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
我的脑海里不时闪过“时日无多”这样的字眼，我甚至开始期待这场梦早点收场，尽快结束。
让结局保留一点暧昧的甜蜜也未尝不好，不要让我再在这种矛盾的情绪里挣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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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湘，你醒醒啊！”
有人轻轻拍着我的脸，正温柔地叫着我。
我哼了一声，转了转头，找到个更舒适的角度，继续睡着。
“香湘，香湘，醒一醒了，你到家了。”
到家？我现在不是在家吗？那为什么这个枕头会这么舒服？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从最初的模糊到渐渐清晰。只见尊正满脸担忧地望着我，见我醒来顿时松了口气：“你这个笨蛋，什么时候偷偷喝光了酒啊？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都醉得不省人事了。”
“尊？”我的脑袋重得要命，虽然尊扶着我从车里站了出来，但是我脚下的地面却像铺了层棉花似的，每一脚踩下去都软绵绵的毫无安全感。
“你感觉怎么样？车子开不进去，我们还要走几分钟路呢，你小心一点。”尊几乎将我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半抱半扶地带着我往前走着：“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醉成这样呢？”
“我没醉，我真的没醉，我现在很清醒。”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告诉你我现在感觉如何吧，我现在感觉糟透了。这几个月以来，每天一觉醒来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个世界里。经常做一些以前做过的事，连每天上课的内容都跟以前一模一样，明知道我随时可能会在你的记忆里消失，却没办法不去想你……”我第一次这样放肆地任由自己抱着他，眼泪汹涌地打湿他胸前的衬衣：“尊，怎么办呢？我要怎么办才好？”
尊站在原地，任由我这样抱着他，不时轻拍一下我的背，像哄婴儿一样哄着我：“乖了，不哭，不哭了。”
第九章 天使一样的笑容（6）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的电话号码贴得满街都是呢？那样，就算我的记忆消失了，我看到我写的字迹，应该也就会好奇地拔通你的电话吧。不过要是你也不记得我了呢？你会不会不听我说话就把我的电话挂掉？”
“傻瓜，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怎么会忽然不记得你呢？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他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左手搂着我的腰，右手轻轻地在我的发间婆娑着。
“香湘，我说话，你听得到吗？”
“嗯！”我含糊地点了点头，沉迷于他一下一下，富有节奏感的心跳声中。
“那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好好地记清楚喔。”
“嗯！”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近郊拍MV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喜欢我，我却没有回答你？”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什么都知道。”我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青草香，脚步无意识地往前挪着。
“你明天没事了，记得要把我送你的那盘CD拿出来。里面有那天的MV，你看了之后，也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不会这么难过？他知道我是因为难过才喝那么多酒吗？
尊轻轻地扶着我上楼：“对不起，香湘，我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跟你说。但是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懂的。对不对？”
“懂什么？我不懂。”我忽然跳起来想看看他的脸，谁知道他却因为我这个突然的动作而吓了一跳，我们俩个身形都猛地一摇，慌乱中他一把伸手拉住了我，身子却几乎全都倾到了我这边。他温热的双唇如同带电的春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酒也醒了一半，倏然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天，我，我是否又在做梦？
“你们在干什么？”老妈忽然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脸上还敷着黑色的海底泥面膜，披散着头发，映着客厅黄色的灯光，白色的睡裙有点发皱，远远地看起来像个女鬼似的。
“呃？阿姨，那个……我，我是吴尊……”
“吴尊？天哪，老公，你快看，真的是那个吴尊，就是电视里那个啊。”老妈连拖带拽地把尊拉了进去。我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的一模一样，老公，怎么办，我们家香湘居然认识了个大明星耶。”
“阿姨，你……”
“吴尊先生是吧，你好你好，我是香湘他爸爸，不好意思啊，我们家香湘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那孩子从小就比较皮……”
可怜的尊，现在一定有想逃跑的欲望吧。我靠着冰冷的墙笑了两声。
“叔叔好，你们不用太客气了，那个，香湘她……”
“笔来了笔来了，吴尊啊，哈哈，你给我们的饭馆签个字吧，我明天拿去让人家裱起来。那我们店里一定会成为小区的名人餐厅了，哈哈。”
臭屁老妈，还名人餐厅呢，还不就是想在三姑六婆们面前威风一下。哼，早知道不要尊送我回来了。可怜的小尊尊……
