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无痕- 第16部分

　　　　我皱着眉说，你跑哪去了？我很担心你！

　　　　她抬手，仔细的闻自己手指，这种烟的味道很重，恩，真的好适合我啊！

　　　　L，你怎么了？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她把脸扭向别处。我把车子扔在一边，牵起她冰凉的手，L终于回头，定定的看着我，然后，她很大声的哭了出来。我抱抱你好吗？我点点头。L靠在我的肩膀很大声的哭着，院子里的人都指着说我贱，我奶奶把我的行李扔了出来，她说以后都不在管我了！我怎么办啊？直到路上只剩寥寥的行人。

　　　　小楠，我真的是个不要脸的人吗？我是个坏人吗？

　　　　你不是的，L，在我心中，你只是个很需要别人保护的孩子。

　　　　L的眼睛闪着泪光，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L。是不是坚强惯了的人都怕被人看出脆弱呢。还是她根本就不是坚强的人。

　　　　第二天一早，我看错了时间以至于来的很早，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学校空无一人，到处黑黑的。我四处游荡着，很自然的就走到了我常常去的那个高看台，薄雾里那个很熟悉的影子是？那是L！

　　　　她的手里捧着那个小砂锅，看起来很滑稽的样子。L一向是很入时的打扮，和这个家居用的小东西出现在这个校园里，环境的差异使我很是惊奇。

　　　　这个是？我指指那个锅。

　　　　她冲我微微的笑了一下，我明白了全部。

　　　　L在等学校门口的小吃点开门，她要给宁煲汤。

　　　　我们并排坐在这个高台上，等待小吃店开门。我一边给她讲煲汤用的原料和佐料，她听的一头雾水的同时还不忘时时点头。其实你很专心，我说。

　　　　哈哈，你是在夸我吗？不行啦，等下还是你来实物示范给我看吧。我微笑着点点头。随着L望去的方向，原来这里是可以看见那排小吃店的，我以前竟没有发觉。我在想，我还是被L弄疑惑了，她究竟要做出怎样的努力，为她的爱情等待门的开启。她在一边喃喃自语：快开门啊，再不开门就赶不上了啊。

　　　　门终于开了，L抱着罐子急忙奔向那个店子。我看见另一面的L。至少，在爱情上，她还是积极努力的。在心里默默的为她高兴，L加油。

　　　　我把葱姜先在锅里炝出香味，油烧的溅出来，L把眼睛瞪的大大的躲在我身后说，好吓人啊！然后骨头和藕剁好，指点L把这些东西放进炝好锅的沸水里，L远远站着一个个的往里面扔，咕咚咕咚激起的水花往外溅出来，L躲在一边吓的直叫。做好所有的一切，差不多要上早读了，我说我得去上课了，L用可怜的眼神看我，我只好陪她一起留在这里。我们放弃了整个早读的时间，一直蹲在这个炉子旁边安静的守着这个锅，直到炖出的香味越来越浓。

　　　　L兴奋的拍拍锅盖说大功告成。等铃声响的时刻，她就迫不及待的站在校门口等待出来吃早餐的宁。我仍旧站在L的身后。

　　　　她还是照常挽着宁的胳膊，宁没说话。

　　　　L小心翼翼的问宁好不好喝，宁客气的说好喝，谢谢。

　　　　没有下文。

　　　　L还是常常缺课，经常借走我的车子，直到后来她再也没有来过。我也常常一个人坐在她的位子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

　　　　直到下学期的时候，我才听别人说L和宁分手了！

　　　　L自费去武汉上了成人大学。我也一直没有再见到L。

　　　　一个月的一天，回家的路上，我低头过马路的时候差点撞上横冲下来的自行车。那人急忙一个急拐，重重的摔在路边。金属和石面的撞击声剧烈的回响在我的耳膜。我吓的呆在一边低着头等待着那人的怒骂。

　　　　＂小姐，我都快残了，你都不道歉的啊？＂那人虚弱地说道。＂哦，对不起啊！＂我赶紧摸摸口袋带钱了没有。这个声音很熟悉……我徐徐抬起头，那人竟是宁！他踉跄着扶起车子正无奈的看着我说，＂过马路小心啊你个笨蛋，这时候脑子在想什么啊？＂

