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陪谁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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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陪谁到永远-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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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一下:“至少他不让我哭。”
程颉微笑起来:“我们认识3个月的时候,他使我笑得嘎嘎的。”
我是知道的,知道那种唤作爱情的游戏,启始凡都如花美眷,而结末自来似水流年,可是,就让我饮鸩止渴:“你的底牌露出来了?”
YSL如豆的火光一明一灭:“快3年了,我从不知道日子可以这样飞快又这样缓慢。我爱他,我得承认,今生今世我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心动,而且再也不会了;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总在我面前那么深情地憧憬,真想跟我生一打孩子,我怎么会一次次地妥协、等待、悲伤、无奈……你不知道我有多傻,午夜梦回,都是终于可以与他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镜头。可是醒来,就是他解释许诺一次次流产的各种堂皇理由,而且每回谈起来他的表情只有比我还痛苦,反倒显得我小家气十足。我在看不到尽头的矛盾中撕裂着自己,开始怀疑自己把握人生的能力,觉得跟幸福再也无缘了……”
我伸出手去,程颉颤抖的手指冷肃如冰。

两个女人的地老天荒(下)

看着程颉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国际安检口,我长吁一口气。全新的工作,全新的房子,全新的电话号码,全新的华裳,全新的南非游——但愿能够换回一个全新的程颉。真高兴再痛楚程颉也没忘记升职加薪,谢天谢地女人们渐渐学会为自己保有着最后的底限:维持一定尊严的地位和金钱。
电话响,是个陌生号码:“黄安安小姐?打扰了,我是程颉的朋友。”
我微笑起来,呵程颉3年的扎挣终于有了总算不太坏的结果。
尽管态度焦虑,对方的声音仍然好听得魅惑:“她告诉我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已经有快1个月找不到她了,不得已冒昧相扰——”
我笑容可掬:“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也许我可以试着代为转达。”
那边忽然声音沙哑:“我公司的相当资产在我太太名下,我只是不想让我的事业平台陡然狭窄……我一直在努力做的,你知道,我是真的爱她。”
大概真是真的。已经很难得了,兜兜转转找到我这里。我笑得愈加灿烂,一字一句:“不好意思,我与她相交数年,从没听她提起过阁下。”
那边大概是一噎,静默良久,咔哒一声没了声息。
如果是3个月前,程颉陡然离开,我想我会疯掉,你要我每天辛苦工作10小时后与秦华诚关起门来大眼瞪小眼吗?蜜月以后,我们之间最热烈的交流是,今天晚上吃什么?
但是王最……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有他这般威武而明澈,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有我这样聪睿且天真。我知道情人之间的私语是不宜于第三者听的,肉麻不是一项人道的给予,所以当程颉有些忧伤:“可是,你和王最还没有度过蜜月。”我只是兀自含笑。
在向秦华诚提出离婚之前,王最与我一同设想了101种可能及其借口。正式摊牌前的那个夜晚,桃花渊,王最一杯接一杯地喝轩尼诗:“安安安安,要是他坚决不肯……我能做点什么吗?”
我微笑:“你就不要添乱了。”毕竟4年夫妻,从此没有人记得提醒他须要按时吃饭的胃炎,和至少2天一换的衬衫……我扬脸去看那冶艳的玛瑙桃花。
秦华诚笑起来:“也许你是对的。那么房子折现加存款一人一半,那台Dell笔记本之外,其余资产归你。”
我觉得口干,吞一大口水:“华诚,老实说,你是不是先我有此意?”
秦华诚别过头去:“如果你有一个太太,走过你时像绕开一袋儿面,从没耐心听你说完一席话过,多年来得到她的惟一首肯是做饭还不难吃……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瞠目。我一直以为自己至少面目周正薪资不菲很使秦华诚面上有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笑的时候可以称得上英俊:“我知道,所以更觉得没趣。”
我尚有一点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先向我提出?”
