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共荣、新世纪文人与文学的精神支撑、诗歌的断层等主题进行的,明衣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在他心目中文人是自由的,文学是自由的,短暂的没落是繁荣的潜伏期,是爆发前的惊蛰,这个阶段文学的没落、文学的世俗化正是人们对生活的尊重,或者说是生活压力重压下的精神释放,当我们强调什么,纠正或者打击什么的时候,我们创造的就只会是虚伪做作的东西,历史上没有哪一部不朽的创作不是在自由和自我的精神膜拜下创造出来的,所以放飞才是对文学的尊重对文人的尊重对人性的尊重。明衣在默默地思考一些他很少去思考的文学机械理论问题,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在南方小有名气的诗人,他没有和其他诗人一样留着长发,想法看起来像白面书生一样,明衣以前读过他的诗,在他淡淡的诗里面有一种抗挣和搏击,从他的文字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喜欢在深夜写诗的诗人,夜和夜里人的影子时时浮现出来,然后把灵魂摔在地上,淹死在酒杯里面,文人是虚伪的,虚伪的是形式,但精神是真实的,带着鲜血。会后主办方让大家交自己的作品,明衣准备把以前写的一篇散文《爱,在春风里老去》交上去,那篇文章曾经在《湖北日报》刊载,那段时间有不少女孩子给他写信,和他交流逝去他们的爱,那时候他很被动,因为那个春天他引起了一场纷扬的爱情葬礼,而送葬的有那么多和自己相似际遇的青年男女。在走往主席台的时候,明衣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放慢了脚步,在她把稿子交上去之后,明衣清楚的看到了她转过来的脸,是她,依然穿着白色的衣服,那时候是飘扬地长裙,现在是披风,她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可以明显地看到她脸上的几个雀斑,明衣有些心痛。施欣和他点了个头就直接往门外走,明衣交上了自己的作品赶快追了上去。他一手提着包子,一手挽着西服外套,领带在摇晃,会堂里他的脚步声在回荡。“施欣。”到了门口明衣喊住她。“没想到你也会出现在这里。”她回头对走过来的明衣说。“最近还好吗?”“还好。”她的手摸了下鼻子,也许和明衣的这次邂逅让她有些局促,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施欣了,她的耳朵上戴着精美的耳坠,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听说你去年国庆的时候结婚了。”“你消息怎么那么灵通?”“许宾告诉我的,那时候他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参加你的结婚宴会,我没有过去,怕影响你们的气氛,你不会怪罪我吧?”“幸好你没来,不然会让你失望。”“什么意思?”“我没有结婚。”“怎么这样?”“新娘在结婚的前一天跑了。”明衣叫了车去酒店,在车上他脸色看上去很沉重,他一直望着窗外,霓虹灯闪烁着,玻璃上施欣的影子是那样的明朗,那一身白色的披风把她笔直的头发衬托得格外耀眼,曾经明衣的初吻正是落在施的头发上,那次他悄悄地从背后搂住了她,然后用嘴去亲吻她油亮的头发,那时候他们都十八岁,在上高三。时间过得真快,在她的脸上已经消失了一种东西,那就是给明衣温暖的笑容。在离酒店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明衣叫师傅停了车,他给她开车门,在他把手伸到她的那边车门的时候她收了下身子,好象怕明衣倾身的时候碰到了自己,明衣逗留了一会,回过头来看施欣的脸,她把头扭了过去。明衣把门开了,施欣微微地抬起腿下车,明衣也从另一边出来了。“我们几年没见了?”“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是单身。”“你看上去比以前更安静了。”“老了,都快到更年期了还说我安静?”“你依然年轻漂亮。”凉爽的风吹在脸上,明衣和施欣并肩走在路上,十年前他们经常在晚上一起走在学校的那条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的路上。