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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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荡北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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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里偷闲的乐趣 
我非常高兴能有机会在美国上大学,思进为我创造了极好的条件,我的每一天都过得那样的踏实。每天,我背着一只沉甸甸的书包,手上还夹着一本四五磅重的书,坐在地铁里,也煞有介事地沙沙沙地翻起了书本。一开始,我确有那么点为了满足自己“可怜”的虚荣心,所表现出来的夸张:我也可以“啃”比砖头还厚的英语书了。久而久之,坐地铁看书便成了一种习惯,不想随便浪费时间。纽约太大了,坐地铁去学校,需要个把小时。一天才二十四小时,地铁里的两小时也变得非常珍贵,被我利用了起来。课前预习,课后复习,我总是在地铁里完成。偶尔,我也会放纵一下自己,奢侈地来点课外读物。 
其实,纽约人都这样,为自己精打细算着时间。我的虚荣心是表现给自己看的,纽约人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么多呢!地铁的每一节车厢里,随处可见手捧一本书或杂志的阅读者。我曾经仔细观察过,他们阅读的内容五花八门。烹饪、庭院、服装、体育、小说、电影,以及房屋装饰等等。纽约人是离不开书店和图书馆的,那是他们生活中不可缺乏的精神食粮。嗜书如命的纽约客,平均每人每年要购买十九本书,从图书馆借出的书不计其数。逛书店是纽约人的消遣活动。周末,坐在书店的咖啡厅,选几本心爱的书籍,一边儿品尝咖啡,一边儿捧本新书在手,慢慢悠悠地一本接着一本翻阅,那是何等的享受。实在爱不释手,就毫不客气地买回家。我和思进既然居住在纽约,算半个纽约人,也染上了逛书店的爱好。 
曼哈顿第五大道上就有好几家连锁书店,叫Barnes & Noble。除了色情书刊,书店里什么书都有。在里面翻翻看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新书往往刚上柜,就已经打折销售了。特别是传记文学,像前一阵子克林顿、希拉里,以及最近姚明的传记,都是百分之七十打折扣地促销。一阵风刮过,马上就从书架上消失,不见了踪影。新书周转地非常快。第五大道上 
图书馆也有好几家,像四十二街、五十三街,我和思进经常到里面去转悠。公共图书馆丰富的资源,是每个纳税人可以充分享受的社会财富,我们岂有浪费之理?正应了句名言:“When in Rome;do as Romans do。”(入乡随俗)既然身在纽约,就做个地地道道忙里偷闲的纽约人吧! 
冷酷的华尔街/思进/ 
那年回国,我在父亲的会客室看见墙上挂着名书法家写的对联:“莫嫌老圃秋容淡,且喜黄花晚节香。”“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的确是父亲一生的真实写照。 
我至今觉得自己和父亲还差一大截。我在国外所遇到的一切困难,与他当年以“戴罪之身”去拼搏相比,简直不成其为困难。我不能小安则喜,还需追求更大的目标。在加拿大,我们已发展到了瓶颈,很难再有突破。回国?时机未到。几次回国都特地了解了国内的金融软件发展情况,由于目前的体制不同,金融领域的服务产品太少,此时回去,还没有用武之地。于是我决定先回纽约,再进华尔街干几年,同时再读一个金融学位,成为一个“复合型”人才。小玲在美国大学读个会计学位,在中国加入WTO后,是需要这类人才的。 
这时美国股市已跌了一年。自1997年以来的“DOT ”和高科技泡沫破灭后,许多公司都在裁员。在这种情况下,周围的朋友们都劝我们暂时不要动。一些朋友说,同美国相比,所有其他西方国家,钱挣得少,税又交得多,东西又贵。如果挣多挣少无所谓,最好呆在加拿大,污染少、风景好、街道干净、犯罪率低。还有人说:为了求生存,为了求上进,还是应该打入美国主流社会。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我们还是决定再回纽约! 
定居多伦多四年了,有几家公司紧盯住我不放,一心想把我挖过去。这次一和它们联系,就不断催促我赶紧从加拿大到纽约来上班。不到一个月我就拿到三份聘书,我从中间选择了一家公司——BRUT ECN,是华尔街的五大ECN之一。BRUT的 
股票交易量是整个NASDAQ的7%以上。那时BRUT与The Beast Co。的一个合约项目,就在纽约世贸中心八十层的8067室。 
2001年6月30日一大早,我们租了两辆面包车跨过大瀑布的彩虹桥,回到了纽约。这是离开纽约后第一次回来,数年不见,看纽约的眼光又变得新鲜而好奇了,还带有一丝卷土重来,挑战她的意味儿。 
7月2日,我便开始在BRUT ECN上班。 
那天一大早,我乘地铁N车从居住的布鲁克林区上车,到曼哈顿下城第一站的Whitehall街出来。此刻离上班时间尚早,我便决定到街头随便走一走,看一看久违了的纽约。我慢慢地溜达到世贸大厦前,面对一百多层楼高的两座姊妹大楼,心想不知有多少人,梦想在这里拥有一间自己的写字间,即使在这里为别人打工,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加实力。现如今,我要在大厦里上班了,一种成功的喜悦,让我感到一些快意。 
进门须出示自己的证件,这是一张胸卡,我把它挂在胸前,对保安点点头,礼貌地打个招呼:“Good Morning!”入口处,一个身着警卫制服的彪形大汉,站在一排旋转栏杆门后面,他手持对讲机,打量着一个个鱼贯而入的人。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穿得还算体面。我把上次在美国找正式工时购买的高价西装穿在身上,显得很派头。几个与我一样穿西装的人,在电梯里谈论着股票行情或者一个还没来得及解决的技术难题。电梯无声无息,速度极快,不到一会儿,就到七十八层,再转一次电梯,便到了我办公的第八十层。其他员工还没有到。开了门,我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把手表习惯地摘下来,搁在桌上。踱到窗前,我贪婪地从高高的窗口望出去,想把纽约的景色都捕捉在眼底。坐在这里一边欣赏着纽约的景色,一边工作,有点儿人上人的感觉了! 