他捋乱我的头发,像从前一样:“我不想抹去你眼底天真的光。”
有什么热热地哽上来:“华诚——”
“当心你那敏感性皮肤,不要再拿脸当试验田。”
“你是说,他什么也没说就签字了?”桃花渊的烛光总是很暗,我看不清王最的面色,但听得清他讶异的声音。
我向椅背靠去,抱肘微笑:“是。”
许是背景音乐间歇,整间吧忽然十分静谧——然而只是一瞬吧,王最欢快地叫起来:“那太好了!安安,嫁给我,嗯?”
——秦华诚是个好人,而好人不多了。
——我知道,所以如果可能,我愿为他做一切事情。
——包括回去?
——哦除了。
——所以不要轻易说太过决绝的字眼儿,我的孩子,比如你和王最。
——王最……是啊,他也是个好男人,除了需要一名全职保姆。
——你是说——
——是的,他不擅也不可能参与任何家务。
——但是你们可以雇保姆。可惜自来雇到一位好保姆比娶个好太太还难。
——所以我们决定结婚了,但不是原计划的9月。
——还好。我恐怕要到国庆节才回去。
——南非美吗?
——美极了。在这里,你可以获得一些美好的东西,而不仅仅是昂贵的。
——幸好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很美的别的。
——是的。不过安安,越洋电话很贵的,你又不肯打给我,还是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谈吧。
——好,那么愿你美丽快乐,一如往昔。

2002版花样年华(上)

我认识他9年,他认识我11年。
不止一次听他絮絮说起初见我的情形:一袭白衣,青丝飘逸,一双黑眸越过台下密密匝匝的人头定定望向不可知的无限远处,幽幽轻启朱唇:“我看见一座巨大的建筑。正面墙上是一道敞开的狭门,门里——阴森黑暗。高高的门槛前站立着一个姑娘——一个俄罗斯的姑娘……”通身透出金色的澄澈的眩目光华。
哦,那是真的吗?每每听来以为那是在说起旁人的故事——真是太久太久了。那时的我浑身上下的皮肤像一张投料节俭的鼓面,紧致得涉嫌吝啬,可是如今你看,虽说尚不至拿不出手去,然而现在你无可置疑上帝老儿的慷慨——他已经为我的鼓面投入了足够的皮料,以至只要稍不留心在正午的太阳光下就要略嫌疲态。呵我已28岁。
还好,尤其近年来我总是在华灯满城时见耿格,他那么忙。他很自豪于自己的忙,算起来应该说他混得不错,31岁已是一间四星酒店的老总,他们系统内最年轻的中层。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觉得这句话有点儿像句歌词,但是我仍然微笑地看着他。哦我喜欢他讲话时的稳扎稳打,从不口若悬河,可是每一句话都蕴含着应有的分量,就像他的行事风格,你可以指责他不够懂得冒险之韵,可是难道他不是比那些自以为擅长此术的男人更快地获得他想要的吗——比如我。
我知道时至今日我仍然十分美丽,很简单,从那些男人们奉献殷勤的踊跃程度及频率就可知我所言不虚,现如今的男人恐怕是至少百年内悟性至为高尚的一群,他们从不肯也不会弹以虚发。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理直气壮地绕开我,去替我的女儿(假如我有的话)开奔驰900的车门,然后双手奉上美钻香花——那是一定的,因此我并不多么忧伤。然而——耿格亦是如此吗?
排演人生大戏的经典之地好莱坞从来是风度够佳的老男人配溜光水滑的少女,难道你要60岁的耿格手挽57岁的我?即使他在桃花神祗前烧香不够,那时上天非要勒令他挽一名强撑着几分风韵的老妪,那也轮不到我出场,他有米楚华,他名正言顺的妻,那时亦正逢要沽德高望重之名,恰得其所。我也不必过于伤怀,我有汪波涛,我正大光明的夫。于某个光鲜体面的场所相见了,两下里十分得体地互为点头示好,彼此心照不宣——我与耿格,耿格妻与我,我的夫与耿格,耿格妻与我的夫……天哪,我会不伤心么?会么?
