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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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泪 1118-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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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龚师傅恭敬的回答。
金银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倏然回头,盯着雨凤雨鹃说:“你们唱得好,别说妹妹的医药费有了着落,我还可以拨两间屋子给你们兄弟姐妹住! 唱得不好呢… 我就不客气了!再有,我们这儿是喝酒吃饭的地方,你们别给我唱什么”满 江红“”浪淘沙“的!大家是来找乐子的,懂了吗?”
雨凤咽了一口气,睁大眼睛,拚命点头。
金银花一掀门帘,走了。
珍珠、月娥已经急急忙忙的打了两盆水来。催促着:“怏来洗个脸,打扮打扮!金大姐可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价可还的啊!”
龚师傅拉张椅子坐下,胡琴声“咿咿呀呀”的响起。龚师傅看着两人:“两位姑娘,你们要唱什么?”
表演?要上台表演?这一生,连“表演”都没看过,是什么都弄不清楚,怎么表演?而 且,连练习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表演?雨凤急得冷汗直冒,脸色发青,说:“我快要昏倒了!”
雨鹃一把握住她的双臂,用力的摇了摇,两眼发光的,有力的说:“你听到了吗?有医药费,还有地方住!快打起精神来,我们做得到的!”
“但是,我们唱什么?”问燕儿“、”问云儿“吗?”
两鹃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你记得爹有一次,把南方的小曲儿教给娘唱,逗得我们全体笑翻了,记得吗? 我们还跟着学了一阵,我记得有个曲子叫”对花“!”
这天晚上,待月楼的生意很好,宾客满堂。
这是一座两层楼的建筑,楼上有雅座,楼下是敞开的大厅。大厅前面有个小小的戏台。 戏台之外,就是一桌桌的酒席。
这正是宾客最多的时候,高朋满座,笑语喧哗,觥筹交错,十分热闹。有的人在喝酒, 也有一两桌在掷骰子,推牌九。
珍珠、月娥穿梭在客人中,倒茶倒水,上菜上酒。
小范是待月楼的跑堂,大约十八、九岁,被叫过来又叫过去,忙碌的应付着点菜的客人 们。
金银花穿着艳丽的服装,像花蝴蝶一般周旋在每一桌客人之间。
台前正中的一桌上,坐着郑老板。这一桌永远为郑老板保留,他来,是他专有,他不来 就空着。他是个身材颀长,长得相当体面的中年人。有深邃的眼睛,和让人永远看不透的深 沈。这时,他正和他的几个好友在推牌九,赌得热和。
龚师傅不受注意的走到台上一隅,开始拉琴。
没有人注意这琴声,客人们自顾自的聊天,喝酒,猜拳,赌钱。
忽然,从后台响起一声高亢悦耳的歌声,压住了整个大厅的嘈杂。一个女声,清脆嘹亮 的唱着:“喂… ”声音拉得很长,绵绵袅袅,余音不断,绕室回响:“叫一声哥哥喂… 叫一 声郎喂… ”
所有的客人都楞住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看着台上。
金银花不禁一怔,这比她预期的效果高太多了,她身不由己,在郑老板的身边坐下,凝 神观看。郑老板听到这样的歌声,完全被吸引住了,停止赌钱,眼睛也瞪着台上。他的客人 们也都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小范正写菜单,竟然忘了写下去,讶然回头看台上。
随着歌声,雨鹃出场了。她穿着大古装,扮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手持摺扇,顾盼生 辉。一面出场,一面唱:“叫一声妹妹喂……叫一声姑娘喂……”
雨凤跟着出场,也是古装扮相,扮成一个娇媚女子。柳腰款摆,莲步轻摇,一对水灵灵 的大眼睛,半带羞涩半带娇。
两个姐妹这一男一女的扮相,出色极了,立刻引起满座的惊叹。
姐妹俩就一人一句的唱了起来:“郎对花,妹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丢下了种子……”雨凤唱。
“发了一棵芽……”雨鹃对台下扫了一眼。
台下立刻爆出如雷的掌声。
“什么果子什么叶?”雨凤唱。
“红果子绿叶……”雨鹃唱。
“开的是什么花?”雨凤唱。
“开的是小白花……”两鹃唱。
“结的是什么果呀?”雨凤唱。
“结的是黑色果呀……”雨鹃唱。
“磨的是什么粉?”雨凤唱。
“磨出白色的粉!”雨鹃唱。
“磨出那白的粉呀……”雨凤唱。
“给我妹妹搽!给我妹妹搽!”雨鹃唱。
下面是“过门”,雨凤做娇羞不依状,用袖子遮着脸满场跑。雨鹃一副情意绵绵的样 子,满场追雨凤。
客人们再度响起如雷的掌声,并纷纷站起来叫好。
郑老板驽讶极了,回头看金银花:“你从那里找来这样一对美人?又唱得这么好!你太有本领了!事先也没告诉我一声, 要给我一个意外吗?”
