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无痕- 第15部分

　　　　我在思索中还未回过神来，我看见倩倩看向我的眼睛。时间停顿了，我们互望着说不出话来。她勉强的对我笑了笑，说了句好久不见。我亦同她一般微笑。

　　　　如果是三年前，我想她一定会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大喊着说一句：“死鬼！我好想你啊！快点做香香饭给我吃，我要吃啊！”然后我会突然冲她脑门上轻轻的拍一巴掌，她的思维就停顿了，傻愣愣的指着问我说你为什么拍我啊？郁闷！然后她就又高高兴兴的拉着我去我家里蹭饭了。

　　　　可是，我们如今只剩点头之交的礼貌问候，让我觉得难过。她不再穿娃娃装，我不再笑她那副样子像肥婆鱼的憨态可掬，她不再留着卷曲的短发让我笑她沙僧式的发型，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是她不再蛮横的拉着我的胳膊霸道的跟我讲话，让我觉得很难过。

　　　　我们常常一起骑车回家，我当车夫，她当坐车的人，也因为她体型胖的原因所以我常说我身材好是因为长期当她车夫的原因，并也希望她当作是体恤一下民情也好顺便当当减肥运动，为了达成共识我列举了一系列的当车夫的好处：除了减肥还可以锻炼你的飚车技术，还有比如说我可以天天带你回去吃晚饭。结果她很爽的带着我横冲直撞屡屡出事故，还好每次不是撞在电线杆上就是撞在花坛上，车子维修的次数终于让那位修车子的老爷爷克服老年健忘的记性喊的出我的名字。倩倩说那是因为我的重量不达标，对后座的压力起不到安全性系数的保障作用，因此以后还是由她来继续承担这个光荣的使命来保证我们如花的美貌不被撞掉一颗大门牙。还有啊，我还帮助你锻炼了你的心里承受能力和胆量呢，所以你还要谢谢我你知道吗，我说是啊是啊，真是谢谢你了啊大小姐，你丫了不起啊。末了，她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在我后面跟一句，丫丫的，知道你是知恩徒报的人啦！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哦，记住你说的话，俺门以后的晚饭就靠你了哦！

　　　　我当了车夫也当了厨夫，上自习的时候我妈妈还没下班，晚饭一直是我自己做的，我做饭的时候她就坐在桌子旁边拿筷子敲碗，一边敲一边催，丫丫的快点！姐姐饿了！我手上握根胡萝卜拿眼横她。她一看萝卜那么大个儿马上一转话锋说，看我多体谅你，敲民族打击乐器给你听，我也没闲着呢，好辛苦的知不知道？

　　　　每次吃水果，她第一个就给我，不过全是最小的。她先一边把攥在手里大个儿的咬一口再一边递给我那个儿小的，发生这个动作的时间段里她会说，看你丫乐的，我就知道你从小喜欢吃个儿小的东西，看我多么的了解你！很感动吧，嘻嘻，不用那么感动，多报答下我就行啦！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就装作很感激的样子傻傻的望着她不说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别过头去偷笑，我再突然抢过她的苹果咬一大口说，这样最公平了。我狂笑中，倩倩伤心的捧着那颗苹果观察着，拿到一边去仔细测量着那个被我咬去的缺口的尺寸，装做哭的样子说，丫丫的，淑女都是笑不露齿你干吗张那么大嘴啊！她还指给我看苹果，说你看你的齿印啊！还一排一排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感觉特委屈，我就觉得特对不起她，刚在我默默忏悔的时候，她第一时间里抢走了我的苹果并大口大口的快速咬成螺旋状。

　　　　我无语。看着她大嚼苹果两腮鼓包包的样子觉得特可爱，真是个活宝。有这个活宝在身边，我第二次觉得自己并不是自闭的人。只是我的空间拒绝别人的出现，倩倩的出现对我来说，是这个天空里亮丽的色彩，可是一切都是那样不如人所愿，安静平和的一生一世。总有波澜，总有离散。像飞鸟柔软的翅膀飘落的羽毛，幽幽荡荡的坠落在湖面上，是沉是起，随天定。
折翼舞羽的哀怜
　　　　大家每年都遵守着一个约定，放假回家三天后在我家里聚餐。

