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焰伸直长腿,抚着龙椅上的象牙浮雕懒洋洋地微笑着,但笑意却未曾到达的锐眸仍是一片冰寒。
令他感兴趣的东西……跪在地上频磕头的符昌王一颗心七上八下。“轩辕殿下,请恕小王愚昧,小王不了解殿下所言何物?”
轩辕焰身上散逸着的狂嚣魔性令符昌王十分不安。瞧他分明慵懒地躺在龙椅上,但符昌王总是觉得轩辕焰那犀利的爪牙就近在飓尺之间,像似随时会猛扑过来咬断他的颈项!
“不懂吗?”轩辕焰笑意不减,但冷魅的脸庞已浮起奇异神采。“无妨,我就让你明白。”
符昌王甚至没看到轩辕焰是何时出手的,只瞧见眼前突然银光一闪,锋利剑气。“咻!咻!”两声,他两边的耳垂已被利落地划下。
“啊啊啊”鲜血汩汩而下,惊吓过度的符昌王甚至连惨叫都还来不及发出,便两眼往上一翻,软软地晕眩在地。
轩辕焰剑眉微挑,以内力收回钉在龙柱上的带血飞刀,幽眸底的寒芒更加烁亮。他微笑地舔去飞刀上的殷红血液,细细品尝着。那诡异又骇人的模样,令他像极了异教徒膜拜的邪魔神抵。
“多美的血呵……”他幽幽低哺,血腥味随着他吐出的字句弥漫了整座宫殿。
他热爱血腥,热爱战争,更热爱掠夺……
他是嗜血的青龙轩辕焰!
*****
数日后。
轩辕军已顺利接管符昌国,在青龙的命令下,泰半军队都已班师回朝,他另外留下一些睿智能干的将领在符昌皇城内处理政务。
时序已届初春,但瑞雪依旧纷飞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轩辕焰披着黑色厚麾,驾驭着胯下的汗血宝马奔出符昌皇城。
“殿下!”他的随身侍卫,亦是军队的右翼将领萨尔德也立刻驾马追出。“您要去哪?”
“滚开!别坏了我狩猎的兴致。”轩辕焰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策马疾奔。
符昌地处隐僻,四周皆有险峻的高山作为天然防护,崇山峻岭间不啻为跨骑射猎的好地方。
在他血液里流窜的是永无止尽的掠夺魔性,他厌倦平凡,惟有掠夺才能带给他快乐。符昌城破后,他一刻也不愿停留在那座令人生厌的庸俗皇城里,只想好好地策马纵山,恣意享受狩猎的血腥快意。
“但殿下……此处的山势险峻陡峭,危机四伏。殿下是万金之躯,万万不能出了任何差池,还是让属下领一队轻骑随行护卫后再前往巡猎吧!”
忠心耿耿的萨尔德忧虑地瞥了远处的山脉一眼,此处不比东夷,莫说深山里的陡峭山势随时隐藏着危险,其间更可能遇到挟着亡国之恨前来报仇的符昌暴民,他身为殿下的护卫,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少烦我,快滚!”轩辕焰冷嗤着,冰冽双眸净是目空一切的狂妄,有危险吗?很好他期待着!
他二十六年的岁月已经够乏味、够无趣了。更何况,早在十八年前那一个月红如血的夜晚他便已彻彻底底地死过一次,再也无惧无畏,亦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
“滚回皇城,别再跟着我!”
撂下话后,他一挥马鞭,汗血宝马吃痛地撒开四蹄,瞬间绝尘而去。
“殿下!殿下!”
惊呆的萨尔德拼命追赶着,但怎追得上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须臾之间,轩辕焰已失去踪影。
*****
林木苍郁,轩辕焰正策马往山谷的深山处继续奔去。
在进攻符昌国之前他曾熟读过附近的地图,知道自己进人的山正是雪岳山脉中最险峻的九华山。
九华山峰峰相连,层峦叠嶂,山势巍峨险奇,陡峭的主峰劈开两崖,两崖脚底是湍流甚急的锦沙江。潮来时,浪击石壁,轰然作响,犹如蚊龙在脚下翻腾,令人胆战心寒。
轩辕焰拉满弓瞄准眼前的猎物,在如风如雷的狂奔中,尽情享受狩猎的快意。
又射中了一只大鹿后,他的眼前快速地一闪,那物体速度快得令人根本来不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但狩猎上的敏锐嗅觉已告诉他大猎物出现了!
