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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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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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他按到了地上。
“楚成,你说什么?”
“当然是说实话!行啊,梁曜寒,居然让皇上吃上味了。真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欠罚。别人都是旁敲侧击地拼命打听皇上的喜好,你呢,皇上都直接告诉你了,你居然还敢忘!你这么不尽责居然还能受宠,你果真是当皇后的料。”
于是我决定放开他。
我跟这孩子也同样缺乏共同语言。
正因如此,楚成完全没有领会到我放开他的真正含意,自顾自地又摸起了他那完全没毛的下巴,“看来我娘说得真对,等我娶了公主,,那我就真当上皇亲国戚了。”
我无力地白了他一眼。
楚成根本没看见,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赶紧一把拉住他,“宇时的事你还没和我说呢。”
“明天再说。”
“臭小子你找揍是吧。”
“梁曜寒,皇上让我一百首竹诗嗳,这可是皇命,我不能违,你就放一下你的小利吧,啊,我明天一定来。”
“写个屁,他根本不看。”
“不看也得写,我要娶公主得靠皇上赐婚,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放过。”
这头好色忘义的………………那啥个那啥!
“那你在我这儿写,我给你备笔墨,反正你今天不把宇时的事说清楚了,你别想走!”
楚成转头看了看我,大概是看出了我决心已定,于是一撩衣摆,又施施然地坐下了。
“尚宇时在吃你的醋,不过他也的确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他都叫你狗奴才了,我看他是不打算回心转意了吧。”
“他一向那么叫我。那你看出别的什么没?老实说,我觉得他们是想利用我。”
“原来你还知道啊。”
“我又不是某人,情迷意乱!”居然还真要写一百诗,真是一门心思地想被皇上当猴耍。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爱他!”
滚!“少啰嗦,你还看出什么了。”
楚成居然给我叹了口气。“梁曜寒,幸好你跟尚宇时分了。不然啊,你这辈子肯定完了。”
我垂下了眼。
楚成接着说道,“依我的猜测,他们似乎是想用你玩出美人计,日后内外呼应,起兵一举谋朝篡位。”
我噗地笑了,“那他们是想我当西施,还是想我当貂蝉?”那我是不是长得普通了点啊?要是我还用佟乐那个壳子,那还有点儿希望。
楚成却没有笑。
“梁曜寒,你不要小估了魔教的歪门邪道。魔教好人很多,可有几个人还真是特别的坏。不但很会蛊惑人心,而且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尤其是那个景三,尚宇时似乎很听他的。”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强迫我?”
“说不准。总之你小心点吧,话说在前头,”楚成突然用力捏住了我的肩膀,“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
我点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送走了楚成,我又迎来江叶。
江叶这次来得也很巧,所以我很无语,我真是服了他们兄弟两的心计和毅力。
江叶这回不啰嗦了,开篇第一句,“梁曜寒,算我求你,看在咱们这些年的情份上,你先帮皇上挺过这一坎,好不好?”
我立刻不耐烦,“我不是正给他卖命呢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故意曲解你的意思,你能怎么着?
“梁曜寒,你既然选择了站在皇上这一边,你就不能多尽点力?”
我抽笑,“你们还想我怎么多尽力呀?”
江叶闻言一怔,跟着叹出口气来,“真是,为了你们,咱们快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没办法啊,你要忠于皇上么,你们是亲戚,所以就算你们合着伙地算计我,我也很理解。”
江叶居然又笑了,“梁曜寒,你这气堵得,真是……闹了半天,你就是嫌他算计你了。”
“江叶,你那脑子不是人脑子。”
“我是神算子下凡。你肉体凡胎,理解不了的。”
我又被他逗笑了。
江叶扯了扯我的耳朵,“那本仙就免为其难,给你算一算。”
无聊。
“梁曜寒,我问你,你都讨厌我们小泽什么啊?”
“没什么讨厌的,就是怕他算计死我。”
“这样啊,那你不用怕了,他不舍得。”
我闻言很认真地盯住了江叶,“江叶,我说皇上也常对你藏心瞒意吧。”
“废话,他是皇上,有些话当然不能对任何人说了。”
“那你凭什么就相信他是真喜欢我?”