　　　　这个夏天也不例外，遇见倩倩，让我从头开始回忆相处的曾经，我一直没有忘记，没有你的世界，天空还是依然。可是你手中流转的那抹温度，我想是永远都不会被我遗忘的。

　　　　岁月时光带走了我们的改变，但我相信，它带不走我们的默契。

　　　　嘉俐穿着军装，树也穿着军装，一身轻薄蓝衣的倩倩安静的站在树的身后。我还是不变的白色。这抹绿色让我觉得他们成熟了一些，但是稚气的眼神还是这抹绿色掩饰不了的，大家客气的问好，寒暄了一阵，就都沉默了。

　　　　我习惯被动，时间也同化了大家的性格，我说你们坐着看电视吧，我去厨房忙了，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以往的大家准会大笑着说我贤妻良母，数落倩倩的好吃懒做了。一切都以不同往日。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朝厨房里走，等我的脚步停在这间小屋子的时候，我的心隐隐的痛了一下，当我回头的时候，看见嘉俐正蹲在地上剥葱。我疑惑的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嘉俐没有抬头，短短的头发遮住半张脸。我什么也做不来，帮不上什么，可是剥剥葱还是会的啦。我感觉她说话时唇角上扬的弧度。淡淡的话语就是无尽的温暖。秋落尽，叶飘零，可是我们的体温可以让这个秋不那么寒冷。扬扬也一定这么觉得。我的眼中开始有水雾蒙住眼睛。

　　　　嘉俐把葱叶全部都掐断扔进了垃圾袋，正是这个动作，让我觉得异常熟悉！思绪也顿时被回忆带回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我和倩倩认识了同班同学T，一起去姥姥住的小镇泉水湖游玩回来的那个月，宁出现了，在我刚念高二的那年。

　　　　也是那个夏天，发生了很多事事非非，改变了所有人的关系。

　　　　宁是L的男朋友，L跟我同桌，一个很有霸气的女孩子，在学校里认识众多风云人物，堪称学校里的大姐大。游刃有余的交际水平也是引人注目的，宁是她利用霸气威胁来的男朋友。她喜欢他帅气的外表，因此不惜一切的开始布局。从我知道宁的开始，就有点同情他，可是他也是幸福的吧，因为L对他很好。

　　　　他们有了所有的恋爱仪式，牵手，拥抱，一起吃饭，一起陪伴。

　　　　L从来不告诉我的是宁对她的客气，她总是很快乐的对我提起他的一切。外人的眼里，宁是不爱L的。除我之外。

　　　　他很爱足球，常在下午放学的时候邀上同学一起踢足球，顾不上吃饭。L就在校外炒几个菜然后分成盒饭的形式带来场边分给宁和一起踢球的队友，L也常常拉着我当车夫载她去离学校很远的卤味店买好吃的鸡腿给宁，每当到了她认为是重要的日子她都拉着我一起为宁买外衣，于是很多日子都变的重要，而这样的花销在当时看来只有L的家庭才负担的起。

　　　　在品位方面L总是信任我的眼光，所以L买给宁的衣服全遵照我挑选的款式，烟灰色高领套头开肩衫，白色运动上装，卡其色翻毛条绒长外套，我在挑这些衣服的时候可以想象到宁穿这些衣服时的样子，好看的男子对这样衣着连带出来的气质有更好的诠释，宁便是如此。只是当这些穿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显出的还有一种我没有料想到的可爱，浅浅的小酒窝在他脸上毫不吝啬的显现出来。温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潜在的凄凉。

　　　　他没有在镜子面前端详自己，也不对衣服做任何评价。只是很拘谨的对L说谢谢，以后不要再买了。L总是在这个时候兴奋的挽起宁的胳膊拉着他大步朝前走，丢下了站在她身边的我。我站在原地，看着距离一步步长起来，两个人的影子也长起来，宁转头而视的目光望向我，他眼中闪现的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宁不快乐。