我们部门的主要业务是开发华尔街股票交易软件,这是一项高尖端技术工作。我将负责一个新的股票交易系统“Brut Workstation”(简称“BWS”)的软件设计。我坐下来打开电脑,感到有几分自足。昨天公司的头儿还和我通了个电话,问我是否在纽约安顿了下来,并对我的加入表示了十分的欢迎。在公司眼里,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美国、加拿大做了多年的金融软件开发,我已是个专家,早熟门熟路了。 
按下电话留言,是小玲的声音:“思进,到办公室了吗?新工作还好吧?” 
我快速回拨了小玲的电话,兴奋地对她说:“什么时候你到世贸大厦来看看?我这儿可以看到曼哈顿的整个景色,哈!云在下面飘,这些云还带着雨水呢!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抓到这些云呢!真的,我这样的证件,是可以带一个人上来的!下次我一定要把你带进来看看!” 
放下电话,坐在电脑前敲打了几下,数秒钟后,面前十九英寸的显示器慢慢地从睡眠状态苏醒过来,显示出多个视窗。我轻轻敲击键盘,查看了一些资料,以便为今天的工作做一个准备。我脱下外套,挽起袖口,准备大干了,看看表,八点十五分。这么早来到这儿,是因为我非常敬业,工作就得像个工作的样子。 
就这样,我每天早晨来到这儿,一直到下午下班。 
直到911…… 
911那天的经历,让我感到更重要的,是生命和时间。我甚至有些神经质地对每个人说:并不总是有明天的!要抓紧生命,要抓紧时间快快干啊! 
我在911中成为幸存者,并在随后的裁员中,再一次成为幸存者。美国的股市在2000年3月达到顶峰,随之开始下跌。 
在911之前,美国的经济便已开始衰退。911事件更使华尔街雪上加霜。普通投资人已离开股市,交易量大幅下降。华尔街最大的收入来源是交易费。 
1994年美国股市市值总规模是6。3万亿美元,到高潮的2000年第一季度,市值总规模达到19。6万亿美元。市值占GDP的比例,由1995年的50%,在五年之内翻到150%,但同期公司利润仅上升了412%。而早在1982年到1995年十三年间,美国股市市值占GDP的比例才从25%升到50%,同时公司利润在这一期间增长了160%。显然,股市泡沫是铁定的事实。遗憾的是,在股市高涨期间,却没有人把这触目惊心的数据公布出来。 
投入股市的资本主要来源于部门间融资、各种 
养老保险互助基金、美国居民个人储蓄、外国跨国公司直接投资、外国政府和个人购买美国 
股票,以及债券等金融资产等。外来投资流动性最大、最活跃,对股市的推波助澜作用也最大。据估计,股市暴涨期间,美国家庭平均将四分之一的储蓄投入了股市。 
1995~2001年间,外国在美拥有的资产净增额合计高达1。64万亿美元,其中外国跨国公司在美直接投资净额合计达2732亿美元(流入投资总额112,978亿减去美国对外投资总额85,679亿),外国政府和外国个人购买美国股票、债券及其他动产和不动产总额达136万亿美元。这是世界各国的投资人对美国经济的直接贡献。另据世界银行的《世界投资报告》用回归方法计算的跨国公司直接投资(即FDI,指投在非金融债券类资产上的资本)数据,在1995~2000年期间,美国对外投资总额占世界对外投资总额的比重为17%,流入美国的直接投资占世界的比例为24%,美国显然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跨国公司投资活动的主要场所。日本五年间对外净投资额达1242亿美元,欧洲对外净投资额为9154亿美元,是主要的资本净输出地区。由于世界外来投资的70%和对外投资的80%发生在发达国家间,即欧美和日本,显然美国的外来净投资主要是欧洲和日本的贡献。其中英国又是欧洲最大资本输出国,五年间对外净投资1018亿美元,大部分投在了美国。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英国在外交政策上紧跟美国的原因了。国际跨国公司和外国个人都选择美国作为主要投资场所,这是导致股市膨胀的主要外部助推力量。华尔街有一句话:“不怕牛市,不怕熊市,就怕猪市。”1996年至2000年3月是华尔街一百多年来最旺的牛市。2000年3月开始进入熊市,股市大跌,但交易量还是很大。在高科技工业的带动下,美国经济在九十年代获得了快速发展,创造了战后经济持续增长的又一奇迹。从2000年第一季度开始,高科技工业由盛转衰,导致美国经济滑坡,股市狂泻,高科技“泡沫”崩裂,华尔街经纪人成为投资者和新闻媒体口诛笔伐的罪人。 
911后,股市继续大跌,同时交易量大幅度下降,进入了熊市加猪市。企业为了生存,每天都有兼并、裁员的事发生。 
2002年8月21日,裁员的事发生到了我所在的公司,正像去年911事件发生到了我身边一样,我非常震惊。 
那天像往常一样,我照常来到公司上班。一到达办公室,就看见地板上堆着无数空的计算机箱子,楼下停了十多辆黄色的 
