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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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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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道。
「宝儿?」明月黯淡的眸于忽然有了光采。「你说你见到了宝儿?她同你说了什么来著?」
一听到海棠提及娘家的人,明月的心才稍稍活转过来一些。
「那位宝儿姑娘说──」海棠顿了一顿,似乎很为难。
「海棠,怎么了?有话就说吧。」明月催促海棠。
明月知道海棠向来有话就说,不是个会顾忌什么的人,现下见她犹豫起来,明月心底却莫名地涌起一丝不安。
「少夫人,您救了海棠一命,我是最不愿见您难过的,可我想……我想这话还是得告诉你。」海棠叹了气,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明月追问。
「嗯,」海棠点点头,还是犹豫了好一阵,才接下道:「我听那宝儿姑娘说………她说濯王妃现下人不大好了,成日躺在床上,已经有半个多月不能下床了。」
明月听到这儿,脸都白了!她惊煌地捏紧海棠的手臂───「你是怎么见著宝儿的?宝儿为什么找上你?娘好端端的又为什么会生病了?
你快说──快说啊!」
明月一听到娘亲病了,急得方寸大乱,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海棠也乱了!
「少夫人,你冷静一下先听我说!」海棠扶著明月,将她牵引到椅上坐下。
一我是昨儿个遇见那宝儿姑娘的。」缓了口气,海棠往下道:「她告诉我,说是不知道为什么,咱府里吩咐了不许濯王府的人进门,除非王妃亲自来了才许见少夫人。可现下濯王妃又不能下床,怎么来给您报讯儿,说她自个儿病了呢?连著三日,宝儿姑娘因为没办法进了府,便一直守在大门,直到昨日好不容易才见我出府了,便拉住我苦苦求著要我传个话给您的。」
海棠话说完,明月却呆住了。
「娘病了……他却不许我出府,又不许宝儿进来报讯……他到底是何居心……」明月怔怔地喃喃自语。
「少夫人,您说什么?」海棠问。
她实在听不明白,明月嘴里念的是什么意思。
「海棠,」明月突然回过神,」把捉住了海棠的衣袖子──「海棠,我想出府,我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这下换海棠呆住了。「少夫人,您想出府只要同爷说一声就好───」
「不是的。」明月狂乱地摇头。「你不知道,他不许我出府──现下就连宝儿想给我报个讯儿,他也不许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簌簌地淌下。
「少夫人………」海棠隐约有些明白了。
难怪自濯王妃过府之后,爷再也不上少夫人的房。
海棠一向在下处,自然也听过一些风言凉语,说的便是那回明月在花丛后听见的话,至于李蓁儿这几日住在府里的事,她也是早就知道的。
可她一心向著明月,别人说些什么她只当听不见。如今听明月说这番话,她才知道原来少夫人同爷之间早就有裂痕了。
「海棠,我求你替我想个法子让我出府,我一定要回去见娘,否则我会心痛死的!
」明月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
她知道自己开口求这种事是为难了海棠,可她更清楚西门炎说到做到,如果没有人帮她,她是绝对出不了西门府的。
「少夫人,您快别哭了,海棠方才说过我这条命是您救的,再怎么样我也会替您想法子让您出府的!您先别急啊,若是哭坏了身子,还怎么回去见王妃呢?」
海棠安慰明月。
「你当真有法子吗?海棠?」明月试著平静下来,却没办法不哭……她实在太担心向来爱她、疼她的娘了!
