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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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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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去对着女孩说,「小姐,这是我的伞。」我指着伞。
    她看了看我,看了看伞,约莫过了三秒钟,她皱起眉头说:「你有搞错吗?」
    搞错?不,我怎么会搞错?这是我的史奴比,你看看,这里有只史奴比。
    「我知道那里有只史奴比,我是问你有没有搞错?」
    我没有搞错,小姐。这确实是我的史奴比。
    「你如何分辩这只史奴比就是你的史奴比?」
    这把伞我买了半年了,这只史奴比就是我伞上面的史奴比。
    「只要伞上面有史奴比的,就是你的伞?」
    不,不是的,小姐。只有这把伞上面的史奴比才是我的史奴比,你看看,这只史奴比是撑着伞的,我的史奴比也撑着伞。
    「很巧,我的史奴比也撑着伞,而且这把伞是蓝色的,你的伞也是蓝色的吗?」
    是啊,我的伞是蓝色的,我确定这是我的史奴比。
    「那万一不是呢?」
    哎?!这……怎么会不是?这是我的伞啊!
    「你要不要进去里面说,」她指着餐厅里,「你的头发都湿了。」她说。
    不,不用了,小姐,只要你把伞还给我,我的头发就不会湿了。
    「但我也有一把一样的伞啊,你怎么能确定这伞是你的呢?」
    哎呀!小姐,你怎么这么「番」?这真的是我的伞,不然我问你,你怎么确定这是你的伞呢?
    「我的伞有一只史奴比。」
    喔……是啊!然后呢?
    「我的伞的史奴比也是撑着伞的。」
    小姐,这是我刚刚的台词。你有没有更有力的证明来确定这是你的伞?
    「没有。」
    那就是了,你没有更有力的证明来确定这是你的伞,又怎么确定这是你的伞呢?
    「你也是啊!」她生气了,「你也没有更有力的证明来确定这是你的伞啊。」
    小姐,这恐怕会变成一种循环,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直在重覆着史奴比、证明和确定等等的这些词呢?
    「有。」
    那就是了,我们得想另一个方法来判定这伞的主人是谁。
    「什么方法?」
    请你回想一下,你今天有没有带伞出门呢?
    「有。」
    那你刚刚有到餐厅吃饭是吗?
    「是的。」
    你到餐厅的时候,伞是放在伞架里的吗?我回头指着伞架。
    「对。」
    你是一个人来吗?
    「对。」
    所以没有朋友跟你来,然后把你的伞借走?
    「你这个问题是废话。」
    喔……真是抱歉,我无意问废话,但你确定没有人借走你的伞吗?
    「如果有,那一定是鬼。」
    是啊是啊……那还真是见鬼了。
    「刚刚你问我的所有的问题,你自己通通回答一遍。」
    有必要吗?小姐。
    「为什么没必要?这不是你所想的方法吗?」
    好好好,我回答。我今天也有带伞出门,我刚刚也是到餐厅吃饭,我把伞放在伞架里,我也是一个人来,没有鬼来借我的伞。
    我回答完了之后,她没说话,我也没说话,我们就僵在那里。因为问题成了一个僵局,我们两个就像结茧了一样的定着。
    「你确定这是你的好方法吗?」她说。
    这显然不是个好方法,而且我觉得我的头发已经全湿了。
    「那你的意思是怎样?」
    很明显的我已经不能怎样了,伞就送给你吧。
    「送给我?什么叫送给我?」她又生气了,「你拿我的伞送给我,你还真会做人啊!」
    小姐,刚刚已经争辩过,这伞并不能确定是谁的,怎么会是拿你的伞送你呢?
    「那你又怎么能说这伞是你送我的呢?」
    我的意思是伞就给你用吧,我用字失当,不好意思,请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确定要继续循环下去吗?
    「这不是我起的头。」
    好吧。这算是我起的头好了,不好意思,请你不要生气。
    「你……!」她哭笑不得的说,「你是怎样?这么想循环下去吗?」
    没有,我没有循环下去的意思,如果再继续循环,可能有人要摔书了。
    「什么?你说什么?」
    喔!不!没有,我没说什么。我要去上课了。我的教室还离我很远。
    「你的教室在哪里?」
    那边,管理学院大楼。
    「那你要淋雨去吗?」
    不然你能帮我叫到计程车吗?
    「哈哈哈哈哈!你很搞笑喔!」她哈哈大笑了起来,「学校怎么有计程车?」
    就是啊,所以我不淋雨去我还能怎样吗?
    「很冷耶。」
    我知道好吗?
