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大真正接近野猪时,方知何为围猎。准确地说,就是九条猎犬将野猪死死地困住。被猎犬围困的野猪早已是寸步难行。野猪往前走一步,在它后面的猎犬就扑上去,照准它后腿裆睾丸一带皮薄的地方,狠狠地撕咬一口。后面遭到袭击的野猪疼得嗷地一叫,然后“呜——”地将头掉转,报复偷袭它的猎犬。孰不知它的屁股又暴露给另外的猎犬,另外的猎犬自是有过之无不及。受到夹击的野猪,疼得再度掉头,后面的……总之它的周围到处都是猎犬。猎犬就像海上的鱼雷快艇一样的灵活,掏一口就跑。这时的野猪早已是首尾不能相及,只有在原地打磨磨的份了,等待着猎手的到来,而结束战斗啦!
椐猎手们讲,再锋利的扎枪也难以刺穿野猪皮。因为野猪皮本身就坚厚无比,再加上野猪为了保护自己,平时没事总往身上蹭松树油,蹭完松树油,再滚沙子,再晒干。就这样如此反复,最后它的身体就像披了一副铜墙铁甲一般的坚硬。如此一来,猎手们唯一可下手的地方就是前胛畔(前胸)了。这唯一的位子,无形中给捕猎者增加了极大的难度,同时捕猎者的生命也变得十分凶险。
这是老大生平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野猪。野猪非常大,足有三百多斤。野猪不同于家猪,要比家猪高出一倍。野猪的形态是夹扁型的,腿奇长,嘴巴长得吓人,两只大獠牙,像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似的,一面一个呲在外面。不要说走近它与其搏斗,就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一准会令人毛骨悚然。
猎手们和猎犬一样,四面散开将野猪团团围住,伺机下手。野猪疯狂地奔跑着,拼命地来回调头不住地嚎叫,声大如洪迫使猎手们也随着它来回狂奔。不知是野猪的血,还是哪条猎犬受了伤,鲜血已经把一片雪地染得殷红。猎手们拼命地奔跑着,躲闪着,时而是为了躲避野猪的狂袭;时而是为了寻找有利战机。一头野猪,九条猎犬,九个汉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滚着,霎时间搅得天昏地暗。
突然!野猪向山下翻滚,哗地猎手们和猎犬便也向山下扑去。野猪为逃避袭击,又翻身向上,猎手们和猎犬又转而向上追击。野猪嚎叫声、猎犬狂吠声、猎手们的叫喊声,响作一团……
经过一番激战,恰在这时野猪突然向九子和宝全猛袭。宝全见状一闪身敏捷地向旁边一撤。就在那关键时刻,九子也欲往外逃避,不巧一棵小树将他拌倒,人立刻窝到雪里。野猪见九子倒下呼地一耸身便向九子扑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一条猎犬率先凌空跳起朝野猪正面冲击,尚未等野猪完全起身,猎犬早已扑了上去。野猪见猎犬向它袭来,横起嘴巴猛地一扫,一下将那条猎犬甩至空中。
刹那间,九子一翻身便穿出险区从野猪口里逃生。为了营救九子,野猪后面的猎手们和猎犬,又展开一波针对野猪疯了一般地攻击。此时的野猪是彻底疯了,只听它嗷地一声,调头又向后扑去。它扑过来的方向,恰好与裴三子打个照面。裴三子未躲闪,瞄准时机,直冲野猪顶了上去;说是迟那是快,举起手中的扎枪照准野猪的胸部噗地刺去。说来也实在寸,这一枪正好刺入野猪的胸膛。
按着狩猎者的经验,刺进去的枪决不能拔出,如果拔出的话野猪就彻底疯了,十分危险啦!所以野猪往前顶,裴三子就手握扎枪往后退;野猪往后退他就跟进一步。就在裴三子和野猪拉锯的一瞬,七八只扎枪早已刺入野猪的胸膛。随着野猪最后一声嚎叫轰地栽倒在雪坡上,一腔热血已把半个山坡染红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结束了……
看起来,刚刚过去的一切,才是这篇偌大乐章最强烈的旋律,而且乐章是在最有冲击力的时候,嘎然而止的。