“你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孩子特有明星相，长得这么水灵，呵呵。前两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我记错了呢。也不知道我们家死丫头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居然可以认识到你。”
拜托老妈，你女儿我现在很差吗？我在学校大小也算是半个校花耶。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和小贝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两生花”耶，要是我愿意温柔一点的话，想追我的男生也可以从家门口排到学校去的啊。
从楼道里吹来的风凉嗖嗖的，我这才意识到我还在楼梯里坐着的。
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我这个主角不见了吗？
拜托，老爸，老妈，放过我的小尊尊，我才是你们的心肝宝贝女儿啊！
谁来抱我进去啊，人家不要在这里吹冷风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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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还不去睡觉，明天不用上学了？”老妈上厕所时，发现我居然还坐在电视前，顿时怒吼道。
第九章 天使一样的笑容（7）
我不吭声，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已经看了无数次的画面。
“咦，这不是吴尊吗？”老妈刚才还着揉着眼睛，一副要发飙的样子，一看到在向日葵园里，跟汪东城他们一字排开唱着歌的样子，顿时来了精神。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哟，旁边那几个长得也不错喔。”
我没理老妈，还是呆呆的看着屏幕，
就算世界與我為敵，我超喜歡你
超喜歡你不能分離，我只相信這個真理
百無禁忌，萬夫莫敵！
我超喜歡你，我慢慢不能清醒
终於不想清醒，根本不用清醒這個惡作劇
“啊！”宁静的午夜，忽然从我家传出一声超高分贝的尖叫。
“你说的没错，我刚才说的的确是梦话。不过我还要告诉你，我现在是醒着的，我现在是清清醒醒地告诉你，我喜欢你，超喜欢你！”
画面里的女孩子，头发迎风飞散，校服的裙摆轻轻在风中画着圆圈。面容忧伤，眼眶里是晶莹的泪水，神情倔强而勇敢。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老爸连滚带爬地从卧室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大抱枕。
“老公啊，是香湘啊，是香湘啊！”
“啊？香湘？我看到了，香湘怎么了？”
“不是啊，我是说刚才，刚才那里……就在那里……”老妈指手划脚，急得忽然不知如何表达。
“心跳快得很可怕，呼吸大到有氣壓……”由于我设定了循环播放，所以屏幕一闪又跳到了这首歌。
老妈二话不说，拖着老爸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你看，你看……”
“咦，这不是吴尊吗？”果然是一家人啊，连说话的语气都跟老妈一模一样。
“刚才，刚才那个里面，居然有香湘，而且，还漂亮得很呢。”
“咦，香湘怎么了？”终于，老爸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轻轻碰了碰我。
我叹了口气，这首歌我来来回回已经听了近百遍了。MV也是重复倒带再倒带。尊所谓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虽然第一次看到我的那段告白被加进来时我也吓了一大跳，可是，可是这倒是其次的。我最想知道的是，尊要我看这段MV，到底所谓的答案藏在了哪里。
歌曲尾声一近，画面从金黄色的花朵上掠过，停在了我的狂奔上。然后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大声地对着尊说出那句话来。然后，是尊向我跑过来的画面，渐闪，不见。
“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老妈激动得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死丫头，你什么时候去拍的啊？怎么样？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啊？天哪，我们家香湘居然也要成明星了。那我不就也变成明星妈妈了吗？哈哈！”
我翻了个白眼，老妈显然已经近入歇斯底里的疯狂幻想状态了。
“香湘，这个，是拍戏，还是……你真的在跟那个男孩子谈恋爱？”
“谈恋爱？”我自嘲地把脚缩到沙发上：“老爸，那么明显的事你还问我。没看见是你女儿我在向人家告白吗？”
“是啊，你告白，他接受，然后你们俩抱在一起……”
“他哪有接受？他什么都没说。”
“他没接受的话抱你干嘛？”老爸抬手给了我一记爆粟：“你三更半夜地坐这看了这么久，该不会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吧？”
我足足呆了一分钟，回过神来时，老爸正在劝老妈回房间睡觉。我一把拖住老爸的后腿：“爸，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刚才？我说你妈再不回去睡觉的话，明天会没有精神……”
“不是这个，是跟我说的。”
“跟你？哦，我问你是不是想……”
我严重怀疑老爸是故意的：“不是这句，你刚才明明说，他没接受我的话就不会抱我，对不对？”
“你们不是在拍戏吗？这种事情那个导演或者编剧没告诉你啊？”
我的脸上一阵阵地发烫，心跳得快要从嗓子里窜出来似的。
第九章 天使一样的笑容（8）
天哪，老爸的话好像真的有一定的道理啊。尊他喜欢我？会吗？真的是这样吗？
仔细想想，他对我还真的是好得没话说耶。平时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过来看我。就像小贝说的，他录了新歌最先跑来分享的人是我；还有我们之间单独相处时，那些一闪而过的暧昧的电流……