　　　　他笑起来，模仿着我刚才掏口袋时窘迫的样子，＂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有没有带钱送我去医院啊？＂我百感交集，还好撞到的人是他，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刚才是在想我有没有带给我妈妈打电话的钱！＂

　　　　＂小女生，这种事自己处理不了吧。还好今天碰见的是我，暂时放你一马先。＂他把车子滑到路边，＂不过现在要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我现在才想起忘记问他的伤势了，＂你摔伤哪没？＂我围着他看了一圈。

　　　　＂目前还不知道，以后发现了我会通知你的．＂

　　　　＂啊？＂我又被他说的话弄呆了．＂好了，上车吧。＂他指指后座，＂我载你。＂

　　　　＂不是说要我送你回去吗？＂我也指指后座。

　　　　＂笨蛋，我又没说要你踩车子。＂他甩甩刚才弄乱的头发踏上车子立好。

　　　　＂你能骑吗？＂我怀疑似的看着他。宁重重的垂下头，＂哦，天啊，你再废话上课就要迟到了啊小姐！＂

　　　　骑到一半的时候，宁问我，有纸巾没？我想起兜里还有一点在小吃店吃饭时拿的劣质的纸，上面还有一只傻傻的小熊猫，遂给他递了过去。

　　　　到家了，我跳下车子。＂谢谢你。＂

　　　　＂谢谢你撞了我，让我有这个荣幸送小朋友回家．＂他又在嘻皮笑脸．

　　　　我站在那边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在想，那家伙的嘴巴真是厉害，天下间恐怕只有倩倩可以跟他有得一比了．

　　　　＂你时间来不及了，耽误了那么久。等下我顺路来载你吧。＂我还没想完，他丢下这句话就一蹬车跑了．

　　　　匆匆吃完饭去上晚自习，妈妈临出门时塞给我一个大苹果，我一边走一边啃．突然看见了路边的那张纸，我好奇的后退几步，仔细看那团粗燥的纸屑横飞，整张纸被血染透了，还有那只不再清晰的小熊猫。我才回想起为什么他的左手一直紧紧握着，只用右手扶把。

　　　　风连同枯叶一起卷走了那个劣质的纸团，剩下我在风中，时间竟忘了带我走。
静默无瞻的倾洒
　　　　倩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L的空缺。那时我们初识不久，倩倩一直是一个戴着蓝边大眼镜，穿着肥肥的娃娃装，短短的头发，总爱拉我的袖子摇晃着说我饿的孩子。

　　　　宁知道我的车子还在L那里，上学路程不算近，跑来跑去的赶不及时间，所以有空他就在学校门口载我回家，倩倩就这样很自然的认识了宁。倩倩经常在学校里吃晚饭，宁也是，他们交流的机会多起来，而我耳朵边也成天都是倩倩讲起的宁的故事。我说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哪有？他长的太奶油了，本小姐对他才没兴趣呢！倩倩似笑非笑的说着，目光游离不定。

　　　　有一天，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和倩倩去校门口买东西，碰上宁。他的手里安安静静的卧着一只小荷兰猪，倩倩突然凑过去冲它大喝一声，要伸手去拽它的胡子。我挡住说别动啊，要是别人拽你头发看你疼不疼。她收起爪子嘻嘻哈哈的跑去买零食了。

　　　　我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在一边安静的看它睡觉的样子，它毛茸茸的。宁把它小心的放在我的手里。这可是我的宝贝，好好照顾它哦。

　　　　它惊醒了，动动嘴唇，合拢着小爪子一动不动。它在发抖，我的手好凉，它冷了。

　　　　围巾很暖，带着我微弱的体温，我想这样它会暖一点哦。把它放在里面包起来抱在怀里，它拿黑亮的小眼睛看看我，动动爪子，闭上眼睛安心的睡着了。嘘……我冲宁笑了笑，明天还给你。