“那你凭什么就不信他是真喜欢你?”
“江叶,现在是你要说服我,不是我要说服你,你爱。说。不。说!”
我甩袖子要走,江叶一把拦住了我。
“梁曜寒,你说,谁不想找个贴心的人过日子?”
“我看姚子贤挺好!”
“姚子贤?姚子贤根本就是要往死里逼他!”
“大哥,你何必说得这么危言耸听?不就是不同意皇庄的徭赋改革么?说说清楚不就得了。”死狐狸口才那么好,搞定个姚子贤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梁曜寒,你是真不懂还是给我装糊涂?要是你最贴心的人带头反你,你受得了么?”
我挑了挑眉,耸了耸肩。我已经干过了,现在正后悔呢,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江叶显然是会错了我的意思,态度倏地又软了下来。“嗳,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泽对姚子贤他……这么说吧,他们认识都二十年了,就算是没有这层关系,不,应该说就算是有了这层关系,那也和亲人差不多了。没错,他们现在就像是亲人,亲兄弟,和爱情不一样。”
我又耸了耸肩,上了床的亲兄弟,原来是兄弟文呀,禁断之恋,我挺爱看的。
江叶有点慌了,“嗳,小寒,我不是说他们没有爱过,只是过去了嘛,以前天天读书论经,再加上我的撮合……”
“那你就继续撮合呗。”
“我这不正后悔着么?我哪想到姚子贤会清高成那样啊?这也不屑,那也淡泊的,动不动就规矩,礼典。这哪是老婆啊,这是娶了个弹劾大臣。”
那也挺好啊,李二和魏征,苏跃最萌了,动不动就引经据典地证明他们有奸情。
“谏臣小泽多得是,也不差他一个,皇上需要的,想要的,就是个能明白他,理解他,为他开怀的人。不是天天用仁义礼教压他的人!”
那就是赵恩喽。赵恩和皇上那叫一个默契,皇上只消甩个眼神,赵恩就能该干嘛干嘛去了。赵恩还对他百依百顺呢——年下攻,太监受,婉儿最好这一口,只要没有Sm,那我也挺稀饭的。
“梁曜寒,你究竟在想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哪敢呀,我这不正在思考,我究竟啥时明白过他,啥时又理解过他么。”我倒是挺让他开怀的,没事儿就被他当猴耍。
“小寒,你可能确实不明白他,不理解他,但是你知进退,能和他论国事,能拔掉他一直拔不掉的张德才!”
那是我运气好。
“小寒,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给了你一个惊艳的初遇,谈得来又有趣,还替你挡过刀剑,那你会不会动心?”
那我怎么知道。
“小寒,你们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他是不是真的眷恋你,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么?”
我不知道。
江叶叭地拍了我的桌子,“梁曜寒,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怎么就这么绝情?”
他怒了,我倒是平静了。
“江大尚书”我敲了敲桌子,“你给我边儿去,喜欢又怎么样?他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他么?如果我人见人爱,我是不是就要去当妓,千人枕万人骑,一个接一个地满足他们啊?”
十六、
好吧,我承认,我这个人是粗了些,不够细腻,比较奔放。
可就算如此,你江叶也不用摆出这么个傻楞楞地表情吧。还摆了那么久?
江叶堵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梁曜寒,你这话说得,还真粗。”
我就这造型了!
江叶凑到我跟前,讨好地抚了抚我的背,“别气,别气,算你说得有道理。那你就看在他喜欢你的份上,帮他一把吧。”
得,又绕回来了。
好吧,我投降,“你说吧,怎么帮。”
“就想当年帮我一样,没事就逗逗他,帮他宽宽心。”
“尽量。”
“你答得这么快,是真心么?”
我挑了挑眉。
他那么欠扁,谁知道我到时候忍住忍不住啊?