出租车。从八点三十开始,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接到电话,被通知“你被裁员了”!我盯着桌上的电话机,屏住呼吸,希望老天保佑。每隔五分钟,就有一部电话响起铃声,接着就是某位同事站起来,开始收拾他的东西,离开。有人开始哭了起来。这一天,公司总共有二十个同事接到了电话。是我们公司总人数的25%啊!上午十点,人力资源部经理进来,走动着通知剩余的人下午一点三十开会。他让我们搜集所有家庭成员的个人情况,比如社安号、生日什么的,然后准备签署一大堆文件。那一刻,我们这些留下的人感觉就像幸存者。这天,SunGrad兼并了BRUT ECN。所幸的是,我未被裁到。公司随之开会,宣布不会再裁了。SunGrad的“接收大员”还对我们开发的BWS系统赞赏不已,并说我所在的部门不但不会裁员,还将准备投入资金、人力,继续把产品开发成Sun Grad的旗舰产品。Sun Grad还让我签了一份所谓“Stay Pay”的文件,大意是如果能在年底之前不跳槽的话,就可以获得五千美元!这五千美元,令我变得麻痹大意。他们跟我签的这个文件,使我误吃了一颗“定心丸”。 
随后,继续不断有同事被裁,但都是其他部门的,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们如常开发着系统,直到十一月底,还Release了一个新版。2002年12月16日一大早,我收到HR人力资源部的一个Email。Email通知我所在部门全体员工共十五个人于十时开会。有几个同事马上感到不妙,但也不敢多想。十点,我们来到会议室。只见HR的经理Colleen拿了一大叠信封坐在那里,神情严肃。 
十点零五分,SunGrad的一个副总裁Mike走了进来。 
他问Colleen:“人到齐了吗?”Colleen点点头。 
于是Mike就对大家说:“我不绕圈子了。SunGrad已决定将BWS停下,你们都被Lay Off(辞退)了!除了两个再留两周以外,其余的马上离开吧!” 
大家如五雷轰顶,愣在那里。 
随后Colleen说道:“Steven(我的英文名字)和Adrian留到年底,可以回去继续工作。” 
离开会场,回到了办公室,我呆呆地坐在桌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灾难”再次降临到头上了。 
911事件令我感到恐怖,华尔街严竣的态势使我有点手足无措! 
一个新雇来做客户支撑的小伙子,站在办公室中间喃喃地自言自语,像说梦话一般:“今天是我来上班的第一天,怎么还没开始上班就被裁了?” 
这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12月16日已近年底,本来,大家都正准备过圣诞节和新年,我所在部门有两个同事已经开始休假,一个去了欧洲,一个回了印度。其他人也都请好了休假。显然没有一个人料到会在这个时候被裁。 
同事们回到办公桌前,他们的电脑已被停机,地上放着十几个纸箱,大家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然后,一个个地离去…… 
被裁员了,那该如何迎接圣诞节和新年啊?! 
进退之间/小玲/ 
回到纽约后的生活确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曲折坎坷。先是911差点儿搭上思进的性命,然后又碰上他们公司合并之后的大裁员。前者还惊魂未定,后者便接踵而至。 
2002年12月16日中午,我在家里复习功课,准备着我在纽约亨特大学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电话铃响了,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大事不妙。以往的经验使我对中午的来电特别敏感,它不是个好兆头。果然是思进,他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说:“小玲,我们整个部门将被连锅端了。”虽说来纽约之前做足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怎么能想到厄运会接二连三地降落在我俩头上。早上,我刚在学校设立的网站注册完下一学期的课,看来要调整计划了。我在电话里宽慰思进:“回来吧!回家我们再详细谈,不要紧,没了工作咱再找,说不定前面还有更好的在等你呢!”我一边儿安慰着他,脑子却飞快地想着下一步的对策。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停一个学期,在他找工阶段我出去挣钱。有了对策,我的心平静多了。可找工作的滋味儿并不是那么好受的,每次都剥思进一层皮。想着幸运的人们将欢欢喜喜地过新年,而我们却要饱受失学和失去工作的煎熬,不禁悲从中来。我们的命运为何那么多舛?每当稍稍喘口气,接下来的一棍子总会把我们又打晕了。尽管我在思进跟前表现得很坦然镇定,但睡到半夜三更,总会冷不丁地惊醒,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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