轩辕焰紧夹马腹疾追,丝毫不肯放松,他看到了,那是一头斑斓绚丽的老虎。
兴奋激狂的血液快速冲击着,他擎起弓“咻!咻!”射出箭矢。
有一枝箭射中老虎的右腿,但它仅是闷吼一声,速度未减地奔向山谷。
有意思!轩辕焰更加兴奋了,他喜欢挑战,更喜欢挑战背后不可预知的危机。
他一路紧追老虎穿越几座险峰,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接近山峰顶端,也没有注意到云雾缭绕的山岭之间隐藏着许多夺命的断崖,和不可预知的危险……
老虎负伤的右腿不断地流出鲜血,它突然停下脚步,朝背后紧追不舍的轩辕焰一阵嘶吼后,瞬间往前纵身一跳,窜入林木盘根错节的古木林。
哪里逃!一路狠造的轩辕焰怎肯就此甘休,他亦猛踢马腹紧追上去,但才奔人林子里,就敏锐地发觉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静得只听到松林摇曳声,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似乎隐隐藏匿着……
他警觉地拉紧马缰想掉头离去,但来不及了!随着一声狂喝,由树梢上和草丛间已窜出近百名符昌残兵,团团围住轩辕焰,个个脸上均堆满仇恨,杀气腾腾地瞪视他。
“哈,这是什么?意外的惊喜吗?”轩辕焰挑挑俊眉,似乎对眼前的阵仗还满感兴趣的。“九华山真是个有趣的地方,我原本只是追逐一只畜生,想不到一进林子后居然会看到一群畜生!”
“轩辕焰,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残兵中为首的正是符昌国太子蓟昌,他在城破之日由贴身护卫冒死送出皇城,他脸色狰狞地怒吼着“老天待我符昌不薄,我忍辱负重苦苦等候,终于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九华山是我符昌境内最险恶崎岖之山脉,今天我就让落单的你血债血偿,以报我亡国之恨!上”
随着蓟昌太子的喝令,符昌残兵立刻一拥而上,刀剑齐鸣地砍向轩辕焰。
面对强敌环伺,轩辕焰脸上还是挂着一贯的讥讽笑痕,只不过紫瞳中火焰窜燃了!刀光剑雨中,只见他身行如闪电地快速移形换位,反守为攻,利剑所到之处无不死伤,轻敌的符昌士兵痛苦地哀嚎着。
蓟昌太子脸色铁青,完全没料到轩辕焰居然有此能耐,以一敌百地力战不歇?眼见手下已死伤惨重,他暴吼着:“放箭!”
树梢上的弓箭手拉满弓,数百枝淬毒利箭齐齐飞向轩辕焰。
轩辕焰高举铁臂,矫捷灵活地以剑为盾挡掉毒箭,但源源不断飞来的毒箭密如细网。“咻!”一声,一枝冷箭狠狠刺破他的厚麾,他的军袍因而敞开,裸露出那枚传说中的青龙烙印。
当年鲜明的青龙烙印,在历经悠悠岁月后已逐渐模糊,但由已结痴的烙记上,仍可依稀辨识出那是烙印着睥睨凡尘、腾云驾雾的青龙。
“天!青龙烙印!真的是青龙烙印……”
残兵之间掀起一阵惊喘,人人面露恐惧地望着轩辕焰,听说他根本就是魔物转世,所以年仅八岁就被轩辕无极挑出来当“祭品”。
有关四灵封印的事原本是苍宇皇朝最大的秘密,但在封印后五年,个性残暴的轩辕无极在一次酒醉后下令砍了国师夏延卫!含怨而死的夏廷卫在临死前将这秘密告诉他的弟子,所以才会流传出去。
“好恐怖的烙印,难怪他的眼睛颜色妖诡得骇人,他根本是个魔鬼!别……别看他的眼睛,会被他摄了魂……”
轩辕焰冷蔑扬唇,笑容里浮是掩不住的嗜血杀气,他毫不在乎地干脆扯破军袍仰头狂笑着,那毒辣的笑声令符昌士兵为之丧胆!