    「知道就好,再见。」
    我嗤了一声,苦笑了一下。再见。我说。然后快步跑开。
    一连上了两节课之后,我走出院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雨还没有停,而我的头发才刚乾。
    「那个尼……什么尔的。」
    我的后头有人叫住我,我回头一看,是她。
    喔!我的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上课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的东西上面有你的名字。」她说,「这是你的立可白,橡皮擦,还有笔。」她把东西递给我。
    阿咧?怎么会在你那里?难怪我刚刚找不到。
    「你知道你一边跑,东西一边掉吗?」
    为什么?我的书包破了吗?我翻了一翻我的书包,还真的破了个洞。
    「我怎么知道?你一直跑一直跑,我一直喂喂喂的叫你都没听到。」
    谁在路上听见喂喂喂的会答「有!」啊?
    「我以为你会听到啊。」
    还是要谢谢你把东西拿给我。
    「不客气。我以为你连谢谢都不会说。」
    我哪像那么没礼貌的人吗?你哪一系的?怎么在这里上课?
    「你问这么多干嘛?」
    我只是问问,你不说我也没办法。
    「喂,你的名字怎么念?尼什么尔啊?」
    你问这么多干嘛?
    「哼!我只是问问,你不说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转身快步的上了楼梯,消失在楼梯间。
    十年的你 (9)
    不知道总经理是吃错了药还是头壳开始产生外星变化?高雄分公司成立内销课的日期决定延后,而且是无限期的向后延。他们会跟你说的很好听,什么内销课只是一个小课,像尼尔你这样的人才待在内销课真是埋没了。而且台北已经有内销课,暂时不需要在高雄成立内销课。而且无限期向后延期的意思,其实不像字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遥远,说不定是下个月,也说不定是下一季。
    我听他们在放屁!
    如果真是下个月或是下一季就会成立内销课,那么为什么从来不见台北的内销课人员到高雄来做前置作业?高雄的地价比台北便宜,地租与仓库租金也就比台北要来得省,公司在高雄县租了一间仓库,这间仓库的规模至少是台北的三倍大,但我们的内销人员只有台北的三分之一。他们的说法是把一个行政单位从北移到南部,这当中有许多的情况需要事先评估,不宜冒进。而且台北的内销课人员大都是台北人,或是已经在台北住了一段日子,如果要把他们调到高雄的话,那肯定会引发一波离职潮,这会失去一些好员工,也会因为训练新的员工而增加成本。所以,尼尔啊,你在公司待了五年了,内销课和生产部你都待过,我想由你先来负责这些工作,应该不会是一件难事才对。
    我去你妈的BBS!你们就会光出一张嘴巴,累得也是那两张嘴唇,当然一点都不觉得难。
    他们把成立内销课的时程往后延的目的,其实是要成立一个新的课,叫做「海外技术课」,目的是要引进一些日本及欧美的制造技术,以及更加直接的技术交流,再加上公司原本的某些优良技术来做结合,让我们所生产的产品品质更好,以求外销订单的量能提高。
    因为这个课的成立,公司很快的应徵了五个仓管人员,以及一个曾经有过仓储主管经验的人来担任仓储主任,而我的被调离仓储部,来到海外技术课。
    我成了公司有史以来在短时间内调动最多单位的资深人员。〈妈的我看起来像颗皮球吗?〉报到那天分公司经理有到课里来宣佈,说我们的海外技术课的课长再过几天就会到公司报到。他是一个有过十多年主管经验的课长,之前一样在制造业服务,相信他会有能力带领这个新的team,为公司在学习海外技术的过程当中能够更加顺利。
    果然,在几天之后,经理一早就带着新课长到课里来。
    「我来隆重的跟你们介绍,这是你们海外技术课的课长,他叫做陈耀国,从今天开始他将会跟海外技术课共进退,我们大家鼓掌欢迎他。」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之后,那新来的课长陈耀国只说了句「今后如果我也不清楚的地方,还请各位不吝指导。」他的意思是他并不熟悉钓具的制程,所以可能需要我们来协助他进入状况。
    因为我是课里最资深的人员,所以我的阶级已经到了制程工程师的位置。我被经理分配到美洲线,也就是美洲地区跟我们公司有技术交流的公司,都是由我来负责沟通接洽。
    一开始的时候我会很担心我跟对方的制程人员无法沟通,因为我们使用的东西与某些术语是不尽相同的,而我就算在电子邮件里面看见他们传过来的产品雏型,我也不知道这产品的某个部份叫做什么名字?举个例子来说吧。他们喜欢鹰这种动物,所以设计者常会自然的在图侧就标上鹰眼型○○,或是鹰嘴型○○○,但那是什么我看不懂,所以常会用电子邮件往返询问,而且当中会有很多错误的讯息交换。解释久了以后,大家也就不再客气了。对方会很直接的跟我说:「Are 
     you a duffer?」意思是「你是笨蛋吗?」
    其实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一定要把那个地方取名叫鹰眼○○或是鹰嘴○○?可以用其他的动物吗?