一条猎犬死了,死得极其惨烈,整个肚子全然被豁开,肠子流了一地。当猎手们将猎犬抬过来一看方知,恰是九子家的猎犬……
起风了,不知何时起的。风很大,顺着山涧呼呼地刮。猎手们听着强劲的长风在头顶上摇撼着树木林子的梢条,他们下山了……
娃噜嫂 第三部分(8)
快过年了。
学生放寒假了。外出的人也都像候鸟一样,匆匆赶回家过年。男人们不再进山砍柴、狩猎,也不到冰上去凿鱼,就连耍钱闹鬼的也消停了许多了。他们就像一群一直躲在阴暗处的老鼠一般,人模狗样走出。
男人们不到外面忙活,守在家里围自己老娘们打转,这该是满族家最温馨的时刻。人人皆知大家均在忙活一件事,张罗过年啊!有的在办年货,置礼品;有的窜门走亲戚;有的里里外外打扫屋子;有的摊煎饼,烙粘火勺,做豆腐,总之人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按着当地人的习俗,一大年借了谁的,欠了谁的在年底总要还清,即便还不上,年前也要把话过去,免得人家挑礼。如此一来,堡子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这些人一改往日那凄苦疲惫的面容,个个的脸上均不同程度挂着喜庆。
千百年来,大家都认准一个理,再吃不上溜,年不能过憋屈了。不管谁在想啥,谁在干啥,总之小小的堡子一下子沸腾了。
大人们都在“叽叽嘎嘎”屋里屋外地忙碌着,无暇顾及孩子们。这帮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就像突然撒开的一群小马驹似的,欢实得可以。小家伙们仨一伙俩一群,到房后的山坡上去放雪爬犁。这帮小家伙,从山脚下将雪爬犁吭哧吭哧背到半山腰,然后他们就趴到雪爬犁上向下俯冲。
一个个雪爬犁,就像被猎人围困的野兽一样,迅疾俯冲下来。在他们俯冲滑翔时,嘴里拼命呼喊着,“飞喽——飞喽——蓝天——” 。他们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将爬犁扛到山坡上,然后再滑翔下来,如此反复。直至他们玩得趴在雪地里耍起懒来,或听到妈妈那急辣辣地叫声,才疲倦地拖着雪爬犁回家。他们是彻底玩疯了。
……
时逢过年,偶有“个八”陌生的面孔在堡子里出现。他们的出现,给堡子里那些饶舌、好事的老娘们带来无尽的话题。其实细想想,不就是这陌生面孔在维系这荒僻的小山村繁衍生息,而这些饶舌头的老娘们,当初不也是陌生面孔吗?
腊月二十六那天下午,富二嫂来到张寡妇家,借磨拉豆腐,刚好伊瘸子小媳妇也在。叫张寡妇的女人其实她有男人,不仅有男人而且有两个男人晚上侍侯她。张寡妇的男人,原是生产队赶马车的。一年冬天进山拉木材,不幸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将张寡妇男人砸得面目皆非。张寡妇以为自己的丈夫不行了,当时精神受点刺激,蓬头垢面嘴里不住念叨,“自己是寡妇!”。后来张寡妇男人没死,只是瘫了,张寡妇也就好了。却落下这寡妇绰号。瘫男人撑不起家门,按满族习俗张寡妇顺理成章,找一比自己小几岁逃荒的男人“拉帮套”。“拉帮套”的就像户主一样,白天支撑家业,晚上陪张寡妇睡觉。据说,张寡妇瘫男人虽然腿瘫了,可睡觉不耽误,于是两个男人同在一个屋里,睡一个女人。至于怎么睡,张寡妇不说没人知道。据堡子里的女人讲,刚开始那两年张寡妇的瘫男人,一见张寡妇钻进拉帮套男人的被窝,就拼命咳嗽或哧啦哧啦划火柴吧哒吧哒抽烟,更有甚者竟用手仗哐哐敲墙。一时间弄得张寡妇很为难,不得不在哈什或苞米楼里偷偷与拉帮套男人干那事。直至张寡妇的瘫男人气管炎病日见其重,终日佝偻在炕上倒气,只好接受这一现实与拉帮套男人“和平相处”……
装上磨,富二嫂就开始推。推了一会,富二嫂往磨眼里添了一勺豆子后,多事地对张寡妇说,
“哎!看,刚才从门口过那溜光水滑的丫头,那是张老三当兵儿子新相的对象!你看把张老三得瑟的,一个老公公带着儿媳妇满街走,不嫌坷碜!啧啧啧!”