「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或者有困难,不过如果另一个人肯帮忙,那您要出府,就大有可能了!」海棠道。
「是谁?谁还能帮我的忙?」明月茫然地问。
「就是长工岩方。」海棠道。
「岩方?」听到岩方的名字,明月心中倏然点起一线光明。
「我可以冒险去探问岩方的意思,如果他愿意帮您,那事情可就成功一大半了!」
岩方怎么帮我?他能让我立刻出府吗?」明月焦急地问。
「岩方是府里挑担的长工,如果少夫人能躲在他的担子里,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运出府。」海棠出主意。
她向来鬼灵精怪,一下就想出一条妙计。不过,当然,她这条锦囊妙计靠她用脑袋想还不成,还得要岩方来成全。
明月想起过去她住在小阁时,岩方一直持自己很好。「让你为了我的事去求岩方是不是太委屈了?我可以自己去求他──」
「不成的!」海棠摇头。「现下您只要一出这房间大门,府里众多耳目,没有一人不紧盯著您,试问,您还怎么去求岩方呢?何况您不会认路,又怎么知道往哪儿去求呢?与其您同我一道,不如我自个儿方便。」
明月沈默了。海棠说的是,西门府家大业大,她往哪儿去找岩方?究竟还是得要海棠指路。
「您放宽心…少夫人,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定会把这事儿办妥的。」海棠认真地道。
明月紧紧握住海棠的手!她满心地感激,激动地说不出口……现下她心系著娘的病,在西门府里她又是个最无力的人,欠海棠的恩情,也只有往后再报了。
(注1):所谓的封禅,就是帝王亲自登上泰山祭拜天地。秦始皇等人都曾经举行过封禅一事。因为皇帝亲临名山,途中人力、物力花费颇钜,一般就算在盛世太平之时,不是特有功德的帝王还不敢承办此事。
因此,宋帝想要来个「封禅」,非有「天神降书」歌颂其功德盖世、古往今来莫其为最不可──倘若连天上的神明都降下天书,以昭其德、示现祥瑞…这个做皇帝的要是不登泰山回神以礼,岂不是对天神有失周到了?哈哈!
【第八章】
因为明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的关系,以至于她在海棠和岩方的帮助下私逃出府的事,一直过了三日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直到第三日正午,海棠装样子提了食篮要到明月房里,走到梅园的时候,她趁著四下无人便要把食物倒在园子的隐蔽处──「你在这儿偷偷摸摸做什么?!」蓦地后头传来一阵呼喝声。
海棠吓得跳起来,食篮掉在地上,食物洒了一地。
「你把饭菜倒这儿做什么?!」傅思成上前一步…盯著地上的饭菜皱起眉头。
「我、我……」海棠因为心虚,吓得支支吾吾地说不成话。
「你是上回少夫人房里那个ㄚ头!」傅思成认出了她。一这是少夫人房里的饭菜?
」他质问。
「我……是……」海棠脸上变了色。
如果不是遇到傅思成,她或者还能辩解几句、敷衍过去,谁知居然这么碰巧,偏偏被傅思成撞见她在园子里倾倒饭菜,这下她可是百口莫辩了!
「你把饭菜倒了,让少夫人吃什么?!」传思成严厉地问。
傅思成压根没想到明月已经逃出府,所以没人会吃这些饭菜,海棠必须要找机会倒掉,他直觉想到的是海棠又苛刻了明月,竟然把明月的饭菜倒在园子里!是以他的语气才突然变得十分严厉。
「少夫人、少大人她吃不完,所以……所以要我倒掉………」
「胡说!」他喝道:「吃不完的东西自有灶房收拾,何必要你来倒掉!」话才说完,他突然上前抓住海棠的手───「跟我去见爷,方才的话,有胆你在爷面前重说一遍!」
「不要、不要啊──傅先生───」
海棠吓得脸色发白,她挣扎著不肯去,却怎么抵得过傅思成的臂力,只能被他拖著一路往西门炎的居处去。
★★★
明月回到濯王府已经三天了。
回到王府这三日来,她眼见著娘亲昏迷不醒,偶尔睁开眼,却好像认不得人,昏昏沈沈地竟然连她也不认得了!
听宝儿说,娘亲从西门府回来后就闷闷不乐,心里似乎有著解不开的愁思,宝儿时常见王妃偷偷掉泪,过不了几日王妃就病了。
只有明月心底清楚,娘肯定是为了她的事忧心,又因为忧愁过度,因此才会发了病。
眼看著娘亲面容腊黄、消瘦,病情丝毫不见起色,她心底好愧疚、好难受,恨不能代娘亲受苦,却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事……她能做的只有日日坐在床前,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垂泪。
这一日濯王妃的病却似乎有好转的迹象,竟然能睁开眼认人了!