“魔鬼?没错,我轩辕焰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现下就让你们见识饿鬼吃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语毕,他冷笑着举起沾满鲜血的铜剑缓缓靠近薄唇,吸吮上头红艳艳的血珠,在他吮血的同时,魔魁紫瞳更加激光迸射,仿佛敌人的血液也渗入那玄紫瞳仁,炎炎杀气包围着他,焚烫得惊人,预告着毁天灭地的掠夺!
“啊!他是鬼!真的是鬼”
符昌士兵已被他这股似魔非魔的妖诡模样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放下手上的兵器四处逃窜。
但任他们动作再快,怎快得过熊熊狂烧的嗜血魔性?只见轩辕焰手上的染血利剑快速起落着,哀嚎声响彻天际……
蓟昌惊恐地望着倒在地上,身首异处、血流成河的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不过眨眼的工夫为何会起这么大的变化?这轩辕焰究竟是人是鬼?
“太子,快逃吧……”一名也受伤的士兵抓住他。“我们不是青龙的对手,请太子快走,您是符昌国最后的希望啊……”
“不,我还不能走”蓟昌嘶吼着。“他毁了我的国家,毁了我的人生,我一定要他死!”
他盯着一批忠贞的手下在被杀死之前,故意将轩辕焰诱到古木林的另一端,云雾封锁的彼端便是断崖,只有住在此地的人才熟悉这里的山势。蓟昌脸上浮起阴毒笑容。
机会来了!
蓟昌举起弓箭,目标并不瞄准轩辕焰,而是他胯下的汗血宝马。“咻咻咻!”连续数箭先射向马的前足后再射向轩辕焰。
“嘶嘶……”前足中箭的汗血宝马发出悲鸣后疯狂乱窜,直直更向林子彼端奔去,前方便是万丈断崖。
危急之间,轩辕焰欲由马匹上飞身而起,但来不及了!混乱之中他的右手又中了毒箭,他眦目欲裂地望向放毒箭的蓟昌,左手抽出衣袖内的飞刀后奋力击出“啊啊”冷芒闪烁,蓟昌反射性地想往旁一闪,脚跟都还没离开原地便猝然中刀!
“太子!您怎么了?太子!”蓟昌的手下尖锐惊呼。
而轩辕焰已无法阻止马匹疯狂奔向断崖,身中毒箭的他也无力拔身而起,他怒喝着甩出马鞭,马鞭彼端紧紧缠绕住蓟昌。狰狞狂笑着,就算要死,他也绝不会放过突袭他的人,一起同归于尽吧!
“啊!”蓟昌痛苦地吼着,他想挣脱马鞭,但轩辕焰的手劲大得惊人,眼看他就要跟着轩辕焰一起坠崖。
“不!影儿救我”
一抹瘦小的黑影窜出,她以薄如柳叶的利刃割断马鞭,并奋不顾身地往前一扑抓住蓟昌,以肉身抵挡两人坠地的巨大冲击力,而她那坚定的眼神,在半空中与轩辕焰狠狠对峙着……
失去牵引力后,轩辕焰冲向断崖的速度更快。
“不”
他的怒吼回荡在千山万仞间,却已连人带马地直直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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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瑞雪初霁。
连续飘了好几天的细雪,好不容易终于盼到放晴,步蝶痕连忙把握难得的春阳,背着竹篓到山谷间采药。
行走在树林间,树梢上的雪花随着料峭寒风而缓缓回旋,飘落在她丝缎般的黑发及瘦小肩头上。
随意地拍落肩头上的雪花,步蝶痕聚精会神地在树丛间拨开积雪,寻找珍贵的野生药材。
自小,她的身子骨便十分赢弱,童年有泰半的时间都是躺在床榻上养病的,只能羡慕地看着姊姊和师兄跟随师父练武。而师父所收藏的药书便成了她打发时间最好的良伴,师父见她越读越有兴趣,便教了她许多读黄医术。
“啊!”步蝶痕惊喜地低喊,一双乌瞳闪闪发亮。好棒的一株千年老参!真是太好了,她要带回去浸泡药酒,等师父云游归来时,就可以给他老人家好好地补补身子。
忙了一晌午,当竹篓里已装满采集来的白果、蜀葵、党参、熟地、北杏……等药材,步蝶痕轻捶双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抬起头望着天际,看这阴霾的天色,她心想待会儿可能要下大雪了,还是快点回竹屋去吧。
“蝶痕!”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接近,一道清脆的声音也扬起。
“你又出来采草药吗?要不要我帮忙?”姜甯儿拿下头上的竹笠,她是个相当甜美可爱的女孩,有一张粉嫩圆润的脸蛋。
“不用了,我也采得差不多了!正要回村里去。甯儿,你刚由山下回来吗?”