金银花又惊又喜,不禁眉开眼笑:“不瞒你,这对我来说,也是个大大的意外呢!就是要我打着灯笼,全桐城找,我也不 见得会把这一对姐妹给找出来!今天她们会来我这里唱歌,完全是展夜枭的杰作!是他给咱 们送了一份礼!”
“展家?这事怎么跟展家有关系?”郑老板惊奇的问。
“哗!我看,我们桐城,要找跟展家没关系的,就只有你郑老板的”大风煤矿“,和我 这个”待月楼“了!”金银花说。
过门完毕,雨凤、雨鹃继续唱了起来。
※               ※                 ※
“郎对花,妹对花,一对对到小桥下,只见前面来个人……”
“前面来的什么人?”
“前面来的是长人!”
“又见后面来个人……”
“后面来的什么人?”
“后面来的是矮人!”
“左边又来一个人!”
“左边来的什么人?”
“来个扭扭捏捏,一步一蹭的大婶婶……”
“哦,大婶是什么人?”
“不知她是什么人?”
雨鹃两眼啾着雨凤,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唱着:“妹妹喂……她是我俩的媒人……要给我俩说婚配,选个日子配成对!呀得呀得儿喂, 得儿喂,得儿喂……”
雨凤一羞,用袖子把脸一遮,奔进后台去了。
雨鹃在一片哄然叫好声中,也奔进去了。
客人们疯狂的、忘形的鼓着掌。
金银花听着这满堂彩,看着兴奋的人群,笑得心花怒放。
奔进后台的两凤和雨鹃,手拉着手,彼此看着彼此。听着身后如雷的掌声和叫好声,她 们惊喜着,两人的眼睛里,都闪耀着光华。她们知道,这掌声代表的是;住的地方有了,小 五的医药费有了!
当天晚上,金银花就拨了两间房子给萧家姐弟住。房子很破旧,可喜的是还乾净,房子 在一个四合院里,这儿等于是待月楼的员工宿舍。小范、珍珠、月娥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彼此也有个照应。房间是两间相连,外面一个大间,里面一个小间,中间有门可通。雨凤和 雨鹃站在房间里,惊喜莫名。金银花看着姐妹俩,说:“那么,就这么说走了,每天晚上给我唱两场,如果生意好,客人不敬,就唱三场!白 天都空给你们,让你们去医院照顾妹妹,可是,不要每天晚上就唱那两首,找时间练唱,是 你们自己的事!”
雨鹃急忙说:“我们会好多曲子,必要的时候,自己还可以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金银花似笑非笑的啾着雨鹃:“现在,不骂我是神经病,泼了你一身水了?”
雨鹃嫣然一笑:“谢谢你泼水,如果泼水就有生机,多泼几次,我心甘情愿!”
※               ※                 ※
金银花噗哧一声笑了。
萧家的五个兄弟姐妹,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云飞回家转眼就半个月了,每天忙来忙去,要应酬祖望的客人,要陪伴寂寞的梦娴,又 被望拉着去“了解”展家的事业,逼着问他到底要管那一样?所有的亲朋,知道云飞回来 了,争着前来示好,筵席不断。他简直没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记忆深处,有个人影一 直反覆出现,脑海里经常漾起雨凤的歌声:“问云儿,你为何流浪?问云儿,你为何飘 荡?”好奇怪,自己名叫“云飞”,这首歌好像为他而唱。那个唱歌的女孩,大概正带着弟 妹在瀑布下享受着阳光,享受着爱吧!自从见到雨凤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幸福,在那五个 姐弟的脸上身上,不在这荣华富贵的展家!
