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我也要赶工,我得争取赶在秋猎前把事情理出个头绪,然后好好地放一场大假。
自从揽上了皇庄的事,我和谁说话都得费一番脑子。
每天不是你算计算计我,就是我算计算计你,所以我尤其盼望秋猎。
秋猎好啊,秋猎时分,群美荟萃,正是争宠的好时刻。既然众美都跑去忙着勾引皇上争宠,那自然就不会有人傻乎乎地跑来算计我。由此推论——大喜,可以偷得浮生三日闲。
最近忙得天昏地暗,我真该轻松一下了。
再想想那‘纵马扬缰,弯弓射雕’的场景,我就跟当了孙悟空似的,乐得直在心里翻跟头。
兴奋,真是越想越高兴。
皇上说,“不早了,歇吧。”
我看了他一眼,立刻有气无力,“皇上您先睡吧,我还有一点儿文书不做不行。”
皇上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老老实实地上床睡觉去了。
我倾耳听了听,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小吁出了一口气。
不想睡,更不想陪他睡。我溜出殿外,摸出瓶酒爬到殿顶发呆。
举杯邀明月——千里共婵娟。
不知道宇时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在什么地方与我同赏这一轮明月。
我对着明月装深沉,越深沉我越觉得后悔:宇时赌气,我跟着凑合什么啊?我应该去找他,应该好好地说说清楚。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还是花力气找找宇时的暗线,让他帮我捎个话吧。
皇上来了。
我没动。
既然被他抓了现形,那我随他发落。
皇上坐在了我身边。
我继续深沉。
他望明月。
我也望。
他说,“小曜寒,你把眼睛闭起来。”
他笑了,伸手去掩我的眼,“快闭眼,朕想亲你。”
他揽我入怀,轻柔地吻了下来。
第三、四章
三、
杨天泽喜欢茶,连他的吻都带着淡淡的茶香气。
淡淡的茶香味的吻在唇边缠绵了许久。
杨天泽放开我,一伸手又把我揽在了怀里。
他抱着我坐在殿顶,也不说话,只是把头垫在了我的肩上。
我想转头看他,他却把我的脸一掰,“看月亮。”
我想说话,可刚说出“皇上”两字,他就伸指压住了我的嘴唇,“不许说话,老实坐着。”
妈的,他这是嫌我破坏他赏月的气氛了。
分明是他来捣我的乱好不好?
瞬间气血翻腾,我只想对着月亮狼嚎。
“梁曜寒。”
“臣在。”
“朕很高兴你肯回来。”
我又忍不住看他。
他笑了笑,在我的脸上吻了吻,下去了。
我摸了摸被他亲过的脸,突然更想狼嚎。
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我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后的今天,他突然神经兮兮对我说,梁曜寒,朕很高兴你回来。
不,是很高兴你‘肯’回来。
然后说完就走?
这明显是诱我主动问他,迫我和他摊牌!
摊牌是好事,一想到他要和我摊牌,我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我虽然不傻,但这种花花肠子的日子我可不爱过。还是早结束早托生的好。
我跳下殿顶,追着他进门。
他已经迈进了内殿。
我忙喊了一声“皇上。”
他站住了,转身看我。
我也站住看他。
隔开两殿的绡纱刚刚落下。纱帘微微晃动,把他晃得影影绰绰。
半透明的,绞着金线的绡纱后面,杨天泽的脸若隐若现,实在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皇上,臣是真心实意地要办好皇庄的事。臣谨遵皇上圣意,在此事上决无二心,请皇上相信臣。”
皇上斟酌了好一会儿词句才缓缓说话。
“曜寒,朕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件事,朕是不介意的。朕更不会和你计较,你也不要当块心病总念着了。”
不计较?不计较你玩这么多花样?
好,你玩我也玩,“皇上,臣只是有点慌恐,臣虽小有功德,但皇上对臣如此厚爱,臣实在是不敢领受。”
“是吗?”他居然笑出了声,“你以前不总是心安理得地使唤朕么?现在怎么又不敢领受了?”