我不知道。正如我不知道米楚华于我们的事知道多少,也不清楚汪波涛真的于此那样安和地一无所知?也许是我不想要知道。现代人就有这个本领,不想知道什么就能够不知道——我在电台主持一档专门为人排忧解难的谈心节目,对心理学颇有一番见地。然而我弄不清我与耿格——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也不知道何以与他越走越近,直至今天……
对此耿格仿佛更清楚些。我26岁生日,他在一间五星酒店为我设宴——我虽愚钝,仍然以女性特有的一点小聪明问为什么不是在他的酒店,对此他的解释是:“我那里过简,怕唐突佳人。”他对答得体,看似平实实则精彩——再出众的女人也永不会嫌赞美过滥。所以我很满足地吹熄三层生日蛋糕上的26根彩烛,娇媚地笑了——我想那必是娇媚的,因为耿格忽然凝住了,双眼发光,以至侍者连问三遍是不是现在上鱼翅羹他也没有反应。他没说什么溢美之辞,可这已经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了。
就在那一天,他告诉我他喜欢我。如果任换一个有妇使君,听见这话我一定掉头就走,可当时我仅仅是略为恼怒:“你早干什么去了?”是的,当其时,米楚华刚刚在电话里问他何时归家,他们2岁的小儿脑门摸上去有些发烫,虽然不打紧,可是还是当心为妙——喂你到底什么时候忙完?耿格告诉她他正在陪一帮香港来的同行吃饭。而我的手机犹有余温——汪波涛问需不需要来接我,我告诉他我是和耿格在一起,他会送我回去。
“因为那时……”耿格顿一下,以惯有的敦实缓缓道,“我是配不上你的。我怎能让你这千金贵体跟我一起住那漏雨的平房?”4年前他们刚结婚时住的是租来的大杂院平房,现在住的是带阁楼的140平方复式。2年前我们结婚时住的是52平方的两室,现在仍然是。那时他是酒店三位客房副理之一,我是一家女百家求的淑女典范——所以我很久以后才发现他的存在;现在他是一呼百应的老总,我是一名普通公务员的妻,虽说暂无品相下降之虞,但事实就是,门前冷落了太多。我的脸有些热:“哦,那么现在绰绰有余了?”他赶紧欠身诚惶诚恐:“不不,我绝不是那个意思……”他几乎从不失态,所以我立刻在心底里原谅了他——大概真不是的。
我知道他喜欢我。那当然,没有靠近我的男人不喜欢我,但是我喜不喜欢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之喜欢他,大约就是因为他是在我身边最久而没有说过喜欢我的男人吧?惟有默默为我搞掂一切事务——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呢?但是只要我需要,他再忙也一定拨冗静静听我其实很罗嗦地把话说完——我曾偶尔见他听下属汇报,刚刚用得两个象声词就见他把手里的文件夹一拍:“你还有30秒的时间。”
我一度暗暗感激他的不说。可是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微微的失望之余又有着些微得意——没有男人能够在我的面前例外。其实所有的女人——好看的也好,不好看的也好,内里偷偷地都有些做荡妇的本能——假如社会舆论竟然不谴责的话。你看我,出身所谓书香门第,从小家教甚严,成长以来念的都是好书,从不看A片,可是仍然虽则慢慢地、可是终究与耿格纠纠缠缠。呵从此我不再是个所谓清白的女子了,有时想起来我也会不喜欢自己,可是我说过,我有本领叫自己不去想。

寻找凌家明(上)

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在寂寂深夜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如蓝,出来一下好吗,火烈鸟酒吧——求你!”
而且是为一个男人,我的丈夫陆文智。
1。
两天几乎没有吃也没有睡,我虚弱得不能抬头。如蓝一坐下就叫起来:“朝露,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觉得,什么事也比不上你居然把自己糟践成这副鬼样子!”