「明………明月?」濯王妃病重后转醒,乍见女儿,她精神一振,居然有力气讲话了!
「娘,您醒了,您终于醒了,」明月一见到娘亲醒来,她激动地抱住了娘亲孱弱的身子,高兴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宝儿站在一旁,见到这一幕也欣喜地哭了。
「明月………真的、真的是你吗?」濯王妃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朝思暮念的女儿会当真出现在她面前!
「娘,是我,是月儿回来了!」明月紧紧握住娘亲的手低喊。
「月儿!」濯王妃知道自个儿不是做梦,她张开孱弱的手臂抱住女儿痛哭。
「别哭啊,娘,你身于弱,才刚醒来要好好休息。」明月强迫自己不哭,伸手替娘亲拭泪。
「月儿,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回来了?是西门官人……西门官人让你回来看我的?」濯王妃气息不顺,连喘了几口气才把话说得周全。
「我……嗯,我知道娘身子不好,所以回来看娘。」明月含糊地回答。
濯王妃仔细盯著女儿看,半晌她才有气无力地问:「月儿,是西门官人让你回来的吗?你别骗娘……」
明月垂下了头不语。
濯王妃见明月不说话,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都是娘不好,当初皇上指婚,娘就该就该直接同皇上回绝的──咳咳!」
濯王妃话才说完,就连续咳了好一阵子,慌得明月急道:「别说话了,娘,您快躺著休息!」
濯王妃眉头紧皱,在明月扶持下躺回床上…却仍然咳个不停。
「宝儿、宝儿!一明月急得叫宝儿。
「我在这儿,小姐!」宝儿应声奔上前去。
「快找大夫──快去找大夫来啊!」
「我马上去!」卖儿随即奔出内室,冲出门去找大夫。
★★★
从海棠口中知道明月私逃出府,西门炎的反应只有震怒!
关起海棠后,他立即下令备马,打算上濯王府要人───谁知到了濯王府,却见到大门洞开,偌大的宅第里沈寂无声,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爷,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随行的傅思成讷讷地问。
两匹快马都已经驰进了濯王府内院,却不见有人出来吓阻,这情状实在诡异!
西门炎神情微变,他一语不发,跃下了马往内院而去。
傅思成见主子下马,也立即跳下马尾随而去。
一直走到了后进厢房…才隐约听见后头传来哭喊声──「娘!娘你醒醒……是月儿不好、月儿不孝、月儿教你操心………」濯王妃寝房外头传出明月的哭声。
只见房里站了一列王府内的家仆奴婢,算算也不过五、六人,留下来的,都是待在王府里一辈子的忠仆。床边除了明月和宝儿,还站了一名不断摇头的大夫。
濯王府因为失势的关系,财源短绌,王爷在世时,府中人丁旺盛、奴仆成百的景象早已经不复存。
「大夫……我娘刚刚还能抱著我、同我说话的,你说她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为什么……」明月哭著问站在旁边的大夫,她不能接受濯王妃去世的事实。
「郡主,王妃那是回光返照,你要节哀顺变,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他看明月面如白纸,身上显然也埋有病灶,随时有量厥过去的可能。
「不、不是………娘不会就这样丢下我……」明越不相信,她埋王妃身上哭泣。
期待濯王妃醒过来的自欺欺人心态,让明月强自撑持著,这是她到现在还没晕死过去的原因。
「小姐,你要保重……要保重啊!」宝儿也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小姐嫁到西门家,她原该跟著过府的,可小姐要她留下来照顾王妃,这时眼见王妃病重去世,宝儿深深自责,自觉辜负小姐的托付。
房里的人这时全都哭成了一团,谁也没注意到推门进来的西门炎和傅思成。
傅思成见到濯王府这幅凄凉的景象,他回头望了主子一眼──西门炎跨步上前,直接走到濯王妃床边。
「两位是──西门官人!」
府里众人见到王妃房中突然多了两名陌生人,全都呆住了,只有濯王府的管家大声惊喊。
当初在太液池畔见面,同西门炎有一面之缘的王府老营家,立即认出了西门炎。