我没说话。
“你是怕了。”
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梁曜寒,你害怕了。”
我更不敢说话了。
“不用怕,朕不怪你的。”他放柔了声音,“曜寒,朕知道你争着去于安是为了楚成,可于安也是魔教的地盘,尚宇时又在当地有那么点儿势力。你心里喜欢他,做出些……做出些情深情动的事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朕当初是不想你去的,朕总觉得你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我闻言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跑不出他的手心了。
原来这家伙不但聪明,还会未卜先知。
我的确是想一走了之没错,可那也是最后几天的一时冲动。而他呢,我刚说了句出宫他就先防上了。怪不得又洗温泉又送东西的百般体恤,原来他是早就算计好了怕我跑。
“曜寒,当初朕以为你会留张折子一走了之,所以朕才派了江叶去接你的手。可现在呢,你不但回来了,你还担上了皇庄的重任,你大大超出了朕的预料,你说朕又怎么会怪你?”
大哥,还是你牛!你居然想到我留书出走??我真是无地自容。
别说我,就是我和宇时加一块都比不上你才智高绝。
我们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留书出走。
结果我和宇时白白为你闹了一场。
结果我和宇时不欢而散。
结果你不但让我回来了,你还让我就此怕上了你,怕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中规中矩地替你卖命。大哥,我真对你心悦诚服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我对说这些?这种事不是应该藏而不露么?
我低下头琢磨他的意思,发现他掀开绡纱走了出来。
我抬眼看他,他竟然帮我披了件衣裳。
我立刻惊得口齿不清,说话都有点抖,“皇上,你这是……”不行,不能这么说,说了又得掉进他的温柔套里。
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书,我立刻改口,“皇上明日还要上朝,还是早些安歇吧,臣还有几本文书,看完就好。”我说着就凑到了桌前装模作样。
“无妨,是小朝,”他跟过来抱了抱我,“别做了,你看,身子都凉了。”
“没事,我捂捂热茶就好。”
“你不是熬夜就头疼么?不要看了,上床睡觉。”
“真的马上就好了。”我继续埋头苦读。
皇上不动不言了。
压力瞬间骤增。
我不敢招惹他,只好把眼睛盯在文书上,坚持装糊涂。
“曜寒,你在生朕气是不是?”
我手一抖,差点把文书掉在桌上。先定了定神,然后我才敢抬头看他。
其实他的声音很淡,一点火气都没有。可问题就是他太淡了——淡而无味,搞得我一跟不上他的思路,二猜不穿他心思,唯有保持沉默,屏心静气,以策安全。
杨天泽看着我,先叹了口气,“你又觉得朕这是在算计你是不是?朕几次三番地迫你,你不相信朕,生朕的气,那也是应该的,”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朕是真的很高兴你回来的。你肯回来,肯担上整治皇庄的重任,为朕分忧,说明你……”他突然顿住了,
停了好一会儿,他又叹出了第三口气,“你早些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做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就站起来,转身又回去了。
叹三口气,然后有话没说完……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是不敢出声,只好闷在心里。
你说他这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有什么不想说?
无论哪一种恐怕都不太好。
我抬头看他。
他正掀纱入殿,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一瞬间竟然觉得他的背影很落寞。
心里突然堵得厉害,我头脑发热,一句话脱口而出。
“对不起!”我说,说完我就愣住了。
皇上也是一窒,过了好半晌,他才淡淡地回了句,“回来就好。”
皇上又向内殿走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地拧了自己一下。
我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
我哪里对不起他了?
明明是他利用宇时和敬德强逼我入的宫。
明明是他想方设法算计我,利用我,想我给他背黑锅的。
明明是他……
算了,不说了,干脆谁来劈了我吧!
劈了我也不解恨,劈了我也改不了我发颠向他说什么,对—不—起!