    「No!We like hawks。 」不!我们喜欢鹰。这是他们的回答。
    我习惯了他们的鹰来鹰去之后,这样的邮件变少了,但换成他们写信来问我类似的问题。「What's LP?」,有一次他们看见我们的新闻,写来mail问我什么是LP,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於是我说:「male's 
     precious。 」男性的宝贝。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懂了。但我想就算他们搞懂了男性的宝贝是什么,也可能没办法联想为什么男性的宝贝要简称LP。
    有时候他们会问些几近笨蛋才会问的问题,而这些问题都是把图看仔细一些就会得到答案的,於是我就会答:「Are you a 
     duffer?」我自以为将了他们一军的回这一句。
    「No!I am your father。 」他们会这么回答。〈真是铐到结茧。〉在外技课的工作比之前更具挑战性,也更有活泼性,我开始觉得工作有乐趣,而且会因为完成某项工作而满意。芸卉也会打电话来关心我的状况,她一直认为我在这种挑战性高的课组里可能会被欺负。
    你不要被欺负就好了,还反过来担心我咧?我说。她在电话那一头。
    「哎呀!尼小尔!我在内销课已经四年了,除了课长之外我算是最资深的了,我怎么可能被欺负?」
    但其实真实的状况我都知道,那些比她资浅的课员总会因为芸卉心地善良又单纯有礼,所以总会把某些不该是她工作份内的事情拜託她做。她还会很高兴的笑着对人家说:「没关系没关系,这我来帮你做就好了。」
    听说芸卉的马自达6被她的妹妹开出去,结果撞烂了前面的保险桿,还爆出气囊来。「我的天!我差点没气死!」芸卉说。但其实她怎么会生气呢?情况一定是她妹妹把车拖回来,然后跟她说保险桿坏了,气囊也爆了,要记得去修理。而她一定是问妹妹有没有受伤?保险桿跟气囊才不是她在乎的。
    「尼尔,我是真的很生气,气她撞坏我的保险桿,而且气囊很贵的你知道吗?一颗要三、四万呢!」她说。
    是啦是啦,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妹妹没事吧。
    「还好她没事!车子的事情比较好解决。」她松了一口气的说着。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芸卉。
    在外技课的好日子没过多久,课长开始出状况了。而且他出的状况是非常离谱的,我开始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当过主管的资历,更不懂得什么是当课长该做的工作。
    我很想现在就开始批判他,可是一旦开始批判起来,可能会花掉很多篇幅。所以下一集我再告诉你。
    十年的你 (10)
    田雅容后来把伞拿来还我了,在那之后的几天。也就是说,那只史奴比是我的,而她的史奴比被她的同学「不告而借」的拿走。所以她以为我的史奴比是她的,而我的史奴比跟她的长得一模一样。
    「那天在餐厅里我有遇到我同学,但我跟她们并没有同桌吃饭,她们离开的时候把我的伞拿去用了,本想说会在我吃完饭之前拿回来还我,但她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所以我以为你的伞就是我的伞。」
    经过她这一番解释,让「史奴比的消失」不至於成为一桩悬案。
    对,她叫做田雅容。我的初恋。
    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她把伞拿来还我的那一天,那时我们已经互相留过BBcall号码。那时手机这种东西还没有开放民营,所以全台湾唯独只有一家公司有手机服务,那家公司叫做中华电信。而当时的手机并不叫手机,叫做大哥大。
    我听我爸说大哥大之所以叫做大哥大是因为当时有大哥大的人都是有钱人或者是黑道大哥,故而名之。大哥大的样子就像一支无线电话,只是体积不小,而且重量以公斤计算,名字统称黑金刚。后来常有笑话说一把黑金刚在黑道大哥手上,遇上干架的时候不但可以拿来烙人〈台语。就是叫大队人马来的意思。〉,还可以当凶器。我曾经看过,也拿过大哥大,我觉得那应该叫做武器,而不是手机。记得周星驰的电影里有提到说摺凳是七大武器之首,我倒觉得黑金刚才是。
    她拿伞来还那天,气温还是很低,离农历年剩下不到两个礼拜。这天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衣,围着黑色的围巾,那真的像一只怕冷的鳖。我因为这样笑了出来,她问我在笑什么,哼哼!白癡才敢说。她背着一个大袋子,说她正要回家去。因为她已经交完报告,而且期末考试也已经结束。我问她你要怎么去车站,她说搭公车。
    我说我有一台破烂小Jog,如果她不嫌弃,我很愿意载她去。
    她只问了一句车在哪里?然后就跳上车了。我第一次觉得这女孩还真好说话。
    其实载她去车站的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交谈。我本来想跟她聊聊刚刚停在校门附近的那辆宾士跑车,我很喜欢那辆车,而且听说那辆车是我们学校的某个学生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竟然没开口,就这样一路安静到车站去。
    在路上我们看见有人因为道路纠纷打起架来,因为当时我们是红灯,反正眼睛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把打架当看戏。一直到绿灯亮起,她也没说什么,我也没有因为刚刚参与打架的其中一个少年的左勾拳打得像在挥苍蝇而发表任何意见。所以,我们就真的一路安静到车站。
    到了车站我才问她说她家在哪里?她说高雄,我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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