明月听到老管家的呼喊,心头一震,她还来不及回头,就看到西门炎伸手在她娘亲背心上一拍──「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娘!」
明月想拉开西门炎,却被一股奇怪的力道震得往后弹──「小姐!」宝儿吓得大喊。
明月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虚弱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登时昏了过去………明月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刺痛,全身虚软无力。
「唔………」
「小姐,您醒了?」
宝儿的声音唤醒了她,明月迷蒙地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宝儿的睑。
「宝儿……」她茫然地轻唤宝儿的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猛地从床上坐起──「宝儿,我娘她她怎么了!?」
「小姐,您别急,王妃她没事,她让唐公子救醒了!」
「你说娘没事?」明月心口一松,紧接著头部却传来一阵晕眩……「小姐,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身子虚得很,快躺下吧!」宝儿扶著明月睡下。
「我昏迷了两天?」明月一点都不知道,她这一晕过去,竟然已经过了两天之久。
「是啊,这两日您身子虚弱得教人担心,都靠西门爷儿找来上好的老山参,给您含在嘴里提气。」
明月听到西门炎的名字,心口一紧。
「娘呢?她现下在哪儿?我要去看她……」她转移宝儿的话题。
「不成的,您现在这么虚弱,哪也动不了的!何况王妃正歇著,唐公子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的,」宝儿道。
听到这儿,明月才打消了去见娘亲的念头。
宝儿接下道:「再说唐公子在您脸上敷了东西,您想去见王妃,也得等脸上的东西除下再说啊!」
「我睑上敷了东西?」明月茫然伸手想抚摸自己的睑──「别碰啊!」宝儿赶紧拉下明月的手。「唐公子说,东西没除下来之前,不能碰坏它。」
「宝儿,你说的唐公子是谁?他么能救得了娘?」明月问。
「唐公子就是『回春公子』唐煜啊!」
宝儿接著把那日的情景仔细说了一遍──原来那日西门炎见王妃脸上还未生出黑气,显是刚停气不久,心窝还是温的,便以内力助王妃续气存命,一面通知傅先生去找唐煜。
唐煜素有妙手回春的美誉,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天下就没有他唐煜救不活的人!
听到娘亲平安无事,竟然又活转了过来,明月除了感激唐煜,心底十分明白,若不是西门炎及时出手,娘亲的命也不得周全。
凝视著床头绣面,明月知道自个儿此刻已回到西门府中,娘亲活转过来她虽然高兴,可胸口一股没来由的酸涩,仍然教她内心百感交陈……「小姐,您脸上敷著东西,千万别哭啊!」宝儿虽然不明白明月心底的事,可她看得出来小姐又难过了。
明月摇头,强颜欢笑。「宝儿,你可知道,唐公子为什么在我脸上敷上这样东西?
」她问。
明月只觉得脸上十分疼痛,但比起先前以为娘亲去世时,那心头如刀割般的痛楚,这点疼痛就不算什么了!
「我听唐公子说,他有法子能让小姐脸上的胎痕消失不见!」宝儿兴奋地道。
这些日子来,宝儿的脸上首次露出欢笑。
「消失不见?」明月怔怔地重复宝儿的话。
「是啊,小姐,唐公子说,等今晚除下覆在你脸上的药布,就知道成不成了!」宝儿道。
听宝儿这么说,明月的心平静下来。
原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的事,宝儿也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如果您脸上的胎痕真能消失,那小姐就不必再烦恼了!」宝儿又道。
「烦恼?」明月摇头,现出一抹黯然的笑颜。
「小姐,您别否认了,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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