真是郁卒死了。
得,估计他全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用装了,我还是睡觉吧我。
这家伙太非人了,连感情牌都打得这般精绝,绝对是火星来的。
我熄灯,踢鞋,掀帐上床。
皇上张开被子搂我入怀。
我一躺下,他就探进我的亵衣上下其手。
真想一脚踹了他。
他奶奶的,他这是到了发情期?难道手里抱着个人就忍不住想上?
皇上说,“你身子太冰,给你输点真气吧。”
“不用烦劳皇上了。”我闭上眼睛,暗暗松了口气。
皇上帮我拢了拢被子,然后双手扣上了我的背心。
灼热的真气缓缓流入四肢百胲,很暖和,也很舒服。
我默不作声,只是万般不舍地扒开了他的手。
没办法,谁让我定力不好呢,我最接不得这种重量级的糖衣炮弹。
不过抱抱应该没问题。
他很暖和。
也很漂亮。
就是有点重……
重??他压上来了?
我一惊,还没张眼已经被他吻了。
手被制住,腿也一样压得死死的。
“你别闹。”他灵巧地打开我的牙关吻了进来。
越吻越深,看来是一定要做。
可我不想做。
不管了,我豁出去了。
我说,“皇上,我不想做。”
他的手一顿,跟着就加快了动作。
衣裳只扯了扯就被褪光了,我闭上了眼睛,随他闹腾。不是有句话叫做“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么。我领会精髓。
他却突然停住了手。
我诧异地张眼看他,看见他正在苦笑。
“小曜寒,”他伸手掐了掐我的脸,“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好好从了朕,就算不喜欢朕,你也不要用这种法子来拒绝朕。你看看你,眼睛闭得那么紧,让朕看着就想糟蹋你。”
是这样?那我无语了。
我分明是想享受你的优质服务。这只能说明我和你缺乏共同语言。
“梁曜寒,”杨天泽帮我调了调腰,“你喜欢玩‘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不是?”
那也得我是关羽啊。
“好,朕准你玩。不过……”他将嘴唇轻轻贴近了我的耳边,笑了,“你可要把你的心好好看住了,要是哪天这颗心让朕摘走了,朕可绝对不还你。”
是么?那我也笑。
我在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杨天泽,我可以陪你玩。只要你有本事拿,那我就有胆子给。那咱们今后——走着慢慢瞧!
四、
终于熬到了秋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还真是壮观。
光看那长得没头没尾的队伍锦衣华盖、旌旗飘飘,我就觉得豪气。
侍臣都骑了马,束了劲装,没多久,几个小董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也扮了男相,纵马跟在了皇上身边。于是我们几个侍臣都退到了一边,给这几位女中豪杰让点儿地方耍威风。
出了朱雀门,我们便在百姓们偷看的目光中前行。皇上及其周边成了瞩目的焦点。
就算是偷看,我也被看得发毛,越来越不自在。
我也偷眼去看其他人。啧啧,就是比我有风范啊,一个个抬头挺胸,面色从容,明显是对这热烈的目光视而不见,对四下的抽气声更是置若罔闻。
我暗自郁闷——本来我是想耍赖混辆车来坐坐的,可看了这情景,就是打死我,我也拉不下丁点脸面示文弱,只好专心在马上晃荡。
等进了行宫我几乎虚脱,我瘫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像块破布。
去它的纵马扬缰,去他的弯弓射雕。我现在只想睡觉。
可只小休了一小会儿,小七就赶着我出门去围猎。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马,摇摇晃晃地向猎场进发。一路上于言扶了我三次,小七劝了我五次,直到听见了犬吠马嘶,人言鼎沸,我才提起精神去应对。
一看见那群美人正乱七八糟地围着杨天泽说话,我就头痛,于是纵马远远地立住了。
嗯,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只有这样才能尽情欣赏全部的美人。可惜除了杨天泽,其它美人都只能看不能碰,可惜就算是杨天泽,就算杨天泽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我也不想碰。