这天,阿超带来一个天大的消息:“我都打听清楚了,那萧家的寄傲山庄,已经被二少爷放火烧掉了!”
云飞大惊的看着阿超:“什么?放火?”
“是!小朱已经对我招了,那天晚上,他跟着去的!萧家被烧得一乾二净,萧老头也被 活活烧死了……他家有五个兄弟姐妹,个个会唱歌,大姐,就是你从河里救出来的姑娘,名 字叫萧雨凤!”
云飞太震惊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抓起桌上的马鞭,急促的说:“我们看看去!把你打听到的事情,全体告诉我!”
当云飞带着阿超,赶到寄傲山庄的时候,云翔和纪总管、天尧,正率领着工人,在清除 寄傲山庄烧焦的断壁残垣。
云飞和阿超快马冲进,两人翻身下马。云翔看到他们来了,惊愕得一塌糊涂。云飞四面 打量,看着那焦黑的断壁残垣,也惊愕得一塌糊涂。
“赫!这是什么风,会把你这位大少爷,吹到我的工地上来了?”云翔怪叫着。
云飞眼前,一再浮现着雨凤那甜美的脸,响起小五欢呼的声音,看到五个恩爱快乐的脸 庞。而今,那洋溢着欢乐和幸福的五姐弟,不知道流落何方?他四面环视,但见满眼焦土, 一片苍凉。心里就被一种悲愤的情绪涨满了,他怒气冲冲的盯着云翔:“你的工地?你为了要夺得这块地,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还烧出一条人命!现在,你 在这儿盖工厂,你就不怕阴魂不散,天网恢恢,会带给我们全家不幸吗?”
云翔立刻大怒起来,暴跳着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块地老早就属于我们展家了,什么叫”夺得“?那晚,这儿会 失火,完全是个意外,我只是想用烟把萧老头给薰出来!谁知道会整个烧起来呢?再说,那 萧老头会烧死,与我毫无关系……”就大叫:“天尧!你过来作证!”
天尧走过来,说:“真的!本来大家都在院子里,没有一个会受伤,可是,有个小孩跑进火里去,萧老头 为了救那个孩子……”
天尧的话还没说完,云翔一个不耐烦,把他推开,气冲冲的对云飞吼:“我根本用不着跟你解释,不管我有没有放火,有没有把人烧死,都和你这个伪君子无 关!你早就对这个家弃权了,这些年来,是我在为这个家鞠躬尽瘁,奉养父母,你!你根本 是个逃兵!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更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
云飞沈重的呼吸着,死死的盯着他:“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极了!这才博得一个”展夜枭“的外号!听说,你常常带着马 队,晚上出动,专吓老百姓,逼得这附近所有的人家,没有一个住得下去,因而,大家叫你 们”夜枭队“!夜枭!多光彩的封号!你知道什么是夜枭吗?那是一种半夜出动,专吃腐尸 的鸟!这就是桐城对你展二少爷的评价!就是你为爹娘争得的荣耀!”
云翔暴怒,喊:“我是不是夜枭,关你什么事?那些无知老百姓的胡说八道,只有你这种婆婆妈妈的人 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
云飞抬头看天尧,眼光里盛满了沈痛:“天尧!你、我、云翔,还有天虹,几乎是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我们都有很多理 想,我相当个作家,你想当个大夫,没想到今天,你不当大夫也罢了,居然帮着云翔,做这 些伤天害理的事!”他再抬头看纪总管,更沈痛的:“纪叔,你也是?”
纪总管脸色一沈,按捺着不说话。
天尧有些老羞成怒了,也涨红了脸:“你不能这么说,我们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别人欠了债,我们当然要他还 钱,要不然,你家里开什么钱庄?”
“对!”云翔大声接口:“你以为你吃的奶水就比较乾净了吗?你也是被展家钱庄养大 的!别在这儿唱高调,故作清高了!简直恶心!”