　　　　放学了，我和倩倩把它带去操场前面的草地上，它在草地里害怕的缩着身体，草丛太高，它走不动。倩倩说，你个小笨猪，吃草都不会自己吃。来来来喂你喂你，不一会她就以很夸张的笑倒了。原来她把一个细细的枯树枝夹在嫩草中间喂小猪吃，小猪知道上当就不肯再吃了，颠颠的跑来我这边。我也笑了，原来它也会生气的。小猪柔软的身体钻进我的大衣里躲着，这种被信任和依靠的感觉透过这种柔软的传递，顿时让我觉得一样的安心。

　　　　这个小东西，散发着微弱的体温，只肯懒懒的呆在我的围巾里。宁说，它在他手里的时候总是要先用小爪子踩几下，觉得踩塌实了才肯好好的卧在里面，它都把我的手当草窝了哦。他微微的笑容刚好露出浅浅的酒窝，眼睛眯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宁把它托付给学校商店的老板照顾，每天向接孩子一样接小猪回家，我也准时在每个晚自习中间下课的时段跑去草地割草，然后送去商店给它吃，这样过了四天的样子，宁去接小猪的时候，老板抱歉的说，搬货的时候它从箱子里跑了出来，不知道藏到哪去了，整个屋子到处是满满的货物，根本找不到……老板还没说完，宁开始蹲下身体走进那些个角落，一遍遍的叫着小猪，小猪出来。一个不相识的男生在一边很得意的说，想找到它还不简单啊！等几天以后店里哪儿飘出臭味了不就知道了啊。我看见宁前额的长发轻微颤动，一拳打在旁边的箱子上。那男生赶紧走掉了。直到后来他得用手去撑起发麻的腿时，仍旧对着最后一个空空的角落小声的说着，＂你在哪？我们该回家了！＂

　　　　小猪是宁捡来的，宁的妈妈因为对动物过敏，讨厌带毛的东西，带回家养不安全。小猪就只能在商店里寄放着，很多学生很喜欢小猪，都放在手里抚摩着，自从一个女生大叫着说小猪的身上有很多像细线头一样的虫子以后，小猪被扔回箱子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把它放在手里，甚至也不再看它一眼。除了宁，骑单车的时候也把它放进口袋里暖着。

　　　　我突然觉得真实的话有时很残忍，剥夺了属于小猪所有温暖的东西。一切只是曾经。不知道小猪有没有记忆，它会不会因为被冷淡而故意走失。可是它忘了宁的存在。也忘了我。

　　　　小猪不在了，那个商店也没有了宁的身影。他们都离开了曾经。以各自的方式。

　　　　我一直都没有问宁和L分手的事情。不知如何开口。记得宁的父母在知道他们的事之后去找L的父母交涉时，L被爸爸打的浑身淤青，在凌晨的时候穿着单薄的睡衣只身跑去那个小屋找宁，宁不在，她坐在冰冷的楼梯上等了宁一整个晚上。

　　　　L说那天晚上她很怕，遇见了街上的几个小混混，路上安静的吓人，她一个人穿着睡衣在街上仓皇的飞跑着，拖鞋跑掉了一只，当奔进黑黑的巷子贴着冰冷的青石壁，只剩自己的感觉，那种无助的心情快另她害怕的死掉。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宁对L来说有多重要。我知道L那天晚上一定哭的很伤心。

　　　　旧事重提不是我的作风，旧事也不应该是局外人用试图了解的心态去当作深挖掘底的工具。因为是伤痛的泥土掩埋的往事，没有必要再逼别人痛一次。

　　　　也因为相信L是把我当朋友的，为了这个坚持，相信L会告诉我，也许一直只是我在坚持着最后的那点信心。L走了。没有答案。

　　　　夜晚的星星的很多，我第一次在后坐上悠闲的看着游移的星空，夜晚一直有风冷冷的吹着，原来躲在一个人的身后，夜风可以不再那么烈了。我闭上眼睛，伸臂感受从指间凛冽而过的冰凉。