“你先生对你怎么样?”“很好。”“你应该是幸福的,你那么聪明,又温柔善良。”“谢谢你现在依然能这么说。”明衣鼓着嘴唇会意地朝她看了一眼,她的手还是像以前那样摆动,就像个无辜地孩子,她总让人情不自禁地去靠拢她、呵护她,但现在不能了。“马上到了,你住几号房间?”施欣问他。“5210,你呢?”“5123。”“原来我们住同一层,一起吃个饭吧?”“好吧。”明衣没有让施欣点菜,因为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这真是难得。”当明衣点了蟹末豆腐和番茄炒蛋之后,施欣感觉很欣慰。“你就喜欢清淡的,所以皮肤一直那么好。”“现在比不上过去了。”“你是不是又开始写文章了?”“去年开始的。”“是吗?”明衣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她重操旧业的事情,和自己分手的时候她说以后再也不会用笔去记录什么,她没有给她封笔的原因,现在重新开始写文章,明衣也不知道这是否以为着什么。在吃饭的时候,明衣一直在给她夹菜,明衣拿筷子的手指还是那么好看,像是弹钢琴出生的一样,施欣的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向他的鼻子,再到眼睛,他的眼睛里透露着沧桑,孤身一人的他是怎么过来的呢?自己当初身不由己的选择,让今天两个人的相遇变得浪漫起来,她觉得这种浪漫有点无喱头的味道,她难以说清。
焚花记 长篇小说《 焚 花 记 》(27)
27在五楼的一个拐角处他们告别,除了互相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告别动作,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以前明衣送施欣回宿舍的时候总是和她缠绵地拥抱、热吻,明衣会把施欣正个身子抱起来,让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满足地分开,彼此脸上挂着微笑。施欣在拐弯处停住了步子,她挨着墙去,偷偷看在那一边的明衣。她的心猛地跳起来。她的脸很快燃烧。她的血管像要爆炸了一样。她低下头去。她的嘴角微微颤动。她重新泛起了当年的羞涩。她看到了明衣的脸,和自己的脸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她可以分明地看到他下巴的胡须,在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很熟悉的东西在汹涌地上升。明衣笑了起来。她没想到明衣也和自己一样正想偷偷地看自己,他们两个都仰着头靠着墙壁,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败露了一样难为情。这堵墙怎么那么厚实,让我没有勇气去靠近,她是我的初恋的人啊,她是我深深爱的人啊,她是我拥抱了八年的人啊,她现在在墙的那边,她还是原来的她吗?她还是那个把什么都献给了自己的她吗?她还喜欢身边的男人给她贴上胸花吗?她还会翘着脚让自己的男人给她剪指甲吗?我是怎么了?我还惦记着他吗?已经四年多没有联系了啊,怎么还会心跳得厉害?他早把自己忘了吧?他看上去生活很充实,而自己的脸上满是沧桑。不要流泪,不要把自己狼狈的迹象暴露在他的面前,不要颤抖,自己现在不需要什么,我能挺过去,两年来,自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身边没有男人的生活。前年她和他丈夫离婚了,她没有告诉明衣,她只说自己很幸福。她没有流泪,面对当年相爱的人。他们像无知的孩子一样,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这样僵持的局面。似乎都想逗留,他们的手靠得那么近,但都没那个勇气去触摸对方。明衣点了一支烟,后来又把烟给掐了,以前在她面前自己是不抽烟的,而自己抽烟是在极力去忘记施欣同时遇到慧兰之后开始的。施欣终于走了,往5123号房间走去。〃施欣。〃当她准备把钥匙放到锁孔的时候,明衣叫住了她,他冲了上去,抓住她的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他感觉自己在沸腾,这是个自己相爱八年的女人,这是让自己寂寞了四年的女人,这是让自己始终无法摆脱的女人。