云飞气得脸色发青:“我看,你们是彻底没救了!”他突然走到工人前面,大喊:“停止!大家停止!不要 再弄了!”
工人们愕然的停下来。
云翔追过来,又惊又怒的喊:“你干嘛?”
云飞对工人们挥手,嚷着:“统统散掉!统统回家去!我是展云飞!你们大家看清楚了,我说的,这里目前不需要 整理,听到没有?”
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               ※                 ※
云翔这一下,气得面红耳赤,走过去对云飞重重的一推。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发号施令?”也对工人们挥手:“别听他的,快做工!”
“不许做!”云飞喊。
“快做!快做!”云翔喊。
工人们更加没有主张了。
“纪叔!”云飞喊了一声。
“是!”纪总管应着。
“我爹有没有交代你,展家的事业中,只要我喜欢,就交给我管?”
“是,是……有的,有的!”纪总管不能不点头。
云飞傲然的一仰头:“那么,你回去告诉他,我要了这块地!我今天就会跟他亲自说!所以,你管一管这些 工人,谁再敢碰这儿的一砖一瓦,就是和我过不去!也就是纪叔您督导不周了。”
“是,是,是。”纪总管喃喃的说。
云翔一把抓住了云飞的衣服。大叫:“你说过,你不是来和我争财产,抢地盘的!你说过,你不在乎展家的万贯家财,你根 本不屑于和我争……那是那是……四月五日,早上几点?”他气得头脑不清。“大家吃早饭 的时候,你亲口说的……”
“那些话吗?口说无凭,算我没说过!”
“你混蛋!你无赖!”云翔气得快发疯了,大吼。
“这一招可是跟你学的!”云飞说。
云翔忍无可忍,一拳就对他挥去。云飞一闪身躲过。云翔的第二拳又挥了过来。阿超及 时飞跃过来,轻轻松松的接住了云翔的拳头。抬头笑看他:“我劝二少爷,最好不要跟大少爷动手,不管是谁挂了彩,回去见着老爷,都不好交 代!”
纪总管连忙应着:“阿超说的是!云翔,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云翔愤愤的抽回了手,对阿超咬牙切齿的大骂:“我忘了,云飞身边还有你这个狗腿子!”又对云飞怒喊:“你连打个架,都要旁人帮 你出手吗?”再掉头对纪总管怒吼:“你除了说”是适适“,还会不会说别的?”
云翔这一吼,把纪总管、阿超、天尧全都得罪了。天尧对云翔一皱眉头:“我爹好歹是你的岳父,你客气一点!”
“岳父?我看他自从云飞回来,心里就只有云飞,没有我了!说不定已经后悔这门亲事 了… ”
纪总管的眼神充满了愠怒,脸色阴沈,不理云翔,对工人们挥手说:“大家听到大少爷的吩咐了?统统回去!今天不要做了,等到要做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们!”
工人们应着,大家收拾工具散去。
云翔惊看纪总管,愤愤的嚷:“你真的帮着他?”
“我没有帮着谁!”纪总管声音里带着隐忍,带着沧桑,带着无奈:“我是展家的总 管!三十年来,我听老爷差遣!现在,还是听老爷差遣!我根本没有立场说帮谁或不帮谁! 既然这块地现在有争执,我回去问过老爷再说!”
纪总管说完,回身就走。天尧瞪了云翔一眼,也跟着离去。
云翔怔了怔,对云飞匆匆的挥了挥拳头,恨恨的说:“好!我们走着瞧!”
说完,也追着纪总管和天尧而去。
阿超看着三人的背影,回头问云飞:“我们适不是应该赶回家,抢在二少爷前面,去跟老爷谈谈?”
云飞摇摇头:“让他去吧!除非我能找到萧家的五个子女,否则,我要这块地做什么?”他一弯腰, 从地上抬起“寄傲山庄”的横匾,看了看:“好字!应该是个怀才不遇的赞书人吧!”
云飞走入废墟,四面观望,不胜怆恻,忽然看到废墟中有一样东西,再患弯腰拾起,是 那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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