我强自呻吟:“如果两天前,你接到一个电话,声音很好听,告诉你,她与你老公亲密交往已经1年了——”
如蓝哈一声大笑出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回首:“于是你就悲痛欲绝打算以身殉夫?”
我倾尽全力试图呸出来,但终于倒回椅背以手掩面,听如蓝慷慨陈辞:“哟王朝露,你这会子发现人家重要了,一早干什么去了?多会儿提起人家来多会儿怨声载道,回回众目睽睽下对人呼来喝去——”
呵她不是没有道理的:每天早,晚餐按质按量端到面前;快有5年我没有摸过拖把;每年除夕都是在我家过的……
如蓝悠悠点起一支520:“要么像我一样,根本不予考虑结婚。只要你选择结了,无论这人是英雄也好,乞丐也罢,请你对他好一点。”
我看见如蓝的脸在淡蓝的烟雾里光洁宁和,忽然很羡慕她:“道理我都懂。”我嗫嚅,“不是我不想做得好一些,但实在没法子——”
如蓝叹口气:“朝露,这也是我——相信包括你身边很多人都想问的问题:当初结婚时没人拿枪顶你腰眼儿上吧?”
哦,当然。可是有几个女人结婚纯粹是因为爱情?或者是累了,或者是为一些既得利益,或者是迫于父母尊长舆论,或者是有天洗脸忽然发现眼角隐隐出现鱼尾纹……至于我——
2。
眼前芜杂的一切忽然渐渐遁去,一股丁香花的甜香冉冉升起——那是21还是22岁?
“朝露,王朝露——”
一个白裙女孩蓦然回首,随即她就微笑起来,那笑因为发自心底最深切最纯净的角落,所以像朝阳一样。
他用一个与她一样清澄的笑来回应,“朝露……晚上有空吗?”
女孩提醒自己要犹豫一下才好,可是倏忽她就忘记了,来不及地点头:“有啊。”说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告诉自己脸可千万不要红啊,可是她明明知道,那一定红了。
凌家明,隔壁中医学院硕三学生,成绩优异,有一点瘦,常常穿一件半旧的深蓝外套,也许在别人眼里不够出色,可是他那浓浓书卷气中展露的一点挺拔,羞涩和骄傲,是她所喜欢的。也许根本,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所谓道理,是喜欢了以后找给自己的借口。
她当然知道他也喜欢她。那时候谁不喜欢她呢?因为青春,所以有着青春的一切优点:好看,简单,向上,无可预测的大把前途——每一个青春的女孩子都有着大把前途,可是街上那么多眼神倦怠的半老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他始终没有说那3个字。她觉得等得太久了,足足7个月——如果可以早一点明白7年也不过弹指,又何必那样苦苦决绝,泪水洇得日记簿都凹凸不平了,还是力透纸背地写下去:如果他真的爱我,就应该说出来的啊!
3。
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旁有所爱?另有难言暗疾?呸呸!从他芳明草一样纯澈的眼神,我知道以上的臆测都是“成熟”二字衍生的卑鄙。
但不管怎样,我开始接受陆文智的约会。因为心底有个很大的洞,第一次约会时热切的言辞很容易就被我吸取了:“朝露,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你打算怎么办,一拍两散还是骑驴找马?”如蓝将剩的半支520按在水晶烟缸里。
然而成熟也有成熟的好,怨尤已被我们降至最低点,解决问题才是我们的姿态:“从前是我错了,现在我打算更正。”
“对陆文智好一点?”
“不。我想明白了,人终究都是自私的,没法子对自己不爱的人好起来。是我对不起陆文智,他是个好人,应当得到自己的幸福。”
如蓝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睇住我:“你的意思是——你早已另有所爱?”
我别过头去看吧堂中央喷着萨克斯的汩汩泉水:“我想是的。”
如蓝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拜托——那你深更半夜做出这副怨妇样子给谁看?小姐,明天我还要签一张大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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