他猛地把自己的头压了下去,去吻她,他的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八和四两个数字,八是甜蜜,四是痛不欲生。他紧紧地拥抱她,她紧紧地贴着自己,他猛地去呼吸,她身上的味道那样熟悉,他陶醉地闭上眼睛,用脖子去擦她的头发。他抱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门被他打开了,他没有开灯,直接把她送到了床上。窗帘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月亮像小提琴一样在鸣奏。
焚花记 长篇小说《 焚 花 记 》(28)
28此刻慧兰正在给明衣收拾房间,她是自己进来的,用那把明衣给的钥匙。进来的时候整个房子充斥着烟臭味,夹杂着臭袜子的味道,这有点令慧兰失望,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光鲜的,可当自己第二次来的时候却好象是发霉了,难道男人就这个样子?不过说回来,慧兰今天过来正是想收拾收拾他的住处的,所以很快他那失望的念头消失了,脏一点、乱一点的男人并不可怕,其实更有味道,男人的味道。“明衣,不要这样,我很不习惯。”施欣对他说,她用手挡住渐渐往下压的明衣的身子。明衣抬起头望着她,她看上去很无辜的样子,很快他便没了兴致,他感觉自己和在强奸一个路上的女青年没什么两样,她没有性暗示,没有迎合,没有抚摩,没有扭动,什么都没有,她被自己吻了,然后被抱到自己的床上,再实施粗野的原始交流,除了一根血管搭上去再没什么别的,作爱好象变得枯无味,这让明衣感觉自己是个畜生。和她第一次上床是在恋爱了六年之后,那晚他很激动,也很无知,他们两个傻傻地望着对方,没有任何前奏便匆匆忙忙地完事,床单上那一摊鲜红让他不忍心再进入她,那晚,他们俩静静地搂在一起,谁都没有睡着,那种草率却成了他们后来一辈子回味的幸福,因为这一步是在相爱了六年之后。而此刻,他们的心都空落落的,明衣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表达自己语言所无法企及的感受,他有太多的要说,但好象什么也说不清楚;施欣和老公离婚后做尼姑一样独居了这么长时间,真的很难得遇到这样的朋友,她需要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和自己讲话,而不是火烧火燎地扒去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做那单调地运动,她不是不需要快感,但她知道快感过后她只会更空虚。明衣仰在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上,他眼睛盯着烟头上那点火光。自己还爱她,那是肯定的,虽然自己在和她分手之后有过不同的女人,但还没有一个能像她一样和自己相恋那么长的时间,他都开始忘记自己怎么和其他女人认识的,怎么和其他女人上床的,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似乎可以抽象成作爱时的那几个形象的动作,除此之外就朦胧了,而施欣鲜红的血和在自己进入时的痛苦的样子历历在目,爱,真的太奇妙了,与作爱相比。慧兰在整理明衣的床铺,她在收拾零散在床上他的几件内衣,摸上去很柔软,感觉很不错,她开始回味自己和明衣做爱的感觉,天啊,在和他做爱的时候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在意他皮肤的感觉,自己一直在默默接受,好象没主动用手去触摸过他身上的肌肉,没想到自己在作爱的时候竟然那么专心,不过即使如此,下次还是得好好感受一下他皮肤的感觉。她禁不住把他的内衣拿起来,放在鼻子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床头桌上有好几个烟盒,枕头边上也有一个,她去把那个拣到桌上。她突然发现一根毛发露出了盒盖的缝隙,她把它扯了出来,放在眼前观看,黄黄地,显然是根体毛,是自己的吗?也许,不管是不是她把它又放了进去。