杨天泽把眼睛瞄向我,然后招了招手。
我上前几步,听见他问:“寒,你不是说很喜欢狩猎么,怎么又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闻言暗自叹了口气,这小子不把我放在火上烤就不自在。别的不说,好好的名字又精简了——寒,我还真寒,我要能高兴起来那我肯定不正常。
顶着能把我剜出千百万个窟窿的目光,我面带微笑,从容作答,“回皇上,臣是在想件趣事。”
“哦?那你说来听听。”
“不,还是算了吧,我想皇上是不会应的,还是不说的好。”
我笑得那叫一个暧昧,皇上立刻就回答说,“朕倒是来了兴致。你说说看吧,只要朕能做到,一定应你。”
乖宝,就想听你这句话。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作答“臣是想,不若大家比一比,看谁能猎得多些,按功行赏倒是有趣。”
“这有什么不能应的,朕应了。”
“皇上别忙,臣是想,倘是一般的奖赏也没有意思,大家是不缺这些身外之物的。”
杨天泽点头同意。他兴致勃勃地看着我,笑得极是灿烂,立刻害得各色美人头晕目眩。
我立刻觉得我真该替天行道。
杨天泽啊杨天泽,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你顶着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已经很罪过了,你居然卖弄风情?那好,今天哥哥我就发发善心行行好,教教你——最。难。消。受。美。人。恩。
“回皇上,也不是什么难寻的赏赐。只是想请皇上按功赏吻罢了。”
又听得一片抽气声。
再看见美人们脸红心跳,个个都是欲迎还羞的娇模俏样,我更是从心底泛爽。
杨天泽倒不意外,他看着我,剑眉微挑,一副‘早知道你要戏耍朕’的模样。
我回他一个微笑,意思是‘不敢就算了,我不为难你。’
杨天泽也笑了,“好,朕就应了。你倒说说,按什么标准行赏?”
“按重量和个数各算一半,然后加总。”
“甚好,两头都顾得,倒也公平,朕准了,众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怎么会?就怕你到时巴不得失望!
告别了众美人,我拉起自己的队伍策马慢慢行。
我听说猎场里有个地方虽说没什么猎物可风景甚好。我来之前已经叫于言打听清楚了,现在正带队向此处进发。
路上打了只山鸡。
一找到地方,我就打发了所有人以我为中心散开围场子,我自己则原地扎营,生火烤鸡吃。
烤鸡是为了补充营养。补完营养再补觉,补足了精神,回行宫欣赏美人接吻。
啊哈,多完美~
远处时不时传来鸡飞狗跳之声,我一边欣赏这里里的红枫流水,一边勾画着杨天泽吻到嘴肿的狼狈姿态。
越想越得意,那就得意地笑上两声,然后转动树枝继续烤我的山鸡。
肉香已经溢了出来,山鸡肥厚的油脂不停地滴在火焰上,噼叭作响。
我食指大动,忍不住哼上两句小调。“烤鸡翅膀~~我最爱吃!烤鸡胸脯,我更爱吃~~~”
“朕记得你喜欢吃鸡脖子。”杨天泽从一片矮丛中冒了出来。
这我不意外。就算于言没打暗号,他前呼后喝的架势我也早就听到了,也知道他会走过来搔扰我。
我笑了笑,没吱声,继续烤我的山鸡。
“朕要吃鸡腿。”
“好,再等一等。”本着与人善的原则,我没有反对。
取出洗好的树叶,把烤好的肉撕下来放好,我掏出一瓶孜盐粉开始撒料,骨头则扔出去赏了他带来的狗。
“你倒是备的齐全,早就想好了吧。”
我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分了一半给他。
他也不客气,学着我般用手指拈着去吃。
边吃边赞,“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至尊宝。”
“真不错,以后也教教朕。”
“嗯。”
吃饱了便要睡。
看他没有走的意思,我只好把话挑明,“皇上,臣要睡觉了。皇上睡不睡?”不睡就快滚,别碍着我休息。
“什么?”他似乎吃了惊,看着我发呆,一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