　　　　L欣喜的告诉我，她在一个巷子里租了间房子，叫我和她一起去买些过家用的东西购置他们的小屋。她说“他们的小屋”，我听起来有些惊讶，可是关于恋爱我所知不多，我说，L，你想清楚了吗？L用同样惊讶的眼神看我，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老土，这么遥远的事情谁去想啊！随即她漫笑一声，突而又很平静的说，知道吗？我们是不同类的人，你很单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那样我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是不是你也觉得我的面具很多？我沉默。她举举握起我的手笑笑。笑容里也有我读不懂的东西。她握紧我的手，拉着我朝前走，我看不见她的脸。

　　　　杂货店里，L蹲在一个精致小巧的砂炖锅前看了很久，她拉我来看，因为我对店里的瓷器有更大的兴趣而没有注意角落里的这个砂锅。

　　　　我很想亲自煲骨头汤给宁喝，怕他踢球的时候会受伤。我听了顿时愣了一下，手中的瓷勺子差点拿摔了。转头看她。

　　　　我听说吃什么就补什么，到底是不是啊？她的眼中洋溢着小孩子般的喜悦。

　　　　难道女孩是在爱情感化下可以改变本性的动物吗？在我思维还没转换过来的那刻，她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拽着我说，你一定要教我褒汤啊！我点头对她笑笑说，一定。她握的更用力了，我知道，这是L表示支持的感激。

　　　　到了庆祝他们小屋正式启用的那天，L叫我放学后去那个屋子，她要去接妹妹才能过来。

　　　　买了一对手携手的杯子给他们当作是礼物。一白一紫，我最喜欢的颜色配。

　　　　我准时到了那里，在门口先暗自打量这个地方。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边的花坛里种了君子兰和白兰草，两层楼的建筑，四周搭种着葡萄架子。整体看来给人很清雅的感觉，宁的背影，构成了院子里唯一动态的生机。他在水池那儿刨冬瓜。刚要迈脚进来时，你来了，他说。我吓了一跳，差点踩空。我赶紧扶稳铁门拍拍心脏的狂跳。

　　　　我还没出声，你怎么知道？

　　　　这只猫很喜欢温柔的人，惟独怕L。只要看见它往门口跑去就知道有人来了，你又是L身边最守时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你了。

　　　　＂呵呵，佩服。＂

　　　　我卷卷袖子，＂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不用，你看着就好。＂

　　　　＂对了，我给你们买了杯子，一对。＂我补充说道，＂是不是很漂亮？＂

　　　　＂可惜不是一对人。＂宁转过头继续刨冬瓜，力度突然大了好多．

　　　　＂你说什么？＂我觉得疑惑．

　　　　他说那句话的声音很小，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他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

　　　　他不再说话。

　　　　在一边闲着总是不太好，那只小猫跟我玩了一会就犯呼呼了，躺在地上舒服的晒着太阳睡的不醒人世。我拿着它的小爪子挥舞一阵它也懒得理我，眼睛眯起一条小缝看看我就又合起眼皮“顾自沉睡”了。小东西，装蒜！我就笑了，伸手挠它痒痒！它舒展了一下筋骨毫不客气的享受着，这个猫猫真是可爱。宁转头看我笑了笑，说了句还是小孩子呢。然后就拿着刨好的冬瓜上楼了。

　　　　我看见堆在水池上那堆乱乱的冬瓜皮，就走了过去把它扫进垃圾篓，几片藏在角落里的冬瓜皮上有几滴血迹！我一怔，心想，原来那小子刚才是弄伤了手指．

　　　　等了一会L还是没有来，猫猫睡了，看着它睡觉不跟我玩了也觉得没趣了，愣在一边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这时，听见宁的声音，没事做的话上来帮我剥葱吧。

　　　　我上了楼，看见了他们的小居，家当简单却样样齐全，看着那些我和L一起去打点的东西排放在这个屋子，我在想，L的苦心是那么的不容易。满屋搜寻着，惟独没有看见L喜欢的那个锅，那天明明是买了的。

