人物。
“你在找人吗?”漂亮的女人不需要任何珠宝陪衬,男人抚着自己的唇看着一身白色长衫的华宁宁。
华宁宁抿了抿唇,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让这个人坐下来。真吵。
她的目光在室内的红男绿女中转了一圈之后,又将视线投向入口处。允中来了吗?伊棱来了吗?
来参加这个餐会,就是为了想见见已经出院的柳伊棱。
“今天八成是个好日子,许多宴会、发表会都在今天登场。”男人没因为她的不理不睬而减少了说话的兴致。“龚家三兄弟,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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