“小寒,现在你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能算计他,却不算计他的人了。”
“别说得这么煽情,那姚子贤只是和他政见不同,你教他耍耍手段,掰过来不就得了。”
“哪有那么简单?反正不管怎么说,你这是答应了,那我记下了,你要反悔你就是小狗!”
我还是小猫小羊小白兔呢我!
又送走了江叶,我倚在我那颇为豪华的宫门上发呆。
我记得婉儿有说过,大意是凡是事业有成的男人,都想娶一个贤妻,养一个娇妻,贤妻给他管家,娇妻陪他解闷儿,所以男人总爱偷着养小蜜,又死活不肯和原配离婚。
我好像还叫她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结果她甩给我一句,那叫人格分裂。
想想也是,这姚子贤,长得就跟玉美人似的,说话慢声细语的,气质好得那叫一个儒雅,整个一谪仙,这样的人要是突然撒个娇,嗲两句,“人家不干啦~~”那估计谁都受不了。
所以说太正直也不好——不懂变通,不会享受,不知道善待自己,活得干巴巴的,真没意思。
那照这么说杨天泽是把我当小蜜养了?在姚子贤那受了挫,就跑来我这寻求慰藉??
果然跟江叶一个德性,区别就是一个总想着要上床,另一个没想过要上床。
不管怎么说,重点我还是抓住了一点儿,那就是皇上和老姚出现感情危机了,结果我就容幸地“趁虚而入”了。想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让皇上重投老姚的怀抱,我汗。
老姚那边我肯定是使不上劲了,自从秋猎过后,他就没给我什么好脸色。昨天皇上又坏了规矩跑来我这过夜,还玩了两场野战,估计他是连看见我都得嫌脏他眼睛了。
那就只能从皇上那下手了。
从皇上那下手?那不就是要和他多多亲密接触?我真想捶门痛哭啊我……我不想了,我回去睡觉,我现在腰酸背痛腿抽筋,想喝巨能钙。
我果然没有料错,姚子贤现在真是连看我一眼都欠奉。若非必要,他一定会拒绝与我同时出席,因为我的位子就在他的下首。
至于小董她们,我不想说了,我是时时刻刻准备着躲开她们。
皇上也是混帐东西,也跟着一起火上浇油,把御花园里的锦海子赏给我了。我推不掉,只好收了,结果更没法活了。
你个妖孽!我爱偷着在锦海子里养莲养鱼,那也是我的事,你替我嚷嚷什么啊?还赏?还美其名曰,那天对我过份了些,所以用锦海子当赔罪……可看在众美的眼里性质全变了,搞得我彻底成为后宫的公敌!
我说后宫的众位兄弟们,姐妹们,拜托你们张大你们那美丽的杏核眼,丹凤眼,各有千秋的如丝媚眼好不好?请你们仔细看清楚了,不是我受宠,是皇上被姚子贤气到脑抽,罪魁祸首是他,不是我!!
我可真冤呐!我是冤枉的冤!