　　　　想什么呢？快干活了，时间不早了。我哦了一声便开始剥葱。我把剥好的葱递给宁，他接过，很熟练的一把将叶子全掐了。

　　　　叶子可以吃的啊，干吗浪费啊！我很不解的朝他嚷到。

　　　　＂原来你是懂家务的人，看不出来．＂他一脸表示奇怪的表情，他说着，捡起一个葱叶剥开，朝我的手背上抹了一道，很多粘粘稀稀的液体在我手背上，很恶心的样子，＂诶呀！＂我叫了一声赶紧拿纸擦了，他笑，露出小酒窝，他摆摆手中的叶子对我说，这种葱的叶子是没有用的。

　　　　宁切黄瓜切到尾巴的时候，拿起尾巴朝心咬了一口，很干脆的动作，清脆的声音，配上他略为天真的表情，我想起姥姥常常有的这个动作，很熟悉的亲切，实在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两者反差很大，以至于我看到后笑出声音。

　　　　他本来不想笑的，被我突然的笑弄的一头雾水，随即也尴尬的笑笑。敲着黄瓜朝我嚷道，＂笑什么笑什么啊，我这是节约．＂

　　　　＂我知道你这是节约啦，所以我才笑的，不用解释我知道的啊！＂

　　　　没有火腿了，你帮我去买几根好吧？宁转身翻腾着箱子里的东西说．我问＂买几根？＂

　　　　＂你自己不会看着买啊！＂他头也不回．

　　　　我正要走，被他叫住，＂等会儿，给你钱．＂

　　　　＂拉倒吧，给什么钱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买棒棒糖吃！＂听见他说给我钱，我怎么觉得他跟我叔叔似的．

　　　　买了火腿回来我们不再说话，我远远端坐在另一边安静的看他炒菜，有模有样的。这时L回来了，领着她五岁的小妹妹。

　　　　小孩子一进门就嚷着要喝可乐，宁用那对新买的杯子倒了，给了她们俩一人一杯，自己端着大饭盒喝可乐．L高兴地接过说了声谢谢。除了Ｌ看不出来，宁其实是不想和她用一对杯子．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不知为了什么吵了几句，好吃的一顿饭顿时没了气氛，大家都闷着头不说一句话。宁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相有点夸张．

　　　　收拾桌子的时候，宁独自忙活着，端进端出，他们俩火气正旺，我们几个来人都不敢说一句调解的话。我轻轻的拍拍L的肩，提醒她不要又霸气起来。L摔开我，径直走过去使劲踹了门一脚，哐当一声巨响，连带上旁边桌上的杯子撞碎在地。

　　　　瓷器清脆的声响让一切安静下来，L把我拽到楼下嚷了句不要理他！领着妹妹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宁一个人蹲在地上捡那些碎片，很久很久都没站起来。

　　　　橘色灯光柔和的洒在宁的长发上，瓷器碰撞的细碎声音渐渐没有了。一切暗了下来。

　　　　他关了灯。

　　　　黑暗让疲惫的心憩息，我不知道他是否哭了。
孱弱无力的幽婉
　　　　两天过去了，L没有出现在学校里，她的桌子凌乱而拥挤。有些想她。

　　　　很多时间L是不学习的，躲在书垛后面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有时也拉着我一起下五子棋，总是被她的棋围死梦中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她也总是得意的拍拍我的后脑勺说，愚笨的孩子会有福的。

　　　　初中的时候，L的成绩很好，我记得在那个温暖的春天，开学典礼上，她站在学校公讲台上转脸朝台下干净而灿烂的笑容。不知从何时开始，L开始和一些混混称兄道弟打成一片，如今她会笑着挎着我的脖子对我说：我视这些所谓的荣誉为粪土你知道吗？哈哈。她笑的很放肆，甚至笑的用手捂着肚子蹲下身体。我以为这种表达方式是男孩子的惯例，L却破了界。那么自然。L把抽烟打架滋事当作是职责一样，义气被当作信仰恪守着

　　　　直到那天我回家的时候，我在校门口那里的长青树下见到她。

　　　　我在等你哦，我亲爱的同桌。她嘻笑着把手中的香烟用脚踩熄，拍着巴掌朝我跑过来。

　　　　我皱着眉说，你跑哪去了？我很担心你！

　　　　她抬手，仔细的闻自己手指，这种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