“你这个妇女队长,啥也不懂!这叫老公公带着儿媳妇走,伸手就有!嘻嘻……”
蹲在地上摊煎饼的张寡妇说完,自己先笑了。
“嗷(老)公公耍掏杷(和儿媳妇发生性关系)这不细(是)什么新鲜事!”
看来,昨晚伊瘸子没把自己的小媳妇答对好。一个上午,伊瘸子小媳妇一直伤伤着脸。她一边包着粘火勺,一边堵哝(揶揄)张寡妇一句。
娃噜嫂 第三部分(9)
张寡妇往煎饼熬子下添了一把柴火,合喽伊瘸子小媳妇一眼,不耐烦地说,
“算了,算了!不说他家的破事,弄烂了关我们啥事!”
这时张寡妇往煎饼鏊子上舀一勺水面,接着说,
“富家二媳妇,你看着啦!今天跟李车伙子走的那小伙多好!听说是来相他家二丫头的!”
撅着屁股往锅里摆火勺,伊瘸子小媳妇又泠泠咕噜出一句,
“我看,嘎(那)小子可比他家呃(二)丫头强多了。呃(二)丫头彪!糟践喽——”
“你知道啥呀!那小子家成分不好,是地主,没人给媳妇,这叫破磨对瘸驴——”
富二嫂用勺敲着磨盘说。
……过了一阵,张寡妇见富二嫂不吱声,于是不无关心地问道,
“二媳妇,我听说你家富老二最近不是很好?”
听到张寡妇问及自己丈夫,富二嫂脸立刻暗下一层说,
“咳——老病!一到冬天就这样。”
“你说说,这年纪轻轻咋得这病,真是的!”
其实张寡妇知道富老二病得不轻,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富二嫂不愿说她也就不再问了。过了一会,张寡妇没话找话,对富二嫂说,
“富家二媳妇,你有没有发现,今年咱们分的稻糠和碎米里有不少好大米,我筛巴筛巴多弄出不少大米。合适啦!你知道为啥吗?”
“不知道。”
张寡妇接着说,
“柱子(关爷)这小子不错,向着大家。为了让大家多弄点大米,他偷偷告诉老大,磨米时把鼓风开大,将米吹进糠里。这话是我儿子在旁边听到的。富家二媳妇这事你知道就行,可不要出去说呀!”
张寡妇告诉富二嫂不要讲出去,可富二嫂偏不!因为她狠这两个人,尤其是关爷。富二嫂认为,自从关爷勾搭上娃噜那个女人,就一脚把自己给踹了。尤其自己当这个妇女队长,姓关的左扒拉右挡着的,若不是贾主任力举,一准当不成,因此她要报复他。张寡妇讲的事,她认为这叫变相瞒产私分,上面知道一准追查。于是富二嫂吃完晚饭,摸黑钻就进贾老二家。
富二嫂没到来之前,贾老二正一人守着饭桌吃饭。一个人吃饭是因为他老婆回娘家,送年份去了。富二嫂进了屋,一眼就瞧见贾老二满脸泛着红光,就知他在喝酒。醉眼迷离的贾老二,一见富二嫂摆着腰进来,眼里立刻就亮了。心说这也太闷了,她来正好陪自己说话。于是贾老二就热情有余,招呼富二嫂,
“来!来,二媳妇,过来坐。”
“二叔,就你一个人呀!”
论街坊辈,贾老二和富寡妇同辈,富二嫂自然是晚辈。
“你二婶,回娘家啦!小娥今年你当妇女队长,生产队给你补助多少工分?”
“八百!还不是亏了二叔你呀!这两年你对我的好处,我不会忘的!”
“不忘二叔就好!”