“是啊,我一早就下山,把我爹昨日猎到的野羌给卖了,还去买了许多美丽的绣线喔,回头你到我家去拿。”甯儿笑得很开怀,望着蝶痕竹篓里的满满药材,随即感激地道:“蝶痕,真谢谢你前几日开给我娘的那帖药,我娘才喝了几天,整个人就精神多了,多年的胸闷似乎好了一大半,你真是我们村里的女华伦呢!”
“别这么说,在医理上我也只懂得一点皮毛,哪称得上是什么女华伦呢?”蝶痕轻巧地背起药篓。“不过姜大娘的病是因多年风寒久未治愈,日后要好好调养才好。对了,你把这株党参带回去加上白果煎给你娘喝,党参补气,对她的身体很有助益。”
“蝶痕,为了治我娘的病,你已经送我们太多草药,我不能再拿你的东西了。”官儿想推辞。
“别这么见外,咱们村里就这几户人家,平时守望相助,感情就像一家人一样,更何况这帖药方还可根治你娘的病症,快拿着。”蝶痕硬将草药塞人甯儿背后的竹篓里。
“谢谢你,蝶痕。对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师兄,他上哪去了?”甯儿问道。
“喔,师兄到对面山头的莲华峰去采集野生雪果,那雪果一甲子才结实一次,珍贵异常,是世间罕见的药材。据我师父说,它的珍贵也只有产于塞外西荒的回魂草堪与比拟。我师父出去云游前一再交代师兄,今年年初一定要去采集,莲华峰高耸人云,山势崎岖,师兄怕我身子撑不住,所以坚持不带我同行,要我留在这里等他。”
“哦,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了?”甯儿睁大眼睛。“蝶痕,你若是怕,要不要上我家小住几日,我爹娘一定高兴极了,咱们姊妹俩也可好好地秉烛夜谈,促膝绣花线呢。”
“不用了。”步蝶痕摇头微笑着,冰冷的空气轻拂过她的脸蛋,白嫩的芙颊上浮起淡淡晕红,鲜红薄醺,更衬得她的妩媚冰洁。
“从小我就常常一个人躲在屋里养病,早就习惯了。更何况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别忘了咱们这个山谷是与世隔绝的,外人根本不可能闯进来。”
“说得也是。”甯儿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你姊姊呢?她还没回来吗?”
想起孪生姊姊步蝶影,蝶痕小脸浮起忧虑。“唉,已经快两年没有她的消息了,我真的很担心她,不知她一人在外头过得怎么样了?”
姊姊自从三年前在师父的同意下到山下后,偶尔才回谷来。步蝶影自小便性情冷傲内敛,上次回来村里,蝶痕觉得姊姊似乎更加沉默寡言了,眉宇之间似乎积蓄着万千忧愁,但面对蝶痕的关怀,蝶影总是摇头不语。
“蝶痕,你别担心,蝶影姊姊自小聪慧过人,习医又习武,她那身武艺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甯儿见蝶痕黛眉深锁,便好言安慰着。“对了,今晚上我家去用晚膳,我爹昨天还猎到一只肥美的野兔,你可不许推辞。”
“好啊”步蝶痕微笑。“我也很怀念姜大娘的手艺喔,我还可以带一些野山英去,配上兔肉炖汤一定鲜美极了。”她在心底决定着,回家后要快裁剪一些新棉袍给姊姊,等她回来时就可以换上新衣过冬了!
两人边走边聊,突然由前方传出一个细微的喘息声,那声音不大,但因为山谷清幽寂静,所以两人都听到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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