尊喜欢我？这，这会是真的吗？还是我又在做梦？
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捞过电话，迅速拔通了小贝的电话。半晌，小贝终于接了电话，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谁？”
“小贝，是我，是我。”
“香湘？现在几点啊？”
我回头看了看大挂钟：“两点四十五分零二十二秒！”
“啊？什么事啊？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
“小贝，你说尊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我呢？会不会？”
小贝像是睡着了，半晌没回答我。我一急，连忙又大吼一声：“小贝，小贝你别睡啊。”
“拜托！”小贝痛苦地呻吟出声：“不喜欢你干嘛对你那么好啊？又不见他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也不见他一有时间就约我出去玩……”
“那是因为你有古飞了嘛。”
“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知道了，没有哪个男生会无聊到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体贴备至的。你看你今天晚上醉成那样，他都替你着急死了。人家那么在乎你你都感觉不出来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要睡觉了！“
“等下，小贝，小……”
臭小贝，居然敢挂我电话。
我正准备再打一次，却发现老妈神秘兮兮地趴在一旁看着我。
“你干嘛？老爸不是叫你睡觉吗？”
“他已经睡着了。”老妈笑得一脸邪恶：“香湘啊，乖女儿，你告诉妈妈，你跟吴尊，到底，那个，什么？”
“什么什么？”我故作无知状地看着老妈。
老妈见我有心装傻，索性开门见山了：“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真的在跟吴尊谈恋爱？”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那今天在楼道里，黑灯瞎火的，你们俩个……”
“那是你眼花了，错觉，你不也说了黑灯瞎火吗？”
老妈耐心用尽：“你最好老老实实喔，要不然的话，今年的生日礼物可就想都别想了。”
“你又没送过，每年不都是爸爸送的吗？哼！”我叭的一下关掉电视，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房间里。
原本光洁的墙壁上，我的枕头旁，今晚正式多了个客人。
“尊，会是真的吗？你说的答案，真的就是这个吗？“
尊在海报上，依然是天使一样的笑容，在我的眼前灿烂不已。有蓝色的小花，在梦里次第开放。
第十章 放在心里的约定（1）
“林香湘，回魂喽，回魂喽！”小贝拿着把直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眼都花了。
“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趴在桌子上，都怪老爸，忽然对我说尊搞不好真的喜欢我，搞得我这一个星期都精神恍惚，每天满脑子都在想，是真的吗？不会吧？可是又好像有点道理啊……
“呜呜……”我欲哭无泪的干嚎两声，加上重重一叹。
小贝看起来精神好得很：“香湘，你别这样嘛，整天死气沉沉的我很不习惯耶。”
“你让我静一静嘛，我脑袋里都是浆糊。”
“正因为这样，你才不能想了。你想想看，浆糊这种东西越搅越糊的，你不理它，一会它自己就干掉了啊。”小贝说着，还一脸可爱状地眨了眨眼睛：“对吧？”
“对你个头，歪理！”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但还是坐直了身子。
小贝献宝似地拿出一个宣传画册：“香湘，我想好了，今年你的生日礼物呢，就是跟我一起去拍婚纱照。”
“什么？”我看了看小贝：“你说婚纱照？”
“对啊，我们俩个照。我告诉你啊，现在很流行这种艺术照的。两个女生，一个做男生打扮，一个做女生打扮，然后一个穿西服一个穿婚纱……”小贝越说越兴奋：“我们还可以提前感受一下当新娘的感觉，而且以后也可以拿出来欣赏回忆，多美的事啊，你说对不对？”
我认认真真将她打量了一遍，最终宣布：“闻小贝，你想嫁人想疯了。”
“喂，人家可是很认真的耶。你不觉得我这个想法很创意吗？今年可是你十七岁生日耶，很有纪念意义的。”
我摇了摇头：“我对今年的生日不抱任何期望。况且，现在还有一个多星期呢，你还是考虑直接包个大红包，给我点现金当零花钱比较实际一点。”
“你……唉，你怎么搞的吗，怎么跟古飞那家伙一样的，一点都不浪漫。”小贝嘟着嘴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看她这样，我一心软又准备上前安慰她两句。就在这时，她电话忽然响了。
“喏喏喏，这下好了，正角上场了，好好的新郎倌你不找，找我去女扮男装。呵，我就知道古飞会有意见的。”
小贝看了看来电显示，瞪了我一眼：“是我妈啦。”
“贝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小贝接起电话，甜甜地叫了声妈，之后脸色忽然刷的一下白了。电话那边，贝妈的声音好像还蛮大的，我隔着这么远都可以听得见。但是模模糊糊的，不太确定她说的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小贝好像吓坏了，眼泪刷刷地流着，还死咬着嘴唇。
“妈……”
“妈你听我说……”
“妈！”
贝妈好像是挂了电话了，小贝却还是死握着手机不放。
“小贝，出什么事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贝的脸色这么难看。
“香湘！”小贝转过头看着我，忽然猛地扑到我怀里了：“怎么办？我妈知道了，我妈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我隐约察觉到事态有些严重，却还是没转过弯来。
小贝抽泣着：“我妈刚才去我房间，她偷看了我的日记，还，还看到我跟古飞一起拍的大头贴……”
我一听，脚顿时就一阵发软。
东窗事发？这，这会不会太早了点？不是还有四五天吗？而且，不是应该是小贝晚上跑去找我吗？
看小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