贾老二上下视着富二嫂说。
“另外,二叔!我还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对于总在自己身边耳鬓厮磨的这个女人,贾老二这个淫棍不可能不动心。不过是,他以为富二嫂太砬碴(满语,厉害)不好惹,要从长计议,因此贾老二总是不断给予富二嫂一些好处。比如,这次公社给大队两个优秀基干民兵名额,贾老二使尽浑身解数,最终给富二嫂争取到一个。这两天,贾老二正欲告诉富二嫂这事,于是他便神密兮兮冲富二嫂说,
“来吧,二媳妇,上炕陪二叔喝两盅。我也有重要事和你谈。”
富二嫂原打算汇报完就走,没想到贾老二称有重要事,因此她有些犹豫。贾老二见富二嫂没动坑,又开了腔,
“咋地!二媳妇不给二叔面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富二嫂自是不好再推脱,心想不就喝两盅酒吗!于是她便脱掉鞋子抹身上了炕。贾老二见富二嫂坐到桌前,喜的不行,抓起酒壶就给富二嫂倒酒。就这样,他们边喝边谈起。中间富二嫂没忘记,将张寡妇的话学给贾老二。那会贾老二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但他还是装模做样表扬富二嫂一番……
娃噜嫂 第三部分(10)
最后,当富二嫂听说自己即将成为公社优秀民兵,还要到县里参加英模大会,还能见到县领导,她顿时亢奋起来,连连又敬了贾老二几杯,同时嘴里涌出一迭声的谢,自是不会少……
最后是富二嫂一再说头晕不喝了,他们的酒才告结束。酒盅一撂,贾老二就机械地将身体靠到炕柜上,然后用眼视着满脸绯红的富二嫂,觉得现在的她实是太撩人啦!于是乎,贾老二就觉得酒劲往头上涌,接着心里就发痒。看着眼前的女人,贾老二吞了口吐沫,大着舌头对富二嫂说,
“二……媳妇你帮……我把桌子收拾了,啊!”
“好……”
富二嫂应了一声抹身就要下地,可她一动就觉头猛地一晕,一不小心手按空了,扑通一声整个人跌到地上。贾老二见富二嫂跌倒,赶忙从炕上爬起去拉富二嫂。当贾老二俯下去揽起富二嫂绵软的胳膊时,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回手就将富二嫂抱住,然后就在富二嫂脸上胡乱地啃。虽然富二嫂觉得天眩地转,可她还是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富二嫂万没想到贾老二会这样,于是她就往外推贾老二,同时嘴里说道,
“二叔……你喝多了……你喝多了……”
然而这时的贾老二性欲勃然大发,早已无发控制自己。说话间,贾老二扑通跪到富二嫂面前哀求着,
“二媳妇,我受不了啦,我求求你,二叔对你不错……”
富二嫂本想用点力将贾老二推开,可她一听贾老二说对自己不错,心就软了!应该说富二嫂知道,这两年贾老二一直在关照自己。自己从心里也一直感激他。于是,富二嫂就伸手去拉贾老二,同时说,
“二叔!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被拉起的贾老二,复而又抱住富二嫂。这时,富二嫂被贾老二给揉搓得酒劲顿时涌起,恍惚间她觉得抱自己的不是贾老二而是加禄(关爷),接着她想起自己丈夫老早就不做这事了,多少日子自己没沾男人啦!就在富二嫂一入神的那一刻,贾老二猛地将她抱起,一使劲就扔到北炕上。这时的富二嫂,早已像个软体动物一样的瘫软了。紧接着,贾老二就飞快地拽掉富二嫂的棉裤顷刻间,富二嫂就放了白条。当她那雪白的肌肤呈现在贾老二眼前时,贾老二就疯了。只见他劈开富二嫂的大腿就扑了上去,接着两个人便疯狂颠簸起来,最后富二嫂跟头小驴似的,嗷嗷直叫……
与贾老二媾和后,富二嫂一度陷入了矛盾。一方面,她绝不相信自己能和贾老二做那事,因为做为男人的贾老二,富二嫂从来就没用眼睛夹过他,所以她怨恨那天的酒!另一方面,自己眼下没男人,多苦啊!尤其是身上(例假)来的前后那几天,真是熬不住了!于是乎富二嫂只有违心地将就贾老二,反正横竖已经做了。就这样,富二嫂就偷偷摸摸与贾老二干那事!可次数一多,富二嫂就觉得贾老二与之相比,做那事也不差哪……
有关富二嫂汇报关爷往糠里掺米的事,贾老二未亲自出马去大队反映,而是鼓动富二嫂去的,因为贾老二一想起老大就怕得要命。
往糠里掺米的事属实,因关爷见不得社员们家家挨饿,所以他总是设法多给大家分点。不知深浅的富二嫂,在贾老二的唆使下果然去了大队革委会。革委会也果然派人下来调查。但他和关爷一口咬死,死活不承认!后来调查人员又挨家挨户亲自查看,众人皆“做好手脚”,均说无此事!如此一来,富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