好吧好吧,随便你们吧,我还是办我的正事去,全力促使皇上尽快重投老姚的怀抱吧。
老实说,一但从朋友的角度来看杨天泽,我真是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深情,有责任感,娶进门的老婆就算是没临幸过,他也照顾得挺不错的。至于和他有关系的,他更是上心,比如当年有个妃子因为难产死了,他就下了旨,临幸女妃之前都会赐碗避孕汤,免得悲剧重现。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家伙对感情确实不怎么上道,自以为是的厉害。比如说老姚吧,老姚和他吵皇庄,说到底就是在借题发挥地吃醋,要不怎么每一次吵到最后都吵到我身上去了呢?可我不能说啊。后宫最忌讳的就是嫉妒,所以我最头痛这个。一边不能点破,另一边又死活点不明白,一对笨蛋。
这不今天这两笨蛋又吵起来了么,再加上小董个死女人扇风点火,真是越发地好看。
都说一物降一物,原来这杨天泽和姚子贤吵起架来也挺没水准的,一点儿都不像跟我斗嘴时那么精明,看来这个青梅竹马就是具有先天优势呀,我得好好学学。
于是我坐在一边装傻。
边装傻边喝我的奶茶,边喝茶我边想乐。
原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和菜市口卖猪肉的老王头那两口子吵架一样,关键就两点,一是翻旧帐。二是想办法让对方理亏下不了台。
结果就是一场水架。
本来一伙人正在讲皇庄冬稻的事。大家都心平气和地讨论灌溉的问题,说着说着姚子贤生气皇庄的长工仗势欺人,强挖张得才私家的水渠。小董立即见缝插针,给我扣一帽子,话中带话地暗示那是我撑得腰。我装听不明白,皇上当然比我还会装,老姚这时还比较理智,拉回了话题,小董慑于大老婆的威势,识相地沉默了。
话题继续进行。
为了解决灌溉的问题,我们达成了共识,要与户部工部的人协同作业。本来也说得挺好,可一提到楚成,立即变了味。皇上的意思,是把楚成提上来,目的当然是进一步收地,推广他的赋税改革。老姚反对,觉得现在皇庄的事,朝中反对意见太多,皇上这样做有一意孤行之嫌,太躁进。小董继续火上浇油,当然是怕楚成上来,有损他们董家的权势和利益。
于是吵架开始逐步升级了。
皇上说升楚成是多么多么的合时宜,老姚说升楚成是多么多么的不合时宜,小董浇油。
皇上说你这是舍大义而小利,因为朕收了你家大片的地。老姚不承认,说地在他家也好,在皇上手里也好,对他都一样,他就是怕皇上躁进,毁了自己的政绩,是要被谏官弹颏,史官笔伐的。小董浇油。
皇上一听就火了,朕要做的事,是为了朕的百姓,不是为了朕的名声。老姚反驳,你太一意孤行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你是多么从善如流啊。小董浇油。
我一听乐了,他从善如流?他那是斗不过你们姚董两家,故意装孙子,现在不用装了,当然原形毕露了。皇上肯定不会这么想,于是反驳,贤儿你以前是多么支持朕啊,总和朕同心同德,现在呢,总和朕对着干。老姚怒了,以前是你有理,我才支持你,现在是你没理,我支持你干什么?小董浇油。
小董这一次油浇得很有水平,于是这话题就有如滔滔江河奔腾不息了。不过总结下来就一句话,皇上被某只狐妖子迷了眼,要当昏君了。
我边听边偷着笑,这杨天泽,傻了,直接来一句,“提升楚成是朝政,后宫不得干涉,朕自有主张。”那不就万事大吉了。不但把事办了,还扣姚子贤一帽子,保证他日后不敢再多嘴。结果呢,他反被小董和老姚反扣一个色欲薰心的帽子,你说他能认么?他当然不能认了。不认那就吵呗,你们吵,我看乐子。
我算看出来了,这姚子贤挺爱杨天泽的,一心想辅佐他当个千古明君。可惜他在朝政上的认知远没有皇上和江叶他们高瞻远瞩,宁可暂时担些风险,也要锐意改革。老姚的目光终究短浅了些,过于中庸保守。以前皇上势单力弱,只求个稳,当然听他的,现在形势变了,老姚却没跟上。皇上又总想说服他而不是用手段压他,那么两人只好硬碰硬了。再加上小董总往我身上搅和,结果全乱了。
怪不得江叶总说他看好我呢,原来是我不会跟他吵架。
我正忖思着,只听怦地一声巨响,跟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乱响。
杨天泽拍桌子了。而且一掌就把他那楠木书桌拍了个七零八落。
我想也不想,直接跪了下去。不过我懒得和人家一起喊什么“皇上息怒”只是垂下了头。
殿里的人都跟我差不多,只有老姚还站着。
肯定是瞪上了,但我不敢抬头。
没一会儿老姚便转身踏步出门。
杨天泽跟着就吼了一句,“滚,全都给朕滚。”
所有人都颤了颤,然后站起来纷纷向外退。
我也跟着退。
就在我要胜利迈出殿门的那一刻,一只茶碗正正砸在了我的脚下,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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