　　　　宁轻轻的哼起一段旋律，问我知道这是什么歌吗？很熟悉，好象是《大约在冬季》。不约而同，我们说出这个名字。在前，在侧，各自微笑。

　　　　之后的日子里，大家忙于期中考试，我们没有怎么遇见了。

　　　　生活很简单，环节相同个体的不同，因此存在很多异同，如果只简单的生活，就是风平浪静。

　　　　大概半个月之后，一个高三的男生来找我。你好，我是宁的同桌，这个，我觉得有必要拿来你看看。他并不知道我来找你。说着，他递给我一张白纸。

　　　　我很奇怪的接过来，展开。这是两种字迹，对话的形式。

　　　　“同桌老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跟你说说，别嫌我烦就行啊！”

　　　　“不是吧，你小子怎么了啊？”

　　　　“不知道怎么说，好矛盾，是快毕业的人了，我想，我是真的喜欢她，可是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

　　　　看到这里，我更加充满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学长，他提了提眉宇，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你说的她是谁？看起来好象不是L哦。”

　　　　“是一个可爱的小师妹，叫江楠的女孩子……”

　　　　江楠……眼神在我的名字上停顿了十秒，我赶紧合上这张满满字迹的纸折好塞到他口袋里，麻烦你保密，就当我没有看到过这张纸。我的眼睛此时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慌促间只好往身后退了一小步。

　　　　他摇摇头，拿手拍拍口袋，无奈的笑笑。好吧，既然你们都是这样我也不好怎么说了，但是希望你考虑一下他现在的处境，我们高三了，时间已经不多，能把握的就更少了，我就说这么多，再见。

　　　　上课的铃声响了，倩倩抱着一大包薯片正朝我这边跑过来，我们一起进了教室。

　　　　哇！那人谁啊？倩倩拿胳臂撞了一下我小声的问。我恍过神来，哦，他是宁的同学。倩倩狡黠的笑了起来，嚼薯条的声响突然很大声。班上的同学都转头看向我们，我赶紧低下头翻开书本。

　　　　晚自修中途下课的时候，倩倩大惊小怪的跑过来说外面有人找我，我又是一副傻掉的表情。她甩掉我手中的笔拉我跑了出去。

　　　　就是她了，江楠。倩倩朝前推了我一把，我差点撞上面前的那个人。我很奇怪倩倩为什么那么兴奋。我望向她的时候她装作没事的样子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剩我和她，一个戴着丝边眼镜，脑后束着长发的秀气女生。

　　　　她直接拉过我的手，把信放在我手里握上，不容拒绝。

　　　　我很奇怪，刚要张口问她，她先我一步开口。我知道你会拒绝，不然宁不会让我来拿给你。

　　　　可是．．．我知道，她打断我继续说到，我是宁后座的女生，我知道你的，他喜欢你，我喜欢他，他并不知道。听到这里，我更加惊诧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恩！她加强语气欢快的说，可是，正因为他喜欢你，我才应该更喜欢你不是吗，喜欢他所喜欢的是一种幸福。她很温柔的笑了。不知道回答什么，只好也对她笑。她走近我，扶着我的前臂，你可以接受的吗？当是帮我一个忙好吗，我不希望他交给我的任务我做不到哦，不想让他难过。

　　　　我．．．没有话语了。顿了顿，我想．．．姐姐，你知道吗？现在我已经茫然无措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啊！我信任面前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的和善，也许仅仅因为她抚我手臂的时候那种寂寞的手势。

　　　　明天下午我们一起聊聊，好了，上课了，你快进去吧，她拍拍我的手。

　　　　我叫轻璇，明天见。
伤逝划过的幽咽
　　　　倩倩还没等我坐回位子就唧唧喳喳的开始问个不停。

　　　　等她安静了，我才展开这封很厚的信，宁的字迹很漂亮，黑色的钢笔。

　　　　“第一天见你，是在L的身后，干净的笑容和单纯的眼神。第二次见你，同样是在L的身后，L走向我的同时，你站在原地，脸上写着不知该走去哪里的无助。第三次，一样，你还是远远的在L身后，看着L捧着那锅汤向我走来。为什么你是一个站在别人身后默默注视着别人的幸福还挂满微笑的人？你好傻！

　　　　我知道那件烟灰色的毛衣还有卡其色的长衣是你选的，因为L从不会喜欢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