在香烟盒子里面装体毛,真的是件很新鲜的事情,香烟和女人对于男人来说都很重要,上了瘾的话哪样也会割舍不下。他为什么放在枕头边上啊?她知道有人有把水果放在枕边上的习惯,那样睡觉会比较香,难道这就是原因?于是她有给明衣打电话的欲望,她想捉弄他一下,让他在自己的不良癖好面前丢面子,于是她打了他的手机。手机响了,他不想去接那电话,致爱丽丝的曲子一直在响,过会停了,不一会儿再响。“你把电话接了吧,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施欣说。明衣才懒懒地掏出电话,一看是慧兰打来的,他赶紧下了床,跑到卫生间去接。“怎么现在打电话来了?”问了之后明衣才知道后悔不应该这样说,女人都对夜色中的男人很敏感。“我还要问你怎么这么久接我电话呢,现在还没到睡觉时间吧,才八点啊。”“我刚才在洗澡。”“真的?”慧兰当然也在猜忌他会不会是在和什么女人鬼混,毕竟他是和自己做过爱的男人啊。但她没有问,在外头人生地不熟的做坏事的可能性是不大的,所以没问,免得对方觉得自己狭隘。“洗澡还用得着骗人啊?”“我刚才看到了一个烟盒。”“看到烟盒子怎么了?你在大街上吗?”“我在你的住处。”“怎么去我那了?”“给了我钥匙不是说我可以随便来的吗?”“我是说这么晚。”“我字想来的,你枕边上的那个烟盒子有样东西。”“什么东西?”其实他早记起来了,只是不好意思自己说出里面有根体毛的事实,所以只好明知故问了。“算了,还是你回来再说吧,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慧兰似乎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也许明天我就可以回来了。”“那我在这里等你。”挂了电话,明衣都没时间去体会那“等”字的意味便打开门回到卧室,可此刻施欣已经不在床上了,强烈的失落感袭击着明衣,他猛地在床上打了一拳,可拳头似乎一点力气都没用上,手被弹了回来。女人,总这样若即若离地在明衣面前闪现,像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算了,还是等明天再去找她吧。
焚花记 长篇小说《 焚 花 记 》(29)
29明衣早上在梦里惊醒。怎么会做这样古怪的梦呢?在梦里,一老者经过一个湖泊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落进了深深的湖里面,在他掉进去的时候一颗牙齿恰好碰到了湖边的石头,掉落在岸上,而那老者再也没有起来。很多年以后,一对小孩子经过这个湖边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那颗闪闪发光的牙齿,男孩子在手里把玩着,然后交到女孩子的手上,正如交给她一颗珍珠。他们坐到了湖边上,两双脚泡在湖水里。夕阳如血,他们忘记了回家,风凉飕飕地吹着。湖水突然返起旋涡。“好美丽的旋涡,那里面一定有更多的珍珠。”说着,女孩子一头摘进了旋涡里。紧跟着,男孩子也倾身进了那个旋涡,他进去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只眼睛……明衣醒来反的时候全身湿透了,好久没做梦了,没想到突然做这样希奇古怪的梦来。在梦里,那男孩子似乎就是自己的童年的影子,但小时候他很少和女孩子交往,是因为羞涩,更因为父母不让他和女孩子交往,记得一次他在路上拣了个发夹,拿到家里的时候让爸爸看到了,后来他被狠狠训了一顿。童年的记忆往往是最深的,就像明衣手背上和别人打架留下的伤疤一样挥之不去。那么那女孩子是谁呢?是慧兰吗?对了她昨天去自己的房间后有没有回去呢?那湖不会是暗示东湖吧?他心里有点忧虑起来。“你现在在哪?”明衣坐在床头拨了慧兰的电话。“还在睡觉。”慧兰慵懒地说。“在哪睡觉?”明衣问。“在你这边啊,怎么了?”“怎么没回去呢?““怎么?不欢迎我到你这边来啊?”慧兰在电话那头故意说。“怎么会呢,你等会就回去吧,我担心你一个人在那不安全。我回武汉了再和你联系。”挂了电话之后,慧兰觉得明衣有点神经病,一大早把自己嘲醒。昨天她收拾完他的屋子后就十点多了,所以就没有回家。昨晚在他的床上她睡得出奇的香,像是躺在男人的怀抱里一样塌实,感觉对女人来说是如此重要。明衣洗嗽完了之后想去找施